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遠的粉絲們大多還是軟妹子,聽了這話雖然不舍的很,但都還是乖乖的陸續離開了,習雲發現他麵部肌肉立馬鬆弛下來了,臉上的疲意立顯,當他身子往後仰準備靠在椅背上休息一下時,目光一轉,看到了她。


    習雲一臉的躊躇,既想過去又怕打擾他,見他看來,不自覺的就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他朝她招了招手,習雲顛顛兒的跑過去,一點都沒有身為女紙應有的矜持,也幸好她的舉止大方,過就過去了,大家反而就看了兩眼沒放在心上。


    “和vicky來探班嗎?”周懷遠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懶懶的問她。


    他一開口,站得近的幾個人孤疑的轉過眼來看了他們倆兩眼,周懷遠竟然說國語…這真是難見的場景。繼而好奇,這女孩是誰?竟然要周懷遠“屈尊”遷就她說不熟練的語言。


    習雲對周圍探究的目光視而不見,隻點頭迴他:“對呀~我們早就來了,下午沒看見你。”


    “我今天是夜戲,所以才到沒多久。”周懷遠說著抬眼看著她,“在這玩得還開心嗎?”


    這是…把她當成小孩子來竄門的嗎?習雲囧。


    sam一直在邊上,沒有直接注視著他們,可總有一兩分餘光放在他們身上的,他越來越發覺周懷遠對這位jane小姐態度真的很特別,像他這樣子的家世出來的人,對於普通人都會是有禮而疏離,這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高人一等,別人輕易走不進他的世界,當初連他都花了好長時間才漸漸讓周懷遠接受他,可這位小姐,好似從一開始就走進了周懷遠的世界,這真是稀有的事。


    sam始終覺得,他們倆之間會發生點什麽事…他的直覺一向很準的,雖然理智上,他覺得周懷遠看不上任何一個女人。


    習雲沒在這呆多久,一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有什麽話也不方便說,二是淩薇那邊已經有要離開的跡象了,她再留著,未免太過打眼。


    她們離開的時候,劇組已經又開工了,習雲迴望的時候看到漆黑的夜裏,照明燈打得透亮,猶如白晝,就算再過幾個小時,也依舊如此吧…迴想剛才周懷遠的一臉疲憊,習雲有點心疼,原來他工作的時候那麽辛苦。


    想到以後可能還會有人對他進行無端的指責,甚至惡毒的詛咒似的造謠中傷,她就覺得特別受不了,她身為旁觀者都如此,不難想象他這個當事人會有多苦悶。最讓習雲難過的是,她不安的覺得,萬一真有那麽一天,她可能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你的遠仔怎麽讓你傷心了?一迴來反而沒好臉色…”淩薇冷不丁的在邊上問道。


    習雲被問得迴過神來,悶悶的說:“我就覺得,我什麽都做不了。”


    她這麽沒頭沒腦的一句,淩薇倒是一下就聽明白了,“你就是閑的,明天開始,正式練歌了!你一定要忙起來,腦子裏才不會想那麽多沒用的東西。”


    “我覺得,我對他的好感好像超過了普通的那種崇拜喜歡。”習雲忽然幽幽然道。


    淩薇默了。


    ——她不具備知心姐姐的潛質…不擅長處理這種少女懷春的問題。


    她也不擔心習雲,她知道習雲會沒事的…這種對周懷遠的擔心和對自己無能的譴責,她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來一次,比大姨媽還要準時。至於愛情…八字還沒一撇呢~況且緣分這種東西縹緲不定,她擔心也沒用。


    淩薇的判斷很準確,第二天,工作一展開,習雲就全身心的投入到編曲中去了,一點都沒有昨晚說“我好像愛上某人了…”時少女式的憂鬱情緒。相反,她的眼裏全是認真、嚴謹,挺直著腰背坐在琴前,周身散發著強大的氣場,仿佛此時、此刻、此地,她主宰這裏的一切,這和平日裏的她,判若兩人。


    從這日開始,就是沒日沒夜的忙,vicky的演唱會已經擴展到澳門去了,不可能每場都一樣,總需要做些改變,習雲也得跟著到處跑,這手有電影主題曲,那手有演唱會翻唱曲,一個多月下來,她頭發都掉了不少。現在習雲是見到黃正華就要求加薪,跟機器人一樣隻單調的重複一句話:“給我加薪、加薪、加薪……”


    既然工作不能甩手不幹,那麽就要多爭取些福利,至少這樣平衡一點。黃正華都答應了。


    兩個月後,電影主題曲進入最後的錄製階段。習雲頂著一臉菜色,兩個熊貓眼…每每逮到黃正華都要惡狠狠、仿佛在發毒誓一般的說:“忙完這陣,我要休年假,誰都別想找到我!”


