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歌點頭,迅速將這些默記在心。


    傅石又取出一些可能會用到的東西交給任歌,其中還包括幾張能夠幫人隱藏修為的符。


    雖然他覺得他們應該擁有隱藏自己修為的手段的,但此事力求縝密,給他們這樣的符也是有備無患。


    不多時,任冉的符得了,正是他想要的四品符,任冉也沒問他為什麽他們明明是元嬰期為什麽隻需要四品的隱身符。


    傅石嘴上沒說什麽,心底裏對這次行動的成功又多了幾分把握。


    就像之前他隻說了一句他知道怎麽出去任冉他們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圖一樣,這些細節,微不足道,卻很能反映一個人的領悟力如何,從某種程度上講也反映了一個人隨機應變的能力。


    此去兇險雖然未到十分,也有八、九分,靈敏的反應,準確的判斷能讓事情順利不少。


    傅石將符分成三份,自己留了一份,剩下盡皆給了任冉和任歌,對他們點點頭就兀自去了,接下來事自有任歌帶任冉去目的地的路上交代給她聽。


    他們此行的目的地,任冉與任歌其實並不陌生。


    他們第一次嚐試利用陣法迎戰群狼,第一次圍著篝火夜談,第一次遭遇獸潮,第一次驚魂逃跑,第一次劫後餘生,都發生在那裏。


    那裏承載著所有他們第一次曆練的記憶,那裏就是東極域。


    當然,東極域早就不叫東極域了,而叫綠龍淵。


    昔日他們所遭遇的那群蟒蛇悍然占據了整個東極域,將那一片低階修士的樂土變成了元嬰以下都不趕輕易涉足的蛇潭蟒穴。


    兩年前更有一隻七階的無足綠蛟化出了人形,使得這裏比起往日來更加兇險了幾分。


    因為這裏仍舊是妖獸的世界,域外天魔無心染指此處,其他勢力則無暇顧及此處,竟使得這個地方一日日發展了起來,時不時有女修為他們所擄掠。傅石前去飛鵬殿之前,任穎因心焦父親傷勢,前往流雲閣求丹,竟就此失蹤,最後的線索全部指向了綠龍淵。


    傅石早就計劃著要來此處一行,隻是飛鵬殿開啟等不得,隻好將這件事押後,直至今日才真正成行。


    現在兵分兩路,傅石負責將群妖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任冉他們則見機行事。


    本來深入蛇穴才是最危險的,傅石原打算自己去做,但現在有隱身符在手,那個明處的人反倒更加兇險了起來,傅石義無反顧要自己一肩負擔下來。


    但傅石既敢以身犯險,多少總有幾分把握,因此任冉與任歌也不擔心於他,隻等綠龍淵的騷動一起,便與任歌收斂氣勢,隱身進入其中。


    隱身符非常好用,哪怕他們就在蛇、蟒的身旁經過,它們也察覺不到分毫。


    自然,這與他們目前所遇到的蛇、蟒的品級都不高,感知力有限也有關。


    而隱身符又存在著另一個弊端,一旦用了它之後,他們就不得使用任何靈力,隻能憑借一雙腳來趕路,否則他們立刻就會從隱形狀態中解脫出來。


    就算他們如今的肉身強度與尋常人比已是一天一地,但這奔跑的速度總歸有限,偏這還是爭分奪秒的一件事,他們這邊遲滯一分,傅石那邊的危險就會多上一分。


    東極域何其之大,他們當日行了兩三天也還隻在東極域的邊緣而已,而這些年來,妖蛇不斷擴張,向西已經至少又推進了兩日路程,也就是說他們至少要走四天才能到達昔日的斷崖之處,也就是妖蛇的巢穴所在。


    “哥,你進空間,我去了隱身符用靈力遁行。”


    任冉跟任歌商議。


    任冉體質特殊,蛇妖未必會以之為敵,再者任冉有心羅藤□□,對於危險的感知也是極敏銳的。


    任歌思忖了再三才說了一個:“好。”


    又道:“一旦遇到危險就立刻讓我出來,又或者自己進入空間之中。”


    任冉點頭:“放心。”


    這一來速度就立刻快了起來,又因任冉嬰成,昔日不顯的神獸之威已經少少顯示出了一些。在任三長老等人類修士麵前還好說,並不覺得什麽。而妖獸之屬,本身就存在著極強的品階之別,更能體現叢林規則,更何況這群妖蛇也算龍族旁支,對於神獸血脈更是極其敏感,一旦感知,非但不敢上前挑釁,還忙不迭地要躲遠一些。


    但這也隻是麵對五階極以下的妖、蟒有效而已,等發覺六階的蛇、蟒頻頻出現之後,任冉就果斷地又用上了隱身符,同時也讓任歌出了空間。


    是獸本性裏就藏有那麽一絲兇悍,一旦等階差不多,說什麽他們都要搏一搏,看能不能搏得一個提升品級的機會,尤其是他們妖多勢眾的時候,這樣的機會簡直千載難逢,這時候任冉再肆無忌憚地將神獸之威顯露出來,招來的反而是麻煩了。


