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麽說,鳳紫泯便又大笑。


    其實,兩個人都很明白,那家客棧,雖不至於賣人肉餡的包子,但是是黑店的可能卻是十分之大。


    去年禦駕親征,將反叛的火蓮教赤腳軍在兩廣、湖南一帶擊潰,收獲極豐;但若說已將火蓮教連根拔起。卻是還差得很遠。當時火蓮元師王德坤和弟子王乾脫逃。據查就是潛入了江南東路這邊,雖然不再明目張膽舉旗造反。但邪教的蠱惑發展,卻是半點未停,雲裳把駱昀安排在銅陵做知縣,原本就是有借重他對火蓮教的了解和仇恨的意思。


    隻是效果似乎並不很好。


    這此出來,鳳紫泯堅持沒有帶羽林禁衛軍,隻安排了羽林禁衛軍的官員潛行保護;然而從離開禦舟之後,便不斷有可疑人物活動的報告。羽林禁衛軍在搜集情報上的能力絕不可小覷,這些人的活動匯總之後,推測其目標,竟是直指微服的皇帝陛下!這至少說明,皇帝陛下的行蹤已漏,火蓮教的能力可懼。當然,禦舟出巡,護衛力量十分強大,這點火蓮餘孽本來不值一哂,隻要兩人在銅陵住一夜便返迴禦舟,火蓮教地人隻怕連布置行動都來不及。


    然而皇帝陛下執意要脫離禦舟。他的原話是:“樓卿你還不相信羽林禁衛軍麽?有什麽事是他們做不到的?就算是要把大部分的力量放在明麵上隨禦舟西去,孤地安危也絲毫用不著擔心。火蓮教要算計孤,隻怕會偷雞不成蝕把米吧?”


    雲裳明白他的意思,以自身為餌麽,釣出火蓮教的人一網打盡!可問題是,這“餌”地分量也太重了一點,萬一有半點閃失,大鳳朝國命運堪憂啊!


    如今羽林禁衛軍的情報顯示,前麵的小鎮上頗為異常,很有可能會是火蓮教安排“出手”的地點;可雲裳雖想竭力想阻止鳳紫泯前往,到底也拗不過皇帝陛下,隻有一麵拖延行程,一麵悄悄動用私人力量調遣人手,她固然相信羽林禁衛軍,可是相信的是蓮準領導下的羽林禁衛軍,而不是目前暫時由何蕊珠負責的羽林禁衛軍。


    可惜,無論她怎樣拖延,三裏路還是很快就到了;進了小鎮,皇帝陛下依舊是興致很高,不僅主動向人問訊客棧的位置,還打聽起附近地名勝古跡,真象他當初和她說地要微服出訪的理由:趁著把權力交給張諤,躲開政務,好好享受一下旅途地樂趣……聽起來,就象一個英明的君主漸漸走向昏庸貪玩的冠冕堂皇的開場白。


    那小鎮上唯一的一家客棧名叫“富貴”,很俗氣的名字,和內容更是不相符。統共三間客房,有兩間還堆滿了草藥暫時充作倉庫;據說是鎮上賣藥材的老板租了的;僅剩的那一間,窄小擁擠,充滿了旁邊屋子裏飄過來的藥味。


    鳳紫泯卻很滿意,打斷了雲裳再騰一間的要求,直接吩咐老板娘把晚飯送到房裏來……到了屋子裏隻有兩個人,他才在雲裳的耳邊輕聲解釋:“一間很好啊。為了不打草驚蛇,孤命令羽林禁衛軍的人隻許跟過來一個傳遞消息……要是和樓卿分開了,隻怕來不及保護。”


    ******************


    麵對鳳紫泯頗有些曖昧的態度,雲裳卻隻付之一笑。


    其實雲裳一直是不怕和別人用一間房的。當初和蓮準,和孔傑那些羽林禁衛軍,都有過共室的經曆;雖說蓮準是知道她的情況的,又一直替她隱瞞,算是自己人;孔傑等人隻會防著她,除了添些麻煩生些悶氣倒也沒什麽,但是如今鳳紫泯的要求她不能拒絕。不是說真的為情勢所迫相信了鳳紫泯的那些說辭,而是她發覺鳳紫泯最近在對她的態度上似乎有些怪異……她在朝中最大的危機,一直都是自己的來路和身世;是以凡是涉及到此,總是有些敏感;隻怕會是試探,一直以來對付這種猜測和懷疑,她的路數都是爽快地應下來,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隻要事有不測,便祭起催眠大旗。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催了眠,弄倒在地再說!


