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軍的？”連長朝軍營外頭看了看，皺了皺眉，“全連集合！”
“是！”跟連長在一起的排長答應一聲，拿出哨子塞進嘴裏，“嘟嘟———！”的吹開了。
袁啟山看著連長嚴肅的臉，心裏一忽悠，這是要打仗了嗎？過來的可是五百軍的人，是友軍呀！他就是一個副班長，在班裏的戰士們麵前還算有點威信，在連長麵前就是一個普通的兵，關於怎麽處理和友軍關係這種軍國大事，還輪不到他來插話。八班副“嘩啦”拉了一下槍栓。
“袁啟山！你沒聽見我的命令嗎？我讓全連集合，你拉槍栓幹什麽？給我關上保險去集合！”連長就在四五步之外站著呢，袁啟山拉槍栓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也足夠他聽清楚了。
“呃？是！”袁啟山稍微一愣神，看見連長那要吃人的臉色，趕緊放下槍，關上保險往外卸子彈。
“子彈不用卸，關上槍機保險！”連長又下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命令，“讓你們班保持警惕狀態，全都子彈上膛關上保險，去集合！等這次事兒過去了，我給你班長轉正！”莫名其妙來了一支自稱友軍的部隊，連長保持一份警惕心自然不算過分。
張二孬帶著偵察分隊走到九十九軍營地前的時候，人家這個連已經列隊整齊，擺出了歡迎的架勢了。不過，幾十米外那個機槍陣地上的士兵可是沒過來參加集合，槍口也轉到了這邊，人家留著一手呢。
“請問你們是五百軍哪支部隊的？來我九十九師有何貴幹？”九十九師這位連長一看就是上過軍校的文化人，舉止有禮又不失戰時軍人的謹慎。
“我們是五百軍獨立旅的。搞野營訓練出來得遠了，帶的水不夠喝，看見你們貴軍的營地，就想到友軍這邊來討口水喝，討頓飯吃。上尉要是做不了主，可以向上級匯報，向五百軍核實也行，這是我的證件。”
張二孬當然不能出來把自己的證件掏出來讓對方看了，獨立旅的旅長親自帶人出來拉練，連喝的水都帶不夠，誰信呢？出麵和連長接洽的是隊伍裏的一位少校參謀。這個級別倒是夠了，但是，一個旅部參謀帶著部隊出來拉練，這事兒怎麽這麽蹊蹺呢？
連長結果證件仔細看看，皺著眉頭看了看五百軍這幫人，又看看證件，核對證件上的相片和本人對了對，都沒錯，這本證件肯定是真的，人也對，就是這事兒聽著讓人想不通。
從武器，到軍裝，到長相、個頭，這些人看起來都是國軍無疑。好吧，權且相信他們是五百軍的友軍吧，吃頓飯也不是啥大事兒。不過接待友軍，尤其還不是一個軍的友軍，連長還是覺得自己不能做主，他真得要請示上級了。
“對不起少校，請你的弟兄在這兒稍等片刻，我要向上匯報。”確定是友軍了，連長的態度當時就客氣多了，“拿點水過來，讓五百軍的弟兄先解解渴。”你們不是渴了嗎？我們管水，就在這兒喝吧，別說我們九十九師的人小氣。
張二孬悄悄一咧嘴，表麵上還不能露出一點其他的表情，接過友軍士兵遞過來的水壺就和戰士們席地而坐喝了起來。跑了這麽長時間，還真是有點渴了，這水倒也喝得香甜。
第023章 拉近關係
“是的營長，他們是五百軍的，我檢查過他們的證件了。證件沒問題。你親自過來？好！”這裏是九十九師的炮兵營陣地，現在來了五百軍的友軍，負責守衛的連長當然要向營長匯報了。
九十九軍雖然也是陳部長土木係的主要力量，卻不是十八軍這樣根紅苗正的嫡係中堅，也就是個旁支吧。其主幹部隊九十九師炮兵營長也沒配上吉普車，這位少校是騎馬來的。
見人家來了一個少校，心裏知道這大概就是這支炮兵部隊指揮官的張二孬悄悄向身邊的旅部參謀使了個眼色。少校一聲口令，正在喝水的戰士們立刻放下水碗站好了隊。
“你們就是五百軍的友軍？”營長騎著馬走到離張二孬他們不到十米的地方才翻身下馬，提著馬鞭子歪頭看著五百軍的隊伍，有點盛氣淩人的樣子。
“少校，我們就是五百軍的拉練隊伍，我是領隊，這是我的證件。”旅部參謀過去敬了個禮，掏出證件雙手遞了上去。這是人家的地盤，貿然登門，身為客軍，姿態放低點是應該的。
提著馬鞭的少校一隻手接過證件翻開一看就愣了，旅部參謀秦寶山，軍銜少校？一個旅部參謀怎麽會帶隊出來搞拉練呢？營長也和連長一樣犯了迷糊。不過，這本證件的真實性不用懷疑，這點營長還是能分出來的。
人家也是少校，還是旅部的高參。雖說不是一個軍的吧，營長也不敢失了尊敬，趕緊把馬鞭往地下一扔，雙手遞還軍官證，抬右手規規矩矩還了個禮，“九十九師炮兵營長李維先。”軍官證就不必亮了，有整個陣地和炮兵營官兵給自己作證，也假冒不了。“秦參謀，你是旅部高參，怎麽會親自帶部隊下來拉練了？”連長不方便問的話題，身為同級軍官的營長，問起來就隨便多了。
