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沒走到馬家屋裏,徐虎就聽見了裏麵傳來的爭吵跟女人的啜泣的聲音,一聽就知道馬三跟他婆娘在吵架。還能聽到狗蛋兒的哭聲兒。聽著這聲音徐虎這腳就頓住了。


    馬三長得好,嘴皮子也利索,櫻桃當時就相中了他這副相貌這才嫁了過來,先是給馬三找了活計,第二年又生了兒子,算是把馬家一家人牢牢地攥在了手裏。馬三雖然叫馬三,但是卻是馬大娘跟馬大爺唯一的兒子,他上麵還有兩個哥哥,但是都沒站住。他的大名叫有根,平時卻是馬三的叫著。馬三就是被爹娘寶貝大的,到了小孫子這兒更是當成命根子,平時狗蛋兒狗蛋兒的叫著,就是怕養不活。


    徐虎一個大老爺們也不愛聽人家夫妻的私房話,那邁了一半兒的腳便又縮了迴來。


    這說來也是巧了,徐虎正往迴走趙強老娘跟她婆娘便背著一大包袱的髒衣裳迴來了。接了富人家的髒衣裳迴來婆媳兩個一起漿洗,也能掙個零花錢。不過這也就是掙個辛苦錢,大冷天的又舍不得用柴火那兩雙手都凍得跟胡蘿卜似的。


    見徐虎在院子裏,趙大娘便說道:“虎子,大妞還沒醒呢?你說大妞這燒起的無緣無故的,是不是撞邪了。”和心眼兒實誠的馬大娘不同,趙大娘是個寡婦,一個人費盡心思把兒子拉拔大,也吃了不少苦,因此整個人就有些斤斤計較又有些愛占小便宜。性子更是古怪。典型的見不得別人好。


    聽她說的話不像樣,徐虎懶得跟一個老太太計較,隨口支吾了幾句便進屋去了。


    見徐虎走了,趙大娘跟後麵的兒媳婦兒說道:“你看這虎子,大妞這燒起的無緣無故的,不是撞邪了是啥。虧得這燒是退了,要不然虎子那錢不是打了水漂。娶這個媳婦兒起碼也得花了十幾塊錢了吧,要我說娶那個劉寡婦比這個楚大妞可不好多了,偏偏他還不願意。”


    馬蘭那天晚上解了心結,不過卻也覺得婆婆說的不在理,人楚大妞就算長得不怎麽樣,但是到底是個黃花大閨女,人也能幹的很。那個劉寡婦有啥,還帶著個丫頭片子,不過他當然不好頂撞婆婆,便笑著附和了兩聲,婆媳兩個暗地裏很是嘀咕了一番,這才忙著去洗衣服了。


    楚清黛這次暈過去倒是沒有再燒起來,隻是暈暈乎乎的似乎看到了一個叫楚大妞的的女人從小到大的經曆,從懵懂記事再到嫁人。不過就算是做夢這對楚清黛來說這也是十足的噩夢了。雖然她自幼喪父喪母,舅母也懷著某種不可告人的心思,但是卻是的的確確金尊玉貴的嬌養長大的,身邊光是大丫鬟就足足有四個。哪裏受過夢中人這樣的苦楚。


    楚大妞雖然為人潑辣,但是卻也不得不說她是一個命苦的女人,也是因為父母皆早喪在別人手底下討生活才被逼成了這個性子,竟然耽擱到了二十歲才嫁人,再聯想到自身,表哥跟別人定了親,侯府恐怕再沒了她的容身之所,當先便又掉下淚來,既是為了自己又是為了楚大妞,恨不得就這樣一直在夢中,不用再去麵對被退婚的難看。隻是她又有些舍不得楚嬤嬤跟翠竹幾個。這麽一傷懷,簡直恨不能哭成個淚人。


    徐虎悶頭進門來見大妞昏睡著還流眼淚,摸了摸她的額頭並不燙先是心裏一鬆,然後又是一歎,就算是平時在再壯的跟牛一般到底是個女人,悄無聲息的去廚房裏熱了粥想著一會兒大妞醒了就能喝了。


