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在馬車中依稀聽見了幾句,隻探出頭去,問蕭謹言道:“你說什麽呢?要請誰過來坐坐?”

    蕭謹言轉身,將手中的簾子一放,單手樓主阿秀的腰肢,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道:“沒有,我是說,既然來了這寶山貴寺,不如進去上一柱香再走?”

    阿秀此時有蕭謹言護在身邊,早已經放下了心來,見蕭謹言這麽說,便隻偏著頭,稍稍離開他一些距離,隻淺笑道:“你說如何就如何好了,隻是,你得先派人迴去,把陸媽媽救出來才行。

    “你放心,陸媽媽這會兒隻怕已經救出來了,你方才跟我說完,我已經遣了人迴去通知你哥哥了。”蕭謹言握著阿秀的手,兩人並排端坐在馬車裏,這幾年他餐風飲露,手掌早已不像往昔那樣的細滑,阿秀的手背被他摩挲的微微發癢,隻反過來,和他掌心相觸,五指交叉握緊。

    “你……這三年都怎麽過的?臉都變得這麽黑了,除了招惹到了穆蘭公主,還有什麽別的事情,是我不知道的?”阿秀和蕭謹言雖然已見過好多次了,但每次不是人多就是時間太短,兩人壓根沒有片刻可以好好聊天的時候,如今坐在這馬車裏頭,倒是難得的時機。

    “你想知道些什麽?是好的呢?還是不好的?”蕭謹言彎眸凝視著阿秀,嘴角帶著幾分笑意。

    阿秀抬起頭,直視著蕭謹言,一字一句慢慢說道:“好的,不好的,我都想知道,隻要和你有關的。”阿秀說完這一句,臉頰已經紅的不成樣子,模樣卻是難得的可愛,蕭謹言忍不住伸手去摟著她。

    “其實也沒有什麽不好的,最多就是受了一些小傷,在床上躺了十天半個月起不來而已,這些我都沒有對太太說過,她要知道了,指不定還要這麽數落我,在耳邊呱噪的麻煩,所以就都不說了。”

    阿秀聞言,頓時覺得心口抽抽的有些疼痛,隻忍住了問道:“你既然不對太太說,那為什麽要對我說,沒得惹的我心疼,我也不想聽了。”

    “這不是你讓我說的嗎?”蕭謹言隻笑著道:“其實我不說,日後你也會知道,不如現在老實交代的好。”

    阿秀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原本就嫣紅的臉頰越發燙了幾分,隻推開蕭謹言轉身,憋著一股氣道:“哼,你就知道欺負人,憑什麽我以後就要知道,我還知道有一句話,叫非禮勿視,大不了我不看得了。”

    蕭謹言越發覺得阿秀比以前生動有趣了幾分,隻笑道:“非禮勿視,這誰教你的,再說了,周公之禮

    難道就不是禮了?所以說,你要看我,不管怎麽看都是有禮的。”

    阿秀見蕭謹言居然變得油嘴滑舌了起來,真是不得了了,隻不過三年未見而已,原來溫文爾雅的世子爺,如今怎麽就變成這樣……這樣的下流坯子了。

    阿秀扭頭瞪了蕭謹言一眼,一副欲說還休的模樣,想了片刻終究也沒有發火,隻是睨著他小聲問:“都傷哪兒了?怎麽直要躺十天半個月的?”

    蕭謹言發現,阿秀才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原本晶瑩的眼眶已經蒙上了一層霧氣,知道她是心疼了,隻拉著她的手道:“也沒什麽,不過就是一些皮外傷,哪個行武之人沒有一兩處傷的,也值得你掉金豆豆,早知如此,我便不告訴你了。”

    阿秀便低語道:“反正你不告訴我,我以後也會知道的。”

    蕭謹言隻哈哈大笑起來,一麵摟著阿秀蹭了蹭她的臉頰,一麵又道:“方才是誰說的,非禮勿視的?”

    阿秀越發覺得說不過蕭謹言,隻扭頭不理他了。

    約莫過了片刻,外頭傳來侍衛的聲音:“迴世子爺,寺裏的住持說,今兒香客不多,這會兒還逗留未走的,隻剩下明慧長公主和欣悅郡主了。”

    蕭謹言壓根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兩個人,想了想隻命車夫停下了馬車,在馬車上思量的片刻,才開口道:“咱們還是先迴去吧。”

    阿秀自然想不到會是明慧公主對她不利,見蕭謹言忽然要打道迴府,隻問道:“怎麽,不去山上看了看?”

    “不是初一,也非十五,不去也罷,我們先迴去,我有事找你哥哥商量。”

    且說明慧長公主和欣悅郡主還在等外頭的消息,幾杯茶下肚,卻還沒等到人來匯報,遂派了小廝出去打探消息。那小廝看了一眼打道迴府的王府車隊,隻忙不急進了廟裏匯報道:“不好了不好了,安國公家的人失手了,奴才剛剛看看,那兩輛車都往迴走了,後頭還牽著十來個人,捆成了一條被馬拉著走,那些人準是安國公派過來的人!”