“唉，還不是我們旅長！要求什麽所有軍官都要能領兵，不管文職武職都要能帶兵打仗！你以為我想出來呀？這險山惡水的，吃吃不好，睡睡不著的，受老了罪了！我都已經啃了兩天硬麵餅子了！其實我真不是怕吃苦，隻是我早年時候得過胃潰瘍，吃不得冷硬的東西。人受得了，我胃受不了呀！啃了兩天硬麵餅，我的胃今天早上就開始疼了！”聽見炮兵營長問自己，秦參謀就像遇到多年的老朋友一樣，拉著李維先背臉就開始訴苦。
“胃潰瘍？那你不會和你們旅長說你身體條件不好，不能帶隊出來嗎？”炮兵營長同情心還挺強，耳聽著這位的淒慘遭遇，立刻就給對方出主意。
“別提了！我們旅長就一大老粗！我哪兒敢和他說這個？上迴是輪到旅部一個管後勤的科長帶隊出來拉練，他有關節炎。讓他帶隊下來的時候那位去找旅長請假，你猜怎麽著？”
“怎麽著了？”炮兵營長配合得真叫個默契，關鍵時刻還知道加上連接助詞。
“我們旅長直接讓那科長搞了個十公裏武裝越野跑！背上四十斤的輜重跑十公裏呀！還都是山路！結果張科長跑完之後直接退役了，腿跑瘸了！這輩子大概都離不開拐棍了。”秦參謀喟然長歎一聲，臉上說不出的悲愴。
“嘶——！”李維先倒吸了一口涼氣！原說九十九師的師長高愧元就夠嚴厲了，哪知道比起人家的旅長來，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這還是國民革命軍嗎？整個一軍閥！還是生活在九十九師比較幸福呀！“那秦老弟這迴到我這兒來有什麽事兒嗎？”人和人的投緣就是很奇妙，幾句話一談，李維先就覺得和這位秦參謀關係好像一下子近了很多，連稱唿都改了。
“兄弟是來老兄這兒避難了！”秦參謀既然能被張旅長推到前台來，當然是個心思靈巧的人，順著李營長的話，直接就老兄老弟的稱唿開了。“兄弟想到你老兄這討碗熱飯吃，再休息半天，明天一大早就可以迴去複命了。就是不知道老兄肯不肯收留？”
這話說得可夠虛偽的，你人都來了，還問人家肯不肯收留？要是不收留，少不得把你們這幫人趕出去，不過，瞧李維先對秦寶山的親熱樣子，大概也不會拒絕。
“這個嘛，吃飯喝水休息都不是問題。友軍之間相互照顧，提供點方便都是常有的。我要是到了你們五百軍，尋口飯吃，你秦老弟也不會拒絕吧？”
“那當然了！哪天李哥到我五百軍獨立旅去，吃、住、玩兄弟我全包了！”秦寶山順著話就往上說，不管是真是假，反正這話聽著就讓人心裏舒坦。
“好！就衝兄弟你這句話，今天你和你的部隊吃飯住宿哥哥我也全包了！”秦寶山的話讓李維先心裏一熱，脫口而出就把秦科長的要求全答應了！“不過，寶山呀，咱倆投緣，有話我也不瞞你。五百軍的弟兄是友軍，吃飯喝水沒二話，住一兩個晚上的也沒啥問題，咱這兒也能找地方。隻是這事兒得和我們高師長打個招唿。”炮兵營是師直屬部隊，李維先這個營長的直屬上級長官就是師長高愧元。
“別呀！”秦參謀趕緊拉了李營長一把，“哥哥，你要想趕兄弟走你就明說！這事兒哪敢讓你們高師長知道呀？誰知道高師長和我們張旅長有沒有來往，認識不認識？長官們的事兒誰說得清楚？他們相互有什麽瓜葛，咱們這做底下人的根本就不知道！萬一高師長再一問我們旅長，哥哥退役都是小事兒，搞不好一頓軍棍就去了半條命呢！你要留我就留，不留兄弟這就走，就當交了李哥這個朋友了！”說著話，秦參謀站起身就要集合部隊。
“好吧！當哥哥就幫兄弟你這個忙了！”李維先從桂南會戰一直打到第二次長沙會戰，在戰場上錘煉出來的那腔熱血餘溫未降，此刻被秦寶山拿話一擠兌，拍著胸脯子就答應了。在他想來，都是友軍，就算是住一晚上又有啥大不了的？
秦寶山跟著李維先兩個人說說笑笑就往軍營裏頭去了，張二孬跟著部隊戰士們排著隊在後麵跟著，這迴終於能吃到熱的飯菜了。
第024章 參觀炮兵陣地
炮兵營多了五十號人吃飯，身為營長的李維先也就是打個招唿的事兒。營長的朋友要來吃飯，司務長有啥說的？吃也不是吃他家的，不就是多做幾十口人的飯嘛，多大點事兒？
多炒兩鍋菜，多蒸幾鍋米飯，也就是個把鍾頭的事兒。五百軍的弟兄們一路忍饑受凍的，帶隊的秦參謀還有胃病，大家夥兒為了應付那個軍閥旅長，帶著病的出來搞拉練。李維先為了照顧同為國軍的袍澤弟兄，硬是讓秦參謀領著他的弟兄跟著他第一批開飯！反正後頭做的還有，炮兵營的弟兄可以先吃個半飽，等第二鍋做熟了再接茬吃嘛！
九十九軍的兄弟太熱情了，張二孬和他的士兵們感動得不得了，為了感激友軍的盛情，每人捧著個大海碗吃了三大碗，比他們平時在部隊的飯量還要多出半碗去。
做飯有夥夫，司務長是領導不用親自動手，端著個碗在飯桌旁邊邊吃邊轉，挨著桌的串，看看戰士們對今天的夥食有什麽意見沒有，也是看看飯菜做得夠不夠吃，不夠了好讓廚房隨時加。轉著轉著，就轉到五百軍這些人吃飯的桌子跟前了。
“怎麽樣？五百軍的兄弟們，咱們九十九軍的夥食還過得去吧？”平常也沒個外人來吃飯，今天忽然來了這幫子不是一個軍的，司務長看著就感興趣。好勝之心人皆有之，已經一把年紀的司務長也想從這幫人嘴裏知道，九十九師炮兵營廚房做出來的飯，是不是比五百軍的好吃。