    四合院共用一口水井,本來廚房也是共用一個,但是卻總有摩擦,後來趙家幹脆重新砌了灶台,趙有福自己懶得做飯就在趙家搭了個火,每個月給趙家一錢的飯錢。也說不上誰吃虧誰沾光,趙有福雖然是個壯小夥子吃的多,但是趙家一年半載也不吃一頓肉,無非是粗糧餅子稀粥罷了。給一塊錢,不多也不少了。


    徐虎沒成家之前基本上都是在外麵隨便對付兩口,大妞嫁進來的時間還短,根本沒時間搭灶台,就在馬家那湊合著。不過徐虎想著那婆娘前幾天一直鬧騰著要搭個廚房,等到她好了,把那耳房收拾出來做個廚房也不錯,也省得跟馬家在一塊兒擠了。他們兩口子在馬家搭火兒,馬三媳婦兒一直有意見。


    等徐虎做好了稀粥,端著進來的時候,楚清黛正好顫顫巍巍的睜開了一直緊閉的眼皮,那幹幹淨淨的眼神如出生的嬰兒般,不過看到徐虎卻嚇得又緊緊閉上了,那眼睫毛顫顫巍巍的,就跟個小扇子一般。


    ☆、第5章 嚶嚶嚶


    其實對於借屍還魂這種事情,楚清黛這個古人比徐虎接受力要強的多,古人信封生死輪迴,她不過是借屍還魂罷了。其實也可以想到,就她那副破敗的身子,吐了一口心頭血又那麽直直的倒下去,哪裏還能有命在。


    等再次睜開眼看到這個夜叉般的男人,想到剛才做的亂七八糟的夢,她差不多就能弄清自己的處境了。再看穿著一身破舊棉襖,趿拉著草鞋的男人可不就是夢中那個楚大妞嫁的人。


    等到徐虎一聲略帶欣喜的“大妞,你醒了?”更是把還帶有一絲希望的楚清黛直接打進了地獄。


    楚清黛以前的身子簡直就跟紙糊的一般,其實她也不僅一次盼望過能得一個健壯的身子,但是現在成了楚大妞,她的頭一陣陣的發暈,果然她就是一個命薄的人,上一世孤苦無依,這一世又是孤身一人。想到這裏她的眼淚不禁又落了下來。


    見楚大妞落淚,徐虎有些手足無措。他這個人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以前楚大妞跟他動起手來跟男人比起來也絲毫不遜色,他也下得去手,但是現在見她在那裏期期艾艾的哭,頓時整個人便矮了一大截。


    “大妞,你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餓了沒有,先喝口粥吧。”徐虎說道。這幅低三下四的樣子跟那天晚上他目眥盡裂的動手打大妞的樣子還真不像是一個人。


    楚清黛聽到她喊大妞這個名字,身子就是一顫,恨不得立馬昏死過去,剛才她隻顧著傷感自身了孤苦無依了,根本沒考慮到別的問題。現在被徐虎這麽一叫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在那亂七八糟的夢裏楚大妞是早已經成了親的,嫁的正好是眼前這個男人。


    楚清黛是大家閨秀,雖然生活的那個朝代對女子的約束並不是很嚴格,但是基於她舅母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楚清黛一直被養在深閨,所接觸的男人除了兩個舅舅也就是侯府的幾個表哥了。當然這也僅僅是有所接觸,唯一接觸的多的也就是自幼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也是跟他有婚約的小表哥。


    不過她的表哥是侯府貴公子,從小也是金尊玉貴長大的,身邊的丫鬟成群,那份兒精致比女人也不差什麽,她哪裏見過徐虎這樣醃臢的男人,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侯府在外麵跑腿的小廝也比徐虎體麵些。破爛的棉襖,醃臢的麵孔,以及那壯碩的身形,隻看了那麽一眼楚清黛就恨不得立馬暈死過去,但是現在的她早已經不是原來那副破敗的身子了,就算是想暈倒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她甚至連四周的環境都來不及打量,如果能分出心看看四周的環境,或許她就能兩眼一閉直直的倒下去了。