    所以即使如今狀況明顯不適合使用催眠術,麵對著鳳紫泯的要求,她答應得也很痛快;隻是轉頭低聲問道:“陛下覺得,火蓮教會出什麽招數?下毒?機關?還是直接大隊人馬來砍來殺?”


    鳳紫泯便也一本正經地答:“下毒不可不防;機關未必沒有;大隊人馬估計倒是不會。不過看起來,夜襲的可能會很大。這店裏人員簡單,也都不像是會武功的樣子。羽林禁衛軍已經把和這個店有接觸的人都監控起來了,隻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線索。


    “哦,”雲裳長長歎了一口氣,“陛下是胸有成竹了呢,隻是看起來這裏的東西是真的不能吃了,陛下剛還說這裏的包子很有名。”


    話雖這樣說,可轉頭待那位極風騷的老板娘端了托盤來送晚餐,雲裳卻一反方才的謹慎,笑嘻嘻拉著“美人”要上好美酒。還定要老板娘陪著喝兩杯。


    鳳紫泯眉頭緊蹙。倒也沒說什麽,隻管在一邊觀看,而這一看,卻也看出了幾分興味來。


    那店裏的酒拿過來地時候,雲裳滿口裏說是要敬“美人”一杯,可偏偏要了七隻酒盞,左三右四排成兩排,杯杯斟滿,笑著催促那老板娘快飲,鳳紫泯本以為那老板娘必會生氣。誰料那“美人”不知是不是個酒鬼,見了七盞佳釀,眼睛驀地亮了起來,連和雲裳地打情罵俏都忘記了,伸手去右邊末位處取了一盞,端著看雲裳。


    雲裳也收斂了方才動手動腳的輕狂行徑,捧著腮坐在老板娘對麵,隻笑。“美人兒還不喝麽?董郎我都等得不耐煩了。”


    這近乎胡言亂語的話,聽在老板娘的耳中,卻是的的生了效;那老板娘竟然將酒一把潑了,笑道:“好個俊俏的董郎。你拿這會仙姬的酒陣來敬姐姐;姐姐自然也不能虧待了你。”說著高聲叫那小二,“將酒菜都換過,要上好的。今兒姐姐遇到知音,也想喝幾盞。”


    第四百零四章 意外遭劫持(上)


    待這次的酒菜端上來,果然是色香味俱全佳,令人食指大動。


    鳳紫泯雖是不明所以,看雲裳態度也知道這迴的酒菜是不會有毒的了;兩人這一路行來,腹中早已饑餓,又都是不大出門經常被人伺候的人,哪有攜帶幹糧的習慣?本來準備好要餓上一晚。此時食物能吃。自然是意外之喜。


    這邊老板娘卻也穩穩地坐下來,拉著雲裳要和她鬥酒。“難得七仙女會了董永,總也要為織女牛郎架個鵲橋慰藉相思才好?”


    於是杯杯盞盞觥籌交錯。


    鳳紫泯注意之下,發現兩人喝酒極有規矩:滿酒的時候,將酒杯排列好像陣法一樣;喝酒的時候,卻又千奇百怪,有時是從中挑選一杯,有時要將酒盞變更位置,還有地時候,甚至是將酒還傾入壺中再倒出來才喝……鳳紫泯猛地想起一件事:記得去年圍剿火蓮教之後,蓮準奏疏上曾提到過,火蓮教已成規模,內部井然自成係統;教眾尊卑有序,相互不識的情況下,會列酒陣互鬥。會的酒陣愈多,在教中地位便愈尊崇……莫非,這便是火蓮教的“酒陣”?


    果然,這邊兩個人鬥了幾圈之後,那老板娘便漸漸支絀起來,猶豫了又猶豫,終於拋了杯盞,笑道:“三人結拜一心同,黃巢兵馬各西東。董郎這三才侍佛陣,姐姐實實在在不敢亂飲,怕褻瀆了元師他老人家,”說著像是終於想起了鳳紫泯一般,眼角一睨,笑問道:“這位英雄也是姓胡地麽?”


