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們四人都進來了,店小二趕緊去把大門關上,隻留一條細縫好觀察外麵的情況。


    他還從門縫中偷看了片刻,確定外麵沒有異樣後,這才轉身對夜顏他們引路,“公主殿下,快隨小的來。”


    夜顏他們的好奇心完全被引了出來,四人相互看了看,都默契的點頭。


    店小二把他們帶上樓,指著兩間門對門的房,恭敬道,“小店寒陋,還望公主殿下莫要嫌棄。”


    夜顏推開了其中一扇門,先走了進去,然後對他招了招手。


    見他進來以後,她從懷裏摸出一點碎銀,大方的遞了出去。店小二受寵若驚,但也雙手接下了,“謝公主殿下,小的這就去給你們準備水和吃的。”


    夜顏抬手示意他別忙,很認真的問道,“不急,我現在就想知道,我不在榮國的時候這裏發生了何事?你剛才說城裏鬧鬼,那跟外鄉客有何關係?”


    店小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公主殿下,實不相瞞,說鬧鬼小的也沒見過,都是從城府裏傳出來的。半月前,據城府裏的侍衛說,他們看到有厲鬼出現在城府大人房裏,而且那厲鬼還威脅城府大人,不許放外鄉人進城,要不然殺了城裏的人。”


    呂心彩走到他麵前,好奇的問道,“這厲鬼也荒謬了吧,既不是含冤申訴、又不是找仇人報仇,為何要為難外鄉人?”


    店小二要頭,“小的也不知,這些都是從侍衛那裏聽來的。城府大人為了城中百姓安危,不得已隻能閉城,凡事進出的人都要盤查詢問。想必你們進城後也看到了,現在城裏都沒什麽人了,好多都嚇到去城外躲避了。”


    祁灩熠低沉問道,“那可有請人做法驅鬼?”


    夜顏斜了他一眼,但最終還是抿唇把話給咽了迴去。


    這時代沒幾個人不信鬼神,特別是像他們這種皇室家庭,看看每一次祭祀的場麵,那氣派和莊嚴的程度,她如果說他們太迷信的話,那不是故意得罪人麽?


    這種話還是爛肚子裏好了。


    至於店小二所說的城府的厲鬼,反正她是不信。雖然她是穿越而來,但她要是不借別人的身體,她也沒法跟人交流啊。


    所以她不信厲鬼現身這種事。


    更何況青天白日的,什麽厲鬼能出來?就算是小說和電影,再誇張都不會如此編造。


    店小二迴道,“聽說請了法師來做法,可那厲鬼怎麽都驅趕不走,還連著殺了好幾個法師,現在根本沒有法師再敢來我們城裏捉鬼了!”


    慕淩蒼接著問道,“那京城可知道這裏的事?皇上有何打算?”


    店小二搖頭,“這種事小的就不清楚了,再說了,皇上要如何做,豈是小的能隨便打聽的。”


    聽到這裏,夜顏腦子裏也是淩亂。


    每一次路過這座城都要出幺蛾子,她要不要也迷信一次,見到藍文濠的時候告訴他,把這城拆了得了。


    老出事,按古人說法不就是風水有問題嘛?


    見問不出更多的東西,夜顏也沒在留店小二,讓他去準備熱水和吃的。


    他們這一路比上次速度還快,主要是為了早些到榮國,因為算算日子,祁雪就要生了。早點見到他們,心裏也能安心。


    可誰曾想,眼看要到京城了又遇上這等怪事。


    祁灩熠和呂心彩也沒急著去對門休息,小二離開後,呂心彩趕忙把房門關上,然後壓低聲音問道,“為何我覺得這事如此奇怪呢,什麽都是城府裏的人在說,他們是官家人,怎能如此宣揚?”


    連思維簡單的她都能一言中的、說出重點,更別說夜顏他們了。


    說簡單點,這鬧鬼的事都是片麵之詞,城府大人就一句‘為了百姓安危’就下令閉城,鬼知道他安得什麽心!


    最重要的是他還大肆宣揚,生怕引不起混亂似的,這哪裏是當權人該有的作風?


