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哪一家啊?”


    柳氏看了看她:“這你就別問了,以後要遇上了,我自會告訴你。”


    倩姐見她死活不說,也隻有罷了。之後兩天,尤媽子很順利的搗鼓出了糖包,而且不僅弄出了紅糖的,還有桂花糖的,玫瑰糖的,薄荷糖的。以倩姐的口味來看,薄荷糖的不怎麽好吃,但勝在新鮮,而且夏天吃,可能會有涼絲絲的感覺,到時候可以根據需求量來調控多少。隻是小籠包子,尤媽子死活不成功,倒不是包不出來,而是要包的透明可見包子餡,而且灌了湯還不破皮,真不是一般的有難度。柳氏見了就說倩姐會異想天開,不過還是跟著一起想辦法。


    加了雞蛋、加了鹽,還是不成,最後倩姐不由懷疑這是不是麵粉上的問題。灌湯包雖有幾家做的特別好,但在出灌湯包的那個城市,卻是大街小巷都有,就說有很大一部分是用速凍的,但她也見過不少就撐著攤子當著顧客的麵現包的,那些人難道都是包包子的高手?可現代的麵和此時有什麽區別?更精純?還是加了什麽東西?


    她一時想不明白,隻有讓尤媽子多試。而這邊,則開始找人。


    人是好找的,無論鄉裏城裏都有那工作不如意的,雖然在他們這裏做說出去不是太有麵子,但福利待遇都不錯。不敢和那些大店比,卻是要比一般的鋪子更好些的。現在哪怕是小二,保守都有四百文的收入,再加上什麽全勤、衛生、績效,隻要不是太不成樣子的,哪個都要過五百文的。


    而現在一般鋪子裏的小二都不過二三百文,所以很多在別家做的都願意跳槽到他們家。不過他們並不是什麽人都收的。壞了名聲的是一定不要的,容貌異樣的那也不能收。此外就是看個人衛生如何,言談舉止如何,若是能識得幾個字那就更好了。當然隻要人過得去,下麵的他們可以再培育。


    這一塊就交給了陳林,他現在除了看長島的鋪子,還要再抽時間做培訓,忙的那叫一個頭大,不過倩姐許了他每月二兩銀子,他做起來也高興。他老婆又懷孕了,他這一段正想著換地方呢,看中了個一進的小院,卻要五十兩,再整個收拾出來添上家具,起碼也要六七十兩,倩姐知道後主動借了他二十兩,說以後每月從工錢裏麵扣,他感激的不信,隻恨不得能再忙些,好做報答。


    陳氏夫妻的小日子過的紅火,同是懷孕的五妞那邊卻是不順。他們從於家出來後,於老三在鄉裏幫著種地,五妞就住在娘家。自她嫁到鄉裏,在娘家就有些不太受待見,雖然這半年來她的日子好過了不少,可娘家人對她的印象卻沒什麽改觀。特別是她那幾個嫂子,明著暗著擠兌她,就算是她娘,也隻能護著她飲食還過得去,至於言語上的委屈,卻是沒辦法了。


    而當她流露出現在娘家生產的時候,家裏整個都爆發了。有說沒這規矩的,有說會給王家帶來災難的,有說會讓人笑話的,總之就是不讓她在這裏生。她扛著八個多月的大肚子,差點就動了胎氣。


    柳氏知道後,就把她接了過來,然後一邊找王郎中,一邊就找謝中人相房子。這些都是早有準備的,所以和快就說定了個就在附近的房子。雖是和別人住在一個院裏,但臨街另開了門,炕席家具都是現成的,他們卷著鋪蓋就能去住。而且不管是找郎中還是離他們家都近,有什麽事也好隨時響應。


    五妞看了房子,哭的稀裏嘩啦:“當初是他們把我嫁過去的,就為了死後能有個地方埋。結果我去了,他們就翻臉不認了,每次迴去就各種挑剔白眼,怕我是去要東西的,我能要什麽,也不過就是一些舊衣服,還都是他們不穿的。我在那兒過的是什麽日子啊,孩子掉了幾個,我都想死了。好容易坐穩了這一個,又這樣待我,他們就是想我死了才好!”