“嗯，嗯，很不錯！真的很好吃！香！”
親眼看著這幫小夥子一個個狼吞虎咽的樣子，再聽到滿耳朵裏的讚歎聲，司務長臉上就笑開了花，“好吃就多吃點！都是年輕小夥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能吃多少吃多少！”
再也沒有哪句話比好吃兩個字的評語更能讓廚師高興的了！司務長現在雖說當領導了，不用親自下廚掌勺了，可廚房裏那些人哪個不是他的徒弟？別人說炮兵營廚房做的飯好吃，就和當著麵地誇司務長手藝高是一樣的。
“呃，飽了！我都吃了三大碗米飯了，再吃就撐死了！哎，你說，人家九十九軍做的飯就是比咱們平常吃的香啊。”一個戰士摸著肚子站起來了，這位吃得滿嘴油滋滋的，站起來的時候還打了個飽嗝，“我平常的飯量是兩碗半，今天吃了三碗，吃撐著了！”
旁邊正吃飯的戰士一陣笑，“沒出息，一吃別人家的飯就可勁兒的吃，丟人不丟人？”
司務長笑了笑，端起碗往嘴裏扒了兩口飯，和這幫年輕人一起吃飯就是香，連他都想多吃半碗了！
下午的時候，秦寶山像是吃飽撐著了，要遛遛消化消化食兒一樣，帶著兩個親隨在九十九師炮兵營裏頭就逛遊開了。李維先是營長，事兒比較多，沒工夫一直陪著他，把司務長派出來招待這位新結識的友軍弟兄。
不過，李營長可是給司務長交代了，看看是可以，不能讓這五百軍這幫人到他們的大炮跟前去！就算是兄弟，就算是友軍也不行！軍營有軍營的規矩，任何人也不能壞了軍紀！人家李營長還是很能堅持原則的。
好在這位秦參謀也是軍隊裏的人，知道重要軍事設施的保密原則，人家也並沒有讓司務長為難，領著倆隨從隻是遠遠地看看，和司務長隨便的聊聊中午的飯菜，以及剛過去的那場會戰。長沙會戰兩支軍隊都參加了，戰爭進行得那麽慘烈，兩邊的人能聊到一起的東西多得是，誰也不會嫌悶。
跟在秦寶山身邊的兩個隨從就是張二孬和他的警衛員。秦寶山是獨立旅的作戰參謀，真正有文化、會做圖的參謀人才，在和司務長說話的空擋朝炮兵陣地時不時的瞟一眼，迴去畫個九十九師的炮兵布防圖出來完全沒問題。
“咦？那是三七戰防炮嗎？我們獨立旅好像也有兩門呀！”光是用眼睛看隻字不提，同樣會讓人懷疑的，秦參謀適時的議論一下九十九軍的大炮型號，並且和他的獨立旅進行一下對比。
“哦？你們獨立旅也有這東西？”這迴輪到司務長驚訝了。我們是九十九師，中央軍主力，我們這兒有這東西不稀罕，你們五百軍這種雜牌部隊居然也有這種大威力的炮？還不是軍直屬的炮兵部隊，隻是下麵一個獨立旅就有，這就太讓人驚訝了。
“嗬嗬，這還是我們軍座的本事大！以前我們在五戰區的時候，我們軍座從李長官那兒要的！”說這話的時候，秦寶山一臉的欽佩。五百軍誰提到軍座的時候都是這幅表情。
司務長煥然大悟，難怪！五戰區李長官的大名聞名海內，中國人就沒有不知道的。人家手裏當然有戰防炮了，指頭縫裏隨便漏點，給五百軍個幾十門算個啥？司務長自然而然的這樣想著。其實他哪兒知道，李長官的武器庫裏也沒多少門這種戰防炮的。
“這跑別看口徑小，威力可是大得很呢！一炮下去，小鬼子的鐵皮戰車一打一個窟窿！沒跑！”
司務長就點頭稱是。這幾個客人還真是不錯，別看人家偶爾也議論大炮，卻從來不提到跟前去看的要求，這就讓司務長這陪客當起來很輕鬆了，要不然說出拒絕的話，還真是挺抹不開麵子的。
當天晚上，張二孬和他的偵察分隊就在九十九師的炮兵營借宿了。
找塊平整的空地，營帳床鋪什麽的都不用，五百軍這支拉練隊伍都帶得有。部隊出來野營了，露宿的工具怎麽能少得了呢？三角支架一紮，防雨帆布往上一搭，再把軍毯朝裏頭一鋪，一個野營帳篷就算完事兒了。之所以選擇到炮兵營裏來搭帳篷也好理解，這裏畢竟是軍營，安全性上要高上許多。沒有敵襲，也不會有什麽山貓野獸半夜鑽進帳篷裏，就是借炮兵營一塊地方而已。李維先想拒絕都不好開這個口。
午夜，李營長睡得正香，突然他的貼身勤務兵闖進寢室把他叫醒了，“營長，醒醒，師座電話！”
李維先一個激靈跳了起來，伸手從枕頭底下先把手槍拽了出來！戰場上養成的習慣，槍不離身！
第025章 午夜電話
“小三兒？出什麽事兒了？”看見是自己的勤務兵，李維先鬆了口氣，隻要不是鬼子就好！隨即就又緊張起來。沒事兒勤務兵不會半夜把自己從被窩裏叫起來，出什麽大事兒了？
“師座電話。”勤務兵說話的時候臉色有點發白，任誰三更半夜的被一把手槍指著胸口，臉色都不會好看。
“師座？”李維先愣了一下，這是沒睡醒被硬生生吵醒的後遺症，腦子反應有點慢。“快走！”到底還是參加過大型會戰不久的現役軍官，兩三秒鍾之後，李營長就想起來師座代表的是什麽意思了，抓起褲子一套，光腳板下地往外就跑。
高愧元是去年三月才剛上任的九十九師師長。前任師長薑敏亭因在南寧八塘指揮作戰不力被撤職。高師長新官上任三把火，前任的嫡係部屬被拿下的不少，誰讓薑師長是因為作戰不利被免職的呢？新任師長根本就不需要給前任留任何麵子，隻要是和作戰不利牽扯上關係的，不聽招唿的，統統拿下！
