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仁給各位娘娘請安!”寧仁倒不像上次那樣,此刻倒顯得規矩得很,雙手抱拳,單膝跪地請千道。

    洛藍一時恍惚竟忘了讓他起身,尤妃見狀化解尷尬道,“趕緊起了吧,地上涼著呢!”邊說邊把寧仁往懷裏帶,“說給娘娘們聽聽,今日師傅都教些什麽了?”

    “早晨先生教的《論語》,然後孫先生帶出去練騎馬射箭了,”正說著寧仁自尤妃懷裏鑽了出來,朝洛藍走來,猛的跪下,神情肅然,“據聞皇阿瑪很是寵愛皇後娘娘,萬事兒也會上了心去,寧仁想請求皇後娘娘一件事兒。”眸子清澈,語氣沉著,一點也不像上次倨傲得不可一世的七歲小毛孩。

    “萬事兒阿哥先起來再說吧。”洛藍彎身拉起他的身子,無奈他心意堅決,竟跪在地上紋絲不動,心中約莫著也能猜到所謂何事。

    “寧仁想為額娘向皇後娘娘討個情,鬥膽請皇後娘娘向皇阿瑪求道聖旨免了額娘的罪。”

    “難得阿哥如此年紀卻孝心凜然,假若本宮不答應呢?”洛藍睨了他一眼,故作不經意道,心中倒是對他重新打分。

    “假若娘娘真的不答應,寧仁願長跪不起,不過,寧仁聽說娘娘乃是慈愛之人,且況那日馬場娘娘也為額娘求過情,故而,寧仁相信娘娘會答應的。”

    “好個通透機靈的主兒!”一旁頤嬪笑著說道,“感情我們的阿哥算盤可打得精著呢!”

    顏貴人和王貴人不知道來龍去脈也不知如何接話兒,隻得在一邊側耳細聽著,尤妃含笑附和道,“這下子皇後娘娘怕是不答應也不行了哦!”

    “阿哥先起再說,如此大禮也不怕折煞了本宮?”洛藍起身將他扶起,繼續道,“嶽貴人的事本宮當會選個合適的時間與你皇阿瑪討個情,想是過了這麽些日子,氣也該早消了去了。”

    “那寧仁便等著娘娘的好消息了!”一股笑意盈上他的眉梢,雙眸璀璨,如繁星點點,雙頰透紅,畢竟是個孩子,凡事兒藏不住心底,可是一想到此時正與名允鬧著性子,叫她怎地去開這個口,可又不好傷了這孩子的心,枉負了他的一片孝心。

    “本宮且試。”洛藍轉身將手搭在春兒的手腕上,眉間困意難掩,“你們聊著吧,本宮有些乏了,且先迴去休息了。”

    “送皇後娘娘!”齊聲打喏聲。

    洛藍還是無法原諒名允,她做不到,雖看到他那陰鬱而哀傷的眼眸,會有千般不舍和隱痛,心如刀割,可是,每想到艾米和陸家的大大小小,甚至正在邢宗府忍受骨肉分離之苦的嶽福晉,更是覺得一陣罪惡感和不安感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他對她的愛太過於沉重,那麽,有愛如斯,究竟是對還是錯?她已經迷失了,無法辨認了方向,更是無法理清情緒。

    終於,名允再也無法忍受下去,遣散了屋子裏麵的所有丫頭奴才,神情黯然,血紅著眸子,洛藍不敢看他,瞥過了頭去,害怕心中的那根弦輕易被他撥亂,“藍兒,究竟你要折磨我到什麽時候,這幾日難道還不夠麽?”名允挫敗的扳過她的身子,強迫她與她對視。

