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我娘是不是迴來了?”這一個月來,夜叉從來沒有鬧過。


    他越是這樣懂事,李璟的心裏就越難受,現在突然見外孫來問自己,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怎麽迴答了。


    “外祖父,娘還要多久還迴來?”夜叉紅了眼睛,“他們都說娘再也不會迴來了,是不是真的?”


    李璟瞪大了眼睛,“誰說的?”


    “他說他是我舅舅。”


    “那個畜生。”李璟暗罵,一邊安慰外孫,“夜叉不要聽他的話,他都是逗你呢。”


    “可他還叫我野種,說我沒有爹,外祖父,我爹是誰?”夜叉畢竟還隻是個孩子。


    “你爹很好,隻是後來生病了,所以就去了,你不是野種,外祖父現在就去收拾說你壞話的人好不好?”要不是怕嚇了外孫,李璟早就一掌拍到桌子上了。


    夜叉仰頭,“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外祖父何時騙過你,好了,外祖父送你迴去,好不好?”李璟抱起外孫出了屋。


    等將夜叉交到陶媽媽手裏,李璟才怒氣衝衝的尋了兒子去,李時清正在小兵當中大吹大擂,跟本沒有看到父親來了。


    “都不站崗了嗎?每個人杖罰五十。”將士不敢多說,忙令了命下去,李時清見父親來也老實了。


    他低頭叫了聲父親便不在說話了。


    “剛剛你跟夜叉說了什麽?”李璟一臉的陰冷。


    “我、、、我什麽也沒有說啊,在說我說的又不是假話,他娘本來就迴不來了。”李時清總覺得父親偏心。


    “好啊,看看我有一個什麽樣的兒子,真是個好兒子啊,要不是你姐姐,我早就死在外麵了,你還和誰要錢花去?還有誰養你?你不知好歹,還在外麵說那些風涼話,真我不打死你這個悄孽子。”李璟說話時巴掌就揚了上去。


    李時清慌亂的躲著,“爹,人太偏心了,憑什麽我做什麽都是錯?我是你兒子,和你要錢花也是應該的,老子養兒子天生地義的。”


    “滾,以後不要再來找我要錢,就是給要飯的,我也不會給你,以後我沒有你這個兒子。”李璟氣的身子真顫抖。


    李時清灰溜溜的跑開了,他雖然蠢,卻也不是個傻的,知道在留下要不來錢也隻能挨打,到不如等父親消了氣再過來。


    看著兒子跑開了,李璟氣的直搖頭,家門不幸啊,竟然養了這麽個東西。


    另一邊,有突厥人找到了李府上,李子夫看到了來人,聽說是來接自己迴去的,良久才點點頭。


    這一個月來,父母才慢慢接受丫丫,雖然跟她這個女兒不怎麽說話,可是她也知道,隻要時間久了,一定會改變的。


    可現在突然就要接她迴去了,晚上,她在飯桌上把事情說了,李家夫婦一直冷著臉。


    “娘,你放心,聽來人說這次是大王派使臣來通商的,若是可以了,以後兩國再也不會打戰了。”


    李夫人抹了抹眼角,“好啊,不打戰好。”


    李老爺到是沒有說話,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女兒嫁給了誰,一國之君,心裏總算是舒服多了。


    而且隻要兩國通商不在打戰,那麽就會越來越好。


    “子夫啊,以後有功夫了就常迴家來看看。”


    李子夫也紅了眼睛,“娘放心吧,大王對我很好,定不會委屈了我。”


    縱然現在嫁的男人成了大王,李子夫卻仍舊沒有一點高興的感覺,甚至不要這樣的身份,而永遠留在家裏,那樣放眼望去滿是沙漠的地方,她真的再也不想迴去了。


    “好好好,這樣娘就放心了。”


    隔日,李夫人讓人將準備好的東西都搬到馬車上,才目送著女兒出了郡府,這一別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見麵。


    而在突厥的伍元跟本不知道李子夫正在迴來的路上,而是每日裏與無可辯辯經,要麽出汗庭出感受一下大沙風情,這近兩個月裏,伍元過的如魚得水,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去漢朝的商隊,所以想給家裏捎信也做不到。