    楚家豪富,就算是大部分家業被侯夫人攥在手裏,但是楚清黛手裏仍舊十分寬裕,雖然她不爭氣,但是楚家的下人卻仍舊有很多忠心耿耿的,往往會送東西過來孝敬,楚家幾個最賺錢的鋪子跟莊子都在她奶爹以及幾個奶兄手裏,他們都是楚家的世仆,除了楚清黛就算是侯爺的麵子都不給,要不然侯夫人也不會投鼠忌器,隻能在楚清黛的性情上下功夫。


    從小到大楚清黛的吃穿住無一不精致,就算是吃口青菜都要用十幾隻鴨子做輔料,而反觀現在的住所,不過兩間屋子,坐南朝北長年不見陽光,尤其是現在是深秋,透出那麽一股子陰冷來。糊在窗戶上的紙已經說不清楚有多久沒換了,烏漆嗎黑的雖然是白天,但是屋子裏仍舊黑乎乎的。


    至於他們的臥室除了一個大炕也隻有一個座櫃放在炕上,這還是楚大妞的陪嫁,炕上隻有兩條帶著補丁的被子,而地下則是空無一物,連個梳妝台都沒有。而徐虎端著的碗裏是一碗稀粥,說是稀粥還真是稀,裏麵的米幾乎能映出影子來了。


    如果換成別的有見識的人或許第一時間就是觀察周圍的環境,然後再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反應,但是楚清黛卻第一時間哭得不能自已,別的全然不顧。


    不過陰差陽錯的這也恰好捏住了徐虎的軟肋,他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再加上這次到底是他那一巴掌惹得事兒。再加上楚清黛病了這麽一場,這幾天幾乎滴水未沾,整個人看的似乎都瘦了一些,哭起來也有了幾分嬌弱之感,徐虎難得的生氣了幾分憐惜之情。


    “好了,別哭了,這次是我的不對,下次我不動手了。”徐虎臉上有幾分尷尬的說道,讓他跟人打架出力氣沒的說,但是跟媳婦兒賠不是,這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迴。


    徐虎這麽一說,楚清黛也想起來深夜那天晚上徐虎那十分兇狠的一巴掌,那時候她還以為是到了地府,哪裏知道竟然是真的,雖然過了好幾天,但是臉上似乎還是火辣辣的疼,當下哭泣的聲音竟然更大了些。


    媽的,徐虎就算有耐心但是卻也是有限的,他都這麽低聲下氣了,但是這婆娘卻還這麽蹬鼻子上臉,哭個沒完,當下把臉就是一板,露出了幾分兇狠的樣子。正在艾艾哭泣的楚清黛見狀整個人一縮,哭聲小了一些。


    “把粥喝了。”徐虎把碗往楚清黛手裏一塞,楚清黛不敢不喝,這個男人可是會打人的,再說這麽幾天她幾乎沒有進食,的確是有些餓了。以前楚清黛的胃口比貓兒還小,但是楚大妞卻不是,手裏端著那碗粥,楚清黛覺得自己竟然前所未有的餓。


    她頂著徐虎的黑臉喝了一口,然後就有些痛苦的幹嘔,她哪裏吃過這麽醃臢的吃食,以前就算是喝粥那也是上好的胭脂米,碧粳米,小廚房熬得米油都出來了,透著一股子米香她能喝上少半碗楚嬤嬤幾個都能高興的直念佛。


    現在的這碗粥,米用的是陳米,徐虎一個大男人還能有什麽講究,能把它做熟已經十分不錯了,至於口感根本不用報什麽期望。


    楚清黛大病初愈,嘴裏俱是被灌藥留下的苦味,剛剛喝了一口下去簡直就跟喝中藥一般。以前就算是喝藥綠菊也會拿了果脯或者蜜水來給她甜嘴,現在哪裏是吃東西簡直是受罪。楚大妞一口吐了,徐虎的臉黑的簡直不能再黑。