    柳氏聽了惻然,嘴上卻依然勸她:“快別說這些了,都是至親,又哪裏會真存了這個心思?他們不讓你在家裏待產,也是怕對你們母子有什麽不好。叫我說,你在這兒生更好。你看這離我們家多近,待你生的時候無論是我還是尤媽子謝媽子來都方便,你放心,穩婆都是給你打聽好的江媽媽,必要你這一胎生的順順利利,平平穩穩的。你就等著抱大胖小子吧!”


    五妞淚眼模糊的看著她,最後嘴唇張了幾張:“二嫂,你對我這樣,我要再瞞著你,就不是人了。”


    柳氏一怔:“什麽?”


    “早先那姓馬的不是從你們家得了不少銀子嗎?其中、其中有二十兩就在我三姐那裏。我去那兒不就就發現她並沒有懷孕,當時存了私心就沒有馬上告訴你們,我三姐知道後,就不斷的讓那姓馬的從你們這兒要吃的要銀子,大半……都是她用了。我、我也跟著吃了不少……”說到這裏,她低下了頭,倩姐在旁邊,慢慢的笑了。


    這其中的蹊蹺他們雖知道的不清楚,可多少也知道些,本就沒想著五妞能說出來,但現在她真說了,那也就證明,這個人是真的和他們一心了。柳氏也是一怔,沉默了片刻,五妞又道:“這是我自己理虧,二嫂你就是怪我我也沒話說,你也不用待我這麽好,總是我、是我做了這些沒臉的事。”


    柳氏歎了口氣:“現在又何必再說這些,那是你三姐呢。”


    五妞一怔,隨即哭的更大聲了,一邊哭一邊道:“二嫂,二嫂,以後你就是我親嫂子,不,是我親姐!我再不做這事了!再不了!”


    知道五妞這邊安排妥當了,於老三沒說什麽話,不過幹起活更賣力了,還從鄉裏背了一袋紅薯過來,說是自己早先在坡地上種的,地不好也沒產多少,不過吃著還好。倩姐看著他曬的幹黑的臉,也不知道要怎麽說才好。這個人會打老婆會使喚人,五妞跟著他沒少吃苦,但五妞有了事他也真會下力氣,做起活來也兢兢業業,不會耍滑頭不會二皮臉。也許,這就是傳統的莊稼人?


    又過了幾日,尤媽子終於把灌湯包子給弄出來了:“特意讓人家多磨了一遍麵,又加了點堿麵,我說姑娘,你這包子準備賣多少錢一籠啊,賣的少了我老婆子都不願意!”


    倩姐聽了大笑:“放心吧媽媽,怎麽也要賣個三五文的,而且咱們不光賣包子,還做別的,配著,不知道能賣出多少東西呢!”


    要說知味現在最卻什麽,那就是菜品了,炒菜調菜基本上都沒有。賣的最多的是泡菜,然後就是涮菜,但前者是個配頭,後者,卻是能當主食吃了。不是不賺錢,但賺的真心有數。而菜品就不一樣了,在現代,一把青菜一塊錢,飯店炒炒裏能賣到十二!兩根黃瓜一塊五,飯店裏能調調能賣到十塊,這是多少倍的利潤?


    她不是不想弄炒菜,可先不說那要鋪多大的攤子,隻是廚師就是個問題。一般的是怕做的不好,反而傷了名氣;那好的,不說他們是否出的起價格,關鍵是人家不見得願意來啊。


    而現在有了包子,他們就可以順帶賣調黃瓜、調木耳、調金針菇,再順帶的,還能再出現玉米羹和三狠湯。隻要做的不是太不成樣子,客戶都會捧場的——她在現代沒少見這樣的例子。


    他們在這邊喜洋洋的準備早餐,而章家那邊已經鬧翻了天。鍾氏經過一而再再而三的枕邊風,終於吹的章元寶心動。二哥家的生意他是看在眼裏的,媳婦都在那裏做了幾年了,要真自己幹絕對比別人更好。二嫂那邊又願意先讓他們賒著,他們沒有理由不幹啊!