    這時候他們已經很接近那片斷崖了,六階蛇、蟒也越來越少,大約靠近巢穴的那些都被那個化形蛇妖帶出去又或派出去應付傅石了,也不知道傅石究竟使的是什麽手段,竟然如此有效。


    任冉與任歌一邊心中納悶,一邊悄悄地接近了那片斷崖。


    這時候又顯出任冉的另一個好處來,有了無雙的目力,她能輕易地看清迷霧下崖底的狀況,從而能做出有效地規避。


    隻是,鳳凰真眼雖然無聲無息也沒有任何波動,卻也需要動用靈力來施展,這一凝目,她的身形就立刻顯現了出來。


    幾乎是同時,一個碧綠的人影在她前方十米處浮現了出來。


    這人一身綠色衣袍,連頭發也是綠色的,容色極好,卻帶了一絲濕滑陰冷。無疑,他就是這綠龍淵唯一的七階化形蛇妖。


    任冉心中奇怪不已,她明明特地找了一個隱蔽之處,鳳凰真眼的靈力波動也不足以驚動任何人,這隻蛇妖怎麽就出現得這麽恰到好處呢?


    幾乎在同一刻,一道劍光飛向了那個化形蛇妖,任歌的身形便也顯露了出來。


    化形蛇妖陰陰一笑,整個身體瞬間向左橫移了數寸,像是特地顯擺一般,堪堪地避了過去。


    “傅石的情報看來不錯。”


    化形蛇妖淫邪的目光貪婪地在任冉臉上掃過,而後落在了任歌的臉上,道:“若不是得他提醒,你這一劍,本王能否避過,還未可知。”


    任歌麵色不改,黑劍一舉:“再吃我一劍!”


    說著又是一道劍光飛出,與此同時,任冉一個旁閃,已經遠遠地遁了開去,其方向赫然是崖底,整個兒一不退反進的節奏。


    化形蛇妖一邊閃避,一邊奇怪地衝著任冉的背影喊道:“你已知是你夥伴欺騙於你們,當知本王這崖底並沒有你們要找的人,你不忙著逃命去,這是要做什麽?”


    任冉理都不理它,隻顧一路急遁,反正蹤跡已經暴露了,幹脆就憑著鳳凰真眼,一路找安全之處落腳,迂迴在穀中前行。


    單憑它這浮誇的演技,還原不夠讓他們相信當真是傅石出賣了他們。


    化形蛇妖又衝她喊道:“這樣也好,本王還怕你逃了去,這下正好甕中捉鱉,你雖沒那小娘皮火辣美豔,但也好看的很,本王心中歡喜的很。”


    任冉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任歌的劍氣卻是肅然一凝,連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若剛才還隻是一個尋常的劍修的話,此刻已然化身地府來的鬼差,索命來的無常,連同整個劍氣都帶著一股森森的陰氣。


    化形蛇妖一個大意,竟被他切中了胳膊,待要暴怒出聲,突然靈光一閃:“本王知道你們是誰了!”


    說著惡狠狠地看向任歌道:“昔日那一劍之仇,本王要連本帶利討迴來。”


    任冉遠遠聽見了,心中疑惑不已,任歌當年一劍斬斷的隻是追逐著他們的一條無足綠蛟王的舌尖,這才十多年的時間,這蛇穀裏能有什麽奇遇讓一個境界高他們不多的妖獸竟然就達到了七階且進化成妖族了?


    而如若說它當初就已經接近七階了的話,他們怎麽可能逃出生天!


    事實上,這隻化形蛇妖當時是遠不到七階,但真要吞掉任冉和任歌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隻是一時戲謔心起,迫著任冉和任歌他們玩罷了,及至後來真正受傷,又不可置信地愣了一下神,這才最終讓任冉和任歌險死還生,而後它又因為血脈暴露,成為眾矢之的,不得已藏至腹地深處得了奇緣,這才造就了今日的它。


    個中詳情,任冉他們注定是無法知道了的,他們也無心探究,任冉隻顧著繼續尋找任穎的所在,化形蛇妖則真正開始大打出手。


    事實上,剛才他也是存了那麽一絲戲謔之心的,及至此刻憶起從前,憶起那刻骨銘心的傷痛,憶起那之後東躲西藏、惶惶不安的日子,尤其是眼前這人正是造成那個前車之鑒的罪魁禍首,由不得他不認真起來,哪怕他已經七階,而任歌才隻是元嬰修士。


    這一動手,化形蛇妖心中一凜,同時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早早的認真起來,這個元嬰期的劍修,遠不是他遇到過的那些,任他拿捏,而是的確有跟他一戰之力的。


    更為甚者,隨著打鬥的加劇,汗液的蒸發,他隱隱地竟嗅到了一絲祖龍的味道。


    “將你吃下去,也許本王會有機會突破八階吧?”


