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跌倒的寧春臉色慘白,嚅囁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要看看主子……。”


    隨後,她越說越傷心,最終仿佛承受不住周圍那種冰冷譏誚的目光和寧夏猙獰的神色,‘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


    “什麽人,敢在祠堂前這般喧嘩!”冰冷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讓那陰沉著臉叉著腰,正指揮著小廝去把寧夏和寧春抓起來的看門嬤嬤一驚,臉色變了好幾次,惡狠狠地瞪了寧春和寧夏一眼,隨後匆匆忙忙地朝著門外迎去,一邊走一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她一出門,就對著來人恭恭敬敬地伏下腰去:“秦大姑姑。”


    那被喚作秦大姑姑的女子,上麵一件寶藍斜領交襟茱萸的水雲緞褙子,下著一襲老竹色繡蝙蝠紋的精致馬麵裙,外罩一件灰鼠襖子,手上籠著一隻暖筒,已界中年模樣的女子,容貌雖是眉目清秀,但這般冰冷的風雪天中,她的頭發一絲不亂,神色之冰冷,讓人望之生畏。


    身後跟著四名女婢,也皆是上了年紀,麵無表情,矗立在那裏便是幾尊雕像般。


    她垂下眸子看著麵前的嬤嬤,眼珠子都沒有動:“章河家的,你這是不打算再當這份差事了麽?”


    那章家婆子頓時一驚,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哭喪著臉,瑟瑟道:“大姑姑饒了我吧,這事兒是……。”


    沒等章家婆子把話說完,那秦大姑姑麵無表情地問:“有人擅闖祠堂?”


    章家婆子趕緊點頭:“是,都是老婆子疏忽……。”


    她話音未落,秦大姑姑徑自打斷了她的話,點點頭:“擅闖者就地打死,未曾闖進去者發賣。”隨後她一轉身便箱門外走完去,竟是完全沒有打算聽一聽事情的原委。


    這般的輕易處置人命,但是其他人卻仿佛是理所當然一般,臉上不見一絲詫異之色。


    那章家婆子看著那寶藍色的背影,心中輕歎了一聲,恭敬地一轉身,指揮其他人去把春、夏兩個丫頭拖出來。


    她尖著嗓子道:“你們兩個也都聽見了,不是老婆子我心狠,大姑姑眼裏卻是個揉不得砂子的。”


    聽到此話,原本嚇傻了的寧春瞬間嚎啕大哭,而被押出來的寧夏卻麵無表情,陰狠地瞪了周圍人一眼,冷笑著閉上眼,卻不肯放開手上抱著的暖龕。


    章家婆子看著她一臉倔強的樣子,想起她惹的麻煩,心頭火起,一伸手就奪過她手上的暖龕,劈頭蓋臉地朝她頭砸去。


    “咚”!暖龕裏的炭火掉了出來,撒了寧夏滿臉,飯菜撒了一地,她額頭也被尖銳的暖龕角砸出來一個血洞。


    章家婆子一愣,寧夏卻仿佛沒有感覺到自己額上的血一般,抬起頭狠厲地瞪著她,嗓音尖利地笑了起來:“死老婆子,姑娘我做了厲鬼,半夜定來尋你的不自在,且看你比我晚下去多久。”


    寧夏滿臉油汙灰燼與血,讓她赤白的眼珠子看起來仿若厲鬼,看得章家婆子心頭一顫,捂住胸口揮手顫聲命令兩個小廝:“反了,反了,還不快拖去一邊打死!”


    但下一刻,她的手腕卻忽然被人一把捏住,伴著一聲清脆的骨折聲,劇痛傳來,章嬤嬤痛的尖叫起來:“啊,痛死了……哪個不長眼的!”


    一道冷冽如金玉叩擊的嗓音淡淡地響了起來:“章嬤嬤,你要打殺我的人,是不是該請個人問問我呢?”


    所有人都是一愣,被押著的寧夏咬著唇,眼裏含淚,卻硬生沒落下來。


    章嬤嬤一轉頭,看著來來人雋秀俊美的麵容,在風雪之間,他眉目清冷,神色從容,一身素青的薄棉袍子在他身上卻不顯得絲毫寒酸局促,隻見素雅。


    平日裏最溫和到下人們甚至都不放在眼裏的這位少爺,如今卻讓章嬤嬤莫名心頭一緊,忍著骨折劇痛,哭喪著臉嚅囁道:“四少爺!”


    ——老子是四少爺是個溫文爾雅的假貨的分界線——


    秋府*風華閣


    “母親,且試試女兒的手藝。”少女嬌稚的聲音如黃鶯出穀。


    男子似笑非笑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妹妹心意自然是好的,可母親這幾日可積食了。”


    少女嗔怒:“五哥哥,你好生可惡,這是說妹妹居心叵測麽?”


    “好好了,你們倆也沒個消停的時候,成何體統。”一道溫婉含笑的悅耳婦人音打斷了兄妹二人的爭執。


    秋葉白在院子裏吹著寒風,雪花紛飛,已經積了他滿頭滿肩,卻從容地聽著溫暖屋內笑語晏晏,仿佛不曾感覺到站在屋簷下看著自己的下人們眼裏的輕蔑與譏誚。


    一個時辰了,這位四少爺站在雪地裏一個時辰,夫人根本都沒有見他的意思,穿得那麽單薄,照這樣下去,隻怕就要凍僵了。


    可見庶出就是庶出,便是個哥兒,也是個下賤的種,比不得嫡出的哥兒和姐兒們,何況他的姨娘還是個下賤出身的。


    秋葉白淡淡地站著,習武多年,這點子寒氣對他而言根本沒什麽,不過既然這些人喜歡看熱鬧,那就讓他們看。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裏忽然出來一個中年女子,走到秋葉白的麵前,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沒有任何情緒:“夫人請四少爺進去。”


    秋葉白唇角微彎,不卑不亢地道:“多謝秦大姑姑。”


    秦大姑姑仿佛沒有聽見一般,轉身進了房內,他則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跟著進去了。


    簾子內程設奢華雅致,家具皆用了秋府當家主母最喜的南洋沉水香木,精工細雕,壁上掛著各色字畫,幅繡,皆為名家所繪,所繡。


    裏麵的牡丹玉屏美人暖榻上斜靠著一個圓臉年輕美婦人正閉目養神,峨眉秋水目,玉鼻如瓊,絳唇微抿似時時含笑,觀之可親,她上身一件槿色玉鳥石榴百子夾棉蜀錦襖子,腿上則蓋著沒有一絲雜毛的雪狐被。


    正是秋家當家主母,秋家家主娶的第二任家主夫人——杜珍瀾。


    但沒有看見方才說笑的年輕人與少女,秋葉白垂下眸子,隨後恭敬地伏身:“母親。”


    秋葉白心中譏誚,那二位,素來是懶得和他這等低賤的庶子打交道的。


    美婦緩緩抬起睫羽,看著他片刻,微微一笑:“四哥兒,聽說你折了章嬤嬤的手腕。”


    這般直接,沒有任何掩飾,反倒是顯出她不似一般家中主母的磊落來。


    秋葉白淡淡道:“主仆有別,章嬤嬤今日可以於葉白麵前囂張,下一次就敢在母親麵前放肆。”


    ------題外話------


    ~啦啦啦,大家元宵後快樂~


    第三章 去死,可好?


    美婦看著他秀逸無雙的容貌,一身淡然之氣,但就是這樣看似溫文爾雅的人出手就斷了章嬤嬤的手腕,她眸光微微閃,也不繼續話題,隻擺擺手:“四哥兒且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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