    他本來是沒想過要分家的,自他出生,就在這老宅裏生活。自他十五六,就跟著去出車。他在這裏娶了妻子有了孩子,雖然他知道早晚要分家,但在他的概念裏,那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了。所以鍾氏一說要加盟,他沒怎麽考慮就同意了,但聽鍾氏說要分家,他就猶豫了。雖然他對他大哥也有怨言,雖然他也想生活寬裕些,可他還是覺得現在還不到分家的時候。


    鍾氏知道必須得到他的支持,所以這段日子好說歹說,又給他講事實擺道理,什麽現在娘還在,他們分了家能多得一些東西;什麽若是現在不分,等他們賺了錢就分不了;又說這段日子,王氏總以身體不適要她請假照顧家裏,她工錢就被扣了不少,再這麽下去,就算柳氏不說話,那姓陳的掌櫃也不是好相與的。


    “他有什麽好多嘴的?”一聽柳氏這麽說,章元寶就跳了起來,“二哥二嫂不說,別人誰敢多話?”


    “你又犯渾了是吧?”鍾氏在他腦袋上戳了一下,“你沒看出咱二哥現在就一心教書,不管其他事了嗎?”


    章元寶皺著眉:“那還有二嫂……”


    鍾氏看了他片刻,歎了口氣:“二嫂是好的,可二嫂為什麽要一直幫咱們?咱們可沒對她做什麽吧?”


    “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做什麽?”


    鍾氏不知道怎麽說了,夫妻這麽多年,她能看出章元寶沒什麽壞心,可也有些太天真了。在家裏麵,他就是那種,你不給我我也不怎麽想,你給我了,我也不承情——一家人呢!因為最小,因為章老太太一開始就偏愛,這個男人就覺得別人對他好都是理所應當的。也沒有太大的野心,就想著能有個小酒喝,有個小肉吃。好在對孩子總是好的,對老婆——她如果提了,他覺得也不為難的話,也能滿足。


    “這不是一個太好的良家呢。”她在心中暗暗的說,可也不是太壞。柳氏遇到章文慶那樣的都能把日子過到這個程度,她就算沒本事,也不能太差了,還有孩子呢!


    知道章元寶那固執腦袋不是好說服的,她也不再對他說什麽柳氏沒享過他們什麽福,反遭了不少罪之類的話,隻道:“二嫂有了天兒,有多少,她也會多想著那孩子的。還有倩姐,將來這嫁妝說不定在府城都是拿得出手的呢。何況咱們有手有腳,為什麽老想著讓別人幫?小三小四這兩年隻是讀書還好,再過兩年要科考呢?要遊學呢?說起來這次到府城也是二哥二嫂出的錢呢,住那麽好的地方,你沒看孩子高興成那樣,就不想著讓兩個閨女也去享享福?”


    章元寶不說話了,他雖也重男輕女,可有兩個兒子了,對女兒也是疼的。


    “咱們分家出來,做什麽都自由,賺了錢也不用再往公中交了,這日子過好過歹,我都高興!”


    章元寶聽了心動,但還是猶豫。直到他前兩天提早迴來,見自己的大女兒慧姐在廚房裏忙來忙去,而蘭姐卻在屋裏嗑瓜子的時候,他突然爆發了。蘭姐過去都不幹活,但早先他也不覺得有什麽,因為那時候有鍾氏有王氏,媳婦幹活在他腦中就是理所應當的。女兒跟著幫幫也沒什麽,女兒家這都是早晚的事,早些學會,以後到婆家也不被人說嘴。


    可現在,他的女兒在忙,而老大的女兒卻在嗑瓜子!


    憑什麽?


    要說為家裏賺錢,他也一樣出車,鍾氏在外麵做工還要把工錢上交一半,他的女兒才八歲,蘭姐可已經快十五了!


