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狄這種事情，仵作肯定沒有資格跟上，若是要宣召，急馬過來雖然不算遠，但確實要等上一段時間。
說不放心是事實，皇帝寧願相信董傾依。
何況，上次阮心的事情，皇帝也知道得很清楚，董傾依是驗過的，並且發現了阮心不是自殺，就算兇手做得再完美。
這麽一看，董傾依的技術，明顯比某些仵作還高，皇帝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她。
董傾依直接翻了個白眼，很嚴肅慎重的說道：“皇上，靈欣隻是個會點醫術的大夫。”不是驗屍體的仵作，這點很有必要申明和強調。
雖然被皇帝信任是個好事兒，可這不代表老把她當仵作用的好麽？
前世她倒是有女的朋友在做法醫，也因此學到了不少，可她依舊更喜歡將人救活，而不是對著這冷冰冰的屍體。
“這不是非常時期麽？這個，靈欣就當幫朕一次好了。”皇帝摸了摸鼻子，訕訕的說道。
董傾依無語的看著皇帝，這種空頭支票開得真爽快，話倒是好聽了，可沒有什麽實際用處，她不喜歡。
不過，皇帝都已經說到了這份兒，她還有拒絕的機會麽？
蓮瑢璟撇了撇嘴，溫柔細聲的對董傾依說道：“你就看看，其他的不用管太多。”
“所以呢，你們是覺得，這侍郎夫人死得有蹊蹺？”董傾依從布兜裏摸出一副手套，緩緩的戴上。
要不是覺得蹊蹺，也用不著叫她過來了吧！
說起正事兒，皇帝也認真了許多：“直覺不能當證據，但是我們看了好一會兒，並沒有找到什麽奇怪的，隻能看你的了。”
“直覺？”董傾依無比怪異的看了皇帝和蓮瑢璟一眼。
雖然這件事情有些特殊，可兩人居然親自來看？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最重要的是，皇帝辦事居然靠直覺？這真是太顛覆他原本英明神武的形象了，盛蓮的老百姓會哭的。
“通過調查，侍郎夫人小時候的家被火燒過，從那以後，她其實很怕火，如非必要，她一般都不會接近火堆。”蓮瑢璟也在鄙視皇帝的借口，完全沒有說服力的好不好？
“嫁給阮侍郎之後，就更加不用說了，不用進廚房，房屋裏又有地龍，連火盆都不需要，根本就不會遇上什麽火堆，所以，我們才覺得，這應該不是意外。”
如今這個時代，隻要稍微有錢一點的，都是用的地龍，炭盆這種東西，差不多都一定淘汰了。
董傾依看了一眼蓮瑢璟，還是覺得自家世子更靠譜一點，雖然她對那調查很好奇，這調查的人真是強大，竟然連這雞毛蒜皮的事情都知道了，最重要的是，還真的派上了用場，至少現在就從這點小事上，推斷出了一些貓膩。
戴好手套，董傾依站在了棺材前，眯著眼，從頭到尾的將這人打量了一遍。
皇帝在一邊點了點頭：“這一點，的確讓人很在意，朕讓人詢問過侍郎夫人的貼身丫鬟，都說她的確怕火，晚上能不點蠟燭就盡量不點，就算點了也會讓人不錯眼的看著，還離她自己很遠。”
“這脾氣，整個侍郎府都知道的，這應該不會有假。”皇帝說完還補充了一句。
聞言，董傾依眼睛沒有轉移，眉頭挑了挑，怕火怕到這種程度，也是奇葩了吧！
可惜她用不起電燈，否則，就能徹底擺脫火源了。
“有沒有可能，別人確實是在跟她開玩笑，但是因為她過於怕火，這才反應過度，反而讓自己身上著了？”董傾依一寸一寸的打量著侍郎夫人，隨意的說出一個猜測。
實際上，這個可能，她自己都不信的。
當時那種情況，侍郎夫人再不經事也該明白一些私下動作，何況，她的弱點這麽明顯，又那麽怕死，沒道理還會讓人得逞，路過的時候肯定會小心再小心。
