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母焦急地一邊數鈔票一邊封紅包,忙的恨不得有三隻手,對女兒怒容,她隻當沒看見。


    淩當當一屁股擠到淩母的旁邊,捧著淩母的臉轉向自己。


    “媽,我在認真地與你進行討論,請你務必端正態度認真以待。”


    淩母瞅著女兒皺出十八個褶子的包子臉,同情道:“乖女兒,別再皺了,本就長的磕磣,再皺就真的嫁不出了。”


    “媽!”


    淩當當氣急敗壞。


    “我不理你了!”


    淩母看女兒確實是著急了,才慢悠悠地問道:“說吧,給你五分鍾的時間。”


    “哥哥這麽優秀的人怎麽可以去娶一個傻子!我不同意。”


    “你同意不同意不要緊,這是我決定的。”


    “哥哥連她的長相都還不知道!你太剛愎自用了!”


    “你哥也同意了。”


    淩當當臉色漲紅,大聲吼道:“哥哥感謝你的養育之恩才答應的!哥哥心裏的想法,你知道嗎!”


    淩當當就是為哥哥不值,哥哥這麽優秀的人,什麽人配不上,憑什麽去娶一個傻子!


    淩母揉著眉頭,耳朵被女兒震的嗡嗡直響。兒子什麽想法,她這個操了三十年心的養母還能不知道!


    兒子娶妻不賢,雖那兩個惡女人都遭到了報應,但兒子的名聲也毀了。


    什麽身有隱疾,她兒子傷的是腿!什麽家暴,她的兒子她能不了解?他兒子碰都沒碰那兩個女人,那些傷還不是她們的小情人弄的!


    她兒子就是不想再娶了,如果她再不替孩子相看一個,兒子就孤獨終生了。


    她去看過那個女孩子,是真真的一個漂亮的小天使。


    娶的不虧!


    “你給我坐下!”


    淩當當本就是鼓著膽子在衝淩母吼,如今憋在心裏的話蹦出來了,氣焰立馬下去了。她素來都是怕淩母的,最叛逆的時候也不過是逃了一天的課。


    逃課的最後結果,她都不想迴憶,被剛來的副校長逮住不說,還被叫了家長,被叫了家長也就算了,她還被逼著在副校長的辦公室整整反思了兩個學期,直到那混蛋被調任,她才獲得民族大解放。


    她都要為自己抹一把同情淚。


    她真是太可憐了。


    她就是那地裏荒的小白菜。


    “媽,您說。”


    淩當當諂笑。


    “有能耐了哈,敢衝媽吼了。”


    淩當當湊上前,給淩母又是捏肩捶腿又是甜言蜜語,她深覺與那個混蛋相處了一年的後遺症便是:行動上的諂媚超乎想象。


    淩母剛怒斥完,感到一陣冷風襲來,抬頭看。


    嚇!門口竟靜悄悄地多了一個人。


    淩母揉揉心髒,抱怨道:“你就不能製造點動靜?嚇人一跳。”


    淩父憨憨一笑,拿著黑色的電腦包進了屋,一邊脫外套,一邊粗著嗓子對客廳裏的娘倆說道:“當當又惹你生氣了?”


    “這孩子對她嫂子不滿意,在我這裏撒氣呢。”


    淩父把電腦包放到桌子上,坐在沙發上,沉默半晌,點了一根煙,說道:“聽說是個自閉的,也不能因為孩子腿腳不便,委屈了孩子。”


    雖是養子,他也把孩子當成親生兒子在養,孩子小時候,他都是手把手地給啟蒙的。他是個計算機編程方便的高級工程師,即使如今到了退休的年紀,公司也挽留他至今。


    他一手的本領早就交給了孩子,孩子也爭氣,小小年紀就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就憑孩子這一手的本領,即使腿腳不便也是響當當的一個人物。


    孩子孝順,對他們這做養父母的言聽計從。就是因為孩子孝順,他們做養父母萬萬不能委屈了孩子。不是他眼高於頂,實在是那個自閉癡傻了十多年的女孩配不上他家的孩子。


    淩母神秘地笑了笑。


    隻女兒不滿的話,她還能借此給女兒上一堂政治課。老公也這麽不滿,她突然就不想多說什麽了。想來,外麵地人也在嘲笑她的孩子。


    嗤——她看中的人還從來都沒出過差錯,她等著那群瞎了眼的人自扇嘴巴。


    那個美麗的女孩子定是個內秀的好孩子。


    ☆、第2章 疼寵


    雅致的婚房中,微母輕摟著微微兒,緩緩問道:“你姐總怪我把你嫁的倉促。你可怪我?”