    不過卻也沒想到這是楚清黛喝不下去,隻當是她大病初愈沒有胃口,徐虎眼裏的楚大妞可不是一個會糟蹋糧食的人。


    “你想吃些啥?”徐虎虎著一張臉說道。


    “我,我想吃碗冰糖燕窩。”楚清黛見徐虎說話便小聲的迴到。楚家原是江南人士,就算是在京都待了那麽久,但是楚清黛說話仍舊有那麽一股子吳儂軟語的柔美,現在盡管換了一句身子,但是話音卻也帶了幾分出來。


    不過就算這聲音聽得徐虎心裏發軟他仍舊黑了臉,“你想吃啥玩意兒?”還冰糖燕窩粥,她咋不說要吃龍肉呢。燕窩他倒是聽過,但是那種金貴的東西哪裏是他們這種人吃的。當下也懶得再搭理她,直接端著碗出去了。


    見徐虎走了出去,楚清黛稍稍鬆了口氣,她剛才還以為徐虎又要打她了。她大病初愈,又被嚇得不輕,等徐虎一走,心神便放鬆了一下,但是卻還是害怕,連動都不敢動。以前如果她能主動說想吃些什麽東西,一屋子人簡直就跟過年一般高興,現在隻不過想吃碗燕窩粥竟然還要冒著被打的風險。


    其實她也看出這個家的家境不好,要不然她也不會說想吃燕窩,這種東西以前她那裏可是常年不斷的,在楚清黛看來這已經是十分普遍的吃食了。


    徐虎黑著臉端著那碗粥出來,正好碰到了馬大娘,見到他馬大娘關切的問道:“虎子,大妞這是醒了,精神怎麽樣?”


    雖然尷尬,但是徐虎仍舊說道:“大娘,能不能借我個雞蛋,再麻煩你給大妞做個蛋羹吃。她胃口不好,剛才喝了口粥,又吐了出來。趕明兒我就還你。”徐虎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陣火辣辣的,雖然他小時候沒少厚著臉皮在馬家蹭吃蹭喝,但是現在都成家了,哪能跟以前一樣,再說前幾天借的馬三那一塊錢的藥錢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還上。


    馬家老兩口都是好性子,見徐虎這麽說也沒推脫,便說道:“行,大娘一會兒就去做,這病人難免都想吃口好的。再說了大妞嫁進來也有一個月了,說不得已經坐下了胎,你可不能再跟那天晚上似的隨便動手了。這女人可跟你們這些糙漢子不同,就算平時看著再健壯,那骨子裏也不一樣。”


    雞蛋這東西是個精細物件兒,馬家雖然條件要好一些,但是也隻有小孫子狗蛋兒隔三差五能吃一個,馬大娘燉的雞蛋羹一絕,不過幾分鍾一碗噴香的蛋羹便出鍋了。


    楚清黛正半躺在炕上,她大病初愈不過這麽一會兒工夫精力便有些不濟了。不過見徐虎進來她還是瑟縮了一下。


    徐虎把雞蛋羹遞到她手裏,說道:“給,吃吧。”那樣子似乎在說,你再敢吐了,我給你好看。


    楚清黛是的確餓了,雞蛋羹燉的十分軟嫩,不過滴了幾滴醋調味兒,但是卻芳香撲鼻,她試探性的吃了一口,雖然不是燕窩粥但是卻也覺得尚能下咽,便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第6章 你怎麽才迴來


    楚清黛的胃口很小,狗蛋兒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吃一碗雞蛋羹都有些不足,但是她隻不過吃了一大半便吃不下了,就這還是因為換了一個身子。如果是以前的楚清黛,恐怕連這些都吃不下。如果那時候她一次能吃下去這些個,身邊的人也不會就為了讓她多吃一口而絞盡腦汁了。


    不過身邊有徐虎在一邊虎視眈眈的看著,楚清黛並不敢說不吃,強逼著自己又吃了幾口,等到又有了惡心的感覺,這才怯怯的看了徐虎一眼。


    徐虎黑著一張臉把碗接過,三兩口把剩下的雞蛋羹吃了,一毛錢也不過買兩三個雞蛋,平時徐虎哪裏會吃這個,就算是有錢也買了肉吃了,畢竟一斤肉也不到兩毛錢。四五個雞蛋都能頂的上一斤肉了。偏偏這女人不知道好歹,這麽好的東西竟然還不吃。


