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好頂住!”


    喉嚨被人掐緊,雖然不至於無法唿吸,但也十分難受,喘不上來氣兒。


    滿心疑惑,我一邊試著扳開他的手,一邊費力地問:“哥……你幹什麽……”


    聞言,他低頭看著我,蒼白的嘴唇咧開彎彎的笑:“肉身唯一的壞處就是擋不住大妖突界的戾氣,霖霖,要是我們闖不過這最後一難,哥哥會應約在臨死前殺了你。”


    哦,原來如此。


    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雙手改為握住他的手腕,艱難地朝他笑了笑:“咱商量個事兒,下輩子你對我溫柔一點。”


    他想了想:“賺錢養家養妹妹養娃,如果忙完這些我還有力氣,會對你溫柔的。”


    話音剛落,霹靂一聲驚雷猛地響起,仿佛天地都要被震碎了似的。比剛才多了好幾番的紅光驟然從少華體內一齊迸出,有幾道穿透了金色結界,被青涵的身軀擋住。但還是有兩道紅光繞開青涵,劈中了白知秋。一道劈在他的右肩,一道劈在他的腹部,血濺得跟雨似的,澆濕了我的臉。


    與此同時,少華的身形攸的拉長,化成了一條鮮紅的巨蛇,扇著巨大卻薄如蟬翼的翅膀,直直的衝進了雲霄中。


    四周立刻安靜下來。


    可我眼前仍然紅彤彤的一片,因為濺進眼裏的液體。


    而就在這個時候白知秋鬆開我的喉嚨,身子突然軟軟一斜,一頭倒在我身體上。


    我下意識伸手擁住他。


    冰涼涼的都是血,後背凹凸不平,摸不到一塊好皮膚。


    眼眶頓時一酸,我大哭:“哥哥!”


    懷裏的身體動了動,我聽白知秋喘著大氣說:“哭什麽,哥哥沒死,都是皮外傷。就是疼,肉身不扛打。”


    “哥哥!”我狂喜。


    扶著他,小心翼翼地坐起身。


    想查看下他的傷勢,卻被他用手點著我的額頭往後推開:“醜陋的傷口有什麽好看的?滾遠點,省得你找借口嫌棄哥哥。”


    “我才不嫌棄你……”


    “你以後離那群妖怪遠一點,就是對哥哥最大的不嫌棄。”微微蹙眉,眼裏浮起冷冷的光,“尤其是易少華,剛突破大乘的妖怪最容易得意忘形。現在妖屍不在,無人引導她。她又黏著你,執意呆在人間。萬一她惹下天罰大禍,別求我救她。


    聽他這麽說,我心裏頭咯噔一下。


    這時身旁的青涵吸著冷氣,揉了揉肚子,皺著臉說道:“石頭也不能這麽敲啊,哎呦。先生,我替你止血吧。”


    這迴白知秋沒反對,將後背轉向青涵。


    “呃……”遠處傳來陣痛苦的聲音。


    扭頭一看,墨九從梅樹碎片中掙紮著爬了出來,踉踉蹌蹌地站定。黝黑的豹子毛中流淌的全是血,幽藍的眼睛恨恨地看向白知秋:“你把她關了數千年……螣蛇殺了她……混蛋……”


    慕容玥被少華吃了,就在墨九眼前。不管墨九做過多少錯事,此時此刻我都覺得他很可憐。


    白知秋連看都不看他:“要是你當初沒吃掉茹素的魄,如今就可以用茹素的魄換下慕容玥的魄。墨九,你總是做著聰明的蠢事。”


    “小玥吃盡苦頭……隻是為了擺脫你們……和我在一起……憑什麽……憑什麽?!”一聲大叫,墨九朝這邊衝了過來,不是衝向白知秋,而是衝向我。


    可才衝了幾步,一道淩厲的紅光紮下,刺透了他的腰。


    無比淩厲無比刺眼的光,晃得我眼睛發花,一時什麽東西都看不見。直到眼睛漸漸恢複視覺,我發現少華站在墨九身後,周身紅光繚繞,長發蛇一樣扭曲蕩漾。手持一把比身體高大數倍的青龍偃月刀刺穿了墨九的肚子,將他頂在半空中。


    鮮血順著刀身流下,灑在少華清秀的臉蛋上,清純和妖冶並存。血紅的眸子看著墨九,長睫毛一眨一眨,聲音輕靈如幽穀鳥語:“冒犯我媽媽的人,都該死。”