    “怎麽可能?安國公家的家奴,不是說伸手都不錯的嗎?如何連恆王府的幾個小廝都搞不定?你該不會是看錯了吧?”明慧長公主站起來道。

    “奴才……奴才再眼花,也不至於連人都看不清,更何況,那馬車正是恆王府的馬車,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那些小廝瞧著一個個虎背熊腰的,看樣子都是練家子,看來恆王府也是

    有備而來的。”

    “恆王府有備而來?那姓陸的不是說恆王府的小廝都隻有十五六歲,個個瘦的跟猴一樣嗎?哪裏來這群虎背熊腰的?”

    “奴才……奴才這就不知道了……”

    “你這個酒囊飯袋,你還有什麽是知道的?給我滾!”欣悅郡主從椅子上站起來,將一套茶杯砸的七零八碎,隻咬著唇瓣在一旁生起了悶氣。

    蕭謹言和阿秀迴到恆王府,果見周顯已經將陸媽媽給救了出來,隻連同那陸管家一起都抓了迴來。

    周顯見阿秀平安迴來,隻鬆了一口氣道:“我得了你的信就往陸家去了,陸管家還在裏頭看著陸媽媽,已被我抓了迴來,隻是你們那邊,問出來是些什麽人了沒有?”

    蕭謹言臉上神色凝重,見清霜還在恆王府,隻開口道:“清霜,你先送郡主迴房休息。”

    阿秀知道蕭謹言和周顯有事要商量,便先福身告辭,往明姨娘那邊報平安去了。

    蕭謹言看著周顯,臉上先是微蹙眉宇,最後竟笑著道:“你什麽時候娶了趙家表妹進門,也好讓我早些迎娶阿秀,在你家放著,如今我是越來越不放心了。”

    周顯聞言,也是氣急,隻笑道:“阿秀在恆王府住了三年,何時出過半點差池的,也就你迴來之後,忽然就鬧出這麽多事情來,我看難保是你和阿秀八字不合,所以才如此的,不如讓廟裏的大師給你們合一合八字,若是不合,我趁早稟明了皇上,讓他收迴成命的好!”

    “好你個周顯,居然會這麽想,當真是那幾年素齋吃多了!”蕭謹言隻淡笑了起來,又沉聲道:“那幾個奴才嘴很硬,到現在都不肯說是誰的人,我會派人去查一下,還有一件事情,也不知道是確有關聯,還是巧合,總之很讓人疑惑,我打聽到今天在法華寺的人是明慧長公主和欣悅郡主。”

    “一般上香的人都是趕早過去,用過午膳就往城裏跑,隻有明慧長公主和欣悅郡主沒有走,到像是在等著什麽。我已經派人盯了她們的梢,看看她們迴去之後會去哪裏。”蕭謹言隻低下頭道:“再過幾日韃靼使團就要走了,欣悅長公主這個時候不在家好好預備和親,跑去法華寺做什麽呢?”

    “的確可疑,你們今天沒打照麵嗎?”

    “沒有,要是遇見了,隻怕就說不清了,不如暗地裏查訪,等有了證據,到時候她們說什麽也沒有用。”蕭謹言支著下頜想了半天,隻搖頭道:“若是她們想對阿秀下手,這是為什麽呢?想

    不明白……”

    周顯端起茶壺,給蕭謹言滿上了一杯,隻低頭睨著他道:“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聽說……那欣悅郡主這幾年一直未嫁,就是為了等你迴來。”

    蕭謹言正端起茶盞喝茶,聞言堪堪就噴了一口茶出來,隻睜大了眼睛道:“你聽誰說的?這是造謠吧?她就那麽確定我迴京了就會娶她?”

    “你當然不會,可若是明慧長公主請皇上賜婚,那你就不得不娶了。”

    “你的意思是……?”蕭謹言有些不明所以。

    周顯隻略略搖頭,笑道:“我是說,原本韃子的那場接風宴,皇上是要給你和欣悅郡主賜婚的,可半路上冒出來一個穆蘭公主,一下子就打亂了徐貴妃和皇帝的計劃,最後欣悅郡主不但沒嫁成你,還要被皇帝指去和親,你說她最應該憎恨的人是誰?”

    蕭謹言聽周顯分析的頭頭是道,但還是一個勁的搖頭:“你說的這樣天花亂墜,我一個字也不信!”但蕭謹言雖然嘴上說不信,心裏畢竟還有幾分害怕。他前世終究是和欣悅郡主有過一段姻緣的,難不成這都重生一世了,他還逃不掉這段宿世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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