    洛藍扭過頭去,眸子漣漪,不去看他,雙肩可以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他的溫度,溫溫的,像以前的他一樣,溫和而暖煦,“我沒有折磨你,我是在折磨著自己,這是一種贖罪,你可以明白嗎?”從頭到尾,她沒有權利去責怪他什麽,一切,隻是為了保護她而已,艾米是,陸家是,嶽貴人也是!甚至她覺得自己有幾分的無理取鬧的成分摻雜其間,可是,原諒她真的需要時間來整理,需要時間解脫。

    “什麽贖罪!如果是這樣,那麽請全部報複到我的頭上來,但請你不要再這麽折磨我,藍兒,我們的承諾,我們承諾說不會再爭吵的……”名允近乎哀求,幾日未曾好眠,麵色越漸得顯得疲憊不堪。

    “求你給我點時間…陸家我可以不去想,可…艾米…你知道的,你知道我一直把她當作妹妹的,你明明知道的,何況…她並沒有…”無法抑製的哭泣,語氣哽咽,淚眼朦朧。

    “好…好…我都知道,以後再也不會了,我是被一時氣糊塗了…對不起…對不起…藍兒…”名允萬分自責的擁住她,手心輕輕安撫著她瘦弱的背,萬分憐惜。

    洛藍貪婪的唿吸著最後一口獨獨屬於他的氣味,沉下心,使勁兒掙紮著脫離了他的懷抱,止不住的淚水順頰而下,“對不起,是我要求的太多,我需要時間,我會先迴永陽宮居住…”洛藍低下頭,害怕對上他的眸子。

    “不必了,如果是害怕看到我,那麽,我搬到耳房便可,請你…無論如何…在我的視線內,讓我可以…看到你…”

    洛藍無語凝噎,心中像是缺了個口子,哀傷的情緒宣泄而下,滲入五髒六腑,如千萬隻蟻蟲吞噬般,疼痛難忍,隻得靜默著不做聲,看著他走出屋子。

    “記得照顧好自己!”說完,名允跨出了門去。

    正恍神間,春兒一臉莫名其妙的進來了,一邊放下手上的茶盞一邊道,“主子,爺是怎麽了?沒見他那般失魂落魄過,在院子口硬是和小達子撞翻了…”

    聞言,洛藍急急的跑到門口往外張望,“爺也撞翻了麽?可有傷到?”

    “主子,別望了,早走了,爺胳膊上擦破了些皮,讓小伍子宣太醫瞧去了,主子…”春兒走到洛藍旁欲言又止。

    “什麽?有什麽就說吧,你知道我從未把你當做是外人的。”

    “主子,春兒看得出您這幾日是不是和爺吵架了?剛剛在外頭,小伍子說爺這幾日批著折子老愛出神,聽事兒也不專心,昨晚還撞翻燭台,差點傷到自個兒…”

    洛藍吃驚的側頭看她,心中陣陣抽搐,春兒見狀繼續道,“好在小伍子在一旁伺候著,春兒看您這幾日性子也不好,春兒多個嘴,其實丫頭奴才們都看得出爺是真的對主子好,真是在乎著主子,看著你們這樣春兒心裏也不好受。”

    “春兒,你跟我後麵多久了?”洛藍輕輕的問道。

    “春兒八歲便進輔順王府了,十歲跟了主子,算來有七年多了,主子…想必是想到了艾米了吧,春兒偷偷拜托敬事房的小應子出去辦事時瞧過了,說是雖行動不便,但已無性命之憂,艾米說老是有人給她送湯藥和衣食過去,那人死活也不肯告知是誰,春兒正想問主子是不是你差的人?”

    “有這等事兒?先不管那些了,艾米那邊你多張點心思,過幾日再讓人捎些金珠過去讓她返鄉便是。”

    “恩,好的。”春兒不敢再問下去,她知道她的性子,為了艾米,她又將自己鑽進了死胡同,在不停的自責之中,上次為了她,她也不惜傷害自己,在她的心裏從沒主子奴才丫頭之分,也難怪,福晉走得早,在輔順王府跟她最親的隻有丫頭奴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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