李維先是最早向新任師長表忠心的一批軍官，再加上這人統領炮兵營多年，戰場上的表現也算可圈可點，在炮兵營威信相當高，高愧元才沒動他，可這並不表示李維先就沒有危機感了，他時時都擔心一不小心被人抓住一招之錯給拿下了！大半夜的師長親自打過來電話，會出什麽大事兒？
“報告師座，我是李維先！”通電話之前，李營長猛揉了幾下腮幫子，活動活動麵部肌肉，生怕說話不利索了引起師座反感。
“李營長，你那裏沒什麽異常情況吧？”話筒裏傳來師長高魁元渾厚的聲音。
“報告師座，卑職這裏一切正常，沒有發現異常情況！”按摩一下麵部肌肉效果不錯，李維先迴答的話字正腔圓、聲音洪亮。
“好，沒有異常情況就好。炮兵營一定要加強戒備，你一會兒就讓部隊加強警衛力量。輜重營、通訊營今天白天都發現有可疑分子混入。這些人身穿國軍軍裝，裝扮成友軍的模樣在我師軍營裏搞刺探行動，妄圖竊取我軍事情報。炮兵營是九十九師的重要武力部隊，不容有失！你放下電話之後立刻組織清查部隊，檢查武器裝備。安排力量二十四小時巡邏警戒，一定要保證你部炮兵營完好無損！還有，這件事要盡量的秘密進行，不要搞得影響太大！”
高魁元很少和李維先這樣的非嫡係部下說這麽多話的，今天這個事主要是太古怪了。
白天的時候，先是輜重營發現有一小夥兒不認識的國軍在他們那兒閑逛，輜重營的人過去問，那些人說他們是九十二師的。九十二師的人跑九十九師閑逛個啥？這事就透著古怪。
等到傍晚時候，通訊營裏又發現了幾個陌生麵孔。通訊營的士兵警惕性比較高，過去不光是問這些人的單位，還要看他們的身份證件。這幾個小子說他們是一九七師的，出示的證件卻是九十九師的！雖然九十九師和一九七師都是九十九軍的，可為啥說的和證件上的不一樣呢？
由於對方的軍人證件是九十九師的，通訊營士兵並沒有十分的戒備，隻是讓這幾個人跟他們到師部核實情況，當時通訊營的戰士還以為他們是師部派出來執行什麽特殊任務的呢。
哪知道這幫人不僅不跟著通訊營戰士走，還報名號說他們是師長高魁元的秘密警衛部隊，出來就是執行絕密任務的！當時在現場的通訊營副營長搞不清楚狀況不敢攔著，眼睜睜的瞅著這幫人揚長而去。等到通訊營長後來知道之後，認為此事很是可疑，親自打電話請示了師長高魁元，高師長這才知道，還有這種事！
有可疑分子混進部隊倒也沒什麽，命令各部嚴加防範也就是了。戰爭期間，日軍小部隊就經常搞化妝滲透，高魁元沒見過也聽說過，這倒並不奇怪。可這幫家夥打著他的旗號，這就很讓高師長心裏不滿意了，明明自己沒幹的事兒，憑什麽要背這個黑鍋？這要傳出去，被不知情的士兵誤會自己這個師長在搞秘密警察到各部隊暗中調查，豈不是要弄得人心惶惶？
心裏覺得受了冤枉的高師長給九十九師各級部隊長官挨著個兒的打電話，調查還有沒有類似事件發生了。打來打去，打到輜重營，一聽，原來輜重營中午就發現可疑分子了！
要出事！高魁元第一感覺的是，這是日軍搞出來的！鬼子要滲透襲擊他的九十九師！高師長先是向軍長傅仲芳作了匯報，如果真是日軍開始滲透了，向軍長匯報無疑是個正確的選擇。
然後，高魁元又挨著個兒的親自給各級指揮員打電話，要求各部隊加強戒備，清查部隊！同時還要注意保密。要是讓士兵們都知道他們中間混進了日軍的奸細，恐怕也會引起恐慌和混亂，加強戒備隻能是秘密進行。也就是所謂的內緊外鬆。
九十九師的部隊挺多的，高師長要給各部隊指揮官解釋清楚這項命令的來龍氣脈和處理方法。由於這裏頭牽扯到了他本人私建衛隊的事，他還不能讓外人代勞。雖說是假的吧，可這種事要是知道的人多了，誰知道最後會傳成啥樣？這個下命令和解釋工作還隻能他本人親自來！
這一個個電話打起來，時間可就長了！他接到通訊營長匯報的時候都吃過晚飯了，再調查、請示，挨著下命令，等到電話打到炮兵營的時候，可不是就午夜零點多了嘛！
“是！卑職立即執行！”
放下電話之後，李維先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乖乖，還有這樣的事？鬼子冒充友軍混進九十九師內部了！友軍！秦寶山那張笑臉突然出現在李營長的腦海裏，他們可也是自稱友軍的！
“警衛排集合！”李維先一邊往院子裏頭跑一邊大聲喊，不管那幫人是不是五百軍的友軍吧，今天晚上是一定要把他們紮帳篷那塊地方包圍了的！有情況明天白天再說！
“嘟嘟———！”哨子一吹，警衛排的三十三名士兵在營部院子裏快速集合站隊完畢。
李營長站在隊伍前麵往左右一看，眉頭就是一皺。
第026章 收拾東西走
營部警衛排總共就三十幾口人，加上他身邊的警衛員、勤務員、通訊兵也就是剛滿四十個人，李維先一想到五百軍那五十名拉練士兵的彪悍樣子，心裏就是一陣的沒底。
