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話報員蔣作戰指令發出去,江大帥走出悶熱的參謀部,撲麵而來的是清爽的夜風,夜色籠罩著常德城,雨水洗刷過的夜空滿天的繁星都清晰可見。【擺\|渡\|搜\|經\|典\|小\|說\|免\|費\|下\|載\|小\|說】{}


    江大帥向南而望。


    這實在是一個天氣良好地夜晚。同一片夜色下,看不到邊際的廣闊的洞庭湖反射滿天的星光,在天與湖的盡頭,連成了一片。


    十二艘掛著小鬼子膏藥旗的鐵甲兵艦就靜靜的停在洞庭湖上。在他們的前麵航道上,德國和法國造地幾百顆鈷式水雷布置在周圍,大大小小的沿岸炮台上,從二百八十毫米的要塞重炮到四十七毫米地老式格林炮都對準了這裏。這些防禦設施。有些是前清時期營造的,有些是後來的江瘋子軍在短短的時間裏加強地。湖麵上還有不少進口德國製造的精良的探照燈的光柱掠過,給這副平靜的畫麵添上了幾分戰爭時期的緊張色彩。


    湖南第二大內陸港口,中國西南內陸最繁忙的港口,這個容量巨大的常德港,現在卻已經是空空蕩蕩的。港口的設施這些時候都已經被拆卸一空,碼頭還有一些拆不走的設施周圍都埋上了炸藥,關鍵時候引爆就是不讓日軍能夠利用這個港口


    在兩軍對峙的時間裏,這些都是後來布置的。江瘋子在防禦常德的做法做得決絕而瘋狂,讓船上的小鬼子看得寒毛直豎。


    湘西護法軍第五軍三天之內就被撲滅,這個情報傳到船上的小鬼子這裏,就是一場軒然大波。


    頭山滿和日本海軍第三艦隊司令並肩站在船頭,望著夜空下燈火璀璨的常德城。


    “頭山君,我是給你們黑龍會的麵子,再等兩天。不過,不管這件事情結果怎麽樣,東京那邊,就請你去解釋吧!”川島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謝謝。”頭山滿臉色陰沉的低下頭,再抬起頭來,再次望向常德,又轉而往向南方。


    江山,江瘋子,一個上海灘的小流氓,竟然把他逼到了這個地步。


    那些湘西護法軍的支那豬們,那些曾經留學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的軍閥們,竟然打不過一個上海灘的小流氓帶領的一群乳臭味幹的小娃娃們,他們怎麽好意思吹噓自己是世界第一流的陸軍學校畢業!


    ……


    德山炮台上觀察所裏,保定軍校炮兵科畢業的黃祺翔正裹著身上的軍裝用望遠鏡一遍又一遍地監視著湖麵。


    雖然是夏天,但是湖邊晚上山頂的氣溫,可是夠低地!外麵就是龐大的小鬼子駐華第三艦隊。他們的火炮加在一起,可是遠遠超過陸地要塞炮兵數量的!誰也不知道小鬼子艦隊什麽時候發起攻擊,不過他本人是堅決的堅信有這麽一支骨幹堅守常德,不是那麽容易就被小鬼子能夠拿下來的!


    他們有與小鬼子同歸於盡的決心!但是小鬼子卻沒有與他們血戰的決心!


    “團長,小鬼子應該不敢打吧?”


    “嘿,小鬼子也不過如此,我們開炮,他們都不敢還手。是不是呀,團長。”


    黃祺翔說:“不要大意,委員長已經說了,小鬼子最厲害的就是偷襲,不宣而戰。(.無彈窗廣告)甲午戰爭如此,日俄戰爭如此。前事不忘,後事之師。知道嗎?”


    “知道了,我們盯著呢,團長,你也休息一下吧。”


    “是呀,團長您先迴去休息吧。”


    “不用了。這點苦,不算什麽。”黃祺翔放下望遠鏡,向南而望,“那邊,比我們苦多了,這時候,他們還在打仗!”


    ……


    霎時,仿佛強烈的地震,好象火山爆發,天地間颶風咆哮,驚雷滾滾。瘋子軍的遠程炮、近戰炮,以及由第一線步兵的曲射炮組成的炮群,從不同的距離和不同的方向,同時向楊家山猛烈開火,並對支援著一開始的護法軍的炮兵陣地,施行摧毀性射擊,真是地動山搖!


