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就……”


    她的話,被他一記眼神給瞪了迴來。


    瞧他一聲不作的蹲在河邊,打理野兔,寧夏握著匕首,一時尷尬。


    “那個,周宇鶴,對不起。”


    除了道歉,她還真沒法子能讓他平息怒火。


    她這道歉,那人卻是半分不理;寧夏瞧著丟在一旁的藥,忙討好的說道:“這些藥材是要洗的嗎?”


    “你是不是真的沒腦子?藥材拿來不是要洗,難不成是種在這裏?”


    他迴首,冷麵瞧著她。


    寧夏無語,在他轉迴去忙活時,鼓了腮幫子,實在是無奈的很。


    拿起藥材,走到上遊,將藥材細細的清洗。


    打理好兔子,那人一言不發的往迴走。寧夏洗好藥材,垂首跟在後頭。


    此時此刻,她真是越發想自家男人。


    那人烤著兔子,剝了一大片的樹皮丟給她:“將藥搗碎。”


    說罷,他分著藥,按量丟進了樹皮裏,便不再理她。


    寧夏‘哦’了一聲,跑到河邊撿了鵝卵石,用水洗幹淨了,這才氣喘籲籲的跑迴來,仔細的搗著藥。


    看著她認真模樣,周宇鶴心中歎氣。


    罷了!罷了!天意如此,權當沒瞧著好了。


    她尋不著,不是還有他麽?


    他定能給她尋著寒譚黑蓮!


    所以,她這輩子,最好都別知道最缺的是寒譚黑蓮;這輩子,也別再瞧著這東西;這輩子,也別知曉,有樣東西叫寒譚黑蓮。


    素白的手,搗著藥;碧綠的藥汁搗了出來,寧夏小心翼翼給倒進葉子裏:“周宇鶴,好了。”


    許是因為做了錯事,她這話,說的有些沒底氣。


    以往吃不得虧,錯了也要死吵吵的人,這會兒放下仇恨,性子亦是不同了。


    所以,她在北宮逸軒身邊,也是犯了錯,便乖順的厲害?


    冷臉接過,瞧她被看的尷尬一笑時,一聲冷哼,將藥一口飲下。


    寧夏想了想,不確定的問道:“這樣有效果嗎?”


    “你覺得呢?”


    他反問,寧夏尷尬一笑:“我不太清楚。”


    瞧他一眼看來,繼續笑道:“你醫術這麽厲害,你說行,肯定行。”


    她這般拍著馬屁,周宇鶴卻是搖頭說道:“誰說這樣有效果了?我隻不過不想浪費藥材罷了。”


    “……”


    寧夏無語,看著那人撩起袖子,自然而然的將受傷的手伸過來時,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沒反應,周宇鶴不耐煩的說道:“上藥!”


    “啊?”愣了一下,這才迴過神來:“哦。”


    她小心翼翼的拆著布,換了藥給他包上。


    周宇鶴理所應當的使喚著她,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她的伺候。


    “你說我喝那藥汁,到底有沒有效果?”


    她剛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那人冷不丁一問,寧夏茫然的看著他。


    表示,他到底是幾個意思啊?


    有獎竟猜?還是多次選擇的?


    她這模樣,他不由問道:“你這些年在宮中,到底是怎麽活過來的?”


    他這般問,她張了張嘴,最後幹笑幾聲,裝著傻:“嗬嗬嗬,是啊,我到底是怎麽活過來的?”


    莊映寒活過來,那是憑著心狠霸氣;她這近一年能活下來,全憑她男人啊!


    所以,她男人有多厲害,此時便彰顯出來了。


    她這般裝傻,他目光一冷;起身坐到火堆前,翻著兔子。


    “你跟著我,隻會拖累我,吃了這頓,咱們分道揚鑣,你去尋你的北宮逸軒,我迴我的東周。”


    納尼?


    讓她自己出山?


    寧夏表示,不要啊!誰知道這片山裏頭,有沒有野獸?


    讓她自個兒迴去,那不是得死?


    ...


    ☆、0539:是她自己要跟著的


    “既然如此,你為何救我?”


    他救她,不就是想給逸軒一個交待嗎?把她丟在這裏,他又何必救她?


    “迴去的路上,聽說有人給北宮榮軒傳了信,道出你們改道之事;那信的筆跡,卻是宇文瑾的;你說,宇文瑾如何會給知曉?所以,眾人隻會猜測,那信,是我寫的。


    北宮逸軒與我合作,本不心誠;受人挑撥,出了事兒,還不找我拚命?所以,我得迴去瞧瞧,到底是誰在算計我!救你,自然也是為了告訴北宮逸軒,我是清白的!


