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揚的黃塵遮天蔽日,由東向西,仿佛黃‘色’的大幕徐徐拉開。.</a>


    古‘浪’東北的小山溝中,步兵、炮兵、騎兵、擔架隊……像發了山洪一樣向前流去。


    天氣十分悶熱,華德鵬站在溝岔的河岸上,手撐在腰裏,一手提著勃朗寧,一手揮汗如雨,注視著跑步前進的戰士們。


    戰士們有的扛著迫擊炮筒,有的背著炮盤,有的抬著重機槍,有的扛著子彈箱。……同樣揮汗如雨。


    華德鵬揚手高喊:“往下傳,把槍衣脫下!把槍火帽卸掉!”


    戰士們奔跑著,當他們經過華德鵬跟前的時候,都興奮而‘激’動地用眼睛向他打招唿。


    華德鵬像每次戰鬥前一樣,覺得自己渾身洶湧著狂‘潮’一般的力量。他想:“多好的戰士哇!帶上這樣的戰士,還有不打勝仗的道理嗎!”


    猛地,一陣從‘玉’‘門’關外刮來的大黃風,狂吼著滾過山頭,風沙打得戰士們的眼睛都睜不開,衣服被風吹得扇起來;迎風前進的戰士們,都彎下腰依然義無反顧的往前鑽。


    ……


    戰鬥打響。


    槍聲、炮聲、手榴彈的爆炸聲,和戰士們的喊殺聲,響成一片。


    馬廷,一邊揮著指揮刀,督令部隊倉促應戰;一邊舉著望遠鏡,觀察戰場情況。


    對麵的瘋子軍炮兵大顯神威,萬炮齊發,無數顆炮彈像冰雹似地傾瀉在他的陣地上,炸得他的人鬼哭狼嚎,人仰馬翻。


    一發炮彈,就落在馬廷身邊。


    馬廷的左臂被炸斷,血像噴泉一樣湧出來,頓時渾身血淋淋的。另半截斷臂在泥土中微微地跳動著,血流出來,與黃土‘混’合在一起,很快將斷臂裹了一層泥血漿。


    馬廷的副官被炸得缺胳膊少‘腿’,掙紮了幾下,便一命嗚唿了。衛兵從泥土中爬出來,身上有幾處傷,但都沒傷在要害處,血在軍衣上染紅了幾塊,髒乎乎的。他齜牙咧嘴地怪叫著,兩隻帶血的手一個勁兒地在臉上抹著摳著,半晌才睜開眼睛,看到指揮部已成了一片廢墟。


    馬廷少了半截左臂,渾身是泥土和血漿,嘴一張一張的,牙齜得‘挺’嚇人。


    衛兵起初聽不清馬廷是疼痛難忍在吼叫,還是在罵人,等他把耳孔裏的泥土摳出來,才勉強聽到馬廷是一邊在牛吼般地慘叫,一邊咬牙切齒地喊著給部隊下命令:


    “……娃娃們,真主在上,天‘門’開了!都不要怕,死了升天!”


    “……媽的比,不許退!你們都給老子頂住,誰敢往後退,我就當場斃了他!”


    “你沒死!”馬廷一見衛兵還活著,又驚又喜,用右手指著流血的斷臂,命令道:“媽的比!小崽子,還愣著看什麽?快!給老子包上,止住血!”


    衛兵忘記了傷痛,嚇得渾身哆嗦著,雙手一點兒也不聽指揮。他費了九牛一二虎之力,才用破軍衣給馬廷把傷口包紮起來。


    “小崽子,”馬廷指了一下泥血漿中的那半截斷臂,惡狠狠地對衛兵罵著下令道:“媽的比!快給老子揀起來,帶迴去!”


    “三……三少君?”衛兵一見那東西,嚇得麵如土‘色’,木樁似地愣在一旁。他心裏怎麽也‘弄’不清楚:“還……還要那東西做什麽呢?”


    “嗦什麽?快去!”馬廷又氣又急又痛右手抓起指揮刀,用刀背照著衛兵的後脖根猛砍了一下,罵道:“媽的比!難道還要把我的骨‘肉’留給****拿去展覽嗎?”


