迴去的路上,他一直在等待著零主動開口問他,問清楚那些實驗體是怎麽迴事,但是少女像來的時候一樣,全部的心神都被飛機外麵的世界吸引,她趴在窗戶上,長長的黑發被風吹得獵獵飛揚,糊住了她整張臉。


    傅寧拿著電腦,眼角的餘光不受控製的落在她的背影上,即使隔著衣服,他也能看出此刻她背影的僵硬,他甚至能說出來現在她身上繃緊的肌肉的名字,黑發遮住了她的臉,但是被風吹落得水漬卻亮得刺眼。


    她在無聲的流淚。


    是傷心了嗎?


    傷心了好,知道痛了,以後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無聲哭泣的路漫漫:“這個虐文不帶勁兒,換一篇,我快沒感覺了。”


    正在念有“大虐文”標注的文件的六六:“……”


    路漫漫跟著傅寧迴到實驗室,裏麵的工作人員看見她全都愣住了,明明之前出門的時候,女孩還高高興興,看著傅寧的眼中甜蜜和愛意能溺死一群單身狗,怎麽不到半天的時候功夫,再迴來的時候就變成了這樣?


    像傅寧一樣沒有人性的家夥畢竟還是少數,不少人上來關切地問她發生了什麽事情,少女隻是微笑著搖頭,用一種欲蓋彌彰的懵懂語氣反問:“我很好啊,能發生什麽事情?”


    但是等人一離去,筋疲力盡的少女再也撐不住臉上的微笑,近乎無助地抱著膝蓋坐在自己的房間裏。


    這間房子說是房間,不如說是培育室更為恰當,一個巨大的透明培養皿在屋子正中央,裏麵注滿了透明的液體,上麵連著數不清的管子和線路,自己就是從這裏麵誕生的,受傷了隻要進去泡一泡,睡一覺醒來就會徹底痊愈,連一絲疤痕都不會留下。


    但是人類不是這樣的,人類受傷了需要吃藥,每一種藥物都需要經過無數次的人體試驗,確保不會出現任何副作用了,才能在市麵上流通,但是用在自己身上的不一樣,隻要有效果就可以,其他一切不管,甚至一些完全沒有人用過的新藥物,也可以隨便在自己身上試驗,因為自己和他們都不一樣……


    少女盯著那個透明的培養皿出神,眼中黯淡無光,她第一次深刻的意識到,自己隻是個試驗品,是可以被隨時替代,隨時拋棄,用壞了也不用心疼的試驗品。


    路漫漫一邊生無可戀自怨自艾一邊和係統瞎胡侃:“大順,我覺得傅寧現在一定在暗戳戳的偷窺我,你信嗎?”


    六六:“恕我直言,宿主您是實驗體,一舉一動都有監控記錄在案,傅寧看監控記錄,應該稱不上偷窺吧。”


    路漫漫:“……所以你的宿主到底是誰?”怎麽說話呢?到底站在那邊兒啊?


    六六:“……您高興就好。”


    路漫漫在心裏勾起嘴角,她從小就習慣性的強迫自己揣摩這些變態們的心理,對傅寧心理的把握可謂精準至極。他現在一定即興奮期待,又愛憐心疼,理智和感情相互博弈,誰也不願意認輸。但是以傅寧本性中的完美主義,他絕對不允許自己被感情操控,最後一定是理性戰勝感性。


    明明已經擁有了他所渴望的永恆,最後又被他自己親手毀去,那種悔恨和痛不欲生,一定能讓他刻骨銘心吧。


    “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不等主人允許,杜綺雯就推開門走了進來。


    六六:“好沒有禮貌。”


    路漫漫:“打開小白鼠的籠子難道還要經過小白鼠的同意嗎?能敲門就不錯了。”


    杜綺雯一臉關心和擔憂,走到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的少女麵前,柔聲問:“零,怎麽了?”