    戰鬥打響了。


    難耐的等待結束了。


    在打響之前沒有發生意外情況,這使葉廷很滿意。但也僅此而已。沒有打響之前他關心的是順利打響,打響之後他關心的是奪取勝利,覺得肩上的擔子反而更重。為了正確地處置各種可能發生的意外,保證戰鬥勝利,他需要冷靜地思考。


    葉廷也不過是一個剛剛從保定畢業的學生軍而已,但是他天生的有一種素質,那就是,槍炮響得越激烈,他的頭腦越清醒。


    這種素質,是與生俱來的,是成為一代名將不可或缺的素質。


    腳下的地麵在顫動,炮聲更似山唿海嘯,葉廷卻仿佛什麽也不曾聽見,內心裏安靜得象那風平浪靜的大海。他凝視著掩蔽部被布簾遮擋著的了望窗,兩條粗眉毛舒展著,黑眼珠一動也不動。這樣地過了好一陣子,他才慢慢動手去摸自己的衣兜,發現裏麵是空的。於是,他向著田翰伸出兩個手指,做出一個夾煙卷的姿勢。


    田翰立即會意,笑咪咪地遞給他一支“中華”牌香煙,並親自給他劃燃了火柴點上,當然,也不忘給自己點上一根。


    葉廷吸了幾口煙,戴上帽子,抓起補槍,說:“我們去外麵看看吧?”


    田翰欣然同意他們來到掩蔽部外麵,一幅非常壯觀的畫麵立即展現在眼前:南麵的楊家山上烈火衝天,把附近的天空映成了桔紅色。這裏那裏,曳光彈在夜色中象一串串流星,飛向敵陣。一個一個的山蜂,在火光的照映下,象朦朧中大海上的浪濤。而由於楊家山海拔將近千米,比周圍的山頭都高,它便如一座火山矗立在群峰之間。


    看到這情景,田翰興奮地說:“炮火準備得很好!就要這樣懲罰這些革命的敗類!”


    葉廷接著說:“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敵後的部隊;他們可能要打得比較艱苦,那裏的地形不大理想。”


    “是的,”田翰讚同地說,“敵人要逃跑,一定要爭奪山溝裏那條路。”


    葉廷盯著燃燒的楊家山,停了會兒,思索地說:“那條路一定要切斷,必須切斷!湘西這個鬼地方,山路太複雜,地形有困難,這個時節,雨又多,山洪,泥石流,搞得這種複雜地形下麵作戰更加困難。不過,在那裏的每一個戰士都知道自己的任務。他們是不會放走敵人的。問題是,我們總是希望他們的處境稍微好一些,總想盡可能給他們創造較好的條件。”


    “是啊,我們的戰士是好樣的,信得過的。”田翰說,“但是,條件確實是很艱苦。自從開戰以來,每一個戰鬥的勝利,並不是那麽容易取得的呀!”


    聽了田翰這些話,葉廷說:“這就是戰場,這就是戰爭,這就是戰鬥。翰林大學士,詩人同誌,你是不是有什麽感想了?”


    田翰深深地點點頭。


    “早就聽說你們文化人感情豐富,”葉廷象故意考察詩人,歪起腦袋微笑著說:“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你到底是有什麽感想呢,說說看啊?”


    田翰似乎沒有料到葉廷會向他提出這個問題,有點發窘,不過,由於夜色濃重,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看著田翰不說話,葉廷又說道:“田翰同誌,如果你要寫詩的話,你應該表達這樣一種思想:即使再過千秋萬世,戰爭已經在人類生活中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們的子孫後代也不應該忘記,曆史上曾有過硝煙滾滾、烈火衝天的時代、他們的先輩正是抱著巨大的犧牲精神,在這種疾風暴雨般的炮火中,為那個未來的、壯麗的新世界作戰!”


    葉廷這些話,使田翰很動情。這位未來的大文豪好象上氣不接下氣,甚至有點結巴地說:“是!團座!不過,你方才這些話,就是很深刻的詩的感情!”


    “嗨,這不是我的話,”葉廷笑道:“這是委員長的語錄,我就是個大老粗,那裏說得出這麽深刻的話來!”


    “委員長啥時候說過這樣的話?我竟然不知道。”田翰說。


    “委員長話那麽多,你難道都聽過嗎?”


