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元的五個兒子,各有封賞,老大皇甫漢封燕王,老二皇甫宏封楚王,老三皇甫昇封齊王,老四皇甫燁封魏王,而老五皇甫奚封秦王。


    秦和齊,乃是王爵中最尊貴的兩個字,從這些封號,便可看出皇甫元最看重老五皇甫奚和老三皇甫昇。


    他除了五個兒子,還有七八個女兒,都已經出嫁,各自也有誥封。


    皇甫元的正妻早已過世,連繼妻也已經過世,故他登基,並無皇後。


    後宮裏因此十分冷清。


    崇明元年隻過了幾天,便進入了崇明二年。


    慕昭忙到大年初三才得以來長寧這裏見她,陪她過春節。


    皇甫元登基為帝之後,京中雖然依然在戒嚴,卻比之前要鬆得多,至少沒有限製市場的開閉了。


    京中百姓便也可以出門買東西。


    長寧也知道了自己所處的具體位置,是內城城東城牆外舊齊門外蒲河邊的一座大宅子,對外稱劉府。


    這一個地帶,多商人住宅和客店,商業繁華,從蒲河而來的客商,大多都住在這裏,故而此地最是人多口雜。


    在春節期間,這裏也十分熱鬧。


    好在長寧所住的劉府是深宅大院,在內院之中,並不能聽到外麵街巷上的吵鬧之聲,於鬧市得安靜之所,乃是十分不易。


    雖然除夕和初一初二時候慕昭都沒有在,但這並不影響劉府裏除舊迎新的氣氛。


    長寧的病已經好了,她也願意在有陽光的時候在院子中和花園裏散步,甚至還會讓葛大人前來作陪,向他討教一些醫藥知識,因長寧身份尊貴,這般下問,葛大人自是不好不答,隻是開始時答得不甘不願,發現皇後是真在認真聽,且能對他說出的醫理舉一反三之後,他在驚歎之餘,便也真心和她細說起來。


    長寧作為皇後,皇帝駕崩,她隱居鬧市,倒是一副非常鎮定從容和享受生活的姿態,葛景壬最初很驚訝,之後便也習以為常,並認為皇後果真非常人。


    長寧讓人將朝中和京中以及南國的事情都上報於她知道,她雖然居於深宅,對這天下大勢,也很清楚。


    府中要過年,她又安排了人買了不少過年時候要用的東西,甚至還請了京中的裁縫來縫製了新衣,又給每個宮侍都發了節慶賞錢和物品,府中這個年,過得比前一年在鳳棲山莊時熱鬧很多。


    慕昭在初三的傍晚來到這個劉府,隻見劉府大門口掛著兩盞新的大紅燈籠,門上也貼著新的門神和春聯,進去之後,發現整個府中不少地方都煥然一新。


    歐陽勳將他送到了二門口,和他說:“夫人讓人準備一應過年物品,除夕夜,還給每個士兵都發了節慶禮錢,大家都很感念夫人的好。”


    慕昭看到這個府裏喜氣洋洋的氣氛,心中也很高興,然後又意識到長寧是一個隻靠她自己就能掌控一切的人,並不是非得依附於他。


    他深吸了口氣,進了二門。


    在門口遇到要往外走的如意,如意看到他便歡喜地笑了,上前來行禮,說道:“王爺,您可來了,奴婢又準備去問歐陽大人您什麽時候來呢。”


    如意叫他王爺,可見是知道朝廷裏對他封賞的爵位了,慕昭道:“是公主殿下讓你來問?”


    如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小聲和他說:“公主可是什麽都沒說,不過呀,她總往窗戶外看,又盯著肚子發呆,可不是想王爺您嗎。”


    慕昭雖然已經是十分老成鎮定的人了,聽如意這種話,他心裏依然免不了十分歡喜,也笑了,不過卻不說話,隻是大踏步往內院走去。


    如意並不幫他通報,還說:“王爺,您自己進去,給公主一個驚喜好了。”


    長寧還未用晚膳,此時正坐在榻上看秋娘為她肚子裏的孩子做的小衣裳,秋娘則坐在一邊的椅子裏做女紅。


    慕昭進來,秋娘一抬眼就看到了,慕昭對她輕輕擺了擺手,秋娘會意之後,在心裏會心笑了一下,就悄悄起身來,端著針線簍出去了。


    慕昭則走到了長寧的身邊去,長寧發現光線一暗,這才抬起頭來,看到是他,眼睛瞬間睜大,隨即,她就鎮定了下來,笑著問道:“倒是記得來看我?”