    “加錢也沒用。”她補了一句。


    她真的快陣亡了……


    何莫隻知道星輝有一個秘密編曲人,既然對方特意保密,那麽他也不會去問是誰,他從來都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可等到拿到錄製完畢的完整的曲子後,他忍不住好奇了。


    如果說作曲人賦予了一首歌曲的靈魂的話,那麽編曲人則是賦予了一首歌曲血肉。靈魂固然重要,可是血肉卻是豐富了一首歌的全部意義。


    編曲人的水平高低,直接決定了一首歌是否能紅。


    何莫摘下耳機,心情很複雜…這樣有天賦的編曲人,可遇而不可求,他是真心很想認識一下的,隻是人家明擺著不想讓外人知道編曲人的身份,他巴巴的湊上去追問一定會讓人下不來台…


    這種感覺很不好,何莫很久沒有這種抓耳撓腮的心癢感了。


    他想起vicky錄音的那天,他同樣是震撼的,按理說,他覺得現今的港都樂壇不該出現vicky這樣全麵的歌手,這就好像一件事情,明明時機還沒到,效果卻達成了,很不可思議,這是一種不符合常理的不可思議。


    現在想想,可能和她身後的這位編曲也有一定的關係。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傑出的人總是和傑出的人在一起的。


    他現在腦海裏有一個還未成型的想法,他很看好vicky,如果能長期合作的話……


    *


    周懷遠主演的電影,淩薇唱主題曲的電影,《十年的邂逅》於聖誕前夕隆重上映。


    這是一部非常小清新的電影,在各種喜慶的賀歲片中顯得特別的獨特,就算放在全年的電影裏比較,也和現在流行的警匪片、功夫片很不一樣。


    觀眾抱著好奇的心,進了影院,然後幾乎全部淚水漣漣的走了出來。


    關於青澀的青春、愚笨的夢想,關於難忘的初戀、土氣的愛情…總是被忙碌的生活遺忘在記憶的深處,不想起還好,一想起全是泛濫的迴憶。


    平時沒有這種情緒的觸發點,可這部電影完美的擔當了這個角色…


    走心。這是八零年代的港都電影界,第一次嚐試這樣的電影製作方式。並且獲得了史無前例的成功!


    這個電影的劇組人員,從導演、製片到主演、配角,因此受到了來自圈內圈外的強烈關注。


    周懷遠由此上升到港都影壇一線當紅小生之列。他的粉絲軍團暴漲,甚至堵到了hktv的門口,24小時不間斷有人駐點等候…


    而淩薇演唱的同名主題曲也異常受歡迎,可以說是紅到發紫,現在習雲出門逛個超市都能隨處聽到有人哼這首歌。至此,習雲知道,她們又往前跨了一大步。


    電影熱映後,報刊雜誌上好長時間都是滿版滿版的對這部電影的報導和訪問,淩薇也接受了幾家周刊的采訪,現在的她簡直就是媒體的寵兒,她們說她是港都有史以來最有天賦的實力派偶像歌手。


    實力派偶像歌手,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稱謂,卻窮極一生都難以得到。


    幾月後的某天,黃正華把所有人叫到一起,少有的紅光滿麵,一看就知道有好消息,大家都激動的等他開口。


    他說:東京電影節最受喜愛電影歌曲,拿下了!


    圈子裏的潛規則是:在頒獎典禮前兩周的時候,藝人們就會知道自己有沒有得獎,而她們,曆經兩年,總算在高處站穩了腳。


    ☆、第二十八章


    黃正華真的是一個相當不錯的上司,答應了習雲給她休假竟然就真的踐諾了,還問她想去哪玩,建議她去東南亞的海島轉一轉…習雲自己都傻了,她之前也就那麽一說…她想黃總應該也就這麽一聽罷了…沒想到人家是完全當真的。她覺得從某種角度來看,黃正華真是太實誠了!


    不過海島什麽的她還是拒絕了,習雲現在對海洋,甚至對水都有很強烈的畏懼心理,為了能過得更好,有些記憶她會催眠自己不要去想起來,但前提是不能觸景生情。


    習雲轉了轉腦筋,問黃正華:“能放我多久的假?”


