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下去,一陣清風驟然吹來。(.無彈窗廣告)對麵樹上有什麽鳥兒在叫。一群鴿子撲撲撲地飛到江幫主他們跟前,在草地上像散步似的慢慢地走,又站住了,側著頭看他們。


    江幫主的注意便移到了鴿子,始終若有所思的盛七小姐忽然獨自異樣地笑了一聲,輕輕擺脫了被江幫主捏著的一隻手,站起來說:“這木椅子坐久了,骨頭痛。”她迴過頭看著江幫主:“時間不早了,我要去我的小酒吧了!”


    江幫主也站起來,看著盛七小姐,不很明白為什麽她突然要迴去。他真不願意走。


    不等江幫主迴答,也不招唿他同走,盛七小姐拿起江幫主把玩的包包,旋轉身體,很快地就向園子裏的大路上跑去。幾秒鍾後,樹木遮沒了盛七小姐的身形。


    江幫主本能地向前挪移了幾步,四顧張望,可是盛七小姐已經跑得全無影蹤。


    異樣的惆悵將江幫主釘住在那地點,像失落了什麽似的,他在公園裏走著。


    太陽西斜,遊客漸多,全是成雙作對的。他們把疑問而嘲笑的眼光射到江幫主身上,嘈嘈嚌嚌地在他身邊擦過,把歡笑的聲浪充滿在空氣中。這一切,都使江幫主又妒又恨,特別是那些男人都像他所憎厭的布爾喬亞大腹賈。在這批心滿意得的中年土豪們麵前,他真感得異常憤怒。


    ……


    酒吧裏,西裝隨意的敞開,江幫主伸手鬆了鬆脖子上的領帶,坐臥在沙發上。手拿起盛滿威士忌的酒杯移動到自己眼前,透過琥珀色的酒液,冷眼的看著酒吧裏的氣氛,隨即,杯沿就口,一仰而進。


    宋子文和陳果夫,蔣誌清三個完全沒有想到,江幫主召見他三個的地方竟然如此難找。他們完全不相信在公共租界還會有這樣一所供好玩的地方,居然是他倆不熟悉的。


    當三個人走進這個酒吧之後,他們三個感慨了:它太典雅了,太別致了,也……太陌生了,真是他們三個不知道的。他們三個並沒有馬上去找江幫主,麵對著這家酒吧,歎羨了好大一會兒。從海外歸來,一心撲在江山財團經驗上的宋子文,對上海灘的情況不如蔣誌清和陳果夫熟悉。


    這時,他問道:“這是哪個開的酒吧?居然整出和歐美的高級會所一樣檔次的樓堂館所,來這裏的人都不簡單吧?”


    陳果夫忽然想起一點什麽來了,說道:“好像是盛七小姐開的。”


    蔣誌清打量了一下酒吧,壯著膽子說道:“整這麽個院子得好幾十萬大洋吧?”


    宋子文笑了:“好幾十萬?你瞧瞧這檔次,光裝修,幾十萬都拿不下來。你沒瞧見這些燈具、青銅護欄、牆麵磚都是意大利進口的?”


    蔣誌清瞪大了眼睛:“是嗎?那整個算下來,得花好幾百萬大洋了?”


    陳果夫善意地開個玩笑道:“是媽,還是爹哩!”


    這時,一個女侍應走過來,甜甜笑道:“江先生請三位過去。”


    跟著這位年輕的漂亮女侍應,蔣誌清對他們兩個說:“一會兒,見了江幫主,是我先談,還是你們誰先談?”


    宋子文說:“還是我先談吧。我時間緊,等會還要迴去處理幾個收購的案子,和幾個老板吃飯……”


    陳果夫說:“嗨,隻要是財團裏的事,不管誰先說不一樣?咱們手裏的事情一樣的終於,咱們的時間一樣的緊張。今天陪著老板在交易所,我銀行的很多事情都沒有處理呢。”


    宋子文說:“你就擔著一個銀行責任算了,別為了這檔子事,把我整個財團的事情全體都折裏頭了。”


    蔣誌清冷笑說:“我想還不至於那麽嚴重吧?現在最關鍵的還是交易所和銀行這邊!還是我先來罷。”


    蔣誌清看他們爭得這麽不顧麵子,也不想和他們客氣,而且立刻站在了陳果夫一邊,共同對付老板未來的小舅子。


    宋子文睜眼道:“也難說……”


    三個人正悄悄地明爭暗鬥,說著話,不料已經走到了江幫主的麵前。[]


    洋溢歐陸情調的酒吧裏,閃爍著灰暗的燈光,人們享受著這種色彩,化作激情在這個夜晚上演。


    與舞台正對著的豪華vip卡座上,江幫主高傲的靠著椅背,手中搖晃著琥珀色的威士忌。


    “今天我們的談話,”江幫主對他們三個說:“你們不必做什麽記錄。”


    宋子文和陳果夫,蔣誌清立即把剛拿出來的筆記本收了起來。


    江幫主還吩咐帶他們過來的女侍應:“我們談話結束前,不管什麽人,一概擋駕。”


    美麗的女侍應對客人這樣的要求見怪不怪,答應了一聲帶上門,走了。


    江幫主先讓三位匯報了一下各自負責的事情最近的進展情況。


    因為江幫主主要還是關心公債,主談的還是蔣誌清。所以,待他們匯報完了,江幫主又禮節性地問蔣誌清:“你還有什麽要補充的?”