    微微兒搖頭。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正途,她不理解姐姐所說的自由戀愛,那與私相授受有什麽分別?母親願意,高僧也曾批命,沒有不妥當之處。


    微母會心一笑,都說她孩子癡傻,隻有她知道她的孩子從小就懂事貼心。她的孩子有個豐富絢麗的世界,別人走不進去。現在孩子自己小心翼翼地邁出了一個腳步,鼓足勇氣用手觸碰著這個世界。


    她不信命,卻總受命運的捉弄。孩子的父親在她懷著微微兒的時候出車禍身亡,她忍著傷痛,懷著孕用一雙手撐起了他留下的公司。勞累,營養不良,憂慮過重。孩子在她身體最糟糕的時候出生,等發現孩子的異常時,她再如何地悔不當初也晚了。


    家裏的這兩個孩子,微雅兒是個獨立堅強有主見的人,從小就不喜歡人去管束她,母女間。關係就像個朋友。


    而微微兒完全不同,她膽怯糯軟,外界輕輕的一個變化便會驚擾到她。


    在複雜的心情下,她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微微兒,在工作之餘研究著一本本地心理書,隻希望能走進微微兒的世界中。


    疼寵著,愛護著,眨眼間,十六年過去了。


    微母用手絹輕柔地擦著微微兒濕潤的臉頰,溫柔地說道:“那個孩子是個好的,就是性格有些的冷硬,他死去的那兩個前妻不必在意。那個孩子是個潔身自好的,都沒有碰過這兩個女人,也沒有那些個亂七八糟的關係。”


    微母知曉十六歲的小姑娘們對愛情最是期待,渴望著對方是完完整整的一個人,想要得到的是一份甜甜□□的愛。這個年紀很美好,可以寧缺毋濫,可以決絕,也可以任性地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她是從這個年齡走過來的,她知曉這些個想法對他們這樣的人家是多麽的奢侈。微微兒也許不懂這些,但她會努力地打造出一個美好地世界給她。


    她曾想過就這樣照顧著微微兒,等她死後,便讓微雅兒照顧她。直到她工作迴來看見孩子一個人孤獨地坐在碩大的客廳裏。


    昏黃的天色,微弱的背影,在那一刹那的,她忍不住淚流滿麵。


    她錯了,她一直都錯了。


    她害怕孩子受傷,便一直把孩子護在她的玻璃罩中。


    她忘記了,孩子不是易碎的玻璃娃娃。她忘記了,孩子也會孤獨。


    現在,看著孩子霧蒙蒙的眼神,她不知道她做的對不對,她盡了全力去給孩子幸福。


    微微兒看著淩母泛紅的眼睛,心慌慌的。


    她是庶女,自小養在嫡母身邊,她的生母眼中隻有弟弟,她謹小慎微地活在後宅中。嫡母是個寬和的,沒有關係過她,也不會刁難她。


    來到這裏,隻三天,她便感到了濃濃的母愛。她受寵若驚,心裏慌亂。她不懂為何自己在這裏,仙鏡中的她還是原來的模樣,肩上的牡丹痣依然在。她明明還是她,卻多了很多關心她的人。


    “不哭。”


    微微兒鼓足勇氣,摸上淩母的眼睛,糯糯軟軟地勸慰著。


    淩母一愣,眼淚大滴大滴地垂落臉頰。


    寶貝,開口說話了……。


    淩母又哭又笑,哽咽著不知該說什麽。


    微雅兒聽到老媽的嚎啕大哭之聲,心中震驚。自從爸爸死後,她都沒見過老媽哭過。


    “老媽!哭什麽哭!”


    微雅兒聽到哭聲,闖進門,看著老媽狼狽抹淚的樣子,心中難受。本意上的關心,脫口而出,就成了責備。


    微微兒抬頭,怯怯地看了一眼微雅兒。


    她最是怕這個姐姐。


    淩母緊緊地抱著微微兒,哭的不能自己,仿佛把十六年裏忍下來淚全部哭盡。


    她信了,從今天開始她信命。


    微雅兒心如一團亂麻不知這裏發生了什麽,也不知自己該如何勸慰。


    這樣的感覺的,真是糟糕透了。


    微雅兒粗魯地用袖子擦著淩母的眼淚,嘴上惡狠狠地說著:“哭什麽哭!難看死了!”


    微微兒學著她驚慌時淩母的安撫動作,動作有些僵硬地地拍著淩母的背。


    “雅兒,寶貝剛說話了。”


    顫抖的聲音炸在耳邊,微雅兒呆愣。


    兩雙眼睛緊緊地盯著微微兒。


    微微兒低著頭,手攪著帕子,越是緊張,她越是張不開口,著急的兩雙貓眼又開始濕潤起來。


    “乖,不怕。咱不急,等寶貝想說的時候咱再說。”


    微雅兒的理智迴籠,聽到老媽柔死人話,渾身的毛孔收縮。她就納悶,這些膩死人的話,她老媽是如何說出口的。


    “寶……。”啊,呸,都是老媽給帶的。


    “妹子,喊聲‘姐’聽聽。”


    微雅兒半玩笑的放鬆語氣讓微微兒緊縮的心緩和過來,她會說話,隻是不喜說話。


    “姐姐。”


    輕輕柔柔的一句呢喃,讓微雅兒的心顫動,一股熱流往眼中匯集,她現在理解了老媽又想哭又想笑的感覺,喜極而泣從來都是因為太過突然的驚喜。


    微雅兒閉上眼睛片刻,再睜眼,嫵媚的丹鳳眼中閃動著興奮的光芒,大笑起來。


    安靜悠閑的小城鎮。


    三十輛婚車洋洋灑灑得停在一座精致的小別墅前。


    淩母聽到汽車齊刷刷的鳴笛聲,嘴上一樂,從沙發上站起來催促著還沉浸傷懷中父女倆,“趕緊的,孩子都到了,我們先去酒樓,孩子去接新娘。”


    淩母看著百般不情願而慢吞吞的兩人,又不放心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們都給我樂嗬著點。要是惹我兒媳家不高興了,小心你們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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