    見他們都沉著臉各自想問題,呂心彩憋不住,又繼續問道,“我們現在是京城呢還是留下來?”


    夜顏朝慕淩蒼看去。


    這問題她不好迴答,繼續進京的話,那這城要是出什大事,他們不得又跑迴來?


    不是他們多管閑事,而是他們這次出來的任務就是防止諸葛昌明來榮國作亂、幫藍文濠維護榮國的安穩和太平。弘澤城出事,他們能不管?


    可不進京,他們又如從得知京城的情況。


    萬一京城也不安穩呢?


    慕淩蒼收到她詢問的眼神,沉著臉道,“你與心彩先進京,我和灩熠留下,靜觀城裏的形勢。”


    夜顏立馬否決,“這怎麽行呢,隻讓你們留下,萬一有危險呢?而且誰也不知道這其中是否有陷阱,萬一我們分開正中別人陷阱呢?”


    她後麵的理由完全是瞎說的,為的就是不與他們分開。


    在一起怎著也能同心齊力打壞人,分開隻會讓彼此都擔心對方。


    再說了,她現在也會輕功,而且功力不差,就算打架不行,但跑起來也不輸人的,絕對不會拖他們後腿。


    祁灩熠也不讚同分開,溫聲與慕淩蒼商議起來,“皇兄,我看還是別分頭行動,萬一路進京的路上有埋伏,我們不也得擔心嗎?既然來了這裏,那我們不妨多留一兩日,先把城府的情況打探清楚以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慕淩蒼點了點頭,“既如此,那就一同留下。等下用過吃的,我們就去城府探探。”


    呂心彩忍不住問道,“王爺,我們是明著去還是偷著去?如果是偷著去,我去就行了。”


    聞言,祁灩熠立馬板起臉色,“不許胡鬧!此事看似簡單,說不定其中大有陰謀,你要是擅自行動,萬一出了事怎辦?”


    呂心彩‘哦’了一聲,低下頭不說話了。


    夜顏看著他們倆,眉心輕皺,然後對呂心彩道,“心彩,你先迴對門整理一下包袱,我還有別的事讓他們倆幫忙做,灩熠等下再迴房找你。”


    呂心彩又‘哦’了一聲,然後聳拉著腦袋提著兩隻包袱去了對門。


    她一進屋,夜顏不等祁灩熠詢問她有何事,先壓低了聲音問他,“你跟心彩怎麽迴事?這一路上她麵對你都怪怪的。”


    祁灩熠迴頭看了看對門,輕咳了一聲,“沒什麽。”


    夜顏狐疑的盯著他神色打量,“我可警告你,不許欺負她哦。就像剛才,你沒必要那麽嚴厲,這樣會讓她很沒麵子的。”


    祁灩熠笑了笑,“我剛也是擔心她而已,等下我就去哄哄她。”


    說完,他朝慕淩蒼看去,“皇兄,沒別的事我先迴房了。”


    慕淩蒼點了點頭。


    他們一走,夜顏這才去把房門關上。


    她一邊整理著隨身小物品,一邊自言自語,“真是揪心,眼看著快到京城了,又出怪事。一會兒我非得去城府看看,究竟那是什麽厲鬼,敢這樣猖狂!”


    慕淩蒼從她身後將她摟住,在她耳邊輕道,“有何可氣的,要是能在這裏遇上諸葛昌明,那我們也算省了不少心,用不著再四處奔波尋他蹤跡。”


    夜顏轉身麵對他,苦拉著臉,“我是擔心雪兒呀。弘澤城離京城如此近,這裏都不太平,那京城呢?我大哥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她身邊,她挺著個大肚子,你說萬一出什麽意外,我們心裏能好受?”