“命令三連集合。”三連就是炮兵營的警戒部隊，張二孬他們往炮兵營這邊來的時候，最先遇到那個排長和他的士兵就是三連的。
“是！”跟連長在一起的排長答應一聲，拿出哨子塞進嘴裏，“嘟嘟———！”的吹開了。
袁啟山看著連長嚴肅的臉，心裏一忽悠，這是要打仗了嗎？過來的可是五百軍的人，是友軍呀！他就是一個副班長，在班裏的戰士們麵前還算有點威信，在連長麵前就是一個普通的兵，關於怎麽處理和友軍關係這種軍國大事，還輪不到他來插話。八班副“嘩啦”拉了一下槍栓。
“袁啟山！你沒聽見我的命令嗎？我讓全連集合，你拉槍栓幹什麽？給我關上保險去集合！”連長就在四五步之外站著呢，袁啟山拉槍栓的聲音雖然不大，卻也足夠他聽清楚了。
“呃？是！”袁啟山稍微一愣神，看見連長那要吃人的臉色，趕緊放下槍，關上保險往外卸子彈。
“子彈不用卸，關上槍機保險！”連長又下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命令，“讓你們班保持警惕狀態，全都子彈上膛關上保險，去集合！等這次事兒過去了，我給你班長轉正！”莫名其妙來了一支自稱友軍的部隊，連長保持一份警惕心自然不算過分。
張二孬帶著偵察分隊走到九十九軍營地前的時候，人家這個連已經列隊整齊，擺出了歡迎的架勢了。不過，幾十米外那個機槍陣地上的士兵可是沒過來參加集合，槍口也轉到了這邊，人家留著一手呢。
“請問你們是五百軍哪支部隊的？來我九十九師有何貴幹？”九十九師這位連長一看就是上過軍校的文化人，舉止有禮又不失戰時軍人的謹慎。
“我們是五百軍獨立旅的。搞野營訓練出來得遠了，帶的水不夠喝，看見你們貴軍的營地，就想到友軍這邊來討口水喝，討頓飯吃。上尉要是做不了主，可以向上級匯報，向五百軍核實也行，這是我的證件。”
張二孬當然不能出來把自己的證件掏出來讓對方看了，獨立旅的旅長親自帶人出來拉練，連喝的水都帶不夠，誰信呢？出麵和連長接洽的是隊伍裏的一位少校參謀。這個級別倒是夠了，但是，一個旅部參謀帶著部隊出來拉練，這事兒怎麽這麽蹊蹺呢？
連長結果證件仔細看看，皺著眉頭看了看五百軍這幫人，又看看證件，核對證件上的相片和本人對了對，都沒錯，這本證件肯定是真的，人也對，就是這事兒聽著讓人想不通。
從武器，到軍裝，到長相、個頭，這些人看起來都是國軍無疑。好吧，權且相信他們是五百軍的友軍吧，吃頓飯也不是啥大事兒。不過接待友軍，尤其還不是一個軍的友軍，連長還是覺得自己不能做主，他真得要請示上級了。
“對不起少校，請你的弟兄在這兒稍等片刻，我要向上匯報。”確定是友軍了，連長的態度當時就客氣多了，“拿點水過來，讓五百軍的弟兄先解解渴。”你們不是渴了嗎？我們管水，就在這兒喝吧，別說我們九十九師的人小氣。
張二孬悄悄一咧嘴，表麵上還不能露出一點其他的表情，接過友軍士兵遞過來的水壺就和戰士們席地而坐喝了起來。跑了這麽長時間，還真是有點渴了，這水倒也喝得香甜。
第023章 拉近關係
“是的營長，他們是五百軍的，我檢查過他們的證件了。證件沒問題。你親自過來？好！”這裏是九十九師的炮兵營陣地，現在來了五百軍的友軍，負責守衛的連長當然要向營長匯報了。
九十九軍雖然也是陳部長土木係的主要力量，卻不是十八軍這樣根紅苗正的嫡係中堅，也就是個旁支吧。其主幹部隊九十九師炮兵營長也沒配上吉普車，這位少校是騎馬來的。
見人家來了一個少校，心裏知道這大概就是這支炮兵部隊指揮官的張二孬悄悄向身邊的旅部參謀使了個眼色。少校一聲口令，正在喝水的戰士們立刻放下水碗站好了隊。
“你們就是五百軍的友軍？”營長騎著馬走到離張二孬他們不到十米的地方才翻身下馬，提著馬鞭子歪頭看著五百軍的隊伍，有點盛氣淩人的樣子。
“少校，我們就是五百軍的拉練隊伍，我是領隊，這是我的證件。”旅部參謀過去敬了個禮，掏出證件雙手遞了上去。這是人家的地盤，貿然登門，身為客軍，姿態放低點是應該的。
提著馬鞭的少校一隻手接過證件翻開一看就愣了，旅部參謀秦寶山，軍銜少校？一個旅部參謀怎麽會帶隊出來搞拉練呢？營長也和連長一樣犯了迷糊。不過，這本證件的真實性不用懷疑，這點營長還是能分出來的。
人家也是少校，還是旅部的高參。雖說不是一個軍的吧，營長也不敢失了尊敬，趕緊把馬鞭往地下一扔，雙手遞還軍官證，抬右手規規矩矩還了個禮，“九十九師炮兵營長李維先。”軍官證就不必亮了，有整個陣地和炮兵營官兵給自己作證，也假冒不了。“秦參謀，你是旅部高參，怎麽會親自帶部隊下來拉練了？”連長不方便問的話題，身為同級軍官的營長，問起來就隨便多了。
“唉，還不是我們旅長！要求什麽所有軍官都要能領兵，不管文職武職都要能帶兵打仗！你以為我想出來呀？這險山惡水的，吃吃不好，睡睡不著的，受老了罪了！我都已經啃了兩天硬麵餅子了！其實我真不是怕吃苦，隻是我早年時候得過胃潰瘍，吃不得冷硬的東西。人受得了，我胃受不了呀！啃了兩天硬麵餅，我的胃今天早上就開始疼了！”聽見炮兵營長問自己，秦參謀就像遇到多年的老朋友一樣，拉著李維先背臉就開始訴苦。