“我們也想過，不過根據現場的情況來看，她離火堆應該有點距離，哪怕衣衫再飄逸，也飄不到火堆上去。”蓮瑢璟一本正經的在說笑，聽得董傾依都抬眸看了看他。
“所以，這著火的原因，反而成了謎。”皇帝歎氣，有些心絞痛。
好不容易組織的一次春狄，這才剛開始呢，就這麽被攪合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這次春狄，本來也是一種障眼法，目的還在於，讓宮裏的人有行動機會。
原本想，在皇宮那邊沒行動之前，也好歹能享受一下春狄的快樂，偏偏還發生這種膈應人的事情。
有神識在，董傾依其實什麽都“看”清楚了，什麽細節都不例外。
可現在，這人在棺材裏，又不是在床上，不動手就說不過去了。
所以董傾依事先還戴了手套，粗略的翻了翻，便取了手套扔掉。
“換個地方說吧，這也不是什麽好地方。”董傾依沒有直接說結果，而是想趕緊離遠點。
本來她也沒這麽忌諱的，不過她有兩包子了，春狄的事情隻怕要黃，很快就會迴去，她為了包子們，也得避諱一些。
“嗯，我們先離開這裏。”蓮瑢璟也想到了孩子，很同意董傾依的話，拉著她率先往外走，也不管是不是在皇帝前麵。
而皇帝，這會兒有些恍惚，被董傾依那敷衍的驗屍手法給驚的，這姑娘，會不會太馬虎了？
當然，皇帝也不想呆在這裏，見別人都走了，也趕緊的跟上。
出了院子，皇帝默然，心下憂鬱歎氣無語，看來，還是得請專業仵作來啊！貌似可能大概，真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蓮瑢璟自然是信董傾依的，當初阮心的檢驗，連動手都沒有，直接看了看就好了。
這次，好歹都動手了，應該是發現了什麽吧！
蓮瑢璟和董傾依可不知道皇帝的心理，來到附近的一個涼亭，裏麵已經被打掃幹淨，還精致的布置了一下，上了熱騰騰的茶水。
董傾依率先用熱水洗了洗手，用香胰子搓了好幾遍，才感覺舒服了不少。
喝了一口茶，董傾依還詫異的看了看皇帝，剛剛不是很急切？現在倒是淡定得不問了？
詫異中的董傾依，壓根兒沒想到，皇帝這是以為她沒有盡心，更認為她沒看出什麽來。
抿了兩口茶，蓮瑢璟便開口了：“怎麽樣？”
他知道董傾依的本事，倒是不會像皇帝那麽去想，他隻會猜測，董傾依到底發現了多少？
聽蓮瑢璟這麽直白的一問，皇帝還愣了愣，下意識的想到，這不是在扯自家人的後腿麽？董傾依待會兒下不了台怎麽辦？
誰都沒有發現皇帝的那點詭異心思，董傾依點了點頭，緩緩道來：“你們男人的直覺，有時候也挺準的，這侍郎夫人的確死得有點蹊蹺。”
“是感覺哪裏不對了，可是沒理出來。”蓮瑢璟皺眉，還是沒想通。
“第一，你們不覺得，這侍郎夫人，燃燒得太快了麽？”董傾依並不是專業的仵作，所以，她發現問題，反而有幾分破案的味道。
聞言，皇帝拍了一記桌子，蓮瑢璟直接拍了一巴掌，兩人對視一眼，均是恍然大悟。
確實，就是這點怪異，偏偏他們一直沒有想到。
皇帝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的想法，注意力瞬間轉移到這件事情上麵來：“原來如此，破綻在這裏。”
蓮瑢璟點了點頭迴憶：“的確，微臣記得，當時聽到尖叫聲，我們歇了一會兒迴頭，已經塵埃落定了，連火光都沒有看到一眼，全然沒滅。”
當時董傾依就算被嗆到喝水，其實也沒有多久。
“前後不過幾息的時間，就算上等絲綢的衣服再易燃，也不會這麽快。”董傾依總結一點。
“嗯，我們迴頭的時候，侍郎夫人就一動不動了，似乎已經死了，這得多大的火，才能燒得這麽快？”蓮瑢璟眉頭一擰，顯然想到了事情的背後，果然如他們所想，有貓膩，不簡單。
