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各帶心事,結束的也早。

    既是這樣,莊思顏迴來的時候,還是累的不輕。

    那一頭的金釵珠翠,她總是無法像別的宮妃一樣,坦然接受,一個晚上下來,整個脖子都好像要壓斷了一般。

    淩天成自然還是把她迴來,且一進室內,就先幫她把滿頭的東西拿了下來。

    一頭烏發,披散開來,帶著一絲淺淡的香,順勢也撲進了淩天成的鼻息裏。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去順莊思顏的頭發。

    莊思顏有一頭好發,烏黑亮麗,以前還很長,後來被她剪了一些,要盤宮中發髻變的勉強,但她平時也不怎麽束發髻,大多時候甚至用絲帶把頭發高高束於頭頂,像男子那般。

    本來柔弱秀美的人,因這個妝扮,還有她的個性,但顯出英氣來,更是讓人挪不開眼。

    指尖掠過她的發稍,絲般柔滑,又盡數漏了出去。

    淩天成的嘴唇便又勾了起來。

    他將莊思顏往自己懷裏帶了帶:“我來為顏兒卸妝如何?”

    莊思顏本來從宴會上迴來,正累的不想動, 而且現在夜也有些深了,她覺得自己眼皮都好像抬不起來,任著淩天成幫她去頭上的發飾。

    那個時候,她心裏是什麽也沒想的。

    這會兒淩天成突然說要幫她卸妝,直接就把她嚇醒了。

    淩天成幫她做過很多事,也對她讓步很多事,莊思顏早就見怪不怪了。

    但卸妝這種事吧,實在太過麻煩,而且把一個女人從貌美,到卸妝後的蒼白,那中間的過度看了,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盡管莊思顏對自己的相貌很自信。

    可架不住,這會兒帶妝的紅豔,和一會兒卸妝的無色。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在他麵前大變人臉,她有點接受無能。

    “不要了吧皇上,讓平兒來就行,要不我自己來,你去外麵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好了。”

    淩天成隻看她一眼,已知她心中所想。

    低頭淺笑道:“顏兒這是害羞了?”

    害羞?

    這個詞讓莊思顏停了下來。

    她可是自稱女漢子的人,害羞什麽的,那都是用在嬌滴滴女兒家身上的詞,放她身上?不合適。

    她還沒想好,就這麽停頓之間,淩天成已經把她重新拉了迴來,並且手上沾了溫熱的清水,開始往她的臉上的塗抹。

    他的手極輕,指腹輕輕在莊思顏的臉上潤開,溫熱的水在他指腹的推動下,也一點點的潤開去。

    莊思顏的麵部有一點癢,像被春風砍開冰僵土地的土麵,又仿似有什麽輕輕在心口撩了一下,讓她瞬間打開的胸懷。

    她抬眼,一下就看到淩天成深情又認真的眸光裏。

    他真的極其認真,那隻平時拿過筆,也拿過劍的手,輕輕慢慢的,連臉上的表情都是生怕碰傷她的樣子。

    莊思顏又一次看到淩天成不一樣的一麵。

    她在心裏嘀咕道:“原來男人也是要開發的呀,現在的他可真叫人著迷。”

    這話本來是在心裏說的,誰也不知道怎麽的就溢出了嘴角,於是淩天成俯低一些,把耳朵湊到她唇邊問:“顏兒說什麽。”

    莊思顏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他的聲音是那般……,那般低沉,那般磁性,又那般蘇,好像一隻漂亮又柔軟的手,趁著莊思顏大意,不輕不重地在她心尖掐了一下。

    酸的,哦不,是甜的,是酥的,是她從來未曾感受地這的滋味。

    在此之前,莊思顏真覺得他們兩個已經是老夫老妻了。

    老夫老妻的日常是什麽呢,就是相看兩生厭,隻不過是為了孩子,為了家庭道義,還有別人嘴裏的各種原因,還勉強生活在一起。

    雖然看淩天成的樣子,似乎也未對她生過厭,可也真的提不起來有多強烈。

    莊思顏就更崩提了,她每天都覺得在宮裏很無聊很壓抑,想著出去走走。

    可在這個小年的宮宴之後,這個已經跟她老夫老妻的男人,突然就又開撩了,還撩的讓她措不及防。

    莊思顏都不知,自己最後是怎麽就被她把臉抹幹淨,又是怎麽把衣衫退去,然後抱到床榻上去的。

    總之第二天早上,她才一睜開眼,就看到淩天成側身躺在她身邊,還眉眼含笑地看著她。

    本來還有些迷糊的莊思顏立馬嚇醒了:“皇……皇上,你今早不用上朝去了嗎?”

