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著飯菜發呆的衛璪被一陣嘈雜聲打斷了思緒,順著聲音傳過來的方向看去,隻見衛玠正拉著素衣姑娘的手往這邊走來,青風一臉十分不情願的樣子跟在身後。


    “姐姐,你怎麽看上去不開心呢?我娘親說過女人要笑起來才會美哦。”衛玠奶聲奶氣地聲音順著秋風傳了過來。


    與衛玠的聲音一起傳來的是素衣姑娘銀鈴般的笑聲:“你娘親可真是一位奇女子呢。”


    “可不是,我娘親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最溫柔、最聰明的女人。”衛玠開心地說。


    聽到衛玠這麽說,素衣女子溫柔地笑了。


    素衣女子的笑容讓衛璪想起了母親,母親的臉上總是這種慈祥、溫柔的笑容。


    正這樣想著的時候,素衣女子已經在衛玠的帶領下來到了涼亭處,對衛璪深深地道了一聲萬福:“小女子剛才沒認出來您是衛公子,剛才多有得罪,還望公子海涵。”


    “你怎麽知道我是誰?”聽素衣女子這麽說,衛璪十分驚訝。


    “衛璪和衛玠兩位公子的大名在洛陽城的閨房中如雷貫耳,今天早上二位公子出府的時候小女子有緣得以一見。”素衣姑娘款款說來。


    因為衛璪換了衣服,所以一時之間素衣女子未能認出,直到衛玠來敲門,才想起來早上在衛府門前看到的那一幕,英俊的少年和如玉的孩童這天下應該是找不到第二對了。


    原來是這樣,衛璪也隱隱約約地想起了早上的時候聽到有幾個女子議論的聲音,當時沒有仔細看,原來這位姑娘也在其中。


    “喂,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是通緝的要犯,現在洛陽城內都已經掛滿了你的畫像了。”原本一聲不吭的青風突然插進了話來。


    “青風,別這麽說。”素衣女子正色道:“衛府受冤,衛公必不是那樣的人。”


    聽到素衣女子這麽說,衛璪覺得一陣暖流湧上了心頭,眼前的這位姑娘看上去也變得親切多了。


    “少爺不會想一直站在這裏聊天吧?”白影懶懶的聲音飄了過來:“飯菜都快涼了。”


    衛璪這才想起來是請對方過來吃飯的,連忙讓客人落了座。


    衛璪坐了主位,旁邊是素衣女子和衛玠,下首是白影和青風。


    “還未請教姑娘芳名?”落座之後,衛璪側身問道。


    “這個……”對於這個問題,素衣女子似乎有些猶豫。


    “小姐是文將軍的孫女吧?”白影邊起身為大家布菜邊問道。


    素衣女子看了白影一眼,略微有些吃驚,略微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我叫文思芸,祖父是文鴦。”


    “小姐……”旁邊的青風有些按捺不住了,用眼神示意文思芸不要再說了。


    “沒關係,我相信衛公子不是那種人。”文思芸微笑著安慰了一下青風。


    青風微微歎了一口氣,喃喃說道:“我擔心的才不是那個什麽衛公子。”


    “這麽說來,這所宅子真的是姑娘祖上的了,在下真是打擾了。”衛璪邊說邊起身向文思芸作了個揖。


    “衛公子說哪裏的話,我家已經被夷了三族,家產全部充官,因為這所宅子平時隻有我和幾個哥哥過來住,一般人並不知道它的存在,這才留到了現在,按理說,我也已經不是它的主人了。”文思芸有些難過地說道。


    相同的經曆讓衛璪突然對文思芸有了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想到自己還有個衛玠在身邊,這位姑娘恐怕真的是一無所有了吧。


    “這個菜挺好吃,想不到你廚藝還不錯嘛。”一邊的青風沒有繼續聽衛璪和文思芸的談話,一方麵確實有些餓了,另一方麵白影做的飯菜味道確實不錯。


    “這是什麽肉?”青風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問道,完全把剛才與白影的爭執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狗肉。”白影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若無其事地說道:“剛才在門外看到有條野狗,就抓來燉了。”


    “什麽?你怎麽不早說?”青風正在夾菜的手突然停了下來,用手捂住嘴轉身朝花園深處奔去。


    “他怎麽了?”衛玠好奇地問道。


    “可能是吃太多了,吃壞了肚子吧。”白影壞笑著說道:“來,你多吃點。”


    衛璪為文思芸盛了一碗安神湯,將湯的作用誇得神乎其神。


    看著衛璪對文思芸這樣悉心的照顧,衛玠有點不高興了:“二哥,我也要喝。”