“所以說，完全杜絕了有人小動作，隻是惡作劇？貌似從裙角開始燃燒，自個兒都不一定會發現吧！更不用說把人瞬間燒死了。”皇帝恍然的說道。
大家都是聰明人，點一點，什麽都透了。
“不是小動作？”蓮瑢璟反問道：“可是動作太大的話，當時那麽多人，為什麽就沒人看到什麽奇怪的事情，奇怪的人，或者奇怪的舉動？”
顯然，在大家吃飯的當兒，有些基本的詢問已經開始了，可是出乎意料的，竟然沒人看到異常。
“動作估計真不會大，但是火會瞬間很猛，因為她身上，有磷。”董傾依懶懶的說道，直指關鍵之處。
“磷？”蓮瑢璟和皇帝異口同聲的拔高了聲音，似乎相當的意外。
這玩意兒雖然超級易燃，的確有可能瞬間將火給增大，但是味道也應該很濃，侍郎夫人就算再蠢，也不應該什麽都沒發現吧！
能瞬間燒死一個人的大火，這磷的份量，和覆蓋麵積絕對不會小才對。
“嗯，而且，很可能半個身子都沾染了，否則，這火絕對不會這麽大。”董傾依手指敲了敲桌麵。
蓮瑢璟和皇帝也推測到了這個結果，隻是他們想不通，為什麽侍郎夫人不會發現？
“我記得，侍郎夫人今天穿的是紅色衣服？”董傾依也不管什麽皇帝不皇帝，怎麽舒服怎麽說，自稱還是用“我”最自在。
所幸，皇帝也不計較這茬。
“好像是，因為曾經她和阮侍郎是訂過親的，明明是正妻，最後卻成了小妾，後來才被扶成繼夫人，所以，對於正妻的大紅色，她有一定的執念，一般出門，她都會選擇紅色。”皇帝裏裏外外算是了解得透徹了。
“……”董傾依有些無語，完全是欲蓋彌彰，自欺欺人的心理。
以為天天穿著正妻的紅，別人就不知道她是小妾上位的麽？
“雖說，她其實不適合紅色，不過你想到了什麽？”蓮瑢璟居然還吐槽了一句，人家不在乎適不適合，隻在乎紅色的意思好哇！
“你們相岔了，我認為她身上應該是紅磷，紅磷是沒有沒味道的，不會發現異味很正常。”董傾依猜測的說道：“而且，當時那麽多人，還有各種食材食物的味道，就算是白磷，沒有聞到也有點正常。”
“但是，這麽說的話，就是兩種結果。”蓮瑢璟皺眉：“確定是紅磷？”
因為在這個時代，紅磷比白磷難搞得多，所以第一反應，是白磷。
“確定，衣服上殘留著一點沒燃燒的，我看到了。”董傾依不再說一些誤導的猜測。
蓮瑢璟說得對，如果是白磷，因為味道的關係，那證明是做飯開始後才抹上去的，可若是紅磷，本身沒有味道，若是弄在衣服上，那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那兇手的範圍，無形中就被擴大了無數倍。
當然，三人其實心知肚明，這紅磷不管是什麽時候摸上去的，這兇手，應該都在現場。
“當時到處都是火堆，兇手給人抹紅磷？嗬嗬，真是好算計。”皇帝冷冷的說道，對這幕後就沒想放過了。
這種情況，甚至兇手都不用派人動手，做什麽引子，來來往往若是沾了那麽一點火星子，都會引燃了。
若不是紅磷燃燒得太猛太快，怎麽都不像是人為的。
“或許，你們該查一查，當時都是誰給這侍郎夫人潑的水？”董傾依提議了一個方向。
有時候是當局者迷，董傾依一直在人群之外，反而看得更加清楚。
“為什麽？”皇帝好奇的問道，他對董傾依的眼神已經服氣了，那什麽一丁點殘留，他跟蓮瑢璟上上下下的檢查了無數遍，怎麽就沒發現？
至於剛開始的那點想法，皇帝決定爛在肚子裏一輩子。
“因為反應啊！”董傾依眨了眨眼：“這人的處理方式，不是太快了麽？”
蓮瑢璟輕輕一笑：“你的意思是，這人從發現有人著火，然後就潑水，這未免太快了點？”