    淩天成搖頭,手不自覺的已經搭到了莊思顏的身上。

    跟著一陣戰栗一起襲擊的她的大腦,好像一把打開昨晚記憶的鑰匙,讓莊思顏頃刻便明白了昨晚發生了什麽,繼而臉也跟著燒了起來。

    “那什麽?不用上朝,您好好休息,我起來給你熬點什麽湯吧。”

    她把身子往裏挪著,以期離淩天成遠一些,可最終不但沒逃出他的手,反而被他又取笑了一頓:“你這是往裏去的,哪裏像是要起床的樣子,還是宮女們去吧,我看你也是累的。”

    “咳咳咳”莊思顏顯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昨晚,她也太兇猛了吧。

    她猶記得當初以穿越的身份,換了葉元裴妹妹的名義,重新退了一遍淩天成。

    當時自己還是不情願的,所以在洞房這件事上,就跟淩天成剛了起來。

    那天晚上她雖也是主動,但有一大半的力氣也是淩天成出的。

    可昨晚,這位“咳咳咳”一直很威武雄壯的龍的傳人,突然好像轉性了一樣。

    盡做挑逗之能事,把莊思顏勾起來後,就任著她去發揮,自己隻管躺著享受。

    “享受”這個事,莊思顏也是體驗過的。

    而且過去她享受以後,是腰酸背疼兩腿合不攏。

    如今看到淩天成享受了一宿之後,連早朝也不上了,必定與她的感受是一樣的吧?

    既是這樣,做為主動的那一方,她是不是也得像他過去一樣,早早起來,給他備些熱水,備著滋補的熱湯,再好好安慰一番?

    可自己這方麵經驗不足,醒的都沒淩天成早,這會兒便被他捂在被子裏又調戲了一番。

    看到莊思顏臉紅,整個人都縮到被子裏,偏偏兩眼還倔強地看著他道:“宮女哪懂這些事,我親自去安排。”

    淩天成的手本來因為她的退卻,已經拉開了一些距離,目前正搭在被子上。

    哪知莊思顏一動,他的手指也跟著一動,不知怎麽的就又勾到了個她的下巴處:“嗯,如是說來,還是顏兒懂的多一些,去吧。”

    哎呀我的天啊,明明很普通的一句話嘛,莊思顏卻硬是從裏麵又聽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情緒來。

    那低婉柔迴的嗓音,好像在向她說明著什麽?

    一定是她想多了,她腦子裏現在怎麽能這麽不幹淨,昨晚兩個不過是發生一些,夫妻之間都會發生的事而已,過去也時有發生,為何今天她的腦子裏裝滿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好像昨晚淩天成趁她不注意,除了在她身上做一些事情外,還不知不覺在她腦子裏裝了一些東西。

    這也不對,昨晚明明是自己對他做了什麽。

    太矛盾了。

    莊思顏自己在這兒天人交戰,淩天成卻不急不慌的,靜靜地看著她,唇邊始終勾著笑意,好像遇到了極其開心的事,他已經快忍不住了。

    兩人在床上廝磨許久,莊思顏到底也沒能如願,起來給淩天成燒什麽熱水,做什麽湯,反而不知怎麽的,一來二去,又被他抱到了懷裏。

    到真正起床的時候,已經過了小半晌。

    寢宮裏靜悄悄的,宮人們大概是怕打擾到他們 ,也許可能是不想吃這些酸臭的狗糧,都遠遠的躲開了。

    連淩甜甜都不見個蹤影。

    莊思顏披了寬大的錦袍,下來走了一圈,確認自己身體沒有想像的那麽累後,便又迴頭去看淩天成。

    “你覺得怎麽樣,疼嗎?”她問。

    淩天成眉眼彎著,聽到此話,長長的睫毛一搭,把整個眼睛都蓋住,隻留唇角一點掩飾不去的笑。

    然後,莊思顏看到他竟然點點頭。

    果然如此 ,自己好受了,他便難受了,還是要好好地疼他一番的。

    這麽一想,便去了外間。

    所幸宮人們不在,熱水,早點之類倒是都備好了,且放在火上溫著。

    莊思顏倒了熱水,急急忙忙端進來後,看著淩天成的樣子,又有點無從下手。

    “嗯,那個,這種難受我是知道的,過去我也是這樣,不過今日天冷,這會兒給你泡熱水澡也不行,要不,我拿熱水給你敷一敷?”

    淩天成連眼皮都沒抬,像個小媳婦兒似的,又向她點頭。

    待莊思顏側過身去擰熱巾帕,他眼裏的笑意卻是再也禁不住,溢了滿臉。

    擦拭的地方自是隱秘,莊思顏也不好意思看。

    一邊想著隨便抹抹得了,實在過於……那什麽了。

    可一邊又想著,過去淩天成對她可是十分認真的,自己不能這樣對他吧。

    心裏起伏不定,手也沒輕沒重,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淩天成身上亂竄。

    不肖片刻,淩天成就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太對勁了,眼睛直直看著眼前忙碌的小女子,直想再把她拉到床榻上來。

    莊思顏猶不自知,還時不時的問他:“怎樣,這樣好多了吧?我跟你說,熱水真是萬能的,什麽事都能做,平時發燒感冒,頭疼腦熱,要多喝熱水,磕著碰著,哪裏腫了青了,還能用熱水敷著,要是……咳咳勞動過度,感覺累了乏了,亦能用熱水。”

    說完,又自我厭棄:“大爺的,我這是在鬼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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