    “是!是!……”衛兵冷不防被砍倒在地,又著慌帶忙地爬起來,脫下破軍衣,將那半截斷臂連泥帶血裹起來,雙手抱在懷裏,不知如何是好。他心裏僥幸沒有死在瘋子軍的大炮下,卻又擔心馬廷會不會一刀砍了他。


    “咦?”馬廷正要朝後退,猛然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差點栽倒。他低頭一看,見泥土中橫著兩根金條。


    “這是……”衛兵也發現了金條,慌忙彎腰揀起來,卻又不知如何處置才好。


    “媽的比!老子的!”馬廷一腳踢倒衛兵,弓身從衛兵手中奪過金條,看也不看就塞進口袋裏。


    不料,金條又掉下去,將抱著一條斷臂往上爬的衛兵頭上砸了兩個血包。衛兵不知是什麽又落在腦袋上了,連疼帶嚇,一隻手捂著腦‘門’,“啊喲啊喲”地直叫喚。


    馬廷這才發現衣袋被炸破了,嘴裏嘟噥著,彎下腰,連泥帶上地抓起金條,嘴裏還罵罵咧咧地說:“媽的比!媽的比!……你們給老子頂住打,不準退!”


    馬廷從山坡上走下來,渾身沾滿鮮血,布滿血絲的眼睛噴著怒火。


    馬廷進了指揮所大‘門’,誰也不看,眼眉像‘抽’風一樣直動彈。


    馬家軍官們一個個滿身都是灰泥,他們的眼光都集中在丟了一隻手臂的馬廷身上。那些眼睛都是充血的、緊張的、焦慮的。


    “三少君,你怎麽了?”


    突然傳來一陣猛烈的爆炸聲,空氣顫栗著,屋梁上落下一層灰,有幾個軍官像觸電一樣,渾身一動,伸長耳朵諦聽。


    馬廷的臉‘色’因為失血變得刷白,但是依然堅決嚴厲的掃過指揮部的軍官們,隻見這些軍官們外邊穿一件草綠‘色’卡嘰布軍官服,內邊套件士兵的黃布軍服,貼身是陝北老鄉的黑粗布爛棉襖。


    “你們為什麽穿件老百姓的衣服?啊,我們隊伍打了敗仗,你們就可以化裝逃跑是不是?媽的比!剛剛開打,你們就想著逃跑?媽的比……”這個新奇的發現,才讓馬廷著實憤怒了。他鼻孔一張一張地直動彈。


    “不是的,三少君。”


    “我們絕無此意!”


    軍官們發慌了,拚命解釋。


    馬廷把手放在前額上,閉著眼,像是失血過多而頭暈。


    “你們最好不要有這樣的心思。媽的比!”


    地上鋪著張地圖,馬廷趴下去,飛快地掃了一眼,罵道:“瘋子軍,可惡!狡猾!可惡!”


    馬廷的參謀長,走近地圖,說:“古‘浪’實際上已處於敵人包圍之中”


    馬廷打斷參謀長的話,說:“被包圍?說這話為時過早,現在隻能說有被分割包圍的危險。我已命令馬麒,馬麟兄弟不顧一切犧牲,向古‘浪’靠攏,向我們靠攏。”


    一個軍官說:“聽說在青海到西寧的路上,已發現敵人,馬麒,馬麟兄弟恐怕不能靠攏我們。”


    馬廷一步搶前,惡狼似地吼道:“你昏了?瘋子軍實力情況,難道我們一無所知?涼州與西寧之間的敵人隻是少數箝製兵力。瘋子軍……瘋子軍一看就知道是高度集中而不分散兵力的。我要諸位保持冷靜,且勿誇大敵情,且勿誇大敵情!”


    那個軍官說:“如果馬福祥部有同舟共濟的‘精’神,率領他的武昭軍向我們靠攏,則萬無一失。可是……”


    馬廷說:“馬福祥!……我會記住這筆賬……不怕他保存實力……”他東看西瞅,又說:“諸位,為了慎重起見,我們要在古‘浪’堅持住,我們馬家軍是能打的,是有犧牲‘精’神的。隻要堅持兩天,我父親會帶著民團人馬來支援我們的……!”


    “三少君,”那位軍官問:“這就是說,固守待援?”


    馬廷說:“固守待援。積極的,積極的,我們盡力守住古‘浪’周圍的山堡。這樣,這樣,敵人如果向我軍進攻,就讓他一個一個奪取山堡,我們即可換來時間。現在,時間,時間,……各部山頭要死守……與陣地共存亡。不論哪一級軍官,擅自放棄陣地,就地槍決。不是本人無情,而是處境萬分危險。望諸位傳達我的命令,直至士兵!”--71819+dsuaahhh+24074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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