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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這麽香?”趙可使勁嗅了嗅鼻子,“是咱們的螃蟹好了吧?”


    他的話音未落,董鏘鏘放在餐桌上的定時器尖叫著蹦了起來。


    董鏘鏘起身迴到廚房,不多時端著一大盤通體鮮紅的螃蟹走了出來,放下盤子後又折迴廚房,再出現時,手上多了個托盤,裏麵是分盛著薑醋汁、料酒、香油、生抽、糖等調料的小碟兒。


    螃蟹的香氣彌漫在整個院子裏,“雷達”不知董鏘鏘從廚房裏拿出來的是什麽好東西,用兩隻前腳搭在椅子上站了起來不錯眼珠地注視著一動不動的螃蟹,董鏘鏘見狀拆了兩塊兒排骨上的肉丟到草地上,“雷達”見狀立刻放棄關注螃蟹,低頭“刻苦”起來。


    “我先來一隻,”盤子剛放下,趙可的一隻手已經急不可待地搭在螃蟹鉗子上,忍著燙拎著鉗子一甩,螃蟹就進了他的盤。


    “嗯,這味兒聞著就沁人心脾,(螃蟹)上麵這些菜是?”趙可用手指扒拉掉蟹蓋上的綠葉菜。


    “都是房東種的青菜,去腥味和油脂味特別管用,之前我吃過覺得不錯,這次就照方抓藥了。”董鏘鏘解釋道。


    “難怪這螃蟹帶著股青草味。”趙可不再多話,兩手一使勁,蟹殼一分為二,蟹油點子噗呲呲地飛濺,他拔掉鰓毛,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頤起來。


    其他人也紛紛伸手。


    “糟了,剛才咱們忘醒酒了。”方爽不無遺憾道,“是不是現醒來不及了?”


    “酒商跟我說幹或半幹的雷司令白葡萄酒不用醒就能讓喝的人嚐出輕盈和清新,”董鏘鏘現學現賣,“倒出來就能喝,有雷司令也不用蘸醋碟。”


    “嘿,這倒省事兒,改香檳了,哎,老紀你多給我倒點兒,這麽一口夠誰喝的?多倒多倒。”趙可對倒酒的紀封平頗為不滿。


    開摩托的鄭春花沒喝雷司令的口福,隻能將就著喝飲料,享受董鏘鏘拌的一眾調料。


    “嗯,這酒怎麽一股水果味兒?”顧欣抿了一小口問董鏘鏘,“有蘋果味兒、李子味兒,還帶點兒草莓味兒,就沒葡萄味兒,還有點微酸,這酒該不會是壞了吧?你被騙了?”


    “你家壞了的酒能嚐出這麽多果味兒啊?”趙可不屑一顧,“沒文化,雷司令就這樣,就跟你們那的豆汁兒似的,愛喝的愛的不行,覺得難喝的聽見這倆字就反胃。”


    “那是你不會喝,豆汁兒是解焦圈兒油膩的,單喝豆汁兒齁死你。”顧欣不甘示弱地迴懟道。


    “這麽肥美的螃蟹都堵不上你倆的嘴麽?”方爽掰了個螃蟹鉗子扔到顧欣碗裏,“有一說一,他倆挑的這些螃蟹可真不賴,都是母的,蟹黃多,快吃,等涼了就腥了。”


    “董鏘鏘這泥巴酒比我想的好喝,有股檸檬的淡淡甜酸味,不像有的白葡水果味太衝,跟超市裏的水果酒毫無區別,那種酒喝一口再吃螃蟹都覺不出螃蟹味,太喧賓奪主,老董推薦的這個我喜歡。這酒貴麽?迴頭告訴我哪兒買的,不貴我也來一瓶。”紀封平沒在意方爽的表揚,給出自己對酒的見解。


    “不便宜,七十多(歐)。這酒是晚收型的,所以口(味)偏甜,有偏酸的,不適合吃螃蟹時喝,就沒拿。”


    “乖乖,這麽貴啊?那我這一口還不得……大幾十歐分啊?”紀封平咂摸著嘴又品了品,“嗯,確實好喝,也確實貴,謝啦,讓你破費了。”


    “彼此彼此,你們這螃蟹也不便宜,我也不能拿爛酒糊弄你們,難得大家來一趟,吃好喝好是必須的。”董鏘鏘說話間又拆了塊排骨上的肉丟給一旁嚶嚶了半天的“雷達”。


    見李雷從螃蟹上桌就高冷地坐在椅子上隻吃菜也不伸手拿螃蟹,董鏘鏘猜他不好意思,主動拿起一隻扔到他盤子裏:“再不吃就腥了。”


    李雷臉上露出受寵若驚的意外之喜,趕忙順坡下驢,點頭如搗蒜,客套了好幾句才動手拆蟹,卻沒敢碰董鏘鏘的酒,學著鄭春花喝飲料、蘸調料,這人情世故讓他弄的好像有點兒,又好像沒有。