    眼前見到的,再加上鍾氏說的話,一下就在他腦中匯集到了一起,凸顯出來的就兩個字:分家!


    這兩個字一說出來,就在章家攪起了一片風雲。章老大怎麽也沒想到分家這兩個字能先從這個弟弟嘴裏說出來,當下一衝動,也就說了分就分,可當天晚上就後悔了。第二天迴來,就切了兩斤肉,帶了酒把章元寶叫到自己府裏做了一番交流。大意就是你我兄弟這些年,一直相處和睦,好端端的分什麽家?父母還在,老二出去那是有緣由的,你再出去,不就是讓外麵人笑話嗎?


    章元寶聽了不是不猶豫,不過鍾氏一聽他說了出來,就快馬加鞭的和他敲定了,這次一定要分。又暗示著說,若是再不分,不僅是慧姐,將來就是囡囡恐怕也要受這欺負,還說小三小四現在已經幫著家裏撿柴,還偷偷的幫她清理過騾子,老大老二什麽時候幹過這事?一樣是讀書,一樣是做學問,憑什麽他們家的孩子就要做這些?


    “我知道大哥大嫂是怎麽想的,覺得咱們吃了他們的,那咱們就分出來,也爭這一口氣!”


    章元寶心疼女兒,更心疼兒子。兩個兒子在章文慶那裏讀了三年書,在他來看已經算半個讀書人了,以後不說秀才,童生總是能中的吧?二郎讀了這麽久,也還是白身呢!


    所以這次不管章老大怎麽說,他就是咬定了要分。章老大氣急,就把他晾到了那兒,想著就算他不出車了也沒關係,大不了他再找個趕車的,想分他的騾子,那是不可能的。可章元寶雖天真,也有幾分諢勁,車照樣出,收的錢卻再也不交給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元旦,一家人出去吃飯了,本想著寫不出六千了,結果還是弄出來了,俺真佩服自己,囧……扭一下~~~~~大家晚安~~~~


    ☆、第82章 52


    第十九章


    在章老大的心中,天底下隻有兩件事是最重要的,一,是他的兩個兒子,二,就是出車。


    要是此時有什麽全勤獎,風雨無阻獎之類的,章老大絕對能月月先進,年年拿獎。什麽身體不適,什麽過年過節對他根本就沒影響,當然,他過年是會休息幾天,可那絕對不是因為他想過年,而是因為過年沒多少人坐車了,他不得不休,否則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恨不得出個七百三十天——連晚上都跑了。


    對於他來說,少出一天車,那就是少一天的錢。章元寶這突然不再把錢交給他了,那真比殺了他都令他難受。頭天晚上,他還以為是章元寶忘了,當時看他們的燈也滅了,就沒有敲門,不過他卻是轉輾反側了一夜沒睡好。第二天一早就找章元寶要開了,章元寶卻道:“大哥找我要什麽?”


    “什麽?”章老大一時沒明白過來,“昨天出車的錢你還沒給我,我找你要的就是那個。”


    “這是我出的車,為什麽要把錢給你?”


    章老大蒙了,他愣了好一會才有些愣愣的道:“你為什麽不給我?”


    “我為什麽要給你?”章元寶卻比他更有氣勢。


    “你為什麽不給我?”章老大又問了一遍,“老三,別開玩笑了。”


    “沒開玩笑啊。大哥,家裏三頭騾子,這錢為什麽都得是歸你的?以前的也就罷了,這以後,我出的車那錢就該我拿著!”


    “你說什麽?”章元寶聽話了這些年,章老大根本就沒想到他會鬧這麽一出,翻來覆去的就是不信。


    “我說,以後的錢我都不會給你了。”


    說完這句,章元寶稀裏嘩啦的喝了湯,就著鹹菜吃下窩窩就出去了,隻留著章老大在那裏發愣。如果沒有意外,章家的早飯都是要開兩次。因為現在交通不便,人們外出往往都習慣一大早出門,所以像章老大這樣要出車的,卯時前就要吃好飯,飯後趕著騾子去套上車,再到西門前輪號排隊。


    而其他人則不必起這麽早,特別是大冬天,哪怕是章老太太呢,也不太願意從暖和的被窩裏爬起來。所以此時飯桌上隻有張家兄弟和章大郎。


    章元寶走遠了,章老大還沒反應過來,直到章大郎來到他身邊,皺著眉道:“爹,這可怎麽辦,以後三叔是要昧下那些錢呢!”