    “最多一個月。”之後就要忙了。


    那已經很好了!完全超出她的預料,她以為能有兩周就不錯了…畢竟她們最近在準備東京電影節入圍的事情,接下來的日子,應該會越來越忙才對。


    “你想去哪?需要我幫你訂機票嗎?”


    習雲聞言挑眉,開玩笑:“公費報銷嗎?”


    “沒問題。”黃正華一點都沒有肉痛的跡象,一臉的雲淡風輕。


    這個時候的機票可不便宜吖…她們的boss果然是有錢人…她懷疑他對錢都沒概念,但商人不是一般都挺精打細算的麽…他還保持著花錢大手大腳的少爺習慣,到底是怎麽撐著星輝不破產,還走向輝煌的啊??


    不管怎樣,上司慷慨那就是她們的福利!於是習雲花著公家的錢,去——


    內地轉了圈。=_= 你個土鱉!


    所有人知道了後心裏眼裏都是這句話,唯獨淩薇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後來趁著兩人獨處的時候問她:“見到你爸媽了嗎?”


    “你看我的表情像是見到了嗎?”習雲滿肚子的牢騷,總算有地發泄了,“我連路都沒找到!就在那大概的區域晃了幾個星期,想著憑著我們父女母女的血緣關係、心靈感應,一定會撞見的!不撞見都沒天理嘛你說是不是?”


    “那他們怎麽沒感應到你?”淩薇忍著笑問她。


    習雲擰眉想了想,煞有介事的分析道:“可能我爸媽還在青春期,你知道的,青春期的熊孩子一般對外感官都比較遲鈍,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可自拔。”


    淩薇樂瘋了,習雲第一次見她這麽肆無忌憚的笑,一邊笑一邊還想要說什麽…


    “我…哈哈哈,我第一次…噗…發現你這麽二!哈哈哈哈!”


    習雲黑臉,覺得很沒麵子。


    過了一會兒,她生硬的辯駁道:“我這叫還擁有赤子之心!”


    *


    習雲從內地迴來沒幾天,黃正華就宣布了淩薇演唱的主題曲獲得東京電影節的最受歡迎電影主題曲獎,這振奮人心的大事件讓星輝的所有人的情緒都沸騰起來了!這意味著他們選擇一力捧淩薇的這個決定沒有做錯,甚至異常的成功!


    這讓星輝的一眾人士氣大振,第一步走對了,他們有了更大的野心。


    從日本的頒獎儀式迴來後,管理層的一些頗有資曆的老人就向黃正華提出一個議案:發掘新人,並且建立藝員培訓班,用以係統的栽培有潛力的新人。


    黃正華考慮了一下,沒有異議,就把這件事更加細化的規劃交給了策劃部的人去辦。隻是他沒想到,會因此使得那些人和習雲淩薇她們發生衝突。


    策劃部的人首先去找的淩薇,因為她擁有非常專業的聲樂功底,他們希望由她來擔任那些新人的聲樂指導,其實也不是讓她全權負責,隻是偶爾有空來一下,這樣也利於激勵新人看著成功的前輩更加努力。他們沒想到的是,淩薇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就拒絕了,而且話語間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對她來說,這是既浪費時間又毫無意義的事情。


    她這樣的態度讓策劃部的人又驚又怒,可現在淩薇是全公司的祖奶奶、搖錢樹!要好生伺候著、不能惹!末了策劃部經理也隻能忍著不快勉強笑道:“那迴頭再說吧。”


    轉眼他們又去找了習雲,帶著滿腔無處可發的怒氣。


    習雲聽說他們的來意後很驚訝,隨即措辭嚴謹的說了句:“我從未有過教人的經驗。”她說的是大實話,她從來都是學生,一天都沒當過老師,況且在她的標準裏,老師是很神聖的職業,需要經過很嚴格的考試,拿到教師資格證後才能上任的,不然不是誤人子弟麽?


    可她這再正常不過的話語落到此時的策劃部人員耳中卻是再刺耳不過了,他們覺得她是故意推脫,雖然看起來委婉了點,但實際上和淩薇沒兩樣。那些人之前在淩薇那強行忍下的怒氣一下找到了出□□發了出來,策劃部經理一拍桌子吼道:“你什麽意思?公司讓你做這麽點事都推三阻四!那要你還有什麽用?不如趕緊卷鋪蓋滾迴老家!”