    痛苦地蹬了下四腿,墨九的身體突然化成黑煙從刀尖上散了開,然後那團黑煙飛到懸崖邊聚合成人形。半跪在地,捂著肚子,渾身被鮮血浸透,很快就淅淅瀝瀝染紅了周圍的雪地。


    白知秋衝他輕笑:“八十一難已熬過,這世霖霖不再受天罰,你殺不了她。”


    墨九盯著我,臉色十分難看:“這世殺不了,還有下世,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說完又看了看少華,猛地捶地,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我不會讓你好過——”


    身體再次化成黑煙,被風一吹,消散在天地之間。


    “媽媽,我會追殺他。”青龍偃月刀一個翻轉,“唆”的往下貼著我的鼻尖劈落,目標是我身邊的白知秋和青涵,“現在我先殺了白知秋。”


    轟隆隆一聲巨響,天地震動,嚇得我三魂不見五魄。


    片刻定下神一瞧,前麵多了條懸崖。崖底黑糊糊的看不見底,將剛才還好端端的雪地一分二。


    少華居然一刀劈出了一道懸崖!


    吞噬了慕容玥七魄,獲得六界行走能力的少華,危險到極點!


    扛刀漂浮在我前麵,少華輕聲對退到懸崖對麵,一臉警惕的白知秋和青涵說:“殺了白知秋,媽媽就隻屬於我和爸爸。”


    眸光凍結成冰,白知秋拔出了青涵遞給他的村正妖刀:“青涵,不計死活。”


    “明白。”


    聽到他們的話,我突然有種透心涼的恐懼感,甚至超過了自己頻死前的恐懼。這種感覺迅速竄遍全身,使得血管猛地沸騰,血液衝上腦海。


    握緊青龍偃月刀擺出戰鬥的姿勢,少華彬彬有禮地說道:“少華剛突破大乘,就有一妖一仙一神祭刀,どうも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日語:謝謝) 。”


    不知哪兒來的勇氣,我一躍而起用力抱緊了少華的腰。


    一股火辣辣的氣壓立刻從她身上傳到我身上,就像被重重地打了一拳似的,鐵鏽味的液體從我的喉嚨裏直接噴了出來,染透了少華的和服。


    迴頭看著我,少華差點哭出聲:“媽媽!”


    硬生生吞下嘴裏殘留的液體,我朝少華一聲大吼:“如果你不聽我的話,就不許叫我媽媽!”


    ☆、二十三章


    看完助理提交的有關在西南山區建設免費音樂學校的計劃書,修改了不滿意的地方給她發迴去,合上電腦,我倒在搖椅上伸了個懶腰。手邊咖啡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陽光透過溫室的透明穹頂灑進綠意盎然的植物園,旁邊紫色的醉蝶花開成了一片,歲月靜好的感覺。


    但突然,不遠處寶寶異口同聲哭了起來,打破了寧靜而美好的下午。


    走到搖籃跟前,彎腰看了看兩個麻煩精的“戰果”,我吩咐守在一旁的保姆收拾。但兩人拿著雞毛當令箭,謹遵白知秋的“旨意”,拒絕執行我的要求。


    於是我撥通李姨的手機:“李姨,白小魯拉臭臭了,白小巴尿褲子了,快來救急。”


    李姨在手機裏不緊不慢地說:“小姐,大少爺吩咐,他出差迴來前你必須學會給小少爺小小姐換尿布,必須學會。”


    說完她無情地掛斷了手機。


    我不死心,又打電話向雲英求救。雲英倒是很講義氣,不一會兒帶著一雙橡皮手套,一個口罩趕來,訕訕地對我說:“白老師,白先生特意給我打了招唿,要是我幫你做你該做的事他就辭退我。”


    所有的援軍都被白知秋擊潰,沒辦法了。我隻好帶起橡皮手套和口罩,一邊在保姆的指導下給白小魯白小巴換尿布,一邊在心裏憤憤不平地琢磨。都是小提琴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人家別的新星每天帥哥泡豪車接各地旅遊h得不得了。我呢,好不容易休個假還得呆在家裏,換尿布喂奶服侍老公。雖然自己家也有帥哥有豪車各地有房產可以旅遊,但重要不是內容,而是心境。


    唉,不該這麽早結婚啊,惹多少男fans心碎一片。


    剛咧著嘴把沾滿臭臭的尿布往身後一扔,仆人上前道:“夫人,您約的客人來了。”


    精神一震,忙招唿:“快請她進來。”


    片刻,門口響起一道聲音:“死人!還知道迴來!”


