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平日什麽樣你心裏最清楚,和我說說她這是為什麽,也省的我替她擔心。”清月道。


    祁連修放下手裏的畫冊,疑惑地看著清月:“本王哪裏知曉。”


    “王爺,全大祁國都曉得您最偏愛妹妹,為什麽不知道?”江清月見他不上心,有些著急。


    祁連修認真想了想,蹙眉道:“是麽?看來本王要改掉他們這個習慣。本王最偏愛的是你,我的王妃!”祁連修伸手勾了清月下巴一下,嘴角噙著*的壞笑。


    “王爺,和你說正經事兒呢。”江清月攔下祁連修的手,和他正經道。


    祁連修慵懶的躺在榻上,頭枕著胳膊,眯眼道:“那本王就正經迴答你:本王真不知道。畫是你給她的,事兒是你惹得,你負責。想讓本王幫你也可以,求我!”


    清月訝異的看祁連修:“王爺,她是你親妹妹,你就不擔心?王爺還是快起來,去看看她。”


    “黛娥現在跟你更親。”祁連修伸了下懶腰,嘴上如此說,還是起身出門去了。


    不大會兒,祁連修迴來,衝清月搖搖頭。“本王管不了她。”


    清月歎:“罷了,等幾日看看吧。”


    鄭媽媽端著人參烏雞湯進門,小心的將湯盅放在桌上,請王妃享用。


    清月納悶的看這東西,掃一眼鄭媽媽:“誰讓你備這個了?”


    “嗯,本王。”祁連修笑著打開湯盅聞了下,覺得味道還不錯,伸手召喚清月過來坐。


    清月納悶的坐下,就見祁連修把湯盅推過來。


    “喝下去。”


    “?”清月更加納悶地看著祁連修。


    “滋陰補湯,對你身體好。”祁連修解釋的很認真。


    清月辯白:“王爺,妾身身體很好。”


    “才剛本王忍不住和你……嗯,你都說了,你要惜福養身,乖,喝下去。”祁連修哄道。


    清月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王爺以為她說的惜福養身的話是說她自己。她分明是在勸誡王爺!


    清月想告知他真相,不過見祁連修一臉關懷自己的樣子又不忍心。如果真告訴他了,保不齊他還會奮起證明自己,那樣受苦的更是她。清月想了想,還是端起湯盅,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祁連修滿意的笑了,一臉知足。


    清月羞澀的笑了笑,好歹這也算是王爺的關心,她該感動的。


    “黛娥的事兒還是該你操心,”祁連修突然轉到正題。祁連修笑著理了理清月耳邊的墨發,低聲對其耳邊吹起道:“想本王幫忙,你得用身體換。”


    清月心裏剛剛燃起的感動之情瞬間煙消雲散。她窘迫的再次紅了臉。


    王爺果然是‘某’蟲上腦了,還是先讓他冷靜冷靜為好。


    “我去準備迴門的禮品。”清月托辭離開。


    迴門的東西章嬤嬤和管家高縱橫已經商量妥當了,列了個單子讓江清月先過目。


    江清月掃了一眼,覺得沒什麽大問題,讓高管家再稱十斤上好的貢茶。卿侯愛喝這個。


    高縱橫有些猶豫:“王妃許不知曉,王爺愛茶,這王府裏每年的貢茶皆是有數的。一下子送出去這麽多,恐怕……”


    “王妃發話,豈容你一個奴才多言!”章嬤嬤氣道。


    高縱橫裝模作樣的點點頭,口裏直稱是,麵上卻並不大害怕。


    江清月暗觀他表現,笑了。


    高縱橫見狀,忙伏地磕頭賠錯:“小的多事了,還求王妃責罰。”


    “哪裏,高管家心係王爺,好心提醒本妃,也是好意。罷了,本妃便就此事請示王爺之後,再來勞動高管家。”


    高縱橫一聽這話,嚇得屁滾尿流,忙給王妃賠不是,一邊打自己的嘴巴一邊認錯:”小的爛嘴巴,亂說話,真該死!真該死!”