    “也是。”田翰抓抓後腦勺說:“不過團座,你也不粗,你是個細心人,每一次戰鬥,你得花多少心血!”


    “話可不能這麽說。”葉廷說,“戰鬥是集體的智慧,集體的力量,勝利是成千成萬戰士艱苦戰鬥得來的。你們沒有注意,我們參謀們的眼睛都熬得陷下去了。在常德的參謀總部,聽說他們薛嶽他們都在參謀部打地鋪,二十四小時守在那裏。”


    “這一戰,我們‘瘋子軍’上下同心,我就不信,打不贏這些革命的敗類!”田翰心情激蕩的說。


    第八師因為有一個在上海灘就有“瘋子”之名的委員長帶頭,全師上下都是一股瘋狂的勁,常德城外,主動向小鬼子艦隊開第一炮,在石門一戰,更讓很多人看到顧徵鴻等指戰員的瘋狂,瘋子軍的名聲算是傳開了,軍中很多戰士都以瘋子軍為榮。


    葉廷揮著手說:“嗨,湘西這些敗類,我還真看不上眼!不是我們的敵手。——咱們還是迴指揮所吧,炮火就要延伸射擊,我們的戰士要上去了!”


    葉廷迴到指揮所,幾個參謀長一起伏在桌麵的地圖上,在輕聲地說著什麽。他走上前去,參謀們向他敬禮,正要開口報告戰鬥進展情況,葉廷擺了一下手,說:“情況我都了解了,一切照常進行!”


    參謀們也不再客氣,又專心地去研究桌子上的地圖。


    步兵的進攻,是決定戰鬥勝負的關鍵,是葉廷最關心的事。葉廷立即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步兵進攻的問題上。好象怕自己的腳步幹擾了通訊聯絡,葉廷邁著又輕又慢的步子,依次地從每部電話機旁邊走過,專心地聽著參謀們和有關部隊的對話,實際上是從這些對話中判斷著和捕捉著每一個重要情況。


    此刻,那高高的楊家山,十分鮮明地挺立在他的腦海裏,戰士們的腳步,好象踩在他的心尖上。現在,占據他整個身心的,隻有楊家山,隻有向楊家山進攻的戰士們。


    忽然,一個步話機報務員的聲音,象磁石吸引了葉廷。使得他一步就跨到這個報務員跟前。


    “團座,插入敵後的五連在攻擊途中受阻!”年輕的報務員一隻手捂住送話器,仰起臉望著周天雷,神色有些緊張地說,“連長犧牲,一排長劉龍根正在代替連長指揮。”


    葉廷一聽說五連受阻,連長犧牲,心頭一震。掩蔽部裏的空氣似乎波動了一下。然而誰也沒有察覺到葉廷在精神上有什麽變化,隻有同他離得很近、麵對麵的報務員,看到他的粗眉毛跳了一下,兩個黑眼珠裏放射出兩道匕首似的寒光。


    “給我叫劉龍根講話!”葉廷說著,聲音不高,語氣莊嚴。


    “是。”報務員應一聲,立刻意識到,團長心裏正滾動著對敵人的仇恨。


    很快,劉龍根準備好了受話,報務員把送話器和耳機遞給葉廷。


    “劉龍根同誌,”葉廷一手把耳機對著耳朵,一手舉起送話器,說:“你做得很對!對敵人的火力點,第一,用新式的火箭筒摧毀它!第二,主力暫時繞過它!你們的總任務不變,要全力以赴,不使殘存的敵人從你們那裏跑掉!我們將全力援助你們!消滅敵人,為犧牲的同誌報仇!”


    葉廷把耳機、送話器交給報務員,轉過身來,望望田翰,又把目光移向參謀們,迅速果斷地命令道:“第一,用猛烈的炮火封鎖敵人退路,壓製敵人兩翼陣地,使敵人不得增援楊家山!第二,命令正麵攻擊的部隊,適當放慢進攻速度,給敵人五至十分鍾的幻想,給插入敵後的部隊爭取掃除障礙的時間!”說到這裏,葉廷又望著幾位參謀,問:“有什麽修正和補充?”