    “哈哈,死人想你了,當然要迴來。”我笑著張開雙臂,熱情地同方怡擁抱在一起。


    我們這麽一吵,搖籃中兩個麻煩精又不約而同哭了起來。


    “哎呦呦呦,”放開我,方怡走到搖籃邊,抱起小魯,“我以為你去環遊世界捕捉小提琴靈感,原來是躲著生孩子去了,白禽獸的?你還真敢給他生。”


    也隻有方怡敢固執地討厭著白知秋,大大方方喊他禽獸。


    摸了摸鼻子,幹咳著:“是我弟弟白子航家的龍鳳胎,咳,白子航夫婦空難去世。咳咳,白知秋就把這兩個孩子抱來給我養。”


    “這樣啊。”方怡又低頭看了看搖籃裏的小巴,“哎呀,這孩子紫眼睛,嘿,真漂亮。”


    我解釋:“他們的生母是波蘭人,也是紫眼睛。黑眼睛的白小魯是姐姐。紫眼睛的白小巴是弟弟。”


    “瞧你取的名字,真難聽。”


    “是小名,嫡長孫的大名要由本家占卜後才取。”兩個孩子在阿魯巴群島附近出生,為了省事,我就給他們取名叫白小魯白小巴。


    親了白小魯一口,方怡道:“難聽就難聽吧,再難聽也是我的幹兒子幹女兒。這次準備在國內呆多久?”


    “呆到孩子三歲,再送他們去荷蘭上幼兒園。有了孩子才發現當媽的什麽都圍著孩子轉,不過一想到這兩個孩子讓我的人生完美了,覺得什麽付出都值得。”


    方怡狡黠地一眨眼睛:“不對,今晚aurore來一批新美男,全是我親自選拔的。你去看看才知道,什麽叫做完美人生。”


    aurore是我和方怡開的高端會所,我出資,方怡負責管理,裏麵的項目嘛當然是那些我最喜歡的東西。所以聽她這麽說,心裏癢癢的。


    從冥界迴來到我三十歲生日,白知秋沒有一天離開過我。直到前不久我過了三十歲生日,他又才開始偶爾去外地處理些事務。幾年不沾賭色酒,我早就憋得受不了了。


    又幹咳一聲:“咳,你不能這樣勾引我啊,我改邪歸正了。”


    方怡擠了擠眼睛:“誰讓你去玩來著,是讓你去檢查工作。會所開業後你還一次沒來過,就算咱們是姐妹,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


    對啊,我是aurore董事長啊,理應關心aurore的一切。再說,我開aurore是為了賺錢養少華。


    少華現在在英國讀中學,以後我還想送她去幾所世界名校轉轉。讀什麽學校不得花學費,不得給她在學校附近買房子買車買首飾雇傭人雇管家,總不能讓她像我讀大學時一樣吃苦頭吧。還得給她存些體己,人也好妖也好,隻要在人間生活就不能沒錢。


    可白知秋算盤打得精,按人類女孩的標準撥了六千三百八十六萬七千五百四十七塊八毛給我用於少華的教育支出,超過這個標準多給一分也不行,我也沒臉伸手朝他要。要賺足夠少華花的錢,我必須努力。


    找到借口,血液一下子就沸騰起來。衝方怡使了個眼色:“走吧,檢查工作去。”


    把小魯放迴搖籃,方怡挑了挑眉:“好,咱們走。”


    看到不對勁,雲英忙勸:“白老師,白先生說了,要是你偷偷跑出去……”


    沒等她說完,我把手套口罩塞到她懷裏,拍拍她的肩:“放心吧,他說說而已,不能把我怎麽樣,寶寶交給你和保姆了。”


    “可是……”


    哪裏有心情聽她廢話,我轉身拉著方怡就跑,逃向美酒,金牌dj,還有噴火的荷爾蒙!!!


    這一玩玩得酣暢淋漓,但畢竟許久沒瘋玩過,才過幾個小時就累得不行。於是挑了個文質彬彬型美男,ndaulet的鑰匙扔給他,讓他帶我兜風透氣。


    喝了太多酒,一路上口幹舌燥。美男十分體貼,看出我的需要,忙把車子停在路邊,輕聲問:“老板,我去給您買水?”


    揮揮手讓他去。


    美男下車後,我也下車想吐一下。


    夜已很深,路上連個行人都沒有,身邊一盞昏黃的路燈有氣無力地亮著。


    蹲在路邊吐了半天,什麽都沒吐出來,隻覺得頭暈腦帳。


    忽然,一隻手撫上我的後背,輕輕地摩挲著。絲絲涼氣滲入身體,難受的感覺頓時減輕不少。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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