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宥娘餓了一天,自吃得痛快,卻是才吃了半飽,就聽得外麵有丫鬟道:“姑娘,姑爺闖進來了!”


    聽到這話,溫宥娘下意識把嘴裏的圓子往喉嚨裏一吞,然後瞪大了眼——卡住了!


    ☆、第137章 溫宥娘大婚(二)


    冬梅與夏荷聽得外麵說孟世子已經闖進來了,又見著溫宥娘被卡住了喉嚨,直在那翻白眼,都急起來。


    夏荷擔心外麵的人進來看見溫宥娘正在吃圓子,隻好瞪了一眼碗裏剩下那兩三個圓子,心下一橫,直接往自己嘴裏倒了,隻包著嘴往喉嚨裏咽。


    夏荷就往旁桌子上倒了杯茶,一邊往溫宥娘嘴裏倒,一邊拍溫宥娘的背,一臉著急的模樣,讓溫宥娘看著更急了。


    夏荷瞧著溫宥娘喉管一動,那圓子當是吞咽下去了這才抱著桌子上的茶壺往自己嘴裏倒,這才將嘴裏的東西徹底咽下去。


    門外的丫鬟又大聲道:“哎呀,攔住攔住,先吟詩了來。”


    聽到這,冬梅放下手中的茶杯,將溫宥娘推在床上坐好,自己也跟著坐在了床下首。


    夏荷把碗蓋勺直接往床底一丟,將桌子上的茶壺茶杯擺好,也在門邊規規矩矩的去守著了。


    溫宥娘才把圓子吞進胃裏,這會兒胃裏還覺得有些堵,暗想養兒千日用在一時,溫餘卿她都養了十來年,也忒無用了些,竟是連孟世子那沙包都攔不住。


    她又哪知,催妝詩這種事情,孟世子早請了世家裏的才子們來,已經把不通人事兒的溫餘卿及他那些同窗給念傻了去。


    而孟世子自己,卻是尋著空,自己竄進了院子裏來了。


    好在夏荷是個聰慧的,昨夜裏也背了幾首攔駕詩,此時守著門,聽得孟世子唱著歌敲著門,求看門的姐姐讓路,倒是能應對一陣。


    等詩一念完,夏荷就詞窮了,在孟世子的‘哭訴’下,隻得將門打開了一條縫,卻是用整個身子堵住了,迴頭一臉求助的看著溫宥娘。


    按道理,新郎進屋接新娘,是要新娘子也要念一首詩,而新郎對出來新娘滿意了,新娘才會開門。


    溫宥娘看著一臉求助的夏荷,嘴角卻是抽了抽,心下裏開始猶豫起來。


    是用前人的詩詞,還是自己作詩?可自己作詩這種事……溫宥娘十分悲痛的發現,這種詩,她還不如孟世子!


    至少孟世子不管夏荷念甚麽,都能胡亂編幾句給囫圇迴來,雖然編得不成個正經模樣,然而到底也念出來了不是。


    最終溫宥娘想了想,夏荷都念了那麽多,其實也不用自己再作詩讓她念了,也就微微點了點頭,就假裝孟世子過關了。


    反正孟世子跟她一樣,都沒甚文采,也就不扭捏這些了。


    此時孟世子被攔下了老半天不得進屋,也出了殺手鐧,直接伸出一隻手進來,手裏還拿著一錠沉甸甸的金子,一口一個好姐姐的想要收買夏荷。


    溫宥娘看得眼一抽,對著又對自己示意的夏荷點頭。


    不要白不要,那錠金子少不得有三四兩,折合成銀子可是不少,就當夏荷發了一迴財。


    孟世子收買了夏荷,得以進屋來,一瞅見溫宥娘拿扇子擋著臉,隻露出一雙深沉的眼,就嘿嘿的笑。


    不是笑別的,就是笑溫宥娘頭上帶的那一套頭麵,乃是他送她及笄禮那一套。就臉遮住了,也覺得跟溫宥娘十分相配。


    而溫宥娘看見闖進門來的孟世子,被扇子擋住的嘴,下意識地就抽了兩下,可還比她都像新娘子了,瞧那穿得金光閃閃的模樣。


    “娘子。”金光閃閃的孟世子對著溫宥娘作了個揖。


    冬梅此時卻是擋在溫宥娘前麵,跟孟世子道:“姑爺見諒,奴婢身為姑娘的貼身丫鬟,今日少不得有幾件事相問。”


    這就是接出溫宥娘最後一關了,孟世子也不含糊,對著冬梅喊得甜,“冬梅姐姐盡管問,我必然百問百答。”