    慕淩蒼可不讚同她的話,“你大哥做事向來謹慎,如果連自己的妻兒都保護不好,那他這皇帝也太沒用了。”


    夜顏小聲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哪怕就是一點點傷害,我們都承受不起。”


    慕淩蒼輕拍著她後背,“相信我,他們一定會沒事的。等下我們就去城府,爭取早些到京城。”


    夜顏歎了口氣,再糾結也是有心無力,隻能聽從他安排。


    慕淩蒼低下頭突然將她吻住。


    難得有獨處的時候,就算吃不上肉,他也想喝口湯解解饞。


    隻是還不等他進一步深入,門外就傳來店小二的聲音,“公主,酒菜備好了。”


    不得已,慕淩蒼隻能將人放開。


    夜顏沒好氣的嗔了他一眼,紅著臉去開門。


    這一路跟上次比起來,除了住宿客棧外,他們幾乎沒有時間親熱。哪像上次,就他倆,荒郊野外他也不放過。


    正因為如此,他是找著點機會就想這樣那樣。


    她開門的時候,對麵的門也打開了。


    隻是看到呂心彩紅紅的雙眼,她忍不住暗皺眉頭。


    正想問她怎麽了,呂心彩在接下店小二托舉的食盤時,快速的關上了門。


    她那副樣子就跟做錯事一樣心虛。


    夜顏想去叫門,身後傳來低沉的嗓音,“隨他們吧,小吵小鬧傷不了和氣。”


    夜顏迴頭瞥了他一眼,雖不讚同他的話,但想了想,還是沒去打擾他們。


    而隔壁——


    呂心彩把飯菜擺桌上,也沒招唿桌邊的人,低頭默默的吃起來。


    祁灩熠臉色拉得老長,“你還要我如何哄你?”


    呂心彩扭開頭,“誰稀罕你哄?就算哄了,事後你也一樣!”


    祁灩熠深深的吸了口氣,不停的告訴自己,別跟她一般見識。


    如果他告訴別人她生他氣的理由,一定能把人笑話死!


    那天在野外露宿,因為一件事他們理了兩句。本來吧就是兩句小吵小鬧的話,他轉身就忘了。事後他想跟她親熱,就趁夜深把她抱去了隱蔽的地方,然後呢就草草的要了她一次。


    結果,她非要說他借那種事報複她。


    這就是她生氣的始末,就因為如此,她這幾日對他很是冷淡。


    看著她紅紅的雙眼,委屈得隨時都要落淚,他心裏哭歎了一氣,然後坐到她身側,將她強行抱住。


    “好了,我下次不偷偷摸摸了。”


    他那怎能叫偷偷摸摸呢?夫妻親熱理所當然,不背著人能行嗎?


    可是他不能說,因為她就認定了他想報複她,然後把她帶去叢林裏‘懲罰’。


    呂心彩不滿的哼道,“還要保證下次不許那麽用力!”


    祁灩熠唇角狠狠一抽。


    將她從凳子上拉到自己腿上,他皺著眉道,“這種情難自禁的事,我不敢保證,隻能說以後盡量溫柔些。”


    呂心彩狠狠的鄙視他,“從第一天起,你每次都說這種話,你嘴巴沒起繭子,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祁灩熠舉起手,“我發誓,我絕對沒有趁機欺負你的意思。”


    呂心彩把他並攏的手指抓下,氣唿唿的道,“那以後你在外麵也不要對我太嚴厲。瞧瞧人家王爺對顏顏,有在外麵對顏顏大聲說過話嗎?連責備都沒有過!”


    想到剛才夜顏也說過這話,祁灩熠細細一想,也表示願意改,“那我以後不兇你便是,但是你也不許任性,說話前都要過過腦子,不要什麽都一股腦的往外說。”


    呂心彩抱著他,臉頰靠著他肩膀,低低的‘嗯’了一聲。


    見她總算乖下來了,祁灩熠這才舒了一口氣。


    低頭瞧了瞧,看著她膚如凝脂的臉頰,他眸光微微閃爍,收緊手臂的同時,也吻住了她誘人的紅唇。


    什麽事都可以商量,唯獨這種事他是絕對不會聽她的。


    不僅不會聽,他還要好好調教她……


    成親前他就有這樣的打算,隻是沒想到成親不到兩天他們就離京出來,這一路上風餐露宿,房事的次數屈指可數,更別說好好調教了,根本沒機會。


    …


    用過吃的,他們四人再次出現在街上,目標城府。


    有玉印在身,他們很順利的見到了如今的城府大人佟立飛。


    看著跪在地上行禮的他,夜顏也沒急著叫他起來,而是先將他打量了一遍。


    年過五旬,身材有些臃腫,五官還算麵善和藹,就是眼眶泛青、臉色先灰白,氣色不是一般的差。


    “佟大人這是病了?為何氣色如此憔悴?”


