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的司衛,硬生生的將衛明向院外拖。


    對於這個場麵,周文台視若未見。


    李彥的身份太特殊,除非周文台徹底撕破臉,官司打到政事堂,否則根本拿他沒辦法。


    楚政見著,嚇了一跳,走近楚清秋,低聲道:“父親,衛明不能被帶走!”


    衛明與他們楚家關係太深了。


    衛明是他們楚家培養,一路堆了多少資源,這才扶上來,原本是計劃安排他接替應冠,誰知道朝廷繼二連三的變動,讓這個計劃落空。


    衛明,與他們楚家關係深,知曉太多秘密。要是他被抓走,李彥大刑逼供之下,怕是什麽都會說了!


    那個時候,他們楚家就完蛋了!


    楚清秋何嚐不知,楚政話音未落,他就上前一步,鐵青著臉喝道:“衛參政是朝廷命官,南皇城司也不可隨意抓人!要抓他,就連我們一起都抓了!”


    直到這種時候,楚清秋才憋屈的明白,麵對李彥,他其實很無力,隻能用這種裹挾的方式逼迫。


    他話音一落,果然,不少賓客湧過來,跟著站隊。


    “抓衛參政,先抓我們!”


    六七個人擋在李彥身前,不讓南皇城司將衛明帶走。


    周文台完全是坐壁上觀,不言不語。


    李彥見楚清秋跳出來,心頭越發惱火,臉上冷笑連連,道:“既然你這麽說,我就成全你,將這個老不死的,尤其帶走!”


    南皇城司的司衛,如狼似虎的撲向楚清秋。


    “你們敢!”


    楚政大驚失色,跳出來,擋在了楚清秋身前。


    “你們敢!”


    繼而是楚家的賓客,他們多與楚家關係密切,楚清秋絕對不能被抓,否則他們必然受到牽連!


    一時間,十多人擋在楚清秋身前,更有幾十人站在邊上。


    周文台神情動了動,暗道:難怪江南西路的‘新政’推行的這般艱難,這些人如此抱團,除非打散他們,否則事事難行!


    李彥不像剛才了,有周文台在場,他顯得有恃無恐,蒼白的臉上是鼻青臉腫,雙眼越發冷厲,道:“好,將這幾個挑頭的,全都給我帶走!另外,派人盯住他們的府邸,一個不準走脫!”


    “閹宦,我們跟你拚了!”


    當即有拄著棍子休息的賓客,聞言怒目圓睜,持著棍子就要撲向李彥。


    李彥忍了一肚子火,早已經忍耐不住,眼見那個人衝來,臉角冰冷,與身邊的一個司衛使了個眼色。


    那司衛神色不動的上前,猛的拔刀。


    噗嗤


    一刀猝然揮下,從那人的脖子上一閃而過。


    那人驟然停止,神情驚恐,不可置信。


    當


    棍子掉落下來,人也跟著倒地。


    殺人了!


    周文台心頭狂跳,這李彥瘋了嗎?居然敢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殺人!


    一眾賓客,包括楚清秋,楚政,那被捆綁起來的衛明,頭上直冒冷汗。


    剛才,李彥一直強忍著沒有動手,甚至被打死了幾個都還是沒拔刀,現在,他敢殺人了!


    李彥盯著地上的屍體,然後抬頭看向楚清秋等人,寒聲道:“還有誰敢的?”


    哐哐哐


    南皇城司的司衛齊齊拔刀,虎視眈眈,殺氣凜凜!


    哪怕是楚清秋,這會兒也不敢說話了。


    這李彥,真的敢殺人!


    其他賓客更是膽寒,悄悄後退。


    他們是當地士紳,名望之士,可說到底,無權無勢,麵對南皇城司,他們根本沒有任何能力抵抗!


    衛明害怕了,滿場搜尋,落在了周文台身上,急聲道:“周知府,我可是政事堂任命的江南西路巡撫衙門參政,曾經還與蔡相公通過信,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李彥不給周文台說話的機會,直接一巴掌拍過去,在一聲響亮的耳光之後,道:“今天,誰來也救不了你,都給我帶走!”


    南皇城司司衛,好像覺醒了的兇獸,群湧著上前,將楚清秋,楚政以及十多天挑頭的人,全都給套住了。


    “放開我,放開我!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楚政劇烈掙紮,急急吼道:“我父親是龍圖學士,我母親還有誥命,沒有官家的旨意,你們不能抓人!”


    “我祖上有從龍之功,你們放開我!”


    “我的姻親曾是六部的侍郎,你們抓我,他肯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一群人開始拉台他們自以為傲的背景,試圖掙脫李彥的抓捕。


    “天王老子來也救不了你們!”


    李彥惡狠狠的吼叫:“全都給我帶走,牢裏的刑具,都給我換新的,我要親自,一個個給他們用刑!”


    南皇城司司衛如同惡虎,將這些人牢牢捆死,押送向院外。


    楚清秋梗著脖子,一臉僵硬,


    “周知府,你不能見死不救!宗澤,巡撫衙門的威儀,你也不要了嗎?你還想推行‘新政’嗎?”


    衛明被拖著,急的大叫。


    周文台神色有遲疑,衛明以及楚清秋都是本地最有權力、勢力、聲望、影響力的人,抓走他們,利弊還很難說。


    韓征宜看出來了,上前低聲道:“東家,是個好機會。”


    周文台微微點頭,並沒有出聲,任由楚家人叫喊,那些賓客拚爹拚祖宗。


    門外,確實有宗澤的人,他們聽著,急忙去匯報。


    其他的賓客,大氣不敢喘,蜷縮在一旁。


    他們完全沒想到,今天的事情,會演變到這種程度。並且,後麵還不知道有多麽可怕的後果!


    李彥看著他們被抓走,又惡狠狠的盯著剩下的賓客,直到這些人麵露恐懼後退,這才得意陰冷一笑,轉向周文台,道:“周知府,給我向宗巡撫代好。今天的情,我李彥承了,日後必要重謝!”


    說完,李彥就走了。走的有些急,他要迴南皇城司,好好清算這些膽敢打他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


    周文台沒有迴應他,看向剩下的人,這些人,要是好好利用,也會對他的計劃大有裨益。


    但眼下,顯然不合適拉攏。


    “剩下的交給你。”


    周文台與韓征宜低聲說道,他也要盡可能的避開這件事。


    韓征宜會意,也看向剩下的賓客。


    這些人,處置起來,怕是會有不少麻煩。


    ‘怎麽處置呢?’韓征宜心頭也是為難。抓也不是,放也不是。


    這時,有一輛馬車停在了洪州府城外不遠,一個人坐在路邊的茶攤,聽著府城裏發生的事情,是一怔一怔的。


    沈括一張滄桑老臉都呆滯了,道:“這是真的?”


    “是。”侍衛迴答的很堅定。


    “亂到這種程度了嗎?”沈括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當眾圍毆由內監親領的南皇城司,還打死了好幾人,這是要造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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