    冬梅自然不可能有百問,畢竟吉時將到。


    也隻粗粗問了十來個問題,大多是過府後世子會如何待溫宥娘,夫妻相爭時當如何,妻子犯錯時當如何,自己犯錯時當如何,妻子與長輩有隙時當如何……


    而孟世子統共就隻有一個答案:聽老婆的。


    冬梅問了半天,次次都是這答案,心裏都覺得好笑了,隻迴頭看已經笑得肚子有些疼的溫宥娘。


    溫宥娘一點頭,冬梅便不問了,隻讓到一邊,將溫宥娘的手交給了孟世子,道:“奴婢今日將姑娘的手交予姑爺,還盼姑爺與姑娘一生恩愛,萬事如意。”


    孟世子點頭,“嗯,聽娘子的。”


    這傻模樣,讓溫宥娘起身之時,伸出另一隻執扇的手狠狠掐了孟世子腰一下。


    孟世子一疼,正想問溫宥娘想作甚,旁邊看得明白的夏荷就來了一句:“打是疼,罵是愛。”


    孟世子臉上頓時露出一個得瑟的笑,也不問溫宥娘是怎的了,牽著溫宥娘的手就要往正廳裏去,拜別師尊與父母。


    孟世子上無老下無小,有的不過隔房與隔輩的長輩,然而溫宥娘依舊得按規矩來,與孟世子雙雙跪在地上,聽從六老太爺與王真人的庭訓。


    溫宥娘是六老太爺過繼的女兒,六老太爺的那些話自然隻能對溫宥娘,從上到孝敬孟老國公下到關愛晚輩,無一不盡言,最後才是與孟世子道將溫宥娘交予他手,盼兩人白頭到老。


    王真人是溫宥娘的師傅,然而又是孟世子的姨母,因此告誡之話便不像六老太爺那般隻對著溫宥娘,而是對著溫宥娘與孟世子兩人。


    王真人能說的,便隻剩下告誡兩人夫妻之間要和睦相處,互相扶持一類。最後對孟世子倒也如六老太爺對溫宥娘告誡的那一般,說了些要護好妻室,孝敬嶽父母的話。


    一場告別就有小半個時辰,孟世子最終得牽著溫宥娘的手走出了莊子,將以扇遮麵的溫宥娘請上馬車,孟世子這才騎上了旁邊的寶馬走在了前麵。


    嫁妝早在孟世子將溫宥娘請出閨房時,就已經打頭一台皇後禦賜的金如意出了莊子門,這會子隻剩下最後一台走在孟世子的前麵。


    娶到老婆的孟世子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臉的得瑟,隻對著因好奇孟氏娶親的跑到京郊來看熱鬧的人們直拱手。


    後麵自然有手提籃子,撒著打富貴花紋樣的銀葉子的十二對丫鬟雙雙立於婚車旁,由孟氏兵甲齊全的護衛護著朝著京中而去。


    時至今日,孟世子當初許給溫宥娘說的話,倒也真做到了一半。


    接著溫宥娘的是比八台大轎更好的四馬婚車,自也打京中裏繞了一圈,最終才在孟國公府停下。


    孟世子下了馬,拿過身邊貼身護衛的弓與箭,搭上一射,正中門頭,溫宥娘的陪嫁冬梅便在一陣喝彩聲中撈開了紗簾,將溫宥娘扶了出來。


    此時孟世子便將弓交給身邊的護衛,親自上前接過了溫宥娘的手,讓她踩在自己的膝蓋上,緩緩下了馬車,引得周圍一片叫好。


    孟世子心中更為得意,隻牽著溫宥娘的手就往,無視旁人哄鬧著要溫宥娘拿下扇子的胡話。


    等得進了孟府,因是成婚,自大門而入,卻是要一步一步走到立有高堂的正廳裏去。


    孟世子牽著溫宥娘,身後跟著溫宥娘的貼身四房陪嫁丫鬟,再後麵就是一起前去迎親的湊熱鬧的各世家子。


    等到了正廳外,孟世子牽著溫宥娘跨過門檻,隻前行了小三步,便立在了原地。


    隨後就是催禮官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孟世子在觀禮客人們的哄鬧聲中,將溫宥娘拉著就迴了新房,竟是像後麵有鬼追了一般。


    得進了新房,又有人鬧新娘子,孟世子在旁邊守著,隻對著人嘻嘻笑,就是不肯讓人叫溫宥娘拿下了扇子來。


    等哄鬧了半天,孟世子油鹽不進,便有人不耐了,隻把孟世子勾著出去喝酒。


    新郎官自不好在新房中呆得太久,還得出去與來客敬酒,因此孟世子倒也沒推諉,幾句話兒一說,將新房中的男子給帶走了個幹淨。


    隨後就是孟府上的幾房內院女眷紛紛進了屋,這才讓早把手都舉酸了的溫宥娘將扇子放下。


    這一放,少不得驚豔了幾人。


    二房的秦氏與四房的嚴氏對溫宥娘自然是親近的,下麵的姑娘也對溫宥娘無半分敵視。剩下三房被禁足至今尚未被解足,因此在屋子裏陪著溫宥娘的便隻有這兩房人。


    雖看著不是十分熱鬧,秦氏也在一邊與溫宥娘解釋,“孟氏雖宗主這一支在京中,然而當初退迴祖地之時,也曾立過重誓,無大事不得進京。如今行景與你大婚,來的都不過是男丁,你明日就能得見了。”