    蔣誌清明白,江幫主這時候並不是真的要聽匯報,這幾天江幫主幾乎天天都在交易所,什麽情況他不了解?他隻不過走個過場,是一個常規必需的“序幕”、“開場白”,正戲在後頭。所以他趕緊說:“沒了,我了解的也隻有這麽細、這麽全麵了。到目前為止我們掌握的情況就這些。現在就等老板下決心,給我們下一步工作指個方向。”


    江幫主點了點頭,說道:“那好,我說幾點個人意見。這次行動不是你一個就可以的,必須你們一起配合。”


    宋子文和陳果夫,蔣誌清三個本能地又把記事本拿了出來。江幫主笑著指了指記事本。他們三個不好意思地忙又收起了記事本。


    江幫主說道:“我說三點意見。第一,段祺瑞轉任參戰督辦後,馮國璋的主和立場反而逐漸軟化,馮既然被迫放棄主和立場,一連串下達了六道命令!”


    江幫主把戴春風抄錄的東西丟給他們,幾個人傳看著。


    命令如下:


    (一)查湖北襄鄖鎮守使兼陸軍第九師師長黎天才,暨湖北陸軍第一師師長石星川,分膺重寄,久領師幹,宜如何激發忠誠,服從命令,乃石星川於上年十二月宣布獨立,黎天才自稱靖國聯軍總司令,相繼宣告自主,迭次抗拒****,勾結土匪,攻陷城鎮,並經各路派出軍隊,奮力痛剿,將荊、襄一帶地方,次第克複,而該兩逆甘心叛國,擾害閭閻,實屬罪無可逭。黎天才、石星川,所有官職勳位勳章,應即一並褫奪,仍著各路派出軍隊,嚴密追緝,務獲懲辦,以肅軍紀而彰國法!此令。


    (二)譚浩明等,擁眾恣橫,甘為戎首,前已有令聲罪致討。譚浩明以現任督軍,不思綏輯封圻,恪盡軍寄之責,乃竟自稱聯軍總司令,率領所部,侵擾臨疆,若再濫廁軍職,何以申明紀律,警戒來茲?署廣西督軍陸軍中將譚浩明,著即褫奪官職暨勳位勳章,由前路總司令一體拿辦。其他附亂軍官,並著陸軍部查明懲處,以彰國法而警效尤!此令。


    (三)前因湖南督軍傅良佐,代理省長周肇祥,擅離職守,曾令免職查辦。兩月以來,荊、襄叛變,嶽州失守,士卒傷亡之眾,人民流離之慘,深愴予懷。追論前愆,該前督等實難辭失律僨事之咎。傅良佐一案,著即組織軍法會審,嚴行審辦。周肇祥職司守土,遇變輕逃,並著交文官高等懲戒委員會依法懲戒,以肅綱紀而儆方來!此令。


    (四)陸軍第八師師長王汝賢,前令以總司令代行湘督職權,督同第二十師師長範國璋保守長沙,立功自贖,乃竟相繼挫敗,省垣不守。此次嶽州防務,範國璋所部,又複先行潰退,總司令王金鏡,身任軍寄,調度乖方,以致嶽城失陷,均屬咎有應得。王汝賢、範國璋,均著褫奪軍官勳位勳章,交曹錕嚴行察看,留營效力贖罪。王金鏡著褫奪勳位勳章,撤銷上將銜總司令,以示懲儆!此令。


    (五)江西督軍陳光遠,於湖南戰役,疊有電令進援,乃該督軍托故延緩,致誤湘局,殊難辭咎。陳光遠著褫上將銜陸軍中將,仍留督軍本職,俾其奮勉圖功,以策後效!此令。


    (六)馮覺得又主和又主戰,對國人頗難交代,於是下令“罪己”:“……迨前湖南督軍傅良佐棄職輕逃,前援湘總司令王汝賢,副司令範國璋,接踵潰退,長江陷落,大損國威。前國務總理段祺瑞暨各國務員等,以軍事失敗,政策撓屈,引為己責,先後呈準辭職,國璋於此,正宜申明紀律,激厲戎行,奮一鼓之威,作三軍之氣,乃因湘有停止進兵之電,粵有取消自主之言,信讓步為輸誠,認甘言為悔禍。方謂幹戈浩劫,猶可萬一挽迴,固料其非盡真誠,而終思要一信義,於是布告息爭,以冀共維大局。孰意譚浩明等反複恣肆,攻破嶽州,今則攘奪權利之私,實已昭然若揭,不得不大張撻伐,一翦兇殘。然苦我商民,勞我師旅,追溯既往,咎果誰歸?傅良佐等僨事失機,固各有應得之罪,而舉措之柄,操之中央,循省藐躬,殊多慚德。兵先論將,往哲有言,泛駕之材,詎可輕馭。國璋不審傅良佐等之躁率,而輕用人,是無知人之明也。叛軍幸勝,反議弭兵,內訌終兇,言之成理。國璋欲慰大多數人之希望而徑許之,是無料事之智也。思拯生靈於塗炭,而結果乃重擾閭閻,思措大局於安全,而現狀乃愈趨棼亂。委曲遷就,事與願違,是國璋之小信未能感孚,而薄德不堪負荷也。耳目爭屬,責備難寬。既叢罪戾於一身,敢辱高位以速謗?惟攝職本出《約法》,詎容輕卸仔肩?鄂疆再起兵端,尤應勉紓籌策。所望臨敵之將領軍隊,取鑒前車,各行省區域長官,共圖後盾,總期大勳用集,我武維揚,俾秩序漸複舊觀,蒼赤稍蘇喘息。國璋即當返我初服,以謝國人。耿耿寸心,願盟息壤,凡百君子,其敬聽之。特此布告!”


    江幫主在他們看的時候徐徐說道:“我們必須對這件事引起非常的重視。主戰派穩居上風後,不止是要嚴懲西南人物,同時也要整肅北方主和派,並且還明目張膽地寬赦帝製犯。這些看來,主戰派完全主導的北京政局,結束了北洋的亂局,接下來就是全力南下開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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