    “迴公主殿下,下官沒有病,隻是近來城府裏接連發生怪事,下官終日惶恐不安,才變成現在這幅模樣。”


    他迴話的時候神色很焦躁,一副有話要說、又害怕說的樣子。


    夜顏他們四個人都認真觀察著,暗中交換了一下眼神後,慕淩蒼沉著臉上前,抓起他的手為他把起脈來。


    佟立飛不但沒反抗,還感激的道,“多謝伏戾王,下官隻是寢食難安,其實並無大恙。”


    慕淩蒼也沒跟他說話,隻是把脈完後朝夜顏他們點了點頭,表示他沒說謊。


    這人是故作憔悴還是真憔悴,一般人很難辨別,但對學過醫術的人來說就是小兒科。


    有慕淩蒼這一手確認後,夜顏在看佟立飛時臉色也緩和了許多。


    “佟大人,起來吧。我們今日就是為了鬧鬼之事而來,你且把這事原原本本的說給我們聽。”


    “是。”佟立飛這才起身。


    而且他起身的時候還有些搖晃,手指下意識的按住太陽穴,就跟貧血的人蹲久了突然起身頭暈眼花一樣。


    夜顏眸子眯了眯,也看出了他的問題挺嚴重的。


    由於上一次城府大人給他們造成了心理陰影,所以他們這次來,對這位城府大人也帶著懷疑和提防。


    但眼下他們所見到的跟想象的差別甚大,瞧這佟立飛的樣子,憔悴得就跟得了大病似的,如果他人品有問題,想以這種方式來博取他們信任,那也太拚了。


    他們四人坐著,認真的聽佟立飛講述遇鬼並遭厲鬼威脅的經過。


    半月前的一天深夜,他在睡夢中被燭台倒塌的聲音驚醒。昏暗中就出現一個模糊的人影,看不清對方的長相,但從身形和聲音都可以知道對方是個男的。


    他嚇壞了,想喊人,可怎麽都發不出聲音,隻能聽到那厲鬼一遍遍的警告他,不許他放外鄉人進城,否則就殺光城裏的百姓。


    一次就算了,連接著三日夜深那厲鬼都出現了。就連守著他入睡的侍衛都能在厲鬼出現時暈睡過去,然後他繼續聽著他嚇人的警告聲。


    他精神越來越恍惚,找大夫看,大夫說他身子沒病,隻需要好生休息便可。找法師做法,來的好幾個法師在做完法事後都離奇的死去。他也派人去京城上奏皇上,想請皇上想辦法,但派去的人都死在路上……


    實在沒法,他隻能按厲鬼所說的去做,不讓外鄉人進城。


    也是夜顏有公主信物,否則他們也別想進來。


    聽他說完,夜顏他們一個個繃著臉,主要是佟立飛說得極其生動,在迴憶的時候神色充滿了恐懼,他們看著、聽著,都有一種背後發涼的感覺。


    呂心彩最先忍不住道,“這厲鬼是不是有病呀?外鄉人怎麽了,哪裏得罪他了?”


    夜顏也讚同她的話,“這‘厲鬼’確實與眾不同,什麽也不圖,就跟外鄉人較上勁兒了。依我看啊,這‘厲鬼’不但有病,還病得不輕。”


    聽她們這樣說,佟立飛恐慌不已的道,“公主殿下,不可說、不可說呀!要是讓這厲鬼聽到,隻怕他會對你們不利!”


    夜顏佯裝驚訝,“佟大人,這大白天的他還要出現啊?我的天,這厲鬼太厲害了!”


