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楓樹星本地人。”聽到格蘭夏爾的問話,啟楓隨口迴答:“格雷森中將調任楓樹星係十幾年了,我一直跟隨中將。”


    格雷森中將是在十三年前調任楓樹星係的,當初他還隻是駐防基地的一名普通軍官,軍銜也不過是個中校。她怎麽會一直跟隨他呢?格蘭夏爾不解,以目光詢問。


    啟楓笑了笑:“中將閣下來到楓樹星係這些年一直在資助楓樹星的一所孤兒院,他資助的對象裏就有當年的我。我十五歲時從孤兒院出來要自力更生,中將閣下看我孤苦伶仃就讓我進入基地成為一名預備役軍人。閣下至今沒有成婚也沒有子女,他把我們幾個孤兒都當做子女一般看待,著力培養。”


    “原來是這樣,格雷森中將真讓人敬佩。少校出身艱苦,卻能奮求上進也令人敬佩。”格蘭夏爾點點頭,溫言道。


    格蘭夏爾的恭維讓啟楓有些不好意思,她習慣性的撓了撓頸後的頭發,這才有些報然的笑了笑:“大人您過獎了。楓樹星係貧瘠艱苦,年輕的軍官不願意來,所以中將閣下不得己才提拔我們。”


    對於啟楓的謙虛,格蘭夏爾隻是笑了笑並未應答,這個時候,關押叛軍俘虜的監牢己經到達了。兩人走下傳輸帶,在接受了衛兵的敬禮後,進入關押著費麗莎.米迪斯的房間。


    天色己經完全的黑了下來。


    雖然現在標準時間的上午時分,但是楓樹星係則己經到了晚上。


    而此時遠在數百光年外的首都星阿斯切特星,深秋的陽光正鋪灑滿整個宮廷。來自楓樹星係的報告同時發到了軍部和宰相的機要秘書手中。一整個上午,位於宮廷北苑的宰相辦公廳中軍部幾名重要官員全數在場。


    “情報科也有消息,楓樹星係駐防基地似乎有些異動,具體情況情報科還在整理。另外,楓樹星係的情況比較複雜,各個行星間的關係時好時壞,目前的局勢看來,最大家族之一的米迪斯家族似乎己經將這些家族整合,這樣看來,他們是有實力跟第八艦隊一戰的。”白蘭蒂諾元帥坐在辦公桌下首,看著在座的幾人,陸山沒什麽表情,林默就更沒什麽表情了,反倒是宰相查太萊侯爵一副沉思的樣子。


    “對於這次楓樹星係的平叛,白蘭蒂諾元帥有什麽看法?”到了這個時候,查太萊侯爵也覺得當初讓林箋接下這個任務有些輕率了,這一次平叛看起來比想象的有些困難。


    “我想是不是再派一個人過去,林箋少將很年輕,畢竟經驗不足。此次平叛從現有情報上來看,也有些危險。她是第一次擔任這種平叛工作,也是有些難為她。”


    查太萊侯爵點了點頭,又看向林默:“林元帥怎麽看?也同意白蘭蒂諾元帥的看法麽?”


    “請恕我不能認同。”開口的林默讓幾人一驚,白蘭蒂諾元帥更是皺起了眉頭,“不管什麽任務,總有第一次去做的時候。林箋少年高位,軍部上下不服氣的人也不在少數,如果都像這樣,任務危險就要派人支援,她以後怎麽立事,同樣對於軍部其他的官員也不公平。我的看法是,先讓她去做,做不好那也就說明她現在的位置對她來說有些不合適,帝國每個官員都是這樣任選,沒道理她就例外。另外,格蘭夏爾跟隨著她,己經是對她額外的照顧了。楓樹星係那裏,情報科會緊跟著,我也會關注此事,必定不會讓平叛出什麽差錯,有損帝國利益。”


    軍部出戰的方麵,林默是直屬官員,他如此開口,其他人也不能越權反駁。不過在場各人的心思,卻都有些不同。


    191、187平叛楓樹星係(四)


    楓樹星係任務派遣,自聯邦返迴卻身披兩國質詢,再加上這一次軍部會議上出人意料的嚴厲,帝國軍部的核心中樞內部開始對於元帥兄妹的關係產生了好奇心。


    流言和好奇心存在於有人類世界的每個角落,並不會因為環境的嚴肅正統便停止滋生的腳步。相反,在這種地方會綻開更加豔麗古惑的花朵。


    剛剛從糾纏泥濘中解脫出來的林梓,在終於得以唿吸暢快自由的空氣時,卻突然發現,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軍部各個角落裏的流言己經轉換了對象,變成了他家大哥和小妹。


    話題的中心在於元帥與林箋少將似乎正處於交惡之中。不同的是,交惡的原因則有多個版本。心身獲得自由的林梓在聽了無數個版本之後終於按捺不住,找了個理由便離開艦隊駐地前往軍部大廈林默的辦公室。


    “這事情傳的實在是太離譜了,有人說林箋有了想要結婚的對象而大哥你因為對方家境貧寒不同意。更有甚至居然說,大哥你覺得林箋升遷的速度在軍界的人望讓大哥你感到威脅,所以要刻意去壓製她……”說的唾襪橫飛的林梓並未注意到,當他提到這一點時,一直伏案工作的林默臉色突然一變。


    “啪。”


    手中的筆被狠狠的拍在桌子上的聲音打斷了林梓的絮叨,他看向林默然後被對方臉上少見的厲色嚇了一跳,腦子還沒轉過彎來就己經脫口而出了:“難道大哥你真的覺得她擋了你的路?不是吧,你怎麽會這麽想……”


    “夠了!”心中的火氣終於被林梓拱得到了臨界點,林默從辦公桌後站起身,朝著此時站在辦公室中央的林梓走去。


    看著那有如實質般籠罩在林默身上的怒意,林梓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再張口時竟有些結巴:“大,大哥……”


    “林梓,你是不是真的沒有腦子?不管做什麽事說什麽話,你能不能用你那長的看起來還算正常的腦子好好想想再做再說?”