    “他當然不姓胡。”雲裳笑道,“沒見不掛牌麽?不過不忌諱顯底的。”


    鳳紫泯一句話也插不上,但努力迴憶羽林禁衛軍當初密奏上的內容,多少還猜得出點端倪來,姓胡不姓胡,大概在說是不是火蓮教地人,不掛牌,也許是說亮身份交流?


    “哦。”老板娘應了一聲,笑問,“董郎從旱路來,水路來?”


    “旱路也來,水路也來。”


    “旱路多少灣,水路多少灘?”


    “霧遮三十灣,水漫十八灘。”


    “既是大船,怎地進了這小灣?”


    “姐姐,掌舵的扯了帆,小的敢不跟著麽?”


    那老板娘“撲哧”一聲笑出來,問:“可有寶?”


    “有鹽有醋,粥足飯足。寶在此心,冥冥唯吾。”


    於是老板娘不再問話,頓了片刻,拱手正色道:“燃燈座下青熏門弟子姚九娘見過師兄。”


    鳳紫泯正雲裏霧裏,聽了這話,一口酒差點嗆到喉嚨。從董郎、美人兒到姐弟,再換成師兄師妹,這真是世事無常,時刻充滿驚喜。


    “認美人兒姐姐做個師妹可是真難啊,”雲裳反而有些懶洋洋地,“青熏門的規矩還真大。”


    那老板娘正經話說完,此刻又堆著笑挨上來,“師兄生氣了麽?實在是撞得巧,半個時辰前門裏剛接了單子,說有猛風到境,要安排收拾收拾。可師妹這小地方哪裏有人來?正趕上師兄過來,形貌又都對得上,可不就誤會了麽?”


    “所以師妹就給咱們喝那加了料的酒?是計劃著栽荷花呢?還是劈堂?”


    “哪能呢?”老板娘笑嘻嘻地,“那酒裏不過一點汗青子,上頭要的人,專門提點是要毫發無傷的。”


    ******************


    這一番酒下來,雲裳和老板娘便熟稔得又從師兄師妹變迴了姐弟;而鳳紫泯雖然完全成了擺設,然而坐在一邊看戲,順便猜測下隱語行話,卻也是樂在其中。


    直到二更鼓罷,酒闌人散,雲裳這時才醉眼乜斜地轉過眸來,悄聲問那快要成為隱形人的大鳳朝天子:“陛下……還有什麽想問的麽?”


    她的這席酒,說不上收獲頗豐,可還是把姚九娘所知道的東西套了個差不多,譬如王德坤早已不在江南東路,這邊一直都是王乾主持大局;譬如此次行動是上頭直接給門裏發的秘單,時間緊迫沒有走常規路線;再譬如民間火蓮教依然是發展蓬勃,這間小店本來就是火蓮教的聯絡點,另外兩間房裏的藥草是為了掩蓋火蓮教集會時的祭祀之香……


    姚九娘在火蓮教中身份不算太高,並不知道什麽教中機密,雲裳想了解的王德坤離開江南東路到底去了哪裏,所謀為何之類的事情她是一無所知;也正因為如此,她才對要捉拿的人所知不多,才相信了雲裳的說辭,以為她是教中比較有身份地位的人,這次來,也是上頭的命令協助拿人,這頓酒時候不短,雖然沒來符合描述的“客人”,卻也再沒有火蓮教的人和姚九娘聯係,這便給雲裳的話增加了幾分可信度,使得套話的過程更加容易。