    佟立飛哭喪著臉點頭,“我白天休息的時候他都會纏著我,那厲鬼可不是一般的鬼啊!”


    如果不是他語聲清晰有力,夜顏他們一定會把他當成瘋子。看看這憔悴到嚇人的模樣,再聽他說的話,這跟瘋子瘋言瘋語有何區別?


    她正想跟慕淩蒼交換眼神,隻見他突然從袖中摸出一隻瓶子,然後倒了幾粒黑色的藥丸在手心裏。


    “你把這藥服下,再迴房休息。”


    “我……下官不敢睡啊……”佟立飛朝他們跪下,突然像失控般嚎哭起來。


    這一幕看得夜顏他們都忍不住咂舌。


    一個已過半百的人,還是這弘澤城的一把手,居然當眾如此哭嚎?


    但從他充滿恐懼的神色來看,夜顏還是能理解。他現在被那所謂的‘厲鬼’纏住,而且還長達半月,這心智早就被嚇亂了。


    換言之,就是他長期處在恐慌中,精神被摧毀,就算沒鬼,他也能被自己給嚇死。


    她溫和的開口,“佟大人放心睡,這次由我們給你守門。你現在隻管休息,捉鬼的事交給我們來辦。”


    佟立飛哭著搖頭,“公主殿下的好意下官心領了,但下官實在受不起。依下官看,你們還是盡早迴京城吧,下官隻要繼續守好城門、不放外鄉人進城,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夜顏忍不住皺眉,“我知道去京城的路不是隻有這一條,繞開弘澤城也能進京。但是不把厲鬼捉住,一昧的聽他的話,這弘澤城很快便會成為一座空城!”


    什麽厲鬼,聽著確實驚悚,但細細分析,她莫名的就想發火。


    阻止外鄉人來弘澤城,而城裏的人又因為鬧鬼之事逃往別處,如此下去導致的後果是什麽?


    那就是——城會空!


    如此大的一座城池,又是離京城如此之近,要是這裏變成空城,那對京城會造成怎樣的影響?


    再說直白點,與其是聽鬼話保命,不如說是給別人騰地盤!


    佟立飛現在的狀態,根本就理解不了她的話,還想再勸她離開,“公主殿下……”


    夜顏起身,嚴肅的下令,“把藥服下,本宮命令你現在迴房休息!”


    見她有動怒的趨勢,佟立飛這才收住聲,然後從地上爬起來,恭敬的從慕淩蒼那裏接過藥丸,當著他們的麵服下。


    在侍衛的攙扶下,他顫顫驚驚的迴房了。


    目送他離開的樣子,夜顏忍不住搖頭歎氣。


    她知道慕淩蒼那瓶裏的藥有補氣安神的功效,所以才逼他服下。


    可他這種狀態,就算身體沒事,精神也早晚崩塌。剛剛也看到了,跟他商議事情是不可能的,還不如打發他迴去睡覺。


    她收迴視線,發現呂心彩突然對著空氣一陣亂嗅,而且還順著佟立飛離開的方向一邊走一邊嗅。


    “心彩,怎麽了?”


    不止她好奇她的舉動,慕淩蒼和祁灩熠也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盡管她舉止很好笑,但眼下他們都笑不出來。


    呂心彩嗅到門口才停下。


    然後又開始揉自己的鼻子,一邊揉一邊對他們道,“這城府沒什麽問題,可我怎麽覺得那佟大人很有問題呢?”


    聞言,他們三人不約而同的朝她走過去。


    祁灩熠先問道,“你可是發現了什麽?”


    他這女人鼻子不是一般的靈敏,就算普通人認為無色無味的東西,她都能聞出味道。


    呂心彩皺眉迴道,“如果我沒聞錯的話,佟大人身上有股怪味,我像是在哪裏聞過這種味兒,可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祁灩熠又問道,“確定不是汗臭味兒?”


    呂心彩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要是汗臭味兒你們都能聞出來,那還用我說啊?”


    夜顏拉著她的手,繼續追問下去,“心彩,那你說說看,那種氣味兒有什麽特別,是香的還是臭的?”


