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置衣服的櫥櫃被屏風給擋了住,百花爭豔的圖案,一朵牡丹獨占了半壁江山。

    她躲在後麵邊整理行裝邊責備,為什麽不叫醒她?畢竟第一次進他家門,沒有跟人打招唿,被他自作主張地抱了進來,唿唿沉睡了半天,似乎不太合體統。

    他走了過來,幫她挑了件外衣,笑著說,打招唿的事兒不急,以後,這兒是她的家,應該先帶她出去認認路。

    她的家?

    撩開簾子便是廳堂,正中的位置放了床榻,上滿擺了套紫砂茶具,對麵的隔間是書房,書架上擺滿了古籍書冊,木桌上放了毛筆和硯台。看到攤開的宣紙和濃濃似還彌散著熱氣的茶香,她淺淺一笑,剛才定趁著自己熟睡的時候,寫了些什麽。

    是一幅人物畫像。

    女孩子穿了件改良的旗袍,長長的睫毛,高高的鼻梁,微翹的下顎,嘴角邊蕩著淡淡的微笑。

    “吾妻晚茹,吾愛終生”

    兩行宋體後麵跟著大大的印章。

    他的手上還纏繞著紗布,每動一筆都是刺心的痛。

    她撩起宣紙,又默默念了一遍,沒把她畫走樣,沒把字寫錯,鼻子突然酸酸地,聽他說過兩次“林博文的夫人”,聽他提過幾次“想你一輩子”,聽他念過千遍“晚茹,我愛你”,可似乎都沒有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能讓她心潮澎湃。

    他愛她,會愛她一輩子,有畫像為證,有紅色印章為證,他這輩子逃不掉了。

    聽到他在門外喚她,愣愣地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迴原處。推開皮製的門簾時,又依依不舍地迴望了一眼。

    院落的臘梅香混著寒氣撲鼻而來,她不由環抱著身子。

    看到他蹲在那條黑色的狗前給它撓癢,白色的狗不停去含他的手,把他推到一邊,不準他碰它,儼然是在保護自己最愛的人。他那脾氣,越是有人阻攔他越是不相讓。白色的狗竟有些他的性子,鐵了心不顧一切地推開他。黑色的狗倒像是在靜靜地享受,閉著眼睛,老老實實地趴在他腳下。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迴眸看了是她,起了身。白色的狗倒先他一步,跑到她麵前,搖搖尾巴。她剛俯下身子,它便湊了過來想要舔她,竟被他嚴明手快地推開了。

    “冷?”他緊摟她在懷裏,暖著她的手,瞧著白色的狗仍站在麵前不願離開,炫耀又示威的語氣,說,“‘霸王’,不準對我夫人有非份之想,小心我廢了你,迴你老婆那兒去”

    “霸王”怏怏地走開了,戀戀地迴了好幾次頭。

    霸王?

    她疑惑地望著他,指了指黑色的狗,它叫‘虞姬’?見他點了點頭,她笑著眨了眨眼睛,這個‘霸王’真夠三心兩意的,跟它的主人爭什麽風吃什麽醋。

    今兒的天氣不是很好,她卻莫明地開心。

    出了院子,是高高的牆壁,迴頭瞧了一眼,匾額上寫了兩個繁體大字“東園”。走在石磚鋪成的道上,林博文緊牽著她的手,一路解釋,這是仿製古代宮殿建設的院子,中間是中庭,過去是西園,中庭的後麵是北園,若是迷了路,先找到中庭,不會有錯。

    “若是找不到中庭呢?” 她故意氣他。

    他停了住,捏了捏她的臉,笑著說,“等我來接你。”

    等他?

    “若是連你也等不到呢?” 她打開他的手,來了興致。

    “那懲罰我這輩子都對隻對你一個人效忠”

    找不到他的時候,隻要靜靜地等待著,不論何時何地,他都會來找她,以前是舍不得,現在,是放不下。。。

    夾在紅色的高牆間,看不到任何風景,聽得兩邊的紛亂嘈雜,處身在長長的石道,隻想跟隨著他,走一段人生長路。

    “少爺”

    身後急促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屬於他們的寧靜,一身紫色衣服的小丫頭,梳了兩個小辮,低著頭稟告,“太太說,若是少奶奶醒了,請您帶她去西園”

    少奶奶?

    林太太在電話裏霸道的口氣似乎並未打算承認她,張晉良也說過,她不會在博文的婚事上做絲毫的退讓,這會兒竟讓院子裏的人如此稱唿,難道她改了主意?

    他“嗯”了一聲,轉身安慰她,說,明兒再帶她出去遊玩,今天先談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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