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都是見風使舵的小人,今日見著燕國得勢,就能拋棄舊主投靠過來,這樣的人,當做個取樂的玩意兒還成,但如果作為太守,這也太不好了。誰知道這些人以後會做出什麽事來?


    鄴城的大街上,人比以前要多了一些,燕國遷都於此之後,又從將原先從各地遷徙到薊城的富戶遷徙到鄴城。


    富戶家裏一般人員充足,不僅如此,他們還有大量的奴婢還有佃戶。這些朝廷自然看人下菜,如果沒有私兵,自然是據為己有,如果是有部曲,那麽就安慰幾句放過。


    如今的鄴城有了人氣,沒有剛開始的那麽冷清了。慕容明在街道上百無聊賴的走著。他已經入宮對皇帝說了黃河以南的情況,眼下也暫時用不著再進宮。


    皇太子對著他的時候,臉上的假笑,看的他自個都不舒服。慕容明現在就是看這位哥哥能夠忍多久。


    他經過東西兩市。這會開市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市口人來人往,他不經意一瞥,瞧見一個熟悉的人帶著人從東市裏頭出來,馬後還有奴仆牽著一輛車,車上堆著的滿滿都是布匹還有其他的東西。


    “是你?”慕容明見著是秦萱笑起來,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他看到秦萱身後那一大車的東西,挑了挑眉頭,“你買這麽多東西,是要作甚麽呢?”


    “我把妹妹接過來了,女孩子要用的東西多,就買了些。”秦萱答道。她是沒有想到在鄴城還能遇見慕容明。


    這位中山王可是皇帝陛下的最喜愛的兒子,她對這位隻能讓著來。


    “你還有妹妹?”慕容明聽秦萱說起,他皺了下眉頭。對於秦萱的家世,他知道的,隻是她的父親是漢人將領,母親是鮮卑人,其他的幾乎一無所知。


    “是啊。”秦萱頓時有些警覺。


    “家中事務繁多,小人先行告辭。”秦萱說著就要開溜。


    “我請你喝酒怎麽樣?”慕容明開口了,“不在這裏,在我府邸裏頭。”


    秦萱的臉色瞬時有些精彩。隨便進男人家裏,那可是送羊入虎口。雖然她更有可能把慕容明按在地上打。


    “不然你請我到你家裏去好了。”慕容明道。


    秦萱頓時想要打死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明:來嘛,去我家,不然就去你家看妹妹


    秦萱:我打死你個兔崽子


    ☆、第166章


    秦萱恨不得舉起拳頭就把慕容明給按在地上打頓好的。別看慕容明現在人高馬大,但是真的打架起來,慕容明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家裏還有個妹妹,她自然不能引狼入室。慕容明沒有什麽不好的名聲,甚至幹幹淨淨,但她可不願意賭什麽。她看了一眼身後的人,“你們把東西都送迴去,讓二娘子處理。”


    秦萱說完這話之後,雙腿一夾馬肚子,就馳馬到了慕容明的身後。她是慕容泫的屬下,其實不應該和別的宗室走的太近,沒有哪個上司喜歡自己的下屬和別的同僚混在一起。


    “中山王別為難小人。”秦萱說這話的時候,隻想歎氣,怎麽這對兄弟兩個不是一個媽生的,卻還能這麽折騰粘人?當年慕容泫也是死纏爛打,黏乎的不行,她受得了慕容泫,但不一定能夠受得了慕容明。


    “我怎麽你了?”慕容明聽到秦萱這話,很不高興的問。


    秦萱立刻閉緊嘴巴,就當做什麽都沒有說過。剛才那話她的確不該說出口。


    慕容明直接帶著秦萱上自己的府邸,鄴城裏頭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那些食肆慕容明也看不上眼,幹脆帶著人就往家裏去。


    反正他覺得三哥也沒那麽小心眼。


    到了門口,裏頭的閽人早早開了門迎接主人迴去,看到秦萱的時候,他們很明顯的露出一絲詫異,而後很快垂下頭去。


    “叫人準備一下。”慕容明吩咐道。


    慕容明的府邸也是以前趙國那些王爺們的,如今石家的人都死光了,那麽就輪到慕容家的人來住了。


    慕容明的府邸稍遜於慕容泫的府邸,但也不是差太多。樓台水榭,景致是說不出的秀麗。


    家人們在湖水的亭子上鋪上了竹席,將食床也擺了上來。一副正兒八經要請客的樣子。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秦萱還沒哪個資格抽慕容明呢。


    水上樓台,不管是喝酒還是賞景都很合時宜。秦萱在慕容泫府中看這樣的風景看過了好久,還知道夏天的時候在水榭之上最爽了。那涼爽的簡直讓人不想下來。她倒是挺想在夏天在水榭上把慕容泫給那個一下,老是在房裏頭都覺得沒趣,又不能壓著慕容泫搞換裝。這會衣裳在人眼裏看來都不隻是遮蔽身體的作用,還代表著身份地位,那個麻煩啊。