    眾人正捉對兒熱烈討論各自感興趣的話題,跟“雷達”一樣津津有味啃著排骨的趙可冷不丁被電視裏傳出的動靜吸引,瞄了兩眼後,他果斷伸手指著不遠處的電視機對其他人道:“嘿,快看,有樂子。”


    各種話題倏地憑空消失,大家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電視,紀封平識趣地調大了音量。


    一群人正聚集在河道上方激烈討論著什麽。河道旁的街道上堆疊著大小不同的轎車和卡車,民宅和商鋪滿目瘡痍,外牆上滿是泥濘,來來往往的消防員說明這裏的救援工作仍在進行中,都是董鏘鏘似曾相識的畫麵。鏡頭從遠及近,畫麵中明顯有兩撥人,麵帶怒色、衣衫不整的一幫人正圍著一個戴著眼鏡、西服革履的男人破口大罵,被罵的人明顯是個政客,身旁貼著三四個小心守護他的黑衣人,隻見他麵無懼色,憤怒地舌戰群儒,毫無退縮之意,隻是憤怒掩蓋不住他臉上肉眼可見的疲憊。人群的頭頂支棱著各式“長槍短炮”,人群的外圍還有扛著攝像機的人在專注的拍著什麽。


    自從洪災興起,德國電視裏再也看不到國內非典的新聞,非典就像從沒發生過一樣從德國人的生活中銷聲匿跡,大部分電視台播放最多的要麽是和洪水有關的新聞報道,要麽是和洪災有關的辯論會,德國人是不是善於反思的和總結的民族董鏘鏘不知道,對辯論是真愛。


    伴隨著一陣激烈的爭吵和此起彼伏的噓聲、嘲笑聲和陰陽怪氣聲,大家清楚地聽到政客的一聲大吼:“我知道你們都很著急重建家園,我們已經在努力部署了,洪水雖然退了,但危險仍無處不在,任何救援都不能盲目,需要認真計劃,做好後勤保障,所有這些都需要時間……不,我沒有在找借口搪塞你們,我來這裏也不是為了作秀,更沒說過你們‘活該’。嘿,那人,你為什麽這麽說我?這是赤裸裸的人身攻擊和誣蔑!洪水又不是我造成的。”


    他的情緒失控帶來更為激烈的爭吵,現場混亂加劇,人群因憤怒開始推搡他身旁的保鏢,保鏢高接抵擋,隻能被動防禦,不敢出手攻擊,有東西從四麵八方無差別地扔砸過來,有的砸到政客和他的護衛,有的砸到其他憤怒的人。


    “又是他,”鄭春花掃了幾眼後見怪不怪道,“洪水後這個議員特喜歡到處跑,尤愛出鏡講話,每次講都能引起不小的爭議。”


    “他們(政客)不就喜歡作秀麽?”顧欣“哼”了一聲。


    “其實作秀也罷,有爭議也罷,至少人家沒占著茅坑不拉屎,還願意去災區現場走走,這就比那些隻貓在辦公室裏說便宜話的官僚強的多的多。”趙可反駁道。


    “沒錯,人之患,在束冠立於朝,屍位素餐。”方爽自然而然地想起當初她在選中國周照片牆時碰到的困擾,“咱們(非典時)也有這樣的(人),不就被抹了麽?”


    趙可秒懂方爽的話,糾正道:“還不一樣,你說那人是免職,人家這邊動不動可是彈劾和引咎辭職。要我說免職的確不痛不癢,直接開除不行麽?大不了再招新的就是了,每年那麽多人打破腦袋想進去,難道就找不出一個合適的?我不信。這又不像踢足球找不出十一個有天分的,公務員不需要天分,有教員說的‘認真’二字就夠了,當然更重要的是得有責任心。”


    鄭春花沒理會兩人的小組討論,繼續說道:“這人挨罵多,一方麵有職務方麵的原因,但更主要的是他差強人意的表現,比如洪水剛發沒多久他就出現在災區現場給受災群眾打氣,按說這是件鼓舞人心的好事,但他偏偏不走尋常路,除了在現場和同僚有說有笑,還表達了一些諸如‘能通過金錢實現家園重建就不算有問題’,‘某些城市的建設規劃對洪災毫無應對’這樣有爭議的觀點。被媒體指出並批評後,他解釋他視察的地方正好有個州級的自然景觀,他笑是因為自然景觀沒受到洪水破壞,但受災民眾指責他的借口就像蹣跚學步的孩子說的一樣幼稚。人們抱怨自然景觀因救援不力實際上已遭破壞,可後來經過調查,發現救援上的延誤原因是由於當地居民起訴了該市的防洪計劃破壞了自然景觀,從而耽誤了整體進度,感覺有時政府也挺不容易的。後來他再出來就是在景觀現場痛哭流涕,可民眾根本不接受他的道歉,當政客光靠煽情、講大道理沒用,不解決問題就會有人持續投訴你直到下台為止。他這次又和災民們發生正麵衝突,估計未來仕途難了。”鄭春花詳細向眾人介紹完感慨道。