    章老大終於反應了過來,快步走到門外,對著正在牽騾子的章元寶道:“你給我站住!把話說清楚!”


    章元寶不理他,他上前按住他的手:“我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我說的夠清楚了。”章元寶甩開他,“就是以後,我的這一份我要自己拿著。”


    “你憑什麽?”


    “我憑什麽不能自己拿著?”


    “這是家裏的錢!家裏的吃穿用度,老少爺們的開銷都靠這個,你拿著了,要家裏其他人怎麽辦?你過來,你給我過來!”


    章老大一邊說一邊把他往外麵拉,章元寶卻隻是不動:“怎麽辦?分家呀,我早就說了要分家!你是老大,我不和你爭,但這三頭騾子總要有我一頭吧!過去的我就不和你算了,但從今天起,這頭騾子掙的錢就都是我的!”


    章元寶說的斬釘截鐵,章老大隻覺得頭都要發懵了。來了!來了!他最怕的事終於來了!章元寶真的要和他分騾子了!


    章大郎上來:“三叔,你這是不講良心了,這些年你跟著我爹吃香的喝辣的,娶了妻子生了孩子,現在你要鬧分家?分家行!人走,騾子留下!這騾子全是我爹和我辛辛苦苦掙的!”


    “你給我走開,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章元寶說著推了他一把,這一下可把章大郎給惹惱了。他作為章家的長子長孫,從小那就是受到了各種疼愛。王氏這幾年是把心挪到了他大妹妹蘭姐身上,但早些年那一門心思都是在他身上的。雖然家裏是把章二郎當做了讀書種子培養,但他受到的待遇一直在章二郎之上。而且他不去學館,也是他真的在這上麵沒有心思,否則哪怕他沒有天分呢,家裏也會供他讀書的。


    在這個家裏,也就是過去的章文慶被他看重幾分——當然,現在的章文慶也在他眼裏失去分量了。章文慶尚且如此,更何況其他人,就是他爹她都不是太放在眼裏。至於章元寶,那更是被他一向看不起的。此時見他推自己,頓時那火就上來了,一把將他推了出去:“你推誰啊?推誰啊?”


    章元寶的諢勁也上來了,上來又推了他一把:“你推誰啊!”


    一推兩不推,兩人都推出了火,最後就扭打在了一起。雖然章大郎正是十□的壯小夥,可章元寶也正值壯年,兩人打在一塊兒,一時還真有點難分上下。章大郎在旁邊看了,既擔心兒子受虧,又擔心事情鬧的不可開交,一邊去拉他們,一邊就喊了起來。


    這邊的動靜早驚醒了章老太太,一開始她還有點不太想管,可眼看不對勁了,也顧不得別的,連忙披了件衣服出來。鍾氏也從廚房裏跑了出來,章二郎、蘭姐也都起來了。一見這種情況,去攔的去勸的去喊的,那是都有了。到最後還是章老大和章二郎兩人聯手,再加上章老太太在中間隔著才把兩人分開,而這個時候,他們都是鼻青臉腫了。


    王氏雖然難受,這時候也強撐著站了起來,一見自己兒子受了傷,也顧不上什麽惡心氣虛了,頓時嚎了起來:“我的大郎啊我的大郎啊,這是哪個殺千刀的這麽對你啊!老天爺啊,你長長眼吧,我們一家都要被欺負死了!供人吃喝娶妻生子,反而養出了個白羊狼,這是要打死我們啊!你打!打啊!你下道雷劈死我們吧!”