    秦萱坐在那裏,手中握著隻酒杯,酒杯用整塊玉雕琢而成,殷紅的葡萄酒倒在裏頭,輕輕搖晃,就能聞到一股葡萄果香。


    慕容明這是拿出壓箱底的來招待她了,秦萱屁股下頭好似有火燒似得,恨不得跳起來趕快跑。都說葡萄美酒夜光杯,葡萄這會已經傳入中原,而是中原這會兵荒馬亂的,能吃飽飯就不錯了,哪裏來的那麽多空閑田來專門種植水果,尤其這水果還不是用來吃,是用來釀酒的。


    這滿嘴喝的都是金子啊……


    “怎麽,味道不好?”慕容明見著秦萱手裏拿著夜光杯,遲遲沒有喝,不禁有些奇怪。葡萄酒難得,這些都是他花了大力氣才弄來的。


    “不是。”秦萱搖搖頭,她拿起酒杯抿了口。葡萄酒喝在嘴裏,味道沒有現代葡萄酒那麽濃,甚至淡淡的,與其說是酒,秦萱覺得像是加了酒的果汁。


    這玩意兒根本就喝不醉人。


    “怎麽樣?”慕容明看秦萱仔細觀察杯中酒液,然後再喝,不禁有些好奇。


    “好酒。”秦萱道。當做果汁喝再好不過了。“不過現在還不是喝這個酒的時候。”


    “甚麽意思?”慕容明眉頭蹙起。


    “沒甚麽意思。”秦萱笑道。


    “你說罷,我不生氣就是。”慕容明道。


    “也不過是百廢待興,此物雖好,但過於奢靡。”秦萱道。現在中原因為二三十年來的戰亂,處處都是廢墟。農人能夠安定下來種田就算是不錯了,糧食短缺嚴重,餓殍郊外到處可以看見。


    她知道貴族和平民不一樣,但眼下燕國吞下河北大片土地,還是趕緊休養生息才好。畢竟打仗也是要靠人力物力。


    “你幹脆去做禦史算了。”慕容明輕哼聲,秦萱沒有說難聽的話。但他知道秦萱的意思就是他花錢太狠了。


    “眼下看著形勢大好,但人總是要眼光放長遠些。”秦萱喝了口酒。她這會肚子還不餓。不過對著案上的膳食還是忍不住下箸。


    這也是當年老是吃不飽肚子養出來的習慣,有食物放在手邊,就忍不住塞嘴裏。


    “不過禦史我可做不了。”秦萱塞了一嘴的肉,吞下去之後擦了擦手,“我這出身也隻有打仗了。”


    “……”慕容明靠在憑幾上,看著麵前的人。麵前的年輕男人,麵容秀氣,伸出來的手腕都比較纖細,明明那麽大力氣的一個人,怎麽看起來比他還要纖弱些?


    他順著秦萱的麵頰,視線在喉嚨上停留了下。秦萱的喉嚨上有點凸起,但並不明顯。


    “你怎麽……和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郎似得?”慕容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嚨。他也年輕,但喉結沒到秦萱那種地步。


    秦萱看著他去摸他自個的喉結,知道他說什麽。


    “我自小家貧,在族內有口飯吃就算不錯了。如今長成這樣也不稀奇。”秦萱說完,又是咬了口羊腿。


    “……”慕容明狐疑的盯著她,他沒有過那種悲慘日子,也不知道秦萱說的是不是真的。


    “不說這個,中山王有事和我說麽?”秦萱吃完抹嘴。


    “就是請你來吃喝的。”慕容明道,“有事我也不會找你。”


    秦萱看著慕容明笑起來。


    她笑起來,露出白牙。似乎是陽光穿透了烏雲,頓時慕容明的心情就好起來了。


    他看到他的手,頭上的線條也柔和的多,沒有其他男人的陽剛。很難想象,就是這麽一雙手,取了不少人的性命。


    慕容明想到了那個傳聞。自己三哥和眼前這個清秀男人之間的曖昧,說他三哥被個軍中的男人迷得昏頭轉向,別說把府邸裏頭的妾侍全部丟在一邊守活寡,就連人都恨不得時時刻刻放在眼前。


    他前段時間和慕容泫攻打魯口,沒見著慕容泫對秦萱有什麽過分的親密舉動。都是公事公辦,絕不多說一句話。


    可是人前和人後那都是不一樣的。慕容明有些好奇,秦萱這樣一個人,怎麽能夠讓自己在個男人的身下婉轉承歡?還是說……他根本就不是下麵那個?