    化形蛇妖貪婪地吐了吐舌頭,隻可惜它當年舌尖上的那個分叉已經被任歌一劍砍斷了,如今吐出來的隻是相當平展的一段,配上他的麵容說不出的可笑。


    任歌淡淡道:“當年借你之血突破煉體二階尚未謝過你,今日你血液質量猶勝當初,放盡了或可夠我突破煉體七階了的吧。”


    化形蛇妖冷笑:“本王不介意將你放到我的肚子裏慢慢助你煉體……嗯,本王一定會將你煉得屍骨無存的。”


    “是嗎?”


    任歌不置可否,又是一劍揮出。


    “嗷嗷——”


    化形蛇妖吃痛,一不留神它竟又挨了一劍,雖不致命,但也痛得可以,這十多年來,除了蛻皮,它已經再也沒有痛過了,這一而再的,很是讓它惱火。


    突然,化形蛇妖的雙目一凝,任冉已經放棄了在地麵上尋找,轉而開始土遁向地下尋找去了,看方向,其目標赫然是它最隱秘的巢穴,也是他能夠成就今天的緣起之處。


    “女人,你就不知道攔她一攔嗎?”


    化形蛇妖氣急敗壞道。


    可惜沒有任何人迴應它,倒是任歌,趁它心亂,又在它身上添了一道傷口。


    最可惡的是,每次它傷口出現,任歌都還記得摸出一個玉瓶將它流出的血收存進去,似乎真準備用它的血來突破煉體七階一般。


    “小娘皮果然是靠不住的。”


    化形蛇妖憤然怒吼,又忍不住問任歌:“你們跟那小娘皮究竟什麽冤仇,竟讓他算計到本王的頭上來對付你們!”


    任歌不答,隻是利落地又揮出一劍。


    “還是先解決了你,而後那小娘皮就是插翅也難飛了!”


    化形蛇妖惡狠狠道,接著身形一展,化出了原形來,那赫然是一條近百米長的無足綠蛟王,單是一雙豎蛇眼就有原先人形大小。


    任歌視若無睹,仍舊按部就班地舉劍揮砍。


    讓化形蛇妖心驚的是,任歌竟似比蛇還滑溜,它如此靈活的蛇尾竟然一次也沒卷到過他,而他那把黑劍,明明極不起眼,連一絲寶光流轉的意思都沒有,卻總能在它堅硬無比又滑溜無比的身體上斬出傷痕來。


    這時候任冉已經完全遁到了它的秘巢之處,驚詫之下她險些走不動道。


    構成這個巢穴的,竟然全都是冥土,灰白茫茫,猶如鹽海,鬆軟細膩,又似餘燼。


    但就是這樣鬆軟的冥土,它偏能凝而不散,仿佛板結成塊,用於塑壁吊頂,裝潢這簡陋的妖族巢穴。


    這種冥土一般起於地火噴發,也就是火山爆發,大量的高品質靈氣土壤被極高的溫度燙去了本身的活性,從而走向另一個極致,再通過十數萬年、甚至數十萬年的積壓衍變,方能成為如今這種看上根本讓人聯想不到泥土的冥土。


    生既是死,光明的極致是黑暗,在這種極端的轉化之下,原本那種富有靈氣的土壤,可以催生靈植的土壤,詭異地成了一種可以孕養死物的東西。


    它們,是死而複生,轉而蘊死的靈土!


    任冉心中突然一動,如果那隻化形蛇妖的機緣正是這些冥土的話……那麽它其實是早就死了的吧?


    ☆、第113章


    那化形蛇妖究竟是生是死,其實也沒有什麽影響,因為這冥土會將它變成活屍,恍如未死的活屍,除去某些特性變化之外,以及無法恢複它一些應有的能力(比如生育)之外,基本與生前也沒什麽區別,這就是冥土最具有惑力的地方。


    最讓任冉激動不已的是,她的五行屬性當中,除去息壤的數量尚有不足之外,唯一缺的就是這種陰屬性的的異土了,再能找到一些息壤,她就可以湊足五行屬性陰陽圓滿,屆時不知又該悟出什麽新技能來!


    當下任冉再不遲疑,隻管將這些冥土都轉送入自己的空間之中,這麽一路向前走,一路向前收,她終於見到了任穎。


    那是一個白骨做成的牢籠,白骨之上有些還有衣物的殘片,準確地說是防禦性靈器的殘片,看顏色還有細節,應是屬於女修所用。


    昔日那個可愛至極的小姑娘已經完全長成了一個大人,成了一個亮麗動人至極的姑娘,便是被囚禁在這森然恐怖之地,她臉上也不見一絲慌亂,而是充滿了凜然不容侵犯的生氣。


    兩人初一相見,先是愣了一愣,而後迅速地認出彼此來,關於自己最窘迫的一麵總是能被眼前這個人看到什麽的,任穎……其實已經相當習慣了。


    “你別進來。”


    任穎很快從自己窘然的情緒中恢複過來,提醒任冉:“這白骨牢籠的禁製是由內向外的,利用的是那些被他害死女修的冤魂,阻止進入其中的女修出去,還能不斷消融進入其中女修的靈力和力氣。”


    果然這些白骨都是女修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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