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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全身都濕完了,董鏘鏘也就無所謂了,決定跟消防員和其他留守的人一起在附近街道裏轉轉,看有沒有需要幫助的人,也算做些有意義的事,不然傻等實在過於無聊。


    不得不說,鄭春花對時間的預估和自己能力的把握非常精準,隻用了一小時十多分鍾就到了瓦瑟比利希,十分給力。


    等到了約定地點附近鄭春花才想起剛剛忘了問董鏘鏘衣服的顏色,想著以董鏘鏘的身高應該不難找到他,哪知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人,隻好再打電話,董鏘鏘接電話的速度倒是很快。


    「我到中心區這邊的山坡上了,沒看到你,你哪兒呢?我閃幾下大燈你就看見我的位置了。」鄭春花邊說邊打開雙閃,「看見閃了麽?」她問道。


    「看到了,很清楚。」那邊答道。


    「你人呢?在我的東南西北哪個方向?」


    「你往左前方看,有輛正閃著警示燈的急救車看到了麽?」


    「你不會在車裏吧?」鄭春花疑道,「就這麽會兒功夫你怎麽還進去了?」


    「車擋著呢,繞過車你就能看到我了。」董鏘鏘唿哧帶喘道。


    從山坡上下來的鄭春花在洶湧洪流的街道裏兜兜轉轉了幾圈後,好不容易才來到急救車旁,繞過後果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一頭長發濕漉漉的披散著攤在地上,渾身上下沒一處幹的地方,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你這啥情況?」摩托還沒停穩,鄭春花的問題和摩托帶起的泥點子同時朝地上躺著的人唿嘯而來。


    身上被甩了泥點子也就算了,董鏘鏘的臉被泥點子砸的生疼,穿透力強悍的大燈在雨中依舊晃得他睜不開眼,隻好把臉轉向另一側,抬手遮擋車燈發出的耀眼亮光,沒好氣道:「您這出場方式還能再帥點兒麽?咱能不能先把燈關了?」


    車燈悄無聲息地熄滅,馬達聲很快也停了下來。


    董鏘鏘這才敢把腦袋轉過來。


    頭戴紅白頭盔、一襲黑色雨披、足蹬防水靴的鄭春花英姿颯爽地端坐在摩托上。


    董鏘鏘不懂摩托,對單缸雙缸、懸掛減震、發動機排量、輪胎、扭矩、軸距、功率和齒輪箱這些統統一竅不通,隻從外觀上覺得車的風格硬朗,有一種鋼鐵猛獸獨有的機械美感,似乎之前從沒見鄭春花騎過。


    「這摩托什麽牌兒的這麽帥?」董鏘鏘一眼就喜歡上了。


    「ktm的全地形摩托車。越野一流。」一個包裹嚴實的塑料袋扔在了董鏘鏘的手邊,鄭春花掀起頭盔罩,露出一雙有神的眼睛,「裏麵有濕紙巾,擦幹淨手再吃。」


    「哎,總算見到點兒吃的了,你不知道剛才救人時餓的我一點兒力氣都使不出來,前幾下連玻璃都砸不動,險些誤了大事。」看到吃的,董鏘鏘兩眼爍爍放光,盡管聲音仍有氣無力。卻用右臂和右肘微微撐起上半身後迅速翻了個身,讓自己的臉朝下,抓過塑料袋放在身下,拿濕巾簡單擦拭雙手後立刻拿出麵包狼吞虎咽起來,不時轉頭繼續欣賞鄭春花的摩托,細看之下才發現一道醒目的斜裂痕橫貫整流罩,極富視覺衝擊力的火紅車身和鍛造鋁支架上還有幾道讓人觸目驚心的擦痕,看來它們不止承受了泥濘雨水掩蓋的粗糙斑塊的衝擊,更有可能是鄭春花以最快速度長途奔襲時出了事。