    本來大房和三房的人還怒目相視,章元寶和章大郎雖然被拉著還撲騰著腳,但被王氏這麽一喊,兩人也都停下了,滿院子隻有她的聲音。章老太太道:“老大家的,你這是做什麽?你身上不舒服,就迴屋歇著吧。”


    這一下更提醒了王氏,她幹脆就坐在了地上:“我還懷孕,我還給老章家生孩子,生了孩子也是要被人打的!我不要生,我不要生了!”


    說著就向自己的肚上打去,章老太太連忙去拉她。王氏卻不管不顧,就差在地上打滾了。章大郎擦了下鼻子:“娘,你不要這樣了,你這不過是讓這些白眼狼看笑話。”


    一句話又把章元寶的火給點了起來,他正要開口,鍾氏已道:“大嫂你說的這是哪裏的話,自古隻聽說過叔叔管教侄子的,什麽時候有侄子打叔叔的?大嫂若是不信,咱們隻管到衙門裏去論理!”


    章老大站不住了:“弟妹你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大哥要是不信,把街坊鄰居們都找來評評!”


    ……


    “我的天啊——”在停頓了片刻,王氏又要嚎,鍾氏卻一拉章元寶,“走吧,還不該幹什麽幹什麽?”


    章元寶遲疑了下,拉了頭騾子就走,章老大動了動,這一次到底沒有開口,章大郎要上前也被他製止了。過後兩人也一人牽了一頭騾子出去了。不過他們雖然出去了,但誰都知道這事不算完,所以一大早章老太太就跑到了觀前街,一把鼻子一把淚的找章文慶哭訴了起來,最後道:“老二啊,這件事還是要看你,我現在的話是沒有一個人願意聽啊。”


    章文慶本來正在吃早餐。尤媽子昨天包的小籠包,夜裏放在外麵凍上,早上正好拿來蒸。一籠小籠包,一碗綠豆小米粥,另外還有一份泡菜,兩瓣蒜。


    就算是章文慶也要承認,自己的這個女兒在吃食上非常有天份。包子他也不知道吃過多少了,府城的、縣裏的,雨前樓的,一般店鋪裏的,自己家包的。可這灌湯包他還是第一次見,而吃到嘴裏,那也是真的好吃。而且這東西還有個講究,要先咬一小口,吸了湯汁再吃包子。這種步驟很符合他的文人情懷,所以他娘來的時候,他正咬著一個包子細細的品嚐,而他娘的那一聲老二啊,讓他差點沒把嘴裏的東西都噴出來。此時再聽他娘說這些,他隻覺得一個頭三個頭。


    “你知道,你大哥這些年不容易,這個家可以說就靠他撐著呢。你爹可以說隻留給了他一頭騾子,而這些年他已經發展成了三頭騾子,他不止一次對我說,希望能再好好的幹個二十年,把咱們家也搞成個車馬行,老二,要真到了那個地步,咱老章家那是真起來了,你爹也一定會高興的,他心心念念的,就是這啊!”


    章文慶皺著眉分析了一下:“那娘的意思是希望我讓老三道歉?”


    “老三哪裏錯了?”章老太太立刻道,“這些年他跟著老大風裏來雨裏去,現在是大郎大了,可過去不全靠他幫襯你哥了嗎?那西門多少歹家啊,要沒老三,你哥能安安穩穩出這麽多年的車嗎?”


    “那娘你是什麽意思啊?”


    章老太太猶豫了一下道:“老三……想分家呢。”


    章文慶點點頭,過去他可能覺得分家不好,可現在他都分這麽多年了,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何況這幾年柳氏和倩姐都沒少向他灌輸什麽樹大分枝人就是應該分家的之類的話,所以此時聽了也不覺得有什麽不該:“分了也好,孩子們都大了。大郎過了年就要娶親,二郎的婚事也差不多要敲定了,現在分也省的將來麻煩。”


    “我覺得還是不分的好。你說老三在家裏這些年哪出來過啊,這驟然分出去,他能幹什麽啊?別說他能出車,他一個人,出去也不安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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