    不過徐虎卻也覺得或許這婆娘或許是真不舒服,要不然也不會這麽好的東西也不吃,以前拳頭大的雜麵餅子她一口氣就能吃三四個。


    “好了,你也醒了,我出去拉活兒了,有啥事兒你找馬大娘。”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徐虎便說道。這幾天惦記著楚清黛的病他連拉活兒都不能好好的拉,現在手裏幹幹淨淨不說還欠了外債,再這麽下去恐怕連交給車行的租子都不夠了。


    楚清黛在陌生的屋子裏有些害怕,不過她並不敢留徐虎,其實他在這裏更可怕。等徐虎走了,楚清黛這才分出心思來打量四周,看看四周的環境,在上下掃了自己幾眼。楚大妞的一雙手十分粗糙,還胖胖的,就跟黑麵饅頭一般。再看看身上,不過是一件半舊的紅色棉襖,下麵是寬鬆的褲子,連條裙子都沒有係,寬鬆的褲子下麵是一雙天足,隻是看一眼楚清黛就覺得眼淚根本就止不住。


    相對於在屋裏嚶嚶哭泣的楚清黛,徐虎的心情倒是不錯。今天一出來他就拉了一個大活兒掙了三毛錢,後來零零散散的又拉了些散活兒。出來不到四個小時便掙了五毛錢了。如果再等一會兒或許還能再賺些錢,不過徐虎卻不準備繼續了,說實在的他實在是有些擔心那個婆娘。


    以前到不會,楚大妞性子潑辣,簡直比徐虎還厲害,徐虎對她放心的,但是今天那婆娘動不動就哭,他在外麵待的心裏跟貓撓似的,不過徐虎卻不願意承認自己這是惦記她,好不容易給自己找了個理由,馬大娘說了那婆娘或許已經坐下了胎,自己應該多照顧著她點兒。這麽一想,可不是,就她今天喝粥吐得那個勁頭,很有可能是懷上了。當初馬三他婆娘懷上狗蛋兒的時候,簡直快把苦膽吐出來了。


    這麽想著徐虎見路上還有尚未收攤的餛飩攤子便買了兩碗,徐虎也餓了,這個年紀的徐虎肚子簡直就是一個無底洞,再加上幹的又是體力活,一天喝下去半鍋粥肚子照舊餓的震天響。


    平時徐虎也不舍得吃這個,今天舍得買一來是今天掙的錢不少,二來楚清黛的身子開始好轉了,算是解決了心裏的一件大事兒。他西裏唿嚕的把自己的那一碗吃完,又讓小攤販多加混沌多加湯給了滿滿一大碗這才開始往迴走。一邊走一邊心裏想著這混沌真是貴,帽兒胡同的早餐攤子,四十個皮薄餡大的餃子,兩碗小米粥才不過兩毛錢,如果舍得添上兩分錢還能添上一小蝶鹹菜或者白糖。這餛飩隻不過是湯湯水水,兩碗竟然也要一毛五分錢,簡直是搶錢了。


    徐虎優哉遊哉的往迴走,因為迴來的比較早,四合院裏的燈都還亮著,他把車停好還看到了才迴來的趙有福,趙有福就是狗鼻子,老遠的就聞到肉味兒了,十分厚臉皮的湊過來說道:“真香,徐哥今天又買什麽好吃的了,說起來哥你這過得才叫日子。”


    趙有福雖然叫有福,但是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有福氣的地方,瘦瘦小小的個子,長得尖嘴猴腮的,一雙小眼兒滴溜溜的看著徐虎轉。他平時最愛占些小便宜,院子裏誰家吃些什麽好的,立馬巴巴的湊過來。


    徐虎一個大男人平時也不在意這一口半口的,但是這是給他婆娘買的,當然不能便宜了這小子,便一腳踢過去道:“滾犢子的。”


    見占不到便宜,趙有福也不在意,笑嘻嘻的又跟徐虎說了幾句這才迴自己屋去了。不過背著徐虎他可什麽好話。


    徐虎提著餛飩往屋裏走,不知道是不是楚清黛又睡了,他們的屋裏並沒有點燈,不過進了屋,徐虎卻皺了眉頭,因為還沒走到臥室便聽到斷斷續續的啜泣聲傳來,很明顯是楚大妞在哭。


    徐虎掀門簾進去,直接說道:“你又哭啥子?”


