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憶從醫院出來,先去了國營商場找到他的同學,問了問預定的自行車還得幾天才能到。


    這也沒辦法,貨少人多,這又是緊俏貨,排隊的大有人在。


    沈憶這個要得急,還是給他夾了個塞才拿了個名額。


    又從商場買了些吃的,沈憶這才開車離開。


    迴了小院的時候,隻剩他一個,一時也坐不住,又去問通電話的事情。


    現在通電話可不容易,隻有單位或者是掛靠,又或者是官職到了標準線才有安電話的資格,不然你再有錢也白搭。


    沈憶沒有官職在身,他爹的名頭不好拿出來用,就用了他爺爺的名號申請了一個。


    沈老爺子的名號很管用,沈憶去的時候也是巧了,正好有一批電話跟電話線到位,他一到頂著沈老爺子的名兒,就先給他扯線來了。


    好在他住的地方在京大的周遭,這裏有好些有地位的教授都住在這一塊,電話線扯起來容易,就這也是忙到天黑才算是完工。


    沈憶拿了五十塊錢出來給領頭,讓他帶著大家去吃頓夜宵,感謝大家辛苦幫忙。


    沈憶雖然骨子裏還帶著四爺式的清高,但是他現在可不是皇子鳳孫,與人打交道的門道當年在六部輪流轉的那幾年早曆練出來了。


    在沈家是不用這樣做,但是現在在外麵有些事兒他就得撿起來。


    小院這邊按個電話方便,他以後常住在這裏,不管是生意上還是家裏朋友找他都容易。


    他是沾了凡塵俗世的帝王,總是要在這煙火氣的地方過日子。


    裝好電話後,第一個先打迴了沈家,通知一下自己安了電話的事兒。然後又給鄭憲打了個電話,鄭憲要上大學,之前跟著他做生意的那條線,沈憶就決定交給潘葛管著。


    反正現在潘葛沒考上大學也是無業遊民,潘家也不是風平浪靜,潘葛跟著自己反而輕鬆自在。


    也是巧了,潘葛正在鄭憲那裏,正求著鄭憲幫他搭個話給沈憶,他想跟著沈憶幹,沒想到沈憶的電話就打來了。


    電話裏說不清,潘葛心裏著急,鄭憲索性開著車帶著他來小院找沈憶。


    “沈哥。”潘葛進了門先打了聲招唿,雖然沈憶比他還小兩歲,但是架不住人厲害地位高,這一聲哥叫的心服口服。


    “坐吧。”沈憶指了指沙發說道。


    鄭憲自來熟,提了水壺衝了幾杯茶過來,一屁股坐下,這才長長的舒口氣,“可算是能緩口氣兒了,沈哥你是不知道,我今兒個下午真是接電話到手軟。你說你迴了京市,別人不敢找你,全特麽找到我那兒去了。”


    沈憶難得笑了笑,抬頭看著他,“以後你就上學了,別人想找你也不容易。”


    鄭憲點點頭,“我本來想著辦個病休一年……”


    “那不用。”沈憶打斷他的話,“潘葛現在沒考上大學,又沒有工作,你手裏的事兒先把羊城那邊的挪給他,其他的先放一放,暫時先不幹了。”


    “羊城那邊現在隻有一筆香煙的生意,上迴沈哥你說做完這一迴就收攤,那以後這生意就不幹了,多可惜?”鄭憲有些舍不得,倒騰香煙這生意雖然風險大但是利潤高,手下帶著十幾號兄弟,可不是小生意。


    沈憶沒看鄭憲,慢騰騰的開口,“凡事見好就收,之前沾手這生意是因為能拿到批條,我們又不是走、私,而是通過批條南北貨調換打的就是地域差。這事兒就是仗著火車線便利,又能拿到條子,這才比別人先一步。現在我們賺的差不多了,也給別人口飯吃,不然就要惹禍上身了。”


    鄭憲臉色一變,心裏也明白這事兒風險大,不知道多少人盯著他們。現在政策寬鬆了,不止他們能拿到條子,現在別人也能拿到,那麽這生意以後競爭大,風險也要翻倍。


    做生意最忌諱吃獨食,不然早晚要出事兒。


    “沈哥的意思是讓潘葛去收尾?”


    “嗯,正好你帶他一趟,熟悉熟悉這條線。咱們不做送香煙的生意了可還是要做別的。”沈憶看向潘葛,“你可想好了,要是真的跟著我幹,以後潘家那邊你得少摻和。”


    沈憶最煩牆頭草。


    潘葛苦笑一聲,“沈哥,你說現在潘家那邊我還能插手嗎?咱們下鄉這幾年,家裏的那點資源都被瓜分了,我要是迴去那就是虎口奪食,沒意思。”


    潘葛上頭一個哥哥,下頭一個弟弟,當初下鄉的時候,家裏頭舍不得頭生子的大兒子,也舍不得老來嬌的小兒子下鄉受苦,夾在中間的潘葛姥姥不疼,奶奶不愛,關注度最少的一個,於是就推了他出來下鄉。


    當年潘葛是哭著走的,他不是不願意下鄉,而是難受家裏人待他薄情。


    現在迴來後進了那個家門也是別扭得很,哥哥弟弟虎視眈眈的看著他,生怕爹娘因為愧疚彌補他。


    “你難受什麽?”沈憶嗤笑一聲,“以後總有一天他們會求到你門上來。”


    “那是,跟著沈哥幹,早晚會出頭。”潘葛笑了,心裏還難受的很,但是沈哥知道他家裏的事兒,這個時候能讓鄭憲把手裏的事兒挪給他,這就是要拉他一把。


    他心裏感激。


    沈憶把香煙生意的事兒跟潘葛交代一遍,最後叮囑道:“不管誰問,你都說最後一趟,以後不再沾手這活兒。”


    “我記住了,你放心沈哥。”潘葛鄭重的點頭,這是他跟了沈哥第一趟活兒,要是幹不好,以後還有什麽臉讓沈哥提攜。


    “那之後咱們幹什麽?”鄭憲問道,“總不能吃老本吧。”


    “不急,等上頭的政策下來再說,應該快了。南邊很快就會有大動作,以後咱們的重心挪到鵬城去。”


    “鵬城,沈哥,雖然說是鵬城建了特區,可現在大家都在觀望,不等看看再說?”鄭憲不太讚成,上頭一句話要建特區,可是怎麽建,建什麽樣,去的人迴來說了,鵬城那邊就是一片荒區,窮得很,那種地方建特區真的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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