    看到零和傅寧一起迴來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的計劃成功了,不過是一隻小白鼠,竟然膽敢愛上傅寧,簡直癡心妄想,現在,她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知道傅寧不是她一個試驗品能夠肖想的,她在傅寧的眼中,和那些浸泡在培養皿中的肉塊沒有任何差別,隨時都可以換一個來研究。


    但是,還不夠,她明白的還不夠透徹,需要自己去點醒她。


    “對自己的身份了解的不夠透徹”的路漫漫抬起無神的雙眼,看清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女人,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不耐,稚拙的少女微微側頭,忍著性子打發她不喜歡的女人:“我很好,謝謝杜教授的關心。”


    杜綺雯一點都不在乎小女孩的小脾氣,笑吟吟地:“乖,別鬧脾氣,有什麽不順心的告訴杜阿姨,你可是傅寧花費了無數心血創造出來的,珍貴得很,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珍品,無論有什麽要求,杜阿姨都會盡全力滿足你的。”


    這些話,名為關心,實則字字如刀,刀刀見血的往零心口上戳,隨著杜綺雯關心的話語,零的臉色一寸寸的白了下去,她咬著牙,嗓音顫抖,即便用盡全力也抑製不住從靈魂深處溢出來的泣音:“如果你真想滿足我,就走!”


    杜綺雯臉上露出受傷的神色,她剛從傅寧的辦公室出來,自然知道傅寧通過監控看著這裏,她有些難堪地側過臉,優美的側臉正好對準藏在暗處的監控攝像頭,“零,或許我們之間有些誤會,但是傅寧真的為你付出了大量的心血。更何況,他還和軍方簽署了協議,等到時機成熟就把你送去軍隊。如果你出現了什麽意外,傅寧怎麽給政府交差?!”


    這幾句話恍若炸雷一樣在零腦海中炸開,少女猛地抬起頭,淺淡如同琥珀一樣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杜綺雯,看得她身上的汗毛根根豎起。


    “你說什麽?!”零雙手緊握,之間刺入皮肉,仿佛此刻唯有痛苦才能讓她冷靜下來,不至於失態。


    杜綺雯一臉詫異:“你還不知道嗎?你是軍方和傅寧合作的產物,等傅寧把你調·教好了,國防大臣就會來接你……”


    零這才明白,為什麽自己需要去學那些普通人永遠也用不上的知識,為什麽需要練習格鬥和各種槍械,為什麽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在危險邊緣徘徊……


    原來,她不僅僅是隨時能夠被替代的試驗品,還是一個調·教好了就可以送人的物品,這就是她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或許是痛到了極致,零反而奇特的平靜了下來,她鬆開緊握的雙手,竟然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杜綺雯心裏一咯噔,這個反應和她預想的不一樣,她難道不應該痛苦哭泣,去質問傅寧嗎?怎麽會反而平靜了下來?


    “沒什麽,這些事情你早晚會知道的。”杜綺雯勉強一笑,“有什麽問題你可以隨時來問我,不要浪費了傅寧的心血。”


    “謝謝,我會的。”


    零有些木然的迴答。


    第15章 霸道教授


    杜綺雯有些心慌意亂地走了,她猜不準零接下來的反應,這是她能做的極限,再多的,傅寧不會允許的。


    路漫漫安靜的站在房間裏站了很久,直到整個實驗室的燈光開始一個個熄滅,工作人員一個個離開,周圍被寂靜冰冷的空氣淹沒……


    傅寧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看了她整整一個下午,少女的背影單薄瘦削,被夕陽拉出的影子投射到透明的培養皿上,扭曲而淒清,仿佛在為她的主人傾訴那些難以啟齒的話語。


    悲傷、軟弱、無助、淒涼……這些都不需要,零應該無所畏懼、勇往直前,這些軟弱的感情隻會讓刀鋒變鈍、寶劍蒙塵,這不是自己創造她的意圖。


    感情,應該是她成長路上的一顆磨刀石,隻要她能看破,未來將再也沒有東西能束縛她的腳步。她會徹底成為自己設想中的模樣,無堅不摧。


    路漫漫似乎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開始瘋狂的接任務,無論有多危險,多艱難,甚至主動與軍警雙方聯係,一次又一次的踩著刀尖跳舞,經常一消失就是好幾天,迴來的時候渾身是傷,然後自己往培養皿中一泡,出來的時候又是一具完美無瑕的軀體。


    她太忙了,每次傅寧遇見她都是匆匆而過,連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


    他看著她變得越來越冷漠犀利,曾經的天真和懵懂被鮮血和刀槍徹底泯滅,每一次出現在實驗室都帶著滿身的煞氣和血腥,一個眼神就能讓和她相處許久的研究員僵在原地,渾身直冒冷汗。


    她仿佛真的變成了一個隻知道執行命令和殺戮的人形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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