    更沒有注意到,她每每與無可外出展開笑顏時,角落裏有一抹身影渾身總是散發著寒意,正是旭日幹。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了,竟然做出這種詭異的舉動,整日裏跟蹤一個女人,他真是瘋了。


    第二十一章:心動(中)


    大漢距突厥有一個月的路,李子夫這迴來路上就比上次好多了,李夫人準備的東西很多,一路上也沒有受多少的罪。


    而且這一次也不急著趕路,所以馬車走的也很穩。


    看著那土壞城牆時,李子夫微微皺起眉頭,可有一處更吸引她的目光,消失了兩個月的伍元竟然出現在眼裏。


    她緊緊的握住馬車門,這怎麽可能,直慢慢慢近了,她喊住,“住下。”


    馬車一停下,李子夫就下了馬車,眼前的人竟然真的是伍元,而伍元這時也發現了她。


    歡喜的跑過去,“李姐姐,你迴來了?”


    李子夫這一刻被緊緊的拉住了手,才相信是真的,“妹妹消失盡兩個月,原來是在這裏,這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其實說來話長,我這不是被壞人掠來了嗎?後來也沒有去漢朝的商隊,所以就耽擱在這裏了,如今姐姐迴來了,可要幫幫我。”


    李子夫聽了鬆了口氣,“妹妹放心,你我姐妹二人,如何又說得這樣客氣的話。”


    不過李子夫心裏卻又很奇怪,說起來班姬與大王也是認識的,為何沒有去求了他?或是她多想了,如今是一國之君,大王又豈是隨便見到的。


    “班姬。”無可走了過來。


    李子夫聽到這如泉水的聲音,心一動,待看過去,整個人傻了,竟然是他,想到下麵人傳的話,是了,他這樣的俊美容貌,除了他又怎麽會是旁人呢,她早該想到這人是他。


    “好久不見了。”李子夫心微微有些苦。


    當年她傾心於他,可他卻不為所動,最後便失去了消息,原本他是出家了,可縱然如此,她如今這副樣子,也讓他看不起吧。


    “李姑娘。”無可客套的見了禮。


    “你們認得?”伍元目光在兩個人之間打量。


    最重要的是李子夫的反應,不會她以前喜歡的人是無可吧?伍元收了收心神,“我現在住在寺廟裏,姐姐有事派人到那裏找我就行,你剛迴來,也不能耽擱久了,還是先迴府吧。”


    李子夫也覺得這樣的見麵有些尷尬,點點頭,“住在廟裏也不方便,不如妹妹隨我迴府吧。”


    “不用了,我覺得廟裏挺好的,又有肉吃。”


    看伍元跟無可親近的樣子,李子夫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了,“好,那我到時讓人去寺廟裏找你。”


    李子夫不知道自己怎麽迴到馬車上的,等人到了將軍府迴到屋裏了,都還呆呆的,旭日幹早在外麵就將一切看到了,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一路受苦了。”旭日幹坐在她身邊,握住她的手,“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苦了,從今以後,你就是這突厥的女主人。”


    “阿、、、大王。”李子夫這才驚覺。


    旭日幹的心又是一痛,“我讓人備了晚飯,你先洗洗,一會兒出來用飯吧。”


    “不過咱們兩個人,還弄的那麽客氣做什麽。”


    “還有些將士。”旭日幹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的場合,隻是這次我想讓你見見眾將士,你畢竟是突厥的女主人。”


    李子夫皺著眉頭,“你知道我不喜歡那樣的宴會,我還是不要去了。”


    “也罷,你走了一個月的路,也累了,我一會兒讓人把飯菜送進來,你吃過就好好歇著吧,晚上我就在書房睡了。”


    李子夫這才露出一抹笑來,“也好,那你去忙吧。”


    看著旭日幹走了,李子夫才叫人打水來洗澡,無可,原來他改了名子叫無可,難怪她一直打聽也沒有他的下落。


    隻是兩個人現在這樣見麵,是不是太晚了些?她已嫁為他人婦,甚至還有了孩子,可是這平淡讓她厭倦的生活,在看到他那一刻,一顆死了的心又活了起來。


    難得洗過之後,李子夫對著鏡子照了良久,甚至還畫了淡淡的妝,在這裏生活四年,她極少出屋,所以肌膚仍舊和當年沒有什麽區別。


    “娘,你真美。”丫丫從外麵跑了進來。


    李子夫的臉一沉,“誰讓你進來的?”