    “那是因為最近流言太多,我才來告訴大哥你。”


    “我整天在軍部,有什麽流言我會不知道麽?用的著你特意來提醒我?”林梓的話不啻於火上澆油,林默的火氣猛竄:“這種流言你也相信,林梓,你現在是一支艦隊的司令官,你要是閑得慌帶著你的艦隊給我滾出首都星係,隨便哪個犄角旮旯都能訓練艦隊,省得你在我眼前晃蕩,一年又一年的,你腦子沒見漲,那些風流帳卻沒少惹。”


    林梓被訓斥的麵紅耳赤,也目瞪口呆的說不出一句話。一直以來的印象裏,林默雖然嚴厲,但是總是用他那種在殺伐中曆練出來的氣場震懾著家中的弟妹。像今天這樣不留清麵劈頭蓋臉的斥責還真是少有。


    “大哥!我當然知道,那些流言絕無可能是真實的,但是,但是你真的跟林箋產生什麽嫌隙了嗎?”在沉默許久後,林梓澀然開口,“自小,她就隻跟你親近。你對她傾注的心血遠多於對我和林弘。所以我想,如果她跟你疏遠了,你一定很難受。大哥,有時候,不是那麽重要的事情你就順著她一些吧,隻要她不是違逆叛亂,什麽事情值得你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呢?


    大哥,林弘那件事發生後,我真的想了很多。我也不是就那麽沒腦子,那段時間我冷眼看著林箋,她對你絕沒有外心。當初你不讓我們去首都星救援,她為了要去幫你,把我弄進冷卻艙裏可沒見半點手軟。你被圍困在第四星,她……”


    “別說了。”


    林梓的話再一次被打斷了,隻是這一次林默的聲音不再高揚而飽含怒意,而這簡單的幾個字中隱約能感受到的哀涼讓林梓心中一緊。


    他看著站在眼前的林默,他的兄長從來不會在弟妹麵前流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軟弱,如今卻在這因黃昏臨近而幽暗的辦公室裏滿目悲傷。那雙平日看慣了的眸子,此時冰層盡破,將那終日隱藏在冰川下的流彼顯露殆盡。


    “哥……”林梓突然覺得無措起來,他無論如何想象不到,到底是什麽東西能打垮在他心中始終頂天立地的林默。


    “迴駐地去吧,時局不好,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跟艦隊好好融合。”林默的聲音很輕,甚至難得的在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林箋的事情,你不用理會,我會處理好。過陣子,我會把這段時間的事情告訴你。


    雖然這段話說起來輕言細語,但是林梓卻覺得自己無法再開口詢問,他甚至連此時心中的不甘也無法表露出來。他有種錯覺,如果他此時再逗留在此處糾纏林默,也許那個永遠支撐在他們頭頂的大梁,會就此坍塌。


    “知道了。”林梓低下頭,他比起林默其實還高出了一點,但是他總覺得自己在仰視林默,所以在林默麵前他總是昂著頭,或許在心中還殘留有少年時代不服氣的餘痕。而現在,他隻恨自己依舊無法在林默心中真正的成為一個可以偶爾依賴的人。


    林梓走出辦公室,林默此時才慢慢的走到辦公室的落地窗前,遠處阿斯切特恆星正在緩緩的降落到地平線以下,因為屋內黑暗而慢漫增亮的光線將他的影像映到了玻璃上。


    他們都是這樣……格蘭夏爾,林梓,甚至費舍爾有時都會做如此想法。他們有人明白事情的真相,有人對此一無所知,但是他們毫無例外的都在提醒他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林默看著玻璃窗上自己的影響,他突然覺得麵前的人有些陌生,在此時再無旁人的屋內,那永遠駐留在眼中的堅定早己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滿目的慌亂與茫然。


    驀地,他抬起右手狠狠的擊打在麵前的影像上。硬結晶玻璃發出沉重的悶響,鮮血四濺開來,模糊了那原本愈加清晰的影像。


    他怎麽會不記得那些事情,林默狠狠的想著。


    他記得她在冰冷的雨水中朝著他奔來,不惜雙膝滑地也要免於他跌倒在地。他記得她麵色蒼白的躺在醫療艦的病床上,消瘦的臉龐滿是疲憊。他記得在聽到格歐菲茵號炸毀時那一瞬間天崩地塌的感覺。


    當初那滿心的愉悅如今卻變得五味陳雜。


    手背開始傳來痛感,林默低頭看向滴血的手指,低聲喃喃:“我,到底該怎麽辦。”


    而在此時,在遙遠的楓樹星係,林箋正麵臨著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費麗莎.米迪斯在前一天的夜晚被處死,當這件事被金恩通報上來時,林箋十分的驚訝,就連在她身邊一同用餐的格蘭夏爾都驚訝的停住了手中的餐具。


    昨天,格蘭夏爾在跟隨啟楓去審訊了費麗莎.米迪斯後,還曾對她說過。這個年紀不大的女叛軍可以大加利用。米迪斯家族雖然此時挑起了叛亂的大旗,但是此時他們家族內部的紛爭並投有徹底的熄火。而這個費麗莎據說是老米迪斯最心愛的女兒,也是這次帶領艦隊前來襲擊的阿羅德.米迪斯的同母親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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