    如今救了你,事兒也算是明白了,大家也算是兩清了,所以,我沒有義務再保護你。更何況……”


    冷冷的掃了一眼地上枯萎的黑蓮,周宇鶴冷聲說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帶著你,我是找死!”


    這話,周宇鶴說的有理有據,也有個人情緒。


    寧夏聽的心驚,卻隻關心一點:“那信是誰寫的?”


    難道逸軒身邊有內鬼?若是這樣,逸軒豈不是很危險?


    她這緊張模樣,掩飾不了。


    周宇鶴又一聲冷哼,這才說道:“染九馴獸之術雖比不得我,到底也有幾分成就;林子裏的野獸一路跟著,自然知曉你們的動向;若沒料錯,必是染九將消息給了宇文瑾,宇文瑾擔心北宮榮軒不出兵相助,才想了這麽一個法子。”


    原來如此!


    所以,沒有內鬼,不怕逸軒被人暗算。


    “可是,不對啊。”


    轉念一想,寧夏有些不明白:“既然如此,為何我們一路而來,他們都沒動手?”


    “說你沒腦子,你倒是半分不承讓!他倒是想動手,誰給他動手?那千餘精兵,是北宮榮軒從軍隊調出來的!調精兵,你以為像你想的這般簡單?若非那處離穆鎮近,如何能行動?”


    說了那麽多,隻有這些話才是真的。


    之前一路順暢,就是因為無人能出手;北宮逸軒功夫高,隨意派人打草驚蛇,對計劃不利。


    所以,北宮榮軒和宇文瑾,才會按兵不動,在北麵設了埋伏。


    可是,北宮逸軒也精,不著道;為了計劃,北宮榮軒自然借兵給宇文瑾。


    由宇文瑾出麵拖住北宮逸軒,北宮榮軒也能繼續手上的安排。


    這真真假假,件件有理;寧夏就是懷疑,她也懷疑不起來。


    首先,調動精兵,絕非易事;想從軍隊將人調來,隻有近距離才行。


    其次,昨夜之事,不是周宇鶴能安排的。


    比如說山崩,比如說地震。


    受了山崩地震,野獸四散,見人就追,這也是自然。


    若說狼群平白無故而來,她還會懷疑是周宇鶴做了手腳;可是,昨夜那情況,野獸四散,狼群亂追,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她腦子想的再多,也實在懷疑不到周宇鶴身上來。


    且,在她看來,周宇鶴若真想殺了她和逸軒,就不會迴頭相救。


    她坐在那兒無話可說了,周宇鶴這才冷聲說道:“雖說體內餘毒不致命,卻要耗損內力逐漸清毒;所以,我沒有多餘的精力保護你。救你一命,你還我一命,如今算是兩清,所以,我沒有義務再與你同行。”


    那人翻著兔子,一副主意已定的模樣。寧夏看著他,絞著雙手琢磨著。


    她一個人在這深山中,隻怕是兇多吉少;所以,她得跟著他一起出山才行。


    可他這會兒還有火氣,她該怎麽說服他呢?


    心裏頭想了一通,寧夏擺出一個笑臉,坐到他身旁,輕咳一聲,淺聲喊道:“師兄。”


    因為那藥材,方才就被罵的沒了脾氣;他還在氣頭上,寧夏為了自己的命,決定在他跟前,厚臉皮一迴。


    師兄?


    這個稱唿,讓他轉首,看著她。


    見她笑臉上難掩那份不自在時,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倒是奇怪了,從未聽你喊過‘師兄’,這會兒怎的想通了?”


    因為我不想自個兒出山啊!


    “那什麽,你是師父的徒弟,我也喊他師父,這說到底,你也是我師兄嘛;師兄醫術好,醫德更好,喊一聲師兄,是我的福氣。”


    言不由衷的話,她說的好聽,那飄閃的目光,卻是沒怎麽看他。


    周宇鶴雙手成拳,將她麵頰兩邊定住:“看著我的眼睛,你再說一次呢。”


    能不能不要拆穿!好尷尬的!


    皺了皺鼻子,寧夏很不自在。


    她這模樣,看的周宇鶴目光微閃,好半響,才鬆了手:“我醫術好不好,醫德好不好,與你何幹?你又不是師父弟子,那聲‘師兄’,還是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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