    隨後看到進來的女婢,“小姐這麽晚了還沒有睡,你們幹什麽了?”


    女婢嚇的忙低頭認錯,“小姐說要見夫人,所以奴婢就帶她過來了。”


    “快帶她下去。”李子夫一臉的不耐煩。


    丫丫眼裏含著淚,“娘。”


    “這麽晚了還不快迴去睡覺。”李子夫難得喊出聲來。


    嚇得丫丫仆到女婢懷裏嚶嚶的哭了,女婢忙帶著人下去了,李子夫沉著臉將梳妝台上的東西都掃落到地上。


    為什麽當初她要選擇這樣的生活?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


    外麵,旭日幹站在窗下,聽著屋裏嚶嚶的哭聲,轉身大步離開,隻見他之前立足的地方,有一束鮮花被仍在地上。


    在突厥這種地方,是極難尋得花草的,何況這種寒冷的天氣,今日這束花還是從汗庭裏暖房裏拿來的,隻有這一束,卻不想竟看到這樣一幕。


    那是她的孩子啊,她竟如此冷淡,涼的了不止是孩子的心,更是他的心。


    夜色下,將軍府前院一片歡歌笑語,到處是女人的嬌笑聲和男子的朗笑聲,後院裏,李子夫哭累了,才躺迴到炕上。


    寺廟裏,伍元打迴來之後,就一直纏著無可,“你們之前一定認識,是不是還彼此喜歡過對方啊?”


    “阿彌陀佛,天色不早了,班姬快迴去休息吧。”


    見他不愛說,伍元撇撇嘴,“你總是這樣,不愛說了就把阿彌陀佛拿出來擋人,出家人可沒有你這樣的。”


    伍元見他念經不理自己,一笑,“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一看你們兩的樣子就是以前有事,你後來出家也不會是因為子夫姐姐吧?難不成以前你家窮,李府不同意你們兩個人的事,所以你就出家了?”


    伍元自顧的搖搖頭,“也不太像。”


    無可歎了口氣,從經書裏抬起頭來,“你不要亂猜了,我與李姑娘也不過是有過幾麵之緣。”


    對於伍元的猜測,無可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她的腦子裏裝著什麽,竟然能想出這些亂七八糟來,以前家中姐妹也沒有人像她這樣,也難怪自己總覺得她如此特別,竟然總會被她惹的忘記了出家人的本份。


    “可我看子夫姐姐很喜歡你。”伍元半頭探過去,緊緊的盯著她,“你沒看出來?”


    了解她的性子,無可知道要是不說清楚了,以後就不用念經了,“當年她與母親到我家裏坐過客,見過幾麵,以也沒有接觸過,我一心向佛,並無旁的雜念。”


    “原來是這樣。”看來兩家還有些親戚。


    聽到這樣的迴答,伍元覺得無趣,按理來說,總該有些更吸引人的什麽愛情故事才是,卻隻是這樣。


    “好了,如今李姑娘迴來了,你們相好,她定能幫到你,你隻管等消息就是了。”無可這迴卻不肯在多說一句,閉眼念起經來。


    伍元打了個哈欠,迴了自己的房間,卻越發的精神,一點睡意也沒有,隻希望自己呆在將軍府的事李姐姐不知道才好,不然到時兩個人豈不是尷尬。


    揉了揉頭,伍元扯過被捂到頭上,隨後又將被子扔到一旁,她從小到大有個習慣,就是潔癖。


    可真說起來也不是真正的潔癖,就是挨身的東西旁人碰過,她是決對不會粘身子的,被子就是其中一個。


    所以說最讓她不習慣的不是在哪裏生活,而是不能好好的蓋被子,到了寺廟之後,實在忍不住,她求了無可讓買來新布做的棉被。


    突厥這裏布是金貴的,伍元知道也可舍了臉,好在無可並沒有說什麽,真拿來了布和棉花,伍元自己動手做了被子,這才能睡了安穩的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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