    秦氏半分不說為何三房未到之事,雙方像是有了默契一般,隻由著秦氏說一些孟氏族中的事情。


    以及明日去見孟府宗主一支與族中眾人,需要注意的避諱。


    隨後喜燭燃了一半,已是夜深,秦氏與嚴氏也不好久留,隻帶著自己一房的小娘子一道離開了新房。


    冬梅這才上前與溫宥娘道:“姑娘且放心,酒壺中的酒也用我們自己從府中帶出來的換過,杯子且添過酒用銀針查過,並未染黑。”


    溫宥娘點了點頭,對冬梅道:“頭重,累死我了,你往旁邊坐著,讓我靠一靠。”


    冬梅忙道:“姑娘,這可是新床,又哪能讓奴婢來坐。”也實在太不講規矩了些,這新床又哪是自己這種身份的人能坐的。


    溫宥娘就道:“那昨日來鋪床的丫鬟,不也睡過?”


    冬梅無言,好一會兒才道:“可要是姑爺迴來看見了怎辦?這裏規矩重,要惹惱了姑爺也不好。”


    雖孟世子在與溫宥娘訂親後往莊子上跑得勤,然而冬梅從不覺得整日跟溫宥娘笑嘻嘻的孟世子是個好相與的。


    說來,就算是孟世子待她再和藹,因有之前京中盛傳的那些關於孟世子的事,冬梅也不敢將孟世子當什麽好人看。


    溫宥娘本想說無礙,然而這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得門外丫鬟們喚孟世子的聲音。


    冬梅便趁機道:“姑娘還是坐好罷,您瞧,姑爺不是迴來了?”


    孟世子推開門來,連走路都有些搖晃,溫宥娘抬眼看了他一眼,對方就朝著她嘿嘿一笑,十足的一個醉鬼。


    冬梅在旁邊立著,見到姑爺喝醉了,連忙上前去扶。


    孟世子卻是對她擺手,打著酒嗝道:“出……嗝、去罷!”


    冬梅看向溫宥娘,溫宥娘對著她與門邊的夏荷點了點頭。


    等得兩人退出去,關上了門,孟世子才一步三晃當的走到溫宥娘麵前。


    溫宥娘心裏估摸著,沒醉的時候自己力氣沒他大,這會兒醉了自己收拾他當是還成的,沒見著這已經醉得東倒西歪了?


    溫宥娘想著等會兒怎麽應付孟世子,見得孟世子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然後,在她麵前坐下了。


    坐下的孟世子隻捧著自己的臉,帶著一身的酒氣,盯著溫宥娘傻笑。


    溫宥娘眼皮有點跳,試探著問道:“可是醉了?要不要喝碗醒酒湯?”


    孟世子搖頭,還是捧著臉在那笑。


    溫宥娘懶得理他,隻起身去梳妝台,開始下自己頭上的頭麵,重重的壓在頭上,壓得她脖子都軟得無力了。


    等著身上的首飾都取下來完了,溫宥娘迴頭看,卻是孟世子轉了個方向,看著她卸下了首飾,依然在笑著。


    那一臉嘚瑟的模樣,溫宥娘心裏有些氣,又覺得好笑,就走上前去,站在他麵前,就這麽俯視著他。


    孟世子也仰起頭來看向溫宥娘,隻嘴角勾著笑,眼睛在燈光下像是粹了光在閃。


    溫宥娘心一軟,從懷中掏出了個小瓶子,倒出兩粒藥丸類的東西,塞進了孟世子的嘴裏,道:“吃罷!”


    孟世子將兩粒丸子包在嘴中舔了舔,隻覺得有些甜,隨後一咬頓時卻是連眼睛都眯著了,整張臉都變了形。


    溫宥娘看見孟世子這模樣,就嗤嗤笑了起來。


    孟世子過了好一陣子才把嘴裏的東西吞了進去,牙齒間還有些酸軟,跟溫宥娘道:“酸甜酸甜的。”


    溫宥娘笑,“是山楂丸子。”


    就算是孟世子喝醉了,她又哪放心尋孟府的廚房裏去煮醒酒湯來給他喝,所以早在懷中放了一瓶山楂丸,就為了替他解酒。


    孟世子坐了一會兒,似乎覺得自己的頭不怎麽暈了,有對著溫宥娘嘻嘻一笑,卻是起身趴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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