董傾依點頭，覺得還是自家男人比較有默契：“還是那句話，從侍郎夫人的尖叫聲響起，到我們迴頭，這才多長時間？遇見這種可怕的事情，難不成還能條件反射的救人？”
說不放心是事實，皇帝寧願相信董傾依。
何況，上次阮心的事情，皇帝也知道得很清楚，董傾依是驗過的，並且發現了阮心不是自殺，就算兇手做得再完美。
這麽一看，董傾依的技術，明顯比某些仵作還高，皇帝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她。
董傾依直接翻了個白眼，很嚴肅慎重的說道：“皇上，靈欣隻是個會點醫術的大夫。”不是驗屍體的仵作，這點很有必要申明和強調。
雖然被皇帝信任是個好事兒，可這不代表老把她當仵作用的好麽？
前世她倒是有女的朋友在做法醫，也因此學到了不少，可她依舊更喜歡將人救活，而不是對著這冷冰冰的屍體。
“這不是非常時期麽？這個，靈欣就當幫朕一次好了。”皇帝摸了摸鼻子，訕訕的說道。
董傾依無語的看著皇帝，這種空頭支票開得真爽快，話倒是好聽了，可沒有什麽實際用處，她不喜歡。
不過，皇帝都已經說到了這份兒，她還有拒絕的機會麽？
蓮瑢璟撇了撇嘴，溫柔細聲的對董傾依說道：“你就看看，其他的不用管太多。”
“所以呢，你們是覺得，這侍郎夫人死得有蹊蹺？”董傾依從布兜裏摸出一副手套，緩緩的戴上。
要不是覺得蹊蹺，也用不著叫她過來了吧！
說起正事兒，皇帝也認真了許多：“直覺不能當證據，但是我們看了好一會兒，並沒有找到什麽奇怪的，隻能看你的了。”
“直覺？”董傾依無比怪異的看了皇帝和蓮瑢璟一眼。
雖然這件事情有些特殊，可兩人居然親自來看？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最重要的是，皇帝辦事居然靠直覺？這真是太顛覆他原本英明神武的形象了，盛蓮的老百姓會哭的。
“通過調查，侍郎夫人小時候的家被火燒過，從那以後，她其實很怕火，如非必要，她一般都不會接近火堆。”蓮瑢璟也在鄙視皇帝的借口，完全沒有說服力的好不好？
“嫁給阮侍郎之後，就更加不用說了，不用進廚房，房屋裏又有地龍，連火盆都不需要，根本就不會遇上什麽火堆，所以，我們才覺得，這應該不是意外。”
如今這個時代，隻要稍微有錢一點的，都是用的地龍，炭盆這種東西，差不多都一定淘汰了。
董傾依看了一眼蓮瑢璟，還是覺得自家世子更靠譜一點，雖然她對那調查很好奇，這調查的人真是強大，竟然連這雞毛蒜皮的事情都知道了，最重要的是，還真的派上了用場，至少現在就從這點小事上，推斷出了一些貓膩。
戴好手套，董傾依站在了棺材前，眯著眼，從頭到尾的將這人打量了一遍。
皇帝在一邊點了點頭：“這一點，的確讓人很在意，朕讓人詢問過侍郎夫人的貼身丫鬟，都說她的確怕火，晚上能不點蠟燭就盡量不點，就算點了也會讓人不錯眼的看著，還離她自己很遠。”
“這脾氣，整個侍郎府都知道的，這應該不會有假。”皇帝說完還補充了一句。
聞言，董傾依眼睛沒有轉移，眉頭挑了挑，怕火怕到這種程度，也是奇葩了吧！
可惜她用不起電燈，否則，就能徹底擺脫火源了。
“有沒有可能，別人確實是在跟她開玩笑，但是因為她過於怕火，這才反應過度，反而讓自己身上著了？”董傾依一寸一寸的打量著侍郎夫人，隨意的說出一個猜測。
實際上，這個可能，她自己都不信的。
當時那種情況，侍郎夫人再不經事也該明白一些私下動作，何況，她的弱點這麽明顯，又那麽怕死，沒道理還會讓人得逞，路過的時候肯定會小心再小心。
“我們也想過，不過根據現場的情況來看，她離火堆應該有點距離，哪怕衣衫再飄逸，也飄不到火堆上去。”蓮瑢璟一本正經的在說笑，聽得董傾依都抬眸看了看他。