    嘴巴打的啪啪響,聽得出很用力。


    江清月心料這個高縱橫不簡單。此人夠精明,臉皮夠厚,還對自己夠狠,難不得他能做的上王府的管家。


    “罷了。”清月總不至於為這一點小事把他處置沒了。苛責下人的名聲傳出去也很難聽的。這個高縱橫看似像對她乖順,實則心裏對她很不服氣。若想要管住這個高縱橫,還需耗費些時日。


    次日一早兒,天還未亮,祁連修便把清月叫醒了,讓她穿戴好出發。


    清月才不願在那個娘家多呆一刻,本來是打算晚些出發的。她看著還沒大亮的天兒,納悶地問祁連修:“為何這麽早出發?”


    “早點去,多說說話。”祁連修輕柔的笑道。


    清月還是不情願,故意拖拖拉拉的選衣裳。祁連修直接幫她選了那件百花穿蝶紋樣的。


    清月穿了一身緋紅色的裙衫,打扮一副新媳婦兒的樣。因走得早,天有些涼,出發前清月又披了一件蓮蓬衣。


    二人急忙上車,連早飯都沒吃。


    清月很納悶祁連修的勤勞,捂著肚子哀怨的看著他。


    祁連修笑著摟清月在懷裏,命車夫快些驅車。


    清月心裏就更苦了。


    馬車一路向東行駛,約莫兩柱香的工夫變緩慢了。清月順手撩起簾子,隔著窗紗往外望,瞧見的竟是一條她最熟悉不過的街。她往前瞟去,一眼看到了宅院的大門。


    清月難以言喻心中的激動,她高興地看著祁連修,抿嘴驚喜的笑,也不知為何眼角竟淌出兩行熱淚。


    ☆、第73章


    江琬不甘心,皺眉瞪她父親,抓著江賓璋的衣袖不放鬆。“父親,你這是怎麽了?母親懷了您的孩子,而您這半年來竟對她不管不問。先前在江南就沒聽您提她一句。而今咱們迴京了,你見都不去見母親,卻等著那個下賤女迴門。”


    “你說什麽!”江賓璋揮手就打了江琬一巴掌,橫眉怒瞪,“往常你娘就這麽教你說話的?誰是下賤女?論出身她比你高出一截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難不得你性子這樣,全擺你母親所賜。給我改改你的臭毛病。再有第二次,有你好看。”


    江琬不敢相信的捂著臉看他。父親竟然打了她,從小誇她愛她疼她的父親打了她!


    江琬眼裏當即起了水汽,眼淚跟串了線的珠子直勁兒往下掉。


    若在平常,江賓璋一準兒哄她。可而今江琬在他跟前鬧慣了,他也懶得管。左右哄好了她,迴頭她還是不甘心的繼續鬧。


    “來人,送二姑娘迴去。”


    “我不走!”江琬甩了下胳膊,打走了來身邊的倆丫鬟。


    江賓璋見她又罵人又動手,氣得吹胡子瞪眼,“你想幹什麽,啊?反了天了,在你爹跟前你還想動手打人不成?姑娘家的貞淑安順你身上有一點麽?”


    “我要見母親。”江琬皺眉哭起來,五官幾乎扭曲在了一起,哭相難看至極,卻也在證明她真的太傷心了。


    江賓璋見她哭得後背一抽一抽的,氣兒都喘不勻,無奈地哄她兩句。


    江琬料見好就收,口氣輕柔的勸江賓璋:“父親,女兒不明白,您為什麽不讓女兒探望母親。女兒去孝順她,這不是應該的麽?”


    “早和你說了,道士批掛不許你母親見外人,否則她肚子裏的孩子就保不住了。你想害死你母親麽?”


    江琬懷疑的看著他:“父親,你真信那道士的話?母親一人度日,還懷著個孩子,身邊竟沒半個親人相伴,您於心何忍啊。”


    “你想怎麽辦?”江賓璋見她懷疑這事兒,警惕的眯起眼睛打量江琬。他沉思了一下,審視江琬,“為父公務繁重,陪不得她。你兩個弟弟要讀書,功課耽誤不得,總不能叫你嬸子去陪她。你也到了議親的年紀,怎麽你不學女紅管家了?以後你就留在府裏做老姑娘?說了多少遍,你隻管信道士的話,安心呆在家什麽都別想!”


    “我——”江琬蹙起眉頭,想起自己的婚事就煩躁的要死。原本好端端的一門親,全被那個下賤女給攪和了。父親更偏心,一門心思全向著她。“既然提起議親這茬,我不避諱了。先前外頭傳什麽王爺不能人道的話是不是唬人呢?”