    「你剛才摔了?」董鏘鏘嚼著嚼著停了下來。


    「山路上的草和苔蘚被水泡後跟溜冰場沒什麽區別。你剛才說砸什麽玻璃?」鄭春花環視四周,卻並沒看到附近有什麽玻璃破碎的地方,「砸玻璃救人?救什麽人?」


    「這麽貴的車摔了你都不心疼嗎?」董鏘鏘沒迴答鄭春花的問題。


    「車就是用的,再說越


    野摩托不就是幹這個的麽?不然天天走柏油路有什麽意思?」鄭春花聳聳肩,不以為然地迴道。


    「你可真行,」董鏘鏘佩服道,「不怕雨水和泥沙進你的電氣係統也就算了,連摔也不在乎。」


    「別打岔,救人到底怎麽迴事?」


    董鏘鏘懶洋洋地抬起胳膊看都不看地往急救車的方向隨意一劃拉,一對兒正在接受救護人員救治的母女身影進入鄭春花的視線。


    「你的意思是……她倆都是你救的?」鄭春花將信將疑道。


    「我哪有那麽大本事?」說話的功夫董鏘鏘已經吃掉了大半截蒜蓉法棍。


    「你看來真是餓的不輕。」見董鏘鏘連一粒麵包渣兒都沒浪費,鄭春花感歎著遞給董鏘鏘一個啞光紅黑色頭盔。


    「剛才母女倆的車被水卷走,萬幸被候車亭擋了一下被我聽見,趕緊喊人過來幫忙。」董鏘鏘嘴裏塞滿麵包,像極了腮幫子鼓鼓的倉鼠,「你是不知道,車門在水裏根本打不開,車裏也沒破窗器,隻能從外麵砸,手邊又沒趁手的東西,就隻有雨傘,最後總算是把小女孩弄出來了,其他人把她媽也救出來了,倆人剛從車裏出來車就被衝跑了,直到此刻我都後怕。」


    鄭春花這才注意到董鏘鏘身體的左側還躺著把傘,黑色尼龍傘布被撕開了幾道口子,像小孩兒咧開的嘴,露出下麵的龍骨,傘頭處是平的,怎麽看怎麽別扭,想來是剛才戳玻璃時毀了。


    董鏘鏘簡單活動了下身子,用手撐著車身緩緩起身,先把破碎成條的傘布係緊,再小心將傘別到車後座旁的空隙處,晃了晃傘身,覺得沒什麽風險後踉蹌著跨上了摩托。


    「出發。」他喊道。


    「都這樣了還帶著?」鄭春花著實詫異於董鏘鏘的節儉。


    「肯定不能扔啊,當初也是花好幾百歐買的,迴去修修接著用。」董鏘鏘穩住傘身的同時快速戴好頭盔。


    「幾百歐一把傘?乖乖,你可真有錢。」


    「這傘的故事說來話長,迴頭講給你聽,現在趕緊走吧,不然水又漲上來了。」


    「我的機車服是防水的,你可以穿我的雨披,我雨披是大號的。」鄭春花往後瞄了眼渾身上下濕透了的董鏘鏘。


    「省了吧,這麽大雨穿上也跟沒穿一樣,」董鏘鏘擔心環抱鄭春花腰時不小心碰到不該碰的地方,仍然采取習慣性的十指相扣,「我這樣就挺好,你慢點開,不著急,別把我扔下去就好。」


    從礫石遍布的蜿蜒道路到泥濘小道,鄭春花對各種路況無不駕輕就熟、遊刃有餘,在她望遠若近、視險如夷的穩健操控下,摩托像匹可以追趕雷和閃電力量的駿馬。顛簸的山路讓後座上的董鏘鏘如坐過山車般血脈賁張,腎上腺素也跟著直線飆升,終於明白為什麽鄭春花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就從特裏爾殺過來,暗下決心以後說什麽也不能再坐她的車了。


    雨實在太大時兩人就找能避雨的地方等雨小些再走。


    隨著摩托進入德國境內,雨勢也漸微,兩人終於能掀開麵罩說話了。


    「好不容易把非典熬走了,誰能想到好端端的來這麽場洪災。」董鏘鏘對大自然的威力愈發敬畏,「人類在天災麵前還是太渺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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