    慕容明對男人之間的□□並不了解,哪怕他有意了解,身邊那些人說的也是含糊其辭。倒也有想要討好他的人給送來了清秀如女子的美少年,想要他親自來感受一下。可是那個少年伸手來脫他衣袍的時候,被他踹翻在地。


    他實在是接受不了男人觸碰他,更別說是做那種事。秦萱是怎麽能辦到的?


    秦萱被慕容明看的渾身發寒,她不知道慕容明這會又想起了什麽,不過她也不好直接問。


    **


    這是一條頗為僻靜的街道,因為住在這裏的人多少都有些身份。所以也沒有人趕在這裏喧嘩。


    馬蹄聲就在寂靜中越發的清晰。慕容泫知道秦萱在鄴城又置辦了個院子,還把妹妹給接了來。她那些積蓄,基本上都用來買房子了。好在這會鄴城裏頭人不是很多,加上這些原本就是被收迴的,活動一二,拿到手沒有任何問題。隻不過付錢之後,自己看到她一臉的肉痛就覺得好笑。


    秦萱拿到手的賞賜和戰利品不少,不過她自己留一部分,接下來的都給手下的士兵分了。他也不攔她,在軍中除了有實打實的軍功和實力之外,施恩也是一個迅速拉攏人心的好辦法。


    隻不過看著她如此為錢發愁,不禁有些好笑。其實他就等她開口呢,結果……她一次都沒有。


    慕容泫想到這裏,幽幽的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該對秦萱的那個性子說什麽,他還真的挺希望,秦萱開口想他要些什麽,可是他又愛她這樣的性子。


    到了秦萱的新家,他下了馬,叩了叩門。裏頭的人把門打開一條縫,露出一張老蒼頭的臉來。


    “你們郎主在不在?”慕容泫問道。


    “郎主不在,不過家裏有小娘子主事。”老蒼頭見著慕容泫器宇軒昂,容貌俊美,連忙將門推開請他進來。


    這鄴城裏頭人不多,但是貴人卻很多。老蒼頭也怕得罪了什麽了不得的人物,連忙叫人去把家裏管事的二娘子叫來。


    “你們郎主去哪裏了?”慕容泫心下奇怪,照著秦萱的性子,這會恐怕正好是要多陪妹妹一會,怎麽就不在呢?


    “這個小人也不知道。”老蒼頭道,“也許二娘子知曉呢?”


    秦蕊聽到有客人來了,連忙帶著人前去。秦萱買的這座宅邸,不大但也不小,裏頭的奴婢也有好幾個,必須要有人管著。秦萱不可能天天蹲在家裏幹這個,就讓秦蕊管著了。


    秦蕊出來正好就和慕容泫打了個照麵。秦蕊絕對忘記不了慕容泫的那張臉,她立刻就向後退了幾步,險些撞上後頭的侍女。


    “二娘子?”侍女扶住她,有些奇怪的輕聲問道。


    “我沒事。”秦蕊搖了搖頭。


    “看來二娘子還記得我。”慕容泫笑道,他無意嚇個小姑娘,麵上笑容甚是和藹,可惜落到秦蕊眼裏就剩下可怕兩個字。


    “……公子來所為何事?”秦蕊有些警惕的看著他。似乎麵前站著的不是一個俊俏的郎君而是頭餓狼。


    “在下前來是找秦司馬的。”慕容泫說著對著秦蕊拱手,禮數全部都做全了。


    “我也不知道……”秦蕊這話出來,慕容泫就衝著她笑。笑的秦蕊心裏發慌。她慌張垂下頭來,“之前阿兄帶著人出去采購,迴來之後聽那些隨從說是路上遇見了中山王。”


    “……”慕容泫聽到竟然是慕容明,頓時忍不住想要扶額。


    “打擾了。”慕容泫對秦蕊拱手,立刻掉頭就走。


    秦蕊算是怕了這個男人,看到他走了,心裏這才如同一塊大石頭放下來。


    *


    秦萱現在看著慕容明兩眼水光瀲灩,麵上酡紅。慕容明看來霸道,可是真的喝酒起來,完全比不上她把酒當水喝。秦萱多喝幾壺酒,不過就是多去幾趟淨房,但是看慕容明這樣子,似乎就是嘴上說的厲害,其實喝酒就趴下的。


    說起來也奇怪,在遼東的時候,她見到的男女老少都會喝酒。喝口酒,身上能暖和好久,怎麽看慕容明這模樣,反而像是和個男孩子剛開始喝酒的樣子?


    “大王酒量不行啊。”也不知道是不是酒喝的有些多,秦萱膽子也肥了,開始調侃慕容明。


    慕容明身邊的人都已經拿下去幾個酒壇子了,要是這樣還不醉,那就真的是千杯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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