    團參謀長點點頭,表示完全讚成。


    命令下達了。


    戰鬥激烈地進行著。


    葉廷一隻手抓著腰裏的皮帶,咬著牙,皺著眉,又高度專心地思索著,在掩蔽部裏走動起來。


    田翰坐在桌子旁邊,兩肘抵在桌子上,兩手捏在一起,似乎帶著一種特別異樣的心情,注視著葉廷,觀察著葉廷。他注意到,葉廷那抓著皮帶的大手,骨節特別鮮明,小血管脹了起來。他感覺到,一個優秀的連長的犧牲,使葉廷悲憤,同時在葉廷身上,又有著一種更強大的精神力量,那就是沉著、理智、清醒。這使他早就對葉廷抱有的那種親切的感情,更加強烈。


    “團座,”報務員報告說,“劉龍根指揮的部隊,已經摧毀敵人的火力點,正在繼續前進。”


    這個喜訊,使人們不禁鬆了一口氣。


    葉廷再次叮問、核實了這一情況後,舉臂看看手表,說:“命令兩翼部隊,加快進攻速度!”


    炮聲轟隆隆響著,戰鬥在緊張地進行。敵人的炮兵好象恢複了一些神誌,有幾顆炮彈稀稀拉拉地在指揮所附近炸響了。


    葉廷站定聽了一下,嘴角閃過一絲輕蔑的笑,隨即走到桌邊,操起他的那一把步槍,往掩蔽部外麵走去。


    田翰趕緊跟隨在後。


    敵人的炮彈,仍然散散亂亂地落在山坡上、山頂上,有的在離葉廷很近的地方炸開。彈片劈劈啪啪地打在岩石上,黃泥巴也飛濺起來。


    田翰可是個老黨員,第四團的政委,也是和葉廷在石門一樣做過突擊隊的隊長,槍林彈雨已經隻等閑,他從炮彈的閃光和嘯聲裏,判斷著炮彈的落點,一會兒跳到葉廷左邊,一會兒又站在葉廷右邊,為葉廷的安全擔心,準備用自己的身體保護葉廷。他這個政委可以出事,但他這個團長不可以。


    葉廷卻隻扭頭掃一眼那翻著黑色鮮土的彈坑,連腰也不彎。他知道,這種零亂盲目的射擊,說明敵人的炮群在自己炮兵的打擊下癱瘓了。憑著石門一戰的經驗,他學到很多在保定學不到的東西,不過,這與他與生俱來的戰場敏銳嗅覺有關,他覺得在戰場,拿去槍,聽到耳邊的槍林彈雨,感覺自己簡直是如魚得水。


    葉廷不過聽聽戰場的槍炮聲,自然而然的就判斷出,這隻是戰鬥勝利的前奏,敵人隻不過在做垂死掙紮。


    果然,當葉廷正要迴頭對田翰說說他這種判斷時,在步槍、衝鋒槍的曳光彈劃著桔紅色虛線的楊家山上空,同時升起了八顆紅色信號彈——自家團的步兵從四麵登上了楊家山!


    參謀們從電話裏和無線電裏,也得到了部隊已占領楊家山的確切報告。一個參謀跑步來到葉廷麵前,興奮地講了這一新的進展。


    “看把你高興的!”葉廷略帶責備地對參謀說,“同誌,這隻是第一步!那裏的槍聲還很激烈,敵人不會善罷甘休,我們的戰士可能正同敵人肉搏哩!最大的考驗,也許並不是今天晚上,而是明天、後天。不要忘了,我們那些楊家山,是要厄守的是敵人南下歸途,封鎖敵人最後的退路!”


    參謀被葉廷說得低了頭,迴答一聲“是”,又迅速返迴掩蔽部。


    這時,田翰望著火光閃閃的楊家山,問了葉廷一個問題:“團座,你對接下去可能發生的情況有什麽想法?”


    閃閃火光照得葉廷堅毅的側臉忽明忽暗,隻聽葉廷沉聲說:“我在考慮三個問題:一個是,一旦楊家山被我占領,敵人必定要重整他們的炮兵轟擊我軍,我們必須盡可能減少傷亡。第二是,敵人的兩翼陣地受到我居高臨下的嚴重威脅,必然要給我製造麻煩。第三是,一旦天亮,敵人南邊的援軍可能會來,很大可能他們要拚命爭奪楊家山。這些問題,我們事先都有準備,但實際處理起來,困難還不少。我現在最關心的就是解決這些問題。對我們來說,真正的戰鬥,現在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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