    “災民們情緒激動並不讓人意外,”紀封平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畫麵,“這次水災給德國人帶來的打擊不小,一方麵是對他們生產和生活的衝擊,另一方麵是考驗政府對災區居民和企業提供重建援助的效率,還一個(方麵)是氣候變化這幾年都是他們最重要的議題之一。幸虧去年聯邦大選選完了,要是今年選,估計會更熱鬧,光善後就夠社民黨和綠黨喝一壺的,綠黨最在意的就是環保。”


    眾人紛紛表示讚同,董鏘鏘腦中想起的卻是另一個人的樣子。


    “說起社民黨,去年施羅德成功連任總理,看來德國的對華友好政策還能再延長四年,利好找工作。”方爽放下手裏的空螃蟹殼,將視線從電視上收了迴來,抽了張濕巾擦幹淨手上的油脂,“哎,你們都怎麽打算的?畢業了迴國還是留下來先找工作再移民?”


    留下或迴國是留學生們永恆的話題。


    “學it、計算機的都好找吧?聽說沒畢業就能找到工作,德國這幾年最需要的就是計算機人才,”鄭春花從容跟上新話題。


    紀封平不緊不慢道:“我先把試都考完了再想畢業的事,還早呢,不急……”


    趙可還沒來得及說話,顧欣愁容滿麵地放下還沒吃完的螃蟹,憂心忡忡道:“還畢業呢,說起這個我就愁得大把大把的掉頭發,你們是不知道,我們這讀企業管理的得讀很多書才敢參加考試,要不然連題都讀不懂,根本不知從何答起,這次考完我好幾天都沒緩過來,最後還是有兩科沒過,下周又得補考,真不知什麽時候是個頭,有時我都想算了,不讀了,迴國隨便找個工作得了,又覺得對不起自己這麽多年吃的苦,哎,一言難盡……你們都後悔來德國讀書麽?”


    李雷剛要把筷子上的蟹肉喂進嘴裏,冷不丁聽到顧欣的訴苦,手一哆嗦,蟹肉滑落在地,“雷達”眼疾手快地撲上去,一口吞了下去。


    “我聽方爽說她沒見過比董鏘鏘更刻苦的,是不是?”鄭春花夾了塊排骨正在米飯上控油,聽到顧欣的抱怨抬頭望向方爽。


    “沒錯,沒見過。”方爽肯定道。


    “那顧欣你還不趕緊跟董同學取取經?雖然你們一個企業管理學,一個國民經濟學,但有的科目是通的,學習方法應該也是通的,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嘛。董同學也別敝帚自珍,多跟大家分享寶貴的成功經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對,介紹介紹,拉兄弟姐妹們一把。”方爽敲邊鼓道。


    “你不是才上了一學期碩士高級階段的課麽?”顧欣疑道,“怎麽她倆都知道你學的怎麽樣?”


    “因為你每次上課都坐後麵,當然看不到坐在第一排的他。”方爽無情地顧欣的糗事。


    “你倆這是捧殺,我學的不好,所以這次掛了一科,如果我自己都沒學明白,怎麽敢誤人子弟?”董鏘鏘謙虛道。


    “過分謙虛是驕傲,是自負,”鄭春花調侃道,“是對兄弟姐妹們的不老實。”


    “你這次考了幾門?”顧欣好奇道。


    “五門。”董鏘鏘淡淡道,“不包括研討課,那個不用考試,寫報告過的。”


    坐在桌子角落的李雷聽到這句整個人瞬間石化,石化的同時再次手一抖掉了塊蟹肉,心中驚駭,一時不知該懊惱沒吃到美味還是董鏘鏘如此能學能考,而自己才第二學期,這差距都不是天上地下了。


    “這麽多?”在座的幾人異口同聲地發出驚唿,就連鄭春花也不例外,她隻知董鏘鏘考的多,卻沒想到這麽多,這是想兩學期就畢業的節奏啊。


    “太狠了吧?”方爽倒吸一口涼氣,“你報了五門就折了一門?簡直……難以置信,難以置信。”


    “真的假的?”紀封平半信半疑,口氣委婉。


    “這沒什麽,我一學期也能報個三四門,不難,真的不難,你們為什麽都這麽大驚小怪?”趙可輕描淡寫地聳了聳肩。


    “理科和文科不一樣,”紀封平糾正道,“他真的很厲害。”


    “有麽?”趙可語氣嚴肅地懷疑道,“董鏘鏘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在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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