    鳳紫泯發現,過程中雲裳並未使用催眠術,大概是姚九娘身份還不夠吧?或者是那些酒陣、密語實在太有效力。


    “陛下,若陛下沒有什麽想要知道的了,臣建議陛下還是盡早離開這是非之地。千金之子,尚坐不垂堂,何況陛下萬金之體?”雲裳一本正經地說著。


    鳳紫泯迴頭時候,正對上雲裳催促的目光;她方才酒陣中喝得可是不少。又沒有吃什麽東西。現在眉眼餳澀,隱有醉意,迷迷蒙蒙地說著這樣勸諫的話,別有一番動人處。


    鳳紫泯便是心頭一觸。


    若是今夜留在這家小店,固然可以借故接近雲裳,尋找機會探一探她的真實心意;但處境也確實有幾分危險,至少以雲裳的臣子身份,職責所在。今夜是絕對不會休息的了。


    可她現在,卻是極需要睡眠的樣子。


    這讓鳳紫泯有了幾分猶豫。


    這個麻煩,本來就是他鳳紫泯故意找上來地,這些火蓮教的人,不過小打小鬧;有羽林禁衛軍在,或殺或剿,一句話的事;就算是想要揪出泄露他行蹤的內奸,也根本用不著他大鳳朝天子親自出馬做餌。


    他這樣做,有幾分遊戲的意思。還有幾分,隱隱約約地,竟是希望能夠和雲裳“同甘共苦”,再嚐試一下共患難的情誼……從樓鐸倒台之後。便看著她身邊陸慎、蓮準,甚至流丹、梨繡……出出入入,眼神交匯間越來越多彼此共同的秘密;而他和她。卻君是君,臣是臣,距離漸行漸遠……


    所以執意要走這條路,明知這小店有異常還是堅持入住;可如今看見雲裳臉上倦意濃濃的模樣,卻有些心疼。他知道雲裳為什麽大費周折去和那個姚九娘鬥酒套詞兒,她以為他是要過一把微服地癮呢,親力親為,玩打入敵人內部的遊戲?想著他玩得倦了就會離開?


    歎口氣,鳳紫泯揚聲叫道:“何蕊珠。”


    人影如煙。轉瞬飄入。


    “帶孤和樓卿去羽林禁衛軍的大營吧。這裏的事情都交給你處置。”


    雲裳抬眸。盈盈一笑。


    離開的過程很簡單,原來“富貴客棧”的小二竟然是羽林禁衛軍的臥底!有了他帶路,走密道離開。便完全可以不打草驚蛇,讓“富貴客棧”繼續做釣魚的餌。


    密道很窄,引路地油燈昏暗陰晦。走在裏麵的時候雲裳絆了一下,輕微扭了腳;鳳紫泯伸手牢牢扶住;然後,並沒有放手,半抱半攜地帶著她穿行在地下……一片泥土腥味間他嗅到了來自於她的幽香,手中的觸感提醒著他她的嬌小,鳳紫泯忽然有了些幸福的感覺:上天竟然是在眷顧著他的呢,若懷中的女子,若懷中的這個女子真的對他有那麽點心思的話……他一定會貯金屋以藏之。


    變故就發生在幾個人走出密道地那一刻。


    店小二是羽林禁衛軍官員,據何蕊珠說是極忠心耿耿完全信得過的;饒是如此,何蕊珠還是緊緊跟在他的身後,隱隱有防備他叛反倒戈的意思。鳳紫泯扶著半醉的雲裳,走在最後,但密道裏並沒有岔路,入口處又封住,倒不虞身後有什麽危險。


    密道的出口是一處草棚,孤零零坐落在果樹叢中,本來是秋收時候農家用來看守果園用的。已經是在鎮外了,據說和羽林禁衛軍的大營相距已經不遠。


    鳳紫泯半扶半抱著雲裳出來,便看見那個店小二和何蕊珠表情嚴肅地僵立在那裏。


    “陛下,有埋伏。”何蕊珠地話,已經很多餘了,隻消往前一望,便可以看見刀槍明晃晃地閃光。人頭攢動,密麻麻地盡是黑衣打扮。


    雲裳掙脫了鳳紫泯的手,勉強自己站立。她地腳問題不大,主要是真的有些醉了,方才的酒後勁很足;她又仗著自己的酒量喝得很急,現在頭暈目眩,真的是隻想倒地一睡不起。然而麵對這陣勢,酒再多也不是睡的時候,身邊的鳳紫泯乃是大鳳朝天子,萬一有個閃失就是天下亂局,而前麵的何蕊珠和店小二,還不知道能不能夠仰仗……


    見到他們出來,那些黑衣人有些騷亂,很興奮的樣子,雖然還是不敢開口說話,卻都把目光投向了中間一個為首的人身上。那人點亮了一支火把,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來細瞧,又抬頭望望他們四人,笑道:“兄弟們沒有白等,這就是了!”