“所以，這著火的原因，反而成了謎。”皇帝歎氣，有些心絞痛。
好不容易組織的一次春狄，這才剛開始呢，就這麽被攪合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這次春狄，本來也是一種障眼法，目的還在於，讓宮裏的人有行動機會。
原本想，在皇宮那邊沒行動之前，也好歹能享受一下春狄的快樂，偏偏還發生這種膈應人的事情。
有神識在，董傾依其實什麽都“看”清楚了，什麽細節都不例外。
可現在，這人在棺材裏，又不是在床上，不動手就說不過去了。
所以董傾依事先還戴了手套，粗略的翻了翻，便取了手套扔掉。
“換個地方說吧，這也不是什麽好地方。”董傾依沒有直接說結果，而是想趕緊離遠點。
本來她也沒這麽忌諱的，不過她有兩包子了，春狄的事情隻怕要黃，很快就會迴去，她為了包子們，也得避諱一些。
“嗯，我們先離開這裏。”蓮瑢璟也想到了孩子，很同意董傾依的話，拉著她率先往外走，也不管是不是在皇帝前麵。
而皇帝，這會兒有些恍惚，被董傾依那敷衍的驗屍手法給驚的，這姑娘，會不會太馬虎了？
當然，皇帝也不想呆在這裏，見別人都走了，也趕緊的跟上。
出了院子，皇帝默然，心下憂鬱歎氣無語，看來，還是得請專業仵作來啊！貌似可能大概，真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蓮瑢璟自然是信董傾依的，當初阮心的檢驗，連動手都沒有，直接看了看就好了。
這次，好歹都動手了，應該是發現了什麽吧！
蓮瑢璟和董傾依可不知道皇帝的心理，來到附近的一個涼亭，裏麵已經被打掃幹淨，還精致的布置了一下，上了熱騰騰的茶水。
董傾依率先用熱水洗了洗手，用香胰子搓了好幾遍，才感覺舒服了不少。
喝了一口茶，董傾依還詫異的看了看皇帝，剛剛不是很急切？現在倒是淡定得不問了？
詫異中的董傾依，壓根兒沒想到，皇帝這是以為她沒有盡心，更認為她沒看出什麽來。
抿了兩口茶，蓮瑢璟便開口了：“怎麽樣？”
他知道董傾依的本事，倒是不會像皇帝那麽去想，他隻會猜測，董傾依到底發現了多少？
聽蓮瑢璟這麽直白的一問，皇帝還愣了愣，下意識的想到，這不是在扯自家人的後腿麽？董傾依待會兒下不了台怎麽辦？
誰都沒有發現皇帝的那點詭異心思，董傾依點了點頭，緩緩道來：“你們男人的直覺，有時候也挺準的，這侍郎夫人的確死得有點蹊蹺。”
“是感覺哪裏不對了，可是沒理出來。”蓮瑢璟皺眉，還是沒想通。
“第一，你們不覺得，這侍郎夫人，燃燒得太快了麽？”董傾依並不是專業的仵作，所以，她發現問題，反而有幾分破案的味道。
聞言，皇帝拍了一記桌子，蓮瑢璟直接拍了一巴掌，兩人對視一眼，均是恍然大悟。
確實，就是這點怪異，偏偏他們一直沒有想到。
皇帝完全忘記了自己剛剛的想法，注意力瞬間轉移到這件事情上麵來：“原來如此，破綻在這裏。”
蓮瑢璟點了點頭迴憶：“的確，微臣記得，當時聽到尖叫聲，我們歇了一會兒迴頭，已經塵埃落定了，連火光都沒有看到一眼，全然沒滅。”
當時董傾依就算被嗆到喝水，其實也沒有多久。
“前後不過幾息的時間，就算上等絲綢的衣服再易燃，也不會這麽快。”董傾依總結一點。
“嗯，我們迴頭的時候，侍郎夫人就一動不動了，似乎已經死了，這得多大的火，才能燒得這麽快？”蓮瑢璟眉頭一擰，顯然想到了事情的背後，果然如他們所想，有貓膩，不簡單。
“所以說，完全杜絕了有人小動作，隻是惡作劇？貌似從裙角開始燃燒，自個兒都不一定會發現吧！更不用說把人瞬間燒死了。”皇帝恍然的說道。