    其實徐虎走了以後楚清黛便一直在哭,哭她的命苦,等到後來稍稍平靜下來以後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更是覺得沒法活下去了。但是她又不敢出去,窗戶下麵就能聽見別人的說話聲,而且還有不止一個男人。


    楚清黛是大家閨秀哪裏能隨便見外男,雖然知道這個時代連皇帝都沒有了,男女見麵也沒有那麽多避諱,楚大妞十幾歲的時候還跟著他爹在豬肉鋪上賣過豬肉,但是那不是楚清黛,她做不出那麽孟浪的事情來。


    楚清黛心裏既苦又怕,身邊又沒有人可以安慰,就一直這麽哭哭啼啼的,等到天色暗下來,懼怕更是增添了一層,現在見到徐虎簡直就跟見到親人一般。相對來說那絲懼怕倒是少了一些。


    人都有雛鳥情節,雖然徐虎對楚清黛來說簡直可以說是夜叉般的人物,但是和全然陌生的世界比起來,這個不算俊朗而且十分兇的男人仍舊能讓楚清黛感覺到一絲絲的安全感。


    因此聽見徐虎說話的聲音,她急忙抬起頭,想到他似乎極為討厭她哭泣,甚至強迫自己盡量不讓眼淚掉下來。


    徐虎進來以後先是點燃了煤油燈,這才把餛飩端過來對著楚清黛說道:“趁著熱乎趕緊吃,我剛才吃了,嚐著還不錯。”本來是專門替楚清黛買的,但是徐虎卻不想慣著他,這麽一句話說出來似乎是楚清黛吃的他剩下的似的。


    這一天又是驚又是嚇,雖然下午吃了些雞蛋羹,但是那點兒東西對於楚大妞的胃口來說還真是有些不足,楚清黛看了徐虎拿迴來的餛飩,還冒著熱氣,上麵撒著些小蝦子,看起來倒也算可口,以前楚清黛的脾胃弱,從未吃過外麵的食物,但是卻也院子裏的小丫頭們說過外麵的吃食雖然粗糙了些,但是卻別有一番風味,因此倒是有些食欲。


    她怯怯的看了徐虎一眼,然後說道:“我想淨手。”吃雞蛋羹的時候倒還罷了,那時候她還沒緩過神兒來幾乎是徐虎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現在看著黑黑胖胖的手,她卻有些不忍直視了。其實她更想洗個澡,但是怎麽好意思當著徐虎說出這樣的話來,便退而求其次的想淨手了。


    這女人越發矯情了,還淨手,不就是想洗手唄。徐虎怕一個不順心她又眼淚汪汪的,認命的出去端了盆水過來,不過卻是直接從井裏提出來的。現在天兒已經涼了,雖然還不到冬天那種徹骨的寒冷,但是卻也很涼了,這麽一盆涼水擺在麵前,跟楚清黛以前連淨麵都有幾個小丫頭伺候的情境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地上一個地下。


    楚清黛雖然是個傷春悲秋的性子又是個紙糊的身子,但是在某些方麵卻格外講究,衣食住無一不精,平時她淨麵的時候不光是好幾個小丫頭伺候著,水裏麵還會滴幾滴舶來品的玫瑰露,那種東西小小的一瓶子就要十兩銀,也就楚清黛有這個底氣洗臉的時候用。


    因此等到把手伸進去感覺到那種涼意的時候,本來極力忍耐的眼淚便又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等到她磨蹭完,餛飩已經不是那麽熱了,熱湯上麵結了一層薄薄的白白的油,而且也有些糊了。本來還有幾分胃口的楚清黛幾乎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勉強吃了一兩個簡直跟咽藥一般。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徐虎見她那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覺得自己心裏的那股子火幾乎壓都壓不住,什麽玩意兒,虧他還惦記著給她買餛飩迴來,想到他剛才跟個傻子似的既要小心餛飩撒了又怕涼了,他就覺得跟被甩了一巴掌似的。