“胃潰瘍？那你不會和你們旅長說你身體條件不好，不能帶隊出來嗎？”炮兵營長同情心還挺強，耳聽著這位的淒慘遭遇，立刻就給對方出主意。
“別提了！我們旅長就一大老粗！我哪兒敢和他說這個？上迴是輪到旅部一個管後勤的科長帶隊出來拉練，他有關節炎。讓他帶隊下來的時候那位去找旅長請假，你猜怎麽著？”
“怎麽著了？”炮兵營長配合得真叫個默契，關鍵時刻還知道加上連接助詞。
“我們旅長直接讓那科長搞了個十公裏武裝越野跑！背上四十斤的輜重跑十公裏呀！還都是山路！結果張科長跑完之後直接退役了，腿跑瘸了！這輩子大概都離不開拐棍了。”秦參謀喟然長歎一聲，臉上說不出的悲愴。
“嘶——！”李維先倒吸了一口涼氣！原說九十九師的師長高愧元就夠嚴厲了，哪知道比起人家的旅長來，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這還是國民革命軍嗎？整個一軍閥！還是生活在九十九師比較幸福呀！“那秦老弟這迴到我這兒來有什麽事兒嗎？”人和人的投緣就是很奇妙，幾句話一談，李維先就覺得和這位秦參謀關係好像一下子近了很多，連稱唿都改了。
“兄弟是來老兄這兒避難了！”秦參謀既然能被張旅長推到前台來，當然是個心思靈巧的人，順著李營長的話，直接就老兄老弟的稱唿開了。“兄弟想到你老兄這討碗熱飯吃，再休息半天，明天一大早就可以迴去複命了。就是不知道老兄肯不肯收留？”
這話說得可夠虛偽的，你人都來了，還問人家肯不肯收留？要是不收留，少不得把你們這幫人趕出去，不過，瞧李維先對秦寶山的親熱樣子，大概也不會拒絕。
“這個嘛，吃飯喝水休息都不是問題。友軍之間相互照顧，提供點方便都是常有的。我要是到了你們五百軍，尋口飯吃，你秦老弟也不會拒絕吧？”
“那當然了！哪天李哥到我五百軍獨立旅去，吃、住、玩兄弟我全包了！”秦寶山順著話就往上說，不管是真是假，反正這話聽著就讓人心裏舒坦。
“好！就衝兄弟你這句話，今天你和你的部隊吃飯住宿哥哥我也全包了！”秦寶山的話讓李維先心裏一熱，脫口而出就把秦科長的要求全答應了！“不過，寶山呀，咱倆投緣，有話我也不瞞你。五百軍的弟兄是友軍，吃飯喝水沒二話，住一兩個晚上的也沒啥問題，咱這兒也能找地方。隻是這事兒得和我們高師長打個招唿。”炮兵營是師直屬部隊，李維先這個營長的直屬上級長官就是師長高愧元。
“別呀！”秦參謀趕緊拉了李營長一把，“哥哥，你要想趕兄弟走你就明說！這事兒哪敢讓你們高師長知道呀？誰知道高師長和我們張旅長有沒有來往，認識不認識？長官們的事兒誰說得清楚？他們相互有什麽瓜葛，咱們這做底下人的根本就不知道！萬一高師長再一問我們旅長，哥哥退役都是小事兒，搞不好一頓軍棍就去了半條命呢！你要留我就留，不留兄弟這就走，就當交了李哥這個朋友了！”說著話，秦參謀站起身就要集合部隊。
“好吧！當哥哥就幫兄弟你這個忙了！”李維先從桂南會戰一直打到第二次長沙會戰，在戰場上錘煉出來的那腔熱血餘溫未降，此刻被秦寶山拿話一擠兌，拍著胸脯子就答應了。在他想來，都是友軍，就算是住一晚上又有啥大不了的？
秦寶山跟著李維先兩個人說說笑笑就往軍營裏頭去了，張二孬跟著部隊戰士們排著隊在後麵跟著，這迴終於能吃到熱的飯菜了。
第024章 參觀炮兵陣地
炮兵營多了五十號人吃飯，身為營長的李維先也就是打個招唿的事兒。營長的朋友要來吃飯，司務長有啥說的？吃也不是吃他家的，不就是多做幾十口人的飯嘛，多大點事兒？
多炒兩鍋菜，多蒸幾鍋米飯，也就是個把鍾頭的事兒。五百軍的弟兄們一路忍饑受凍的，帶隊的秦參謀還有胃病，大家夥兒為了應付那個軍閥旅長，帶著病的出來搞拉練。李維先為了照顧同為國軍的袍澤弟兄，硬是讓秦參謀領著他的弟兄跟著他第一批開飯！反正後頭做的還有，炮兵營的弟兄可以先吃個半飽，等第二鍋做熟了再接茬吃嘛！
九十九軍的兄弟太熱情了，張二孬和他的士兵們感動得不得了，為了感激友軍的盛情，每人捧著個大海碗吃了三大碗，比他們平時在部隊的飯量還要多出半碗去。
做飯有夥夫，司務長是領導不用親自動手，端著個碗在飯桌旁邊邊吃邊轉，挨著桌的串，看看戰士們對今天的夥食有什麽意見沒有，也是看看飯菜做得夠不夠吃，不夠了好讓廚房隨時加。轉著轉著，就轉到五百軍這些人吃飯的桌子跟前了。
“怎麽樣？五百軍的兄弟們，咱們九十九軍的夥食還過得去吧？”平常也沒個外人來吃飯，今天忽然來了這幫子不是一個軍的，司務長看著就感興趣。好勝之心人皆有之，已經一把年紀的司務長也想從這幫人嘴裏知道，九十九師炮兵營廚房做出來的飯，是不是比五百軍的好吃。
“嗯，嗯，很不錯！真的很好吃！香！”