    第四百零五章 意外遭劫持(下)


    “兄台等什麽呢?”雲裳往前走了一步,笑問。


    很明顯這些人並不是前來護駕的官兵。雲裳走這一步之後,已經到了何蕊珠身邊,壓低聲音道:“帶陛下先走!”


    現在隻能相信他了。她不會武功,在這樣的環境中隻能是累贅;那個領他們到了此地的店小二還不知道是敵是友;迴到密道裏隻能等著被甕中捉鱉,現在隻盼何蕊珠武功高絕,來個以一當百大顯神威,趕緊能帶鳳紫泯離開,召得羽林禁衛軍大營前來剿匪。


    那人聽見雲裳問話,也是一愣;顯然沒有想到麵對這麽些人這樣的逆境,雲裳居然還能夠如此鎮定自若。不過那人很快接話:“當然是等公子你啊!兄弟們在這裏等了一個多時辰了,就等著請公子迴去做客!”


    ******************


    雲裳特意拖延時間,為的就是讓何蕊珠尋找機會帶鳳紫泯離去。


    這次鳳紫泯執拗著要和火蓮教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她幾乎算得上置身事外的。一直以來都是羽林禁衛軍主持大局,有什麽事情和鳳紫泯直接匯報;所以羽林禁衛軍的兵力部署,情報策略,她都不是很清楚;隻是知道,羽林禁衛軍今夜安排人馬喬裝圍住了那個小鎮,隻等火蓮教的“大人物”到達,一網打盡。


    她對何蕊珠的能力還是相信的,隻是不願意鳳紫泯留在富貴客棧,怕刀劍無眼,萬一誤傷而已;卻不料火蓮教的能力可以強到這個地步,對麵的黑衣人少說也有數百人,連人帶馬,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小鎮外,竟然沒有驚動不遠處的羽林禁衛軍大營麽?


    不想在這個時候對何蕊珠表露出太多不滿,她再度掃一眼這個羽林禁衛軍的臨時統領,示意他帶著鳳紫泯快走。


    鳳紫泯踏上一步,輕聲道:“孤不會先走。”


    何蕊珠卻隻是猶豫。


    雲裳歎息一聲,再看何蕊珠一眼。此時再走,已經晚了,那為首的黑衣人揮手處,刀槍手退後,換上了弓箭手,十幾步的距離,火光中寒光閃爍,箭尖直指幾人,冷意森然。而何蕊珠縱使武功再高,能夠在千軍萬馬中殺出一條路來,卻不能保證萬箭臨身之際,可以護得鳳紫泯不失。


    “誰也別想走。”對方的那人恣意大笑,迴手摘弓搭箭,“咄”地一聲,利箭破空,直入三人麵前的土地之上。


    箭尾索索抖動,猶自帶著餘勁。


    而雲裳這邊的三個人,都是動也未動。


    這等威懾之舉居然失去了效力。對麵黑衣眾人再次投來詫異目光。


    鳳紫泯是素性沉穩。天子威儀,就算這箭真的射到麵前,自有護衛去擋,他本身萬萬不會失了身份去躲箭支;何蕊珠則是藝高膽大,早知道箭矢去向,沒有必要去躲去擋;隻有雲裳,箭來時是不及反應,箭入土之後是沒必要反應。蹙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至於那個店小二……早已不算雲裳這邊的人了,黑衣人出現之後沒多久,他便悄悄溜往了對麵隊伍當中,明顯地是個多麵的間諜,他倒是沒有趁亂偷襲雲裳三人,而何蕊珠抬劍護住鳳紫泯,也並沒有阻止那店小二地離開。


    不過,雖然威脅無效。對方還是進一步提出了條件:“把武器扔了,一個一個走過來!”


    鳳紫泯沒有動作,何蕊珠也不動。


    隻有雲裳,似乎才反應過來。騰騰退後了兩步,驚懼問道:“這位兄台,不是說請去做客麽?”


    雖然依舊算不上正常地反應。畢竟有了些成效了。那黑衣人似乎很滿意,笑道:“正是請幾位去做客!會有好酒好茶款待,幾位隨我們去了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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