    之前習雲迴大陸找親人的事情不知怎的在公司裏傳了開來,而且她一向說的都是國語,粵語到現在也隻限聽得懂,他們自然而然的就認為她是內地過來的,嘁,原來是個土包子!沒人心裏不這麽想。


    而習雲在編曲方麵舉足輕重的地位,是公司裏隻有核心幾個人才知道的事情,他們這些外圍工作人員隻曉得她參與編曲,並不知她在其中是決策性的人物,更不知道,她就是公司花了大代價對外保密的怪才編曲。


    結合了這兩點,他們徹底看扁了習雲,放在平時還能裝一下和善,可是在她“忤逆”了他們後,他們便再也不掩飾心裏對她的不屑和鄙視,態度可以說是非常惡劣了。


    這一通發泄實際上也隻是一時衝動,沒忍住,可那經理一抬眼,卻發現習雲雙手交疊在胸前,異常冷漠的看著他,和他想象中的羞愧或者害怕的模樣相差了十萬八千裏,這讓他剛剛熄下去的怒火又蹭蹭蹭的冒了上來,氣得胡子都抖了。


    他剛想說點什麽,忽然被王老的徒弟叫走。


    由於他們在公司的公共休息區,也就是說,剛才發生的事,現在應該正以最快的速度往公司各部門傳播開了去。怪不得王老會來拉人,這人可是王老的人…他不知道他觸犯了什麽忌諱,但那不代表王老不知道,習雲陰沉著臉想著,如果剛才王老的人來得再晚點的話,她會怎麽做。


    習雲骨子裏有自己的堅持,別人對她好,她也會同樣很好的對待別人,可若是別人冒犯到她了,她絕對不會客氣,絕不會給那人好果子吃,更別提這種侮辱性的言語了,何止冒犯這般輕描淡寫。


    後來不知道王老和那些人說了什麽,他們再沒來找過習雲,偶爾碰麵也笑臉相對,一點都看不出之前和她有過那麽激烈的衝突,隻是仔細觀察的話,還是會發現那笑容很假,跟浮在臉上似的。


    黃正華得知整件事情的時候,硝煙早就過去了,他分別找了兩方的當事人談了談,也沒發現他們有什麽特別需要他開解的地方,於是就隻和習雲說了句:“不要放在心上。”


    習雲是真的不在乎,他們又不是她的什麽人,喜歡或者不喜歡她,她一點都無所謂,隻要別自作主張的來對她指手畫腳即可。她關心的是還有一件事,公司如果要拓展,要招新人的話,人員安排上的格局必定會有改變,她隻想確定她以後需要做什麽就可以了,她不想再出現之前那種不愉快的情況了。


    “你不必操心,和vicky做你們倆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得了黃正華的保證,她總算徹底放下了心,反正她和淩薇簽的是靈活性很大的合約,說得無情一點,萬一在這呆的不舒心了,她們想走,那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這個甚至都稱不上是風波的風波過後,一切又恢複平靜,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隻是底下有沒有留下裂痕,這裂痕又會不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產生什麽樣的負麵效果,隻有時間知道,至少現在又是一片和樂。


    *


    《十年的邂逅》這部電影就是一匹黑馬,席卷了次年所有的港都電影主要獎項,它的票房奇跡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沒有被其他電影超越。隨之是各種趨之若鶩的模仿電影,有些拍得的確不錯,但再不曾有《十年的邂逅》那麽驚豔的效果。


    這部電影徹底捧紅了周懷遠和餘姍姍,立刻就有媒體放出了兩人不止是第一次合作的這種曖昧叢生的話題,他們猜測兩人私下是不是也關係很好,是不是對對方也有好感,一直到最後直接有報紙寫他們已經秘密在一起了…


    這期間,餘姍姍每每被記者問到這個緋聞時,都會紅著臉嬌嗔道:“你們不要亂說啦!”可她這樣更讓人有遐想的空間。而另一個緋聞主角卻始終未出麵迴應一個字,直到某一天一家小周刊用極為醒目的標題“周懷遠深夜約會餘姍姍”作為封麵時,他才擇了一個時機對記者說:“謝謝大家對我感情生活的關心,如果我有了好消息的話,一定會第一時間和大家分享的。”說這話時周懷遠的表情淡淡的,熟悉他的人會明白他此刻心情並不好。


    一句話,委婉的否認了先前的謠言,一些影迷們雖然遺憾,但更多周懷遠的粉絲卻是開心至極,她們不希望她們的王子被任何一個女人染指,更何況餘姍姍的氣質,根本配不上她們的遠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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