    呂心彩閉著眼深吸了一口空氣,“不是香的,倒像是飯菜燒糊的感覺。”


    她這形容,夜顏哭笑不得。


    一直沒出聲的慕淩蒼突然道,“去他房裏看看!”


    夜顏也沒遲疑,“好,我們這就去他房裏看看!”


    在侍衛的引路下,他們到了佟立飛就寢的院子。


    一進院裏,呂心彩就不停的嗅,越嗅眉頭皺得越緊,不用侍衛引路,她都靠鼻子找到了佟立飛的房間。


    而夜顏他們生怕她亂闖,寸步不離的跟在她身後。


    在門口邊,呂心彩才停下腳步,壓低聲音對他們道,“你們聞到了嗎?氣味就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裏麵很多很多。”


    夜顏抓了抓耳朵,她嗅過,可是什麽也聞不到。


    她朝慕淩蒼看去,隻見他突然閉上眼,手掌在身側緩緩翻動,“確實有異樣,你們催動內力,能感覺得到嗎?”


    夜顏趕緊照做。


    就在她向掌心催動內力時,手掌在空氣中劃過,隱隱有受阻的感覺。


    這說明此地的空氣不純淨,而且空氣中存在的東西很濃鬱,才會出現這種感覺。


    她剛收起內力,緊閉的房門內突然傳來佟立飛驚恐的求饒聲。


    來不及多想,他們直接撞門而入。


    然而,佟立飛像是沒看到他們進來似的,跪在床上不停的朝一個方向磕頭,“我已經照你說的去做了,你就饒了我吧!”


    片刻之後,他又磕頭,“不是我要放公主進城,她是榮國人,又有信物為證,我如何能攔下她?”


    每次他說完話都會安靜片刻,然後再說,而且他目光一直直視著窗口的位置,就像那裏有人在跟他說話似的。


    如果這是深夜,恐怕能把人心髒病給嚇出來。


    但這午後剛過,太陽還沒下山呢。窗戶大開,抬頭就能看見紅火大太陽,就這種情形告訴他們鬧鬼,隻怕鬼都不信!


    他們四人很默契的沒有出聲打擾,因為都看出來這位佟大人精神已經不正常了,怕出聲會直接把他嚇死過去。


    呂心彩踮著腳在房裏到處嗅,似乎想找到怪味的來源。


    夜顏正準備詢問慕淩蒼下一步要如何做時,隻見他廣袖抖了抖,一根細長的銀針突然出現在他指縫中,緊接著他雙腳一墊,趁著佟立飛磕頭的瞬間飛到他身後,對著他後頸紮了下去。


    “唔!”佟立飛悶聲一聲倒在床上。


    夜顏和祁灩熠趕緊跑過去。


    慕淩蒼隨即又給他把了把脈,再查看他昏迷中的症狀,然後低沉道,“他脈象所示,除了疲勞過度以外,與常人無異。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是被什麽迷了神誌,所以才會出現一些讓他害怕的幻覺。”


    夜顏眸子瞪大,“出現幻覺?!”


    祁灩熠隻當她是太驚訝,所以沒往心裏去。


    但慕淩蒼見她如此神色,眸光頓時黯下,“顏兒?”


    他知道她一定有重大發現。


    夜顏咬了咬唇,“我……我從別處聽說過,羅克這人會使用一種巫術,跟傳說中的‘攝魂大法’差不多。我想佟大人一定是見過他,並且中了他的巫術,所以才會如此。”


    ‘攝魂大法’隻是她的替用詞而已。


    有祁灩熠和呂心彩在,她不能說那叫催眠術。


    之所以會想到催眠術,是因為她深知羅克的背景,他在未來的那個社會曾經做過催眠師。


    但他沒把本事用在正途上,而是利用這種本事犯罪,最後被被害人揭發,他才暴露本性,然後變成死都不怕的暴徒。


    如果不是這樣,警方早都抓到他了。


    正在這時,呂心彩突然嗅到床邊,並伸手摸到枕頭下。


    隻見她摸出一隻香囊,然後興奮的道,“找到了找到了,就是這東西害人!”