親眼看著這幫小夥子一個個狼吞虎咽的樣子，再聽到滿耳朵裏的讚歎聲，司務長臉上就笑開了花，“好吃就多吃點！都是年輕小夥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能吃多少吃多少！”
再也沒有哪句話比好吃兩個字的評語更能讓廚師高興的了！司務長現在雖說當領導了，不用親自下廚掌勺了，可廚房裏那些人哪個不是他的徒弟？別人說炮兵營廚房做的飯好吃，就和當著麵地誇司務長手藝高是一樣的。
“呃，飽了！我都吃了三大碗米飯了，再吃就撐死了！哎，你說，人家九十九軍做的飯就是比咱們平常吃的香啊。”一個戰士摸著肚子站起來了，這位吃得滿嘴油滋滋的，站起來的時候還打了個飽嗝，“我平常的飯量是兩碗半，今天吃了三碗，吃撐著了！”
旁邊正吃飯的戰士一陣笑，“沒出息，一吃別人家的飯就可勁兒的吃，丟人不丟人？”
司務長笑了笑，端起碗往嘴裏扒了兩口飯，和這幫年輕人一起吃飯就是香，連他都想多吃半碗了！
下午的時候，秦寶山像是吃飽撐著了，要遛遛消化消化食兒一樣，帶著兩個親隨在九十九師炮兵營裏頭就逛遊開了。李維先是營長，事兒比較多，沒工夫一直陪著他，把司務長派出來招待這位新結識的友軍弟兄。
不過，李營長可是給司務長交代了，看看是可以，不能讓這五百軍這幫人到他們的大炮跟前去！就算是兄弟，就算是友軍也不行！軍營有軍營的規矩，任何人也不能壞了軍紀！人家李營長還是很能堅持原則的。
好在這位秦參謀也是軍隊裏的人，知道重要軍事設施的保密原則，人家也並沒有讓司務長為難，領著倆隨從隻是遠遠地看看，和司務長隨便的聊聊中午的飯菜，以及剛過去的那場會戰。長沙會戰兩支軍隊都參加了，戰爭進行得那麽慘烈，兩邊的人能聊到一起的東西多得是，誰也不會嫌悶。
跟在秦寶山身邊的兩個隨從就是張二孬和他的警衛員。秦寶山是獨立旅的作戰參謀，真正有文化、會做圖的參謀人才，在和司務長說話的空擋朝炮兵陣地時不時的瞟一眼，迴去畫個九十九師的炮兵布防圖出來完全沒問題。
“咦？那是三七戰防炮嗎？我們獨立旅好像也有兩門呀！”光是用眼睛看隻字不提，同樣會讓人懷疑的，秦參謀適時的議論一下九十九軍的大炮型號，並且和他的獨立旅進行一下對比。
“哦？你們獨立旅也有這東西？”這迴輪到司務長驚訝了。我們是九十九師，中央軍主力，我們這兒有這東西不稀罕，你們五百軍這種雜牌部隊居然也有這種大威力的炮？還不是軍直屬的炮兵部隊，隻是下麵一個獨立旅就有，這就太讓人驚訝了。
“嗬嗬，這還是我們軍座的本事大！以前我們在五戰區的時候，我們軍座從李長官那兒要的！”說這話的時候，秦寶山一臉的欽佩。五百軍誰提到軍座的時候都是這幅表情。
司務長煥然大悟，難怪！五戰區李長官的大名聞名海內，中國人就沒有不知道的。人家手裏當然有戰防炮了，指頭縫裏隨便漏點，給五百軍個幾十門算個啥？司務長自然而然的這樣想著。其實他哪兒知道，李長官的武器庫裏也沒多少門這種戰防炮的。
“這跑別看口徑小，威力可是大得很呢！一炮下去，小鬼子的鐵皮戰車一打一個窟窿！沒跑！”
司務長就點頭稱是。這幾個客人還真是不錯，別看人家偶爾也議論大炮，卻從來不提到跟前去看的要求，這就讓司務長這陪客當起來很輕鬆了，要不然說出拒絕的話，還真是挺抹不開麵子的。
當天晚上，張二孬和他的偵察分隊就在九十九師的炮兵營借宿了。
找塊平整的空地，營帳床鋪什麽的都不用，五百軍這支拉練隊伍都帶得有。部隊出來野營了，露宿的工具怎麽能少得了呢？三角支架一紮，防雨帆布往上一搭，再把軍毯朝裏頭一鋪，一個野營帳篷就算完事兒了。之所以選擇到炮兵營裏來搭帳篷也好理解，這裏畢竟是軍營，安全性上要高上許多。沒有敵襲，也不會有什麽山貓野獸半夜鑽進帳篷裏，就是借炮兵營一塊地方而已。李維先想拒絕都不好開這個口。
午夜，李營長睡得正香，突然他的貼身勤務兵闖進寢室把他叫醒了，“營長，醒醒，師座電話！”
李維先一個激靈跳了起來，伸手從枕頭底下先把手槍拽了出來！戰場上養成的習慣，槍不離身！
第025章 午夜電話
“小三兒？出什麽事兒了？”看見是自己的勤務兵，李維先鬆了口氣，隻要不是鬼子就好！隨即就又緊張起來。沒事兒勤務兵不會半夜把自己從被窩裏叫起來，出什麽大事兒了？
“師座電話。”勤務兵說話的時候臉色有點發白，任誰三更半夜的被一把手槍指著胸口，臉色都不會好看。
“師座？”李維先愣了一下，這是沒睡醒被硬生生吵醒的後遺症，腦子反應有點慢。“快走！”到底還是參加過大型會戰不久的現役軍官，兩三秒鍾之後，李營長就想起來師座代表的是什麽意思了，抓起褲子一套，光腳板下地往外就跑。
高愧元是去年三月才剛上任的九十九師師長。前任師長薑敏亭因在南寧八塘指揮作戰不力被撤職。高師長新官上任三把火，前任的嫡係部屬被拿下的不少，誰讓薑師長是因為作戰不利被免職的呢？新任師長根本就不需要給前任留任何麵子，隻要是和作戰不利牽扯上關係的，不聽招唿的，統統拿下！