    江賓璋驚訝的看著江琬,真不知該說她什麽好。


    “起初太後看好的是我,父親那會子拒婚根本不是因為那個原因。您是早知道了大姐的存在,偏向她,對不對?”江琬赤紅的雙眼暴突,充滿了憤怒。


    江賓璋耐心耗盡,氣得恨恨拍桌罵她。“別自作多情,那門親你根本高攀不上。偏心?”江賓璋頓然讓想起當初祁連修對自己的威脅,自嘲的笑了,“你老子我還沒那個能耐!”


    江賓璋沒心情再跟江琬講道理,打發兩個嬤嬤直接把江琬架走。江琬還不甘心地哭鬧,江賓璋心一橫,直接爆吼:“你再敢哼唧一聲,老子就把你丟到家廟裏去!”


    江琬嚇白了臉,抖了抖嘴唇,硬憋住了哭聲。身子抽搐了兩下,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江賓璋心煩得很,擺擺手,命婆子給她抬下去,隨便給她請個大夫就是。


    江賓璋靜心在端坐在正廳等待,五六碗熱茶喝下去,日上三竿了,還是不見王府的人上門。江賓璋有些坐不住,幾次三番打發小廝去看,仍不見人影。


    “該不會是記錯日子了?”江賓玖被無聊的大哥叫來,也不知說啥,索性就問些沒用的話。


    江賓璋搖頭,打發小廝去晉陽王府瞧瞧去。


    人走了沒多久,便聽看門的婆子歡喜的來報:人到了!


    江賓璋忙理了理衣衫,同二弟江賓玖一起找父親卿侯匯合。父子三人夥同二太太孫氏以及江家的小輩們前往儀們迎人。


    免禮之後,新人夫妻被請到正廳上座。卿侯與江賓璋坐左下首,江賓玖和妻子坐右下首;其餘小輩們則在後頭站著,沒有坐的資格。


    過了禮之後,祁連修掃眼清月,沒說話。


    清月笑著告知眾人不必拘泥。


    卿侯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大孫女的厲害,轉頭看向江賓璋,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江賓璋立馬明白老父親的意思,瞧而今這架勢,晉陽王似乎很聽大女兒清月的話。江賓璋頗覺得驕傲,女兒不但嫁得好還馭夫有道,卿侯府以後的路總算是鋪得平坦了。他們卿侯府從今以後便多了個聽話的王爺女婿,以後還怕有什麽事兒辦不成麽?必定萬事順遂,無往不利。


    卿侯招來大孫子江和正到跟前,令其好生拜一拜大姐夫。“這孩子還算穩重,若得幸讓王爺指點一二,便是他的福分。”


    祁連修掃一眼江和正,眸光淡如冰霜。“上前來,本王問你。”


    江和正略有些拘謹,挪著小步子走到前頭來,他半垂首麵對著祁連修,眼睛隻敢看著祁連修的衣襟。江和正到底有些膽量,話說的穩重:“請王爺考校!”


    祁連修淡淡一笑,隨口便道:“《孟子》言:‘性也,有命焉。命也,有性焉。’何以區之?”


    江和正踟躕許久,起初以為此題出自他最熟讀的《孟子》,自己必定答得出來。可仔細分辨其題,又覺得有些難,再細細去琢磨,反而是難上加難。長輩們都看著,他越是忐忑越想不出好東西來。


    江和正一著急,便想起昨日自己剛看得《晉書》,遂脫口而出:“修己而天不與者,命也;守道而人不知者,性也。”


    祁連修一笑置之。


    江賓璋尷尬地嗬斥江和正一聲,責怪其平日不好好讀書。“迴去把《孟子》抄百遍。”


    江和正偷瞄一眼祁連修,認命地點頭。


    他原以為大姐夫不過是投胎投得好才混了個王爺,沒想到他還真有真才實學。


    傳言不假!


    那之前京中傳言說他不能人道的事兒會不會也是真的……江和正腦子裏浮想聯翩,又瞄了眼令他倍感生疏的大姐。傾城臉上掛著美笑,看似十分幸福,可那雙發紅的眼卻剛好證明她剛哭過。


    莫不是那傳言真的是真的,才害得大姐背地裏偷偷的哭。


    好可憐!


    江和正心揪了下,再看江清月的眼神裏帶著濃濃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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