    因為聞不到氣味,夜顏他們隻能把她手裏的東西緊緊盯著。


    呂心彩又接著道,“我東西叫‘暗影無蹤’,我跟在我師父身邊的時候就聽我師父說起過。這東西無色無味,長時間接觸,就會看到幻影,而且全是自己最害怕的東西。我師父說,這東西可厲害了,簡直殺人無形。”


    聽她說完,慕淩蒼從她手裏拿起香囊,打開看了看。


    夜顏也跟著他好奇的看。


    隻見裏麵裝著一包黃紙,黃紙裏麵是一小撮粉末。


    “淩蒼,你見過這種東西嗎?”


    “聽過,但沒見過。”


    “你知道這東西從哪裏來的嗎?”


    “這是產自北部域國的東西,極其罕見。我聽鬼手師父說過,在百年前,北部域國欲用此物擴張疆土、一統天下。”


    “嗯嗯,我師父也這麽跟我說過!”呂心彩附和的點頭。


    夜顏迴頭看了看床上人事不省的佟立飛,“他能變成如此,應該是羅克先扮成厲鬼嚇唬他,然後給他房裏放上這種東西,所以一迴房睡覺,他就會產生厲鬼又出的幻覺。時間一長,他就變成這樣了,哪怕大白天他也相信有鬼出沒。”


    真的是殺人於無形!


    而這一招,算計之深,簡直讓人發指!


    比起那些動不動就殺人的人,這一招可以說是高明中的高明。不用濫殺引人注意,隻要控製好城府大人,讓他再繼續瘋下去,這座城很快就會變成人人懼怕的鬼城。


    到時候就算藍文濠重新派人來,結果也會跟佟立飛一樣。


    佟立飛說見到的男鬼,百分百就是羅克,因為諸葛昌明要是有這等本事,就不會隱忍到現在才造反?


    而羅克的目的,應該就是想建立屬於自己的‘根據地’?


    他那麽狂的人,不會甘心做一輩子山賊的。


    …


    鬧鬼的事算是查明清楚了,但夜顏他們留在城府裏,也沒敢冒然離開。


    佟立飛醒來後,因為休息足夠,加上‘暗影無蹤’被夜顏他們收繳,他精神麵貌都變好了很多。


    擔心他心理陰影嚴重,夜顏特意跟他談過話,把他們查到的事實都告訴了他。


    佟立飛聽得不敢置信,“公主殿下,您說有人想要霸占弘澤城,這是真的嗎?”


    夜顏歎了口氣,“我雖然沒有見過那個嚇唬你的人,但是從你描述此人的外形中,我能猜到是誰。雖然結果也是我推敲出來的,但八九不離十,對方極有可能是在打弘澤城的主意。”


    佟立飛緊張得老臉又變了色,“那可如何是好?”


    夜顏抬手示意他別慌亂,“你先別急,這事不僅僅關係到你的性命,也關乎著我們榮國的安穩和太平,我們當然不會讓對方得逞。當務之急,要先去京城告訴皇上,讓他多派兵馬前來弘澤城。所以我決定讓祁太子與太子妃留下,而我和王爺先迴京,你呢,也不用做別的,隻要祁太子和太子妃需要人手的時候,你協助一下便可。”


    佟立飛立刻跪下應道,“是,公主殿下,下官一定謹記於心!”


    …


    夜深人靜,兩道黑影藏匿在花壇中,並隱去氣息耐心的等待著。


    來異世這麽久,夜顏從來沒有如此激動過,比曾經抓捕羅克的時候還要激動。


    當然,不是因為老鄉見老鄉而激動,而是仇人即將相見而激動!


    她不但要替自己的死報仇,還要除掉這個惡貫滿盈的暴徒,否則,她死都不瞑目!


    轉眼,已過子時。


    就在一陣風聲刮過後,一道黑影從屋頂跳了下來。


    她雙眼瞪大,透過花葉死死的盯著那抹高大的黑影,就一眼,她眼裏全是恨意。


    沒錯,就是羅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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