李維先是最早向新任師長表忠心的一批軍官，再加上這人統領炮兵營多年，戰場上的表現也算可圈可點，在炮兵營威信相當高，高愧元才沒動他，可這並不表示李維先就沒有危機感了，他時時都擔心一不小心被人抓住一招之錯給拿下了！大半夜的師長親自打過來電話，會出什麽大事兒？
“報告師座，我是李維先！”通電話之前，李營長猛揉了幾下腮幫子，活動活動麵部肌肉，生怕說話不利索了引起師座反感。
“李營長，你那裏沒什麽異常情況吧？”話筒裏傳來師長高魁元渾厚的聲音。
“報告師座，卑職這裏一切正常，沒有發現異常情況！”按摩一下麵部肌肉效果不錯，李維先迴答的話字正腔圓、聲音洪亮。
“好，沒有異常情況就好。炮兵營一定要加強戒備，你一會兒就讓部隊加強警衛力量。輜重營、通訊營今天白天都發現有可疑分子混入。這些人身穿國軍軍裝，裝扮成友軍的模樣在我師軍營裏搞刺探行動，妄圖竊取我軍事情報。炮兵營是九十九師的重要武力部隊，不容有失！你放下電話之後立刻組織清查部隊，檢查武器裝備。安排力量二十四小時巡邏警戒，一定要保證你部炮兵營完好無損！還有，這件事要盡量的秘密進行，不要搞得影響太大！”
高魁元很少和李維先這樣的非嫡係部下說這麽多話的，今天這個事主要是太古怪了。
白天的時候，先是輜重營發現有一小夥兒不認識的國軍在他們那兒閑逛，輜重營的人過去問，那些人說他們是九十二師的。九十二師的人跑九十九師閑逛個啥？這事就透著古怪。
等到傍晚時候，通訊營裏又發現了幾個陌生麵孔。通訊營的士兵警惕性比較高，過去不光是問這些人的單位，還要看他們的身份證件。這幾個小子說他們是一九七師的，出示的證件卻是九十九師的！雖然九十九師和一九七師都是九十九軍的，可為啥說的和證件上的不一樣呢？
由於對方的軍人證件是九十九師的，通訊營士兵並沒有十分的戒備，隻是讓這幾個人跟他們到師部核實情況，當時通訊營的戰士還以為他們是師部派出來執行什麽特殊任務的呢。
哪知道這幫人不僅不跟著通訊營戰士走，還報名號說他們是師長高魁元的秘密警衛部隊，出來就是執行絕密任務的！當時在現場的通訊營副營長搞不清楚狀況不敢攔著，眼睜睜的瞅著這幫人揚長而去。等到通訊營長後來知道之後，認為此事很是可疑，親自打電話請示了師長高魁元，高師長這才知道，還有這種事！
有可疑分子混進部隊倒也沒什麽，命令各部嚴加防範也就是了。戰爭期間，日軍小部隊就經常搞化妝滲透，高魁元沒見過也聽說過，這倒並不奇怪。可這幫家夥打著他的旗號，這就很讓高師長心裏不滿意了，明明自己沒幹的事兒，憑什麽要背這個黑鍋？這要傳出去，被不知情的士兵誤會自己這個師長在搞秘密警察到各部隊暗中調查，豈不是要弄得人心惶惶？
心裏覺得受了冤枉的高師長給九十九師各級部隊長官挨著個兒的打電話，調查還有沒有類似事件發生了。打來打去，打到輜重營，一聽，原來輜重營中午就發現可疑分子了！
要出事！高魁元第一感覺的是，這是日軍搞出來的！鬼子要滲透襲擊他的九十九師！高師長先是向軍長傅仲芳作了匯報，如果真是日軍開始滲透了，向軍長匯報無疑是個正確的選擇。
然後，高魁元又挨著個兒的親自給各級指揮員打電話，要求各部隊加強戒備，清查部隊！同時還要注意保密。要是讓士兵們都知道他們中間混進了日軍的奸細，恐怕也會引起恐慌和混亂，加強戒備隻能是秘密進行。也就是所謂的內緊外鬆。
九十九師的部隊挺多的，高師長要給各部隊指揮官解釋清楚這項命令的來龍氣脈和處理方法。由於這裏頭牽扯到了他本人私建衛隊的事，他還不能讓外人代勞。雖說是假的吧，可這種事要是知道的人多了，誰知道最後會傳成啥樣？這個下命令和解釋工作還隻能他本人親自來！
這一個個電話打起來，時間可就長了！他接到通訊營長匯報的時候都吃過晚飯了，再調查、請示，挨著下命令，等到電話打到炮兵營的時候，可不是就午夜零點多了嘛！
“是！卑職立即執行！”
放下電話之後，李維先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乖乖，還有這樣的事？鬼子冒充友軍混進九十九師內部了！友軍！秦寶山那張笑臉突然出現在李營長的腦海裏，他們可也是自稱友軍的！
“警衛排集合！”李維先一邊往院子裏頭跑一邊大聲喊，不管那幫人是不是五百軍的友軍吧，今天晚上是一定要把他們紮帳篷那塊地方包圍了的！有情況明天白天再說！
“嘟嘟———！”哨子一吹，警衛排的三十三名士兵在營部院子裏快速集合站隊完畢。
李營長站在隊伍前麵往左右一看，眉頭就是一皺。
第026章 收拾東西走
營部警衛排總共就三十幾口人，加上他身邊的警衛員、勤務員、通訊兵也就是剛滿四十個人，李維先一想到五百軍那五十名拉練士兵的彪悍樣子，心裏就是一陣的沒底。
“命令三連集合。”三連就是炮兵營的警戒部隊，張二孬他們往炮兵營這邊來的時候，最先遇到那個排長和他的士兵就是三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