    “小孩子不需要安神,你多吃點別的。”衛璪有些敷衍地說道。


    “二哥,你看到漂亮姐姐好像魂都沒了一樣,都不理我了。”衛玠嘟著小嘴委屈地說道。


    聽衛玠這麽說,衛璪和文思芸都臉紅了,隻有白影還一如常態地為大家夾菜。


    衛璪隻好迴過神安慰失落的弟弟,好半天,衛玠才重新開心了。


    “對了,文姑娘,為什麽你會單獨和一個男仆人在一起呢?孤男寡女難道不覺得不太方便嗎?”為打破飯桌上的尷尬氣氛,衛璪開口問道。


    問完之後衛璪就後悔了,這是別人的私事,自己卻問得這樣直白,把氣氛攪得更加尷尬了。衛璪抬起頭,發現白影正用一副看好戲地表情看著自己。


    果然,聽到衛璪的問話後文思芸差點被手中的湯嗆住,好半天才忍住了咳嗽。


    “這個……青風並不算是我的仆人,也算是我的恩人,我走投無路的時候遇到了他,從此便相依為命。現在我都已經淪落到了這樣的地步,難道還會端著小姐的架子,在意別人說三道四嗎?”


    文思芸在講話的時候眼神中會流露出一種深深的傷感之情,讓衛璪覺得一陣心疼。


    “文小姐難道沒有被朝廷通緝嗎?怎麽會大搖大擺地在洛陽城中現身?”白影起身為文思芸夾了菜,不經意地問道。


    “是這樣的,雖然我是文家的孫女,但從小一直養在舅舅家,事發的時候我裝作奴婢被充了官,因為犯了錯被處死,當時大家都以為我已經死了,後來青風將我救了過來。對於官府來說,我已經是個死人了。”文思芸款款道來。


    即使是此時說起,文思芸依然用了很大力氣才讓聲音聽上去沒有顫抖。


    “這麽說來,這位青風有妙手迴春的醫術嘍?”白影笑著說道。


    文思芸鄭重地點了點頭,看著朝涼亭走來的青風,眼神裏全是感激之色。


    “你沒事吧?”看到青風重新落座,白影假裝關心地問道。


    “關你什麽事?”青風氣唿唿地說道。


    “青風,你怎麽了?”文思芸有些不解地問道。


    “青風應該是不吃狗肉的吧,剛才我跟他開了一下玩笑,說這兔肉是狗肉,是我的錯。”白影微笑著對文思芸說道。


    “原來是這樣,青風,人家隻是跟你開個玩笑,你不要太當真了。”文思芸對白影的悉心照顧已經很是不安,對青風鬧別扭更是覺得不妥。


    青風對於二人的對話沒有理會,也不再動桌上的飯菜,隻是氣唿唿地坐著。


    “哎呦,文小姐你這仆人的脾氣可比你還大啊。”白影接著打趣道。


    文思芸悄悄推了推青風,見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不好意思地朝白影笑了笑。


    衛璪擔心文思芸尷尬,連忙岔開了話題:“文姑娘以後有什麽計劃呢?”


    “我想先查一查文家被滅門的原因。”文思芸想了想說道:“衛公子呢?”


    “我暫時還沒有想好,但是近期我還進不了城,還要叨擾姑娘一段時間。”衛璪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什麽?你們還計劃在這裏住一段時間?”青風聽衛璪這麽說立刻就坐不住了。


    “怎麽?”白影瞟了青風一眼:“你家主人都沒說有意見,你有意見?”


    “青風……”文思芸悄悄拉了拉青風的衣袖,不好意思地對衛璪說:“正如我剛才說的,這裏已經沒有主人了,衛公子請隨意。”


    “還是文小姐通情達理,”白影一把將青風按到了椅子上,微笑著說道:“放心,做飯什麽的我會負責的。”


    青風想將白影的手從肩頭挪開,卻一動都動不了。


    酒飽飯足之後,衛璪帶著衛玠送文思芸迴房間,白影拉青風一起收拾滿桌狼藉。


    “我說,你還真的親自煮東西啊?”青風一邊看著白影麻利地收拾杯盤,一邊打趣。


    “這樣不好?”白影挑了挑眉,手中一刻不停。


    “不是,隻是沒想到你會做到這個份上。”青風叉著手,慢慢地在白影身邊晃動。


    “親自動手做也是一種樂趣,另外還可以減輕我的負罪感。”白影將青風推到一邊,若無其事地說道。


    “什麽時候成了道德家了?”青風哂笑道:“早前你可不是這樣啊,經曆過了什麽?”


    “活了這麽久,能經曆的早都經曆了。倒是你,還一副不知死活的樣子,什麽時候也敢到我的地盤上尋獵物了?”白影已經收拾完了殘局,眼睛緊緊盯著青風,眼神冷得像冰。


    即使是青風,麵對白影這樣的目光也覺得毛骨悚然。幾百年間,青風與白影有過幾麵之緣,但是從未發生過正麵衝突,時至今日,沒想到會住在同一屋簷下,以這樣的形式對峙。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住在這裏了?”青風難得嚴肅了起來。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會選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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