大家都是聰明人，點一點，什麽都透了。
“不是小動作？”蓮瑢璟反問道：“可是動作太大的話，當時那麽多人，為什麽就沒人看到什麽奇怪的事情，奇怪的人，或者奇怪的舉動？”
顯然，在大家吃飯的當兒，有些基本的詢問已經開始了，可是出乎意料的，竟然沒人看到異常。
“動作估計真不會大，但是火會瞬間很猛，因為她身上，有磷。”董傾依懶懶的說道，直指關鍵之處。
“磷？”蓮瑢璟和皇帝異口同聲的拔高了聲音，似乎相當的意外。
這玩意兒雖然超級易燃，的確有可能瞬間將火給增大，但是味道也應該很濃，侍郎夫人就算再蠢，也不應該什麽都沒發現吧！
能瞬間燒死一個人的大火，這磷的份量，和覆蓋麵積絕對不會小才對。
“嗯，而且，很可能半個身子都沾染了，否則，這火絕對不會這麽大。”董傾依手指敲了敲桌麵。
蓮瑢璟和皇帝也推測到了這個結果，隻是他們想不通，為什麽侍郎夫人不會發現？
“我記得，侍郎夫人今天穿的是紅色衣服？”董傾依也不管什麽皇帝不皇帝，怎麽舒服怎麽說，自稱還是用“我”最自在。
所幸，皇帝也不計較這茬。
“好像是，因為曾經她和阮侍郎是訂過親的，明明是正妻，最後卻成了小妾，後來才被扶成繼夫人，所以，對於正妻的大紅色，她有一定的執念，一般出門，她都會選擇紅色。”皇帝裏裏外外算是了解得透徹了。
“……”董傾依有些無語，完全是欲蓋彌彰，自欺欺人的心理。
以為天天穿著正妻的紅，別人就不知道她是小妾上位的麽？
“雖說，她其實不適合紅色，不過你想到了什麽？”蓮瑢璟居然還吐槽了一句，人家不在乎適不適合，隻在乎紅色的意思好哇！
“你們相岔了，我認為她身上應該是紅磷，紅磷是沒有沒味道的，不會發現異味很正常。”董傾依猜測的說道：“而且，當時那麽多人，還有各種食材食物的味道，就算是白磷，沒有聞到也有點正常。”
“但是，這麽說的話，就是兩種結果。”蓮瑢璟皺眉：“確定是紅磷？”
因為在這個時代，紅磷比白磷難搞得多，所以第一反應，是白磷。
“確定，衣服上殘留著一點沒燃燒的，我看到了。”董傾依不再說一些誤導的猜測。
蓮瑢璟說得對，如果是白磷，因為味道的關係，那證明是做飯開始後才抹上去的，可若是紅磷，本身沒有味道，若是弄在衣服上，那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那兇手的範圍，無形中就被擴大了無數倍。
當然，三人其實心知肚明，這紅磷不管是什麽時候摸上去的，這兇手，應該都在現場。
“當時到處都是火堆，兇手給人抹紅磷？嗬嗬，真是好算計。”皇帝冷冷的說道，對這幕後就沒想放過了。
這種情況，甚至兇手都不用派人動手，做什麽引子，來來往往若是沾了那麽一點火星子，都會引燃了。
若不是紅磷燃燒得太猛太快，怎麽都不像是人為的。
“或許，你們該查一查，當時都是誰給這侍郎夫人潑的水？”董傾依提議了一個方向。
有時候是當局者迷，董傾依一直在人群之外，反而看得更加清楚。
“為什麽？”皇帝好奇的問道，他對董傾依的眼神已經服氣了，那什麽一丁點殘留，他跟蓮瑢璟上上下下的檢查了無數遍，怎麽就沒發現？
至於剛開始的那點想法，皇帝決定爛在肚子裏一輩子。
“因為反應啊！”董傾依眨了眨眼：“這人的處理方式，不是太快了麽？”
蓮瑢璟輕輕一笑：“你的意思是，這人從發現有人著火，然後就潑水，這未免太快了點？”
董傾依點頭，覺得還是自家男人比較有默契：“還是那句話，從侍郎夫人的尖叫聲響起，到我們迴頭，這才多長時間？遇見這種可怕的事情，難不成還能條件反射的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