    幹脆一把把餛飩奪了過來,三兩口吃下去。沒口福的東西,這可是純肉的,竟然還不吃,還想吃龍肉不成。


    等徐虎把餛飩吃完,也不去洗碗了,直接扔在堂屋,趿拉著鞋過來就像上、炕睡覺,最近既要照顧楚清黛又要出去拉活,他也是累狠了。現在吃飽喝足就想好好的睡一覺。不過還沒躺下去卻被楚清黛的一聲驚唿嚇得站了起來。


    ☆、第7章 我,我想去淨房


    泥人還有三分性子呢,更何況是徐虎這樣一個性子本來就不太好的人,要不是看著楚清黛大病了一場,這其中多半還是他的罪過,徐虎也不會一直這麽低三下四的由著楚清黛折騰。


    一連好幾天徐虎連個囫圇覺都沒有好好睡過,好不容易可以安穩的睡會覺了,偏偏楚清黛這事兒一出連著一出,簡直沒完沒了的。


    “你又咋唿什麽,沒完沒了了是吧?”徐虎黑著一張臉說道,大有你不把話說清楚,我今天絕對不放過你的意思了。


    “你要睡這裏?”楚清黛哆哆嗦嗦的說道。剛才見徐虎直直的就往她所在的炕上趟,真是把她下了一跳。除了小時候她從來沒有跟人一起睡的經曆,以前守夜的丫鬟不是睡在腳踏上就是在地上打地鋪,哪有跟她睡在一起的,,更何況還是個大男人,雖說這兩個人是夫妻關係,但是這個認知還是超出了楚清黛可以接受的範圍,說這話的時候她帶著幾分恐懼幾分羞窘,還有幾分憤然欲死。


    不過顯然徐虎跟她的腦子不在一個頻道上,見楚清黛臉上那幾分含羞帶怯的樣子,倒是誤會了,以為這是什麽暗示,便調笑道:“奶奶的,老子這幾天都快累死了,再說你這身子也不爽利,等明兒好了看老子饒不饒的過你。”說完也不再管楚清黛大喇喇往炕上一趟,準備睡覺了。


    徐虎到不是真的有心無力,隻不過心裏惦記著馬大娘說的這婆娘恐怕是懷上的事兒呢,再加上她又病著,這才這麽說,不過卻暗地裏嘀咕幾句,這婆娘,也不顧及顧及自個兒的身子,隨後又有幾分得意,畢竟這可是關係到他男人尊嚴的事情。


    楚清黛雖然尚未及笄,但是大家姑娘知事卻早得很,從五六歲開始就想到嫁人的事情上麵去了,而且大環境如此,侯府的幾個爺們並不是什麽好人品,平時見到漂亮的小丫頭也會調笑幾句,楚清黛青梅竹馬的小表哥,身邊也是早早的有了通房丫頭,因此這葷話楚清黛還真是聽懂了。


    不過雖然她聽懂了,但是從前哪有人跟她說這種葷話,當下一頭碰死在牆上的心都有了。見徐虎大喇喇的往炕上一躺,好在炕上有兩床被子,要不然恐怕楚清黛就真的一頭碰死了。


    楚清黛嬌氣講究純粹是被人慣得,現在徐虎不搭理他到頭就睡,她倒是低頭又哭了一會兒,怕吵醒徐虎甚至不敢哭得太大聲了,生怕徐虎會獸性大發對她做出什麽事兒來,哭著哭著,她倒是慢慢的也睡著了。


    這一夜楚清黛睡得十分不舒服,以前她睡得可是高床軟枕,睡覺之前丫頭更是會用湯婆子把被子熏得香香暖暖的,現在粗糙的被子,甚至還有一股子異味兒一陣陣的傳出來,前幾天楚清黛不是高燒就是昏迷,還真沒注意到這些,現在精神好了,燒也退了這些外在條件也注意到了。更何況徐虎的唿嚕打的震天響,楚清黛能睡好就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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