    慕昭挨著她坐下,從她身後將她擁住,手放到她的肚子上去,說:“前陣子一直在忙,現下稍稍好些,我便來了。夫人不要趕我走才好。”


    長寧側頭看他:“趕你走的話,你會走嗎?”


    慕昭說:“不敢讓夫人背上兇惡之名,不敢走。”


    長寧被他逗得用手巾捂著嘴笑,說:“你也變得會說笑了。”


    ☆、第89章


    第二十八章


    當愛一個人的時候,想要逗她開心,往往無師自通地就會了一些討人喜歡的話語。


    慕昭對著長寧的揶揄,笑而不答。


    長寧的肚子已經有七個月大了,葛景壬每隔兩天就會為她診平安脈,說胎兒很康健,長寧便也很安心,更是不願意早早放葛景壬迴去。


    除此,這時候也該找穩婆了。


    秋娘是這般提醒長寧的,而且長寧也知道這個時代生孩子的艱難,當初皇太子側妃董氏便是因難產而死,她可不想因生孩子死掉,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找好的穩婆十分迫切。


    長寧穿著素白的襦裙,隻在裙擺和袖口上有繡上梅花,隻是幾朵簡單的墨梅,慕昭知道她這樣的穿著,是為父兄守孝。


    正是這一身白,反而讓她如五月的白木槿,高華明淨。


    有女同車,顏如舜華。


    橓便是木槿花,慕昭看著長寧,便想到這詩經裏的句子。


    對著長寧,總有一種既愛慕又不敢褻瀆的尊敬,特別是這般看著她,這種感覺尤甚。


    不過,隨即,他將目光放到了長寧的肚子上,因長寧的裙裾寬鬆,肚子被裙裾遮掩,並不明顯。


    他滿心甜蜜歡喜,麵上雖然一派老成,心裏卻有種想手舞之腳蹈之的激動,但是這種激動又讓他不知該怎麽做,生怕一個動作就會讓柔弱的心上人受到傷害。


    長寧看他盯著自己的肚子看,就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皮上,道:“他最近變得好動起來了,每天有著規律地要抬手抬腳,平常這個時候,他知道我要去用晚膳了,往往會動一動身子的。”


    按照長寧這話,已經將肚子裏的孩子當成知事的孩童了,這讓慕昭覺得驚奇,一邊笑,一邊說:“他真的知道嗎?那我在這裏,他也知道?”


    長寧聽他說孩子話,不由也笑起來,“對,他肯定知道。”


    她正這般說著,肚子裏的孩子就真的動了一下,而且還比較用力,慕昭馬上就感受到了,他如第一次感受到胎動一般地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說:“夫人料事如神,他果真知道我在。”


    長寧被他逗得不斷地笑,然後突然痛唿了一聲,慕昭馬上擔心地問:“怎麽了?”


    長寧道:“他這一腳用力太過,把我踹痛了。”


    慕昭一臉驚訝又皺眉看著她的肚子,說:“他不好好孝順母親,但現在也教訓不得他,隻能等他出生了才行。”


    兩人就著肚子裏的孩子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漸漸地,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秋娘在外麵請示之後,帶著宮人進來點亮了房間裏的四盞燭燈,又言晚膳好了,問他們是否現在就用晚膳,長寧說:“就在這裏吃吧。”


    秋娘出去安排去了,長寧便對慕昭說:“再過一陣子,我就要分娩了,必須找到好的穩婆才行。葛大人說宮中的穩婆不可信,倒不如在民間請兩位。”


    長寧這般一說,慕昭才反應過來此事,隨即就一臉自責,說:“我竟然沒有想到此事,是我太過疏忽了。我這就讓人去辦,定要找到好的可靠的,讓先在這裏來候著。”


    長寧搖著頭說他:“你自從到東京,忙得覺也沒得睡,我哪裏會因你沒想到穩婆的事情責怪你,再說,這本就是該我去安排的事情,隻是我現在住在這裏,要派人出去打探這個消息,倒不如你出去打探,讓人得知你有孩兒即將出生,這也是一件好事。隻是暫且不要讓人知道我在這裏。”


    慕昭這下更加自責了,但他沒有說出來,長寧都要為他生孩子了,他卻還沒有和長寧定下正式的名分,他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再入宮,就和父親說你的事,我們要是能盡快成婚便好了。”


    長寧這是深謀遠慮,慕昭要圖皇位,他的幾個兄長都已經有家有室了,都有孩子,而慕昭卻未婚,也沒有子息。


    在這種情況下,群臣對慕昭的感官,會更趨向於將他定位為孩子,而不是可以承擔重任的大人,雖然慕昭已經及冠了,且軍功赫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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