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精忠慌忙扶起他,然後互相執手而大笑。


    汪士榮於是在靖南王府住下了。耿精忠每日都是好酒好菜款待,汪士榮也是照喝不誤,每日都是喝得酩酊大醉。既不透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說明自己的來意。


    如此過了一段時間,倒把耿精忠鬧糊塗了。耿精忠熬不住,便來找汪士榮。一見汪士榮的麵便說:“汪兄隻怕不是為到靖南王府來喝酒的吧?”


    汪士榮心中暗笑。心想:你終於開口了。汪士榮故作不悅地說:“靖南王難道怕被我吃窮不成?”


    耿清忠笑道:“汪兄好大的口氣嗬!福建這地盤再窮,也不至於沒飯吃!”


    汪士榮說:“那靖南王為何要趕在下走!”


    耿精忠說:“耿某沒有要趕汪兄走的意思,耿某隻是覺得汪兄必非為喝酒而來。也許是有什麽事需耿某幫忙而又不好開口,故有此一問。”


    汪士榮笑道:“這迴真讓靖南王說著了。”


    耿精忠露出得意之色。


    汪士榮心中暗笑,又說:“不過,不是為汪某之事,而是為靖南王之事。”


    耿精忠聞之一驚,疑慮地問:“為我耿某之事?”然後語氣一轉,笑道:“既然為我耿某之事,汪兄有何不好開口的?真是笑話!”


    汪士榮神色一整說:“汪某所言絕非笑話!”


    耿精忠見他如此,已知不是作偽,也肅然說:“那麽請汪兄明言吧!”


    汪士榮問:“靖南王日子過得快活嗎?”


    耿精忠說:“有酒喝,有飯吃,日子怎不快活?”


    汪士榮說:“這麽說來,靖南王沒有他想了?”


    耿精忠說:“這是神仙過的日子,豈能有他想!”


    汪士榮歎口氣說:“如此說來,汪某倒是多慮了!”


    耿精忠假裝生氣說:“你這人怎麽吞吞吐吐,變得不爽快了?”


    汪士榮說:“不是汪某不爽快,而是汪某實在不好開口?”


    耿精忠問:“有何不好開口的?難道讓本王再過窮日子不成?”


    汪士榮說:“還真讓靖南王說著了。”


    耿精忠怒道:“汪兄難道想奪我的財產不成?”


    汪士榮說:“不是我,而是皇上!”


    耿精忠大驚,急忙問:“皇上為何要奪我的財產?”


    汪士榮說:“不知靖南王聽到什麽風聲沒有?”


    耿精忠問:“什麽風聲?”


    汪士榮說:“京城之中傳說皇上想撤三藩,不知靖南王聽說過沒有?”


    耿精忠說:“聽是聽說過,不過沒見有什麽動靜,所以心裏不著急。再說,要撤藩,也得先撤雲貴。”


    汪士榮笑道:“這倒是靖南王的見識淺薄了!俗話說,唇亡齒寒。三藩相依為命,若撤雲貴,離靖南王還會遠麽?”


    耿精忠便默然,不知如何迴答。


    汪士榮也不開口,隻是無聲地陪耿精忠坐著。他知道,得給靖南王一個思考的空間。果然,耿精忠問:“汪兄說是為此事而來,莫非有辦法幫耿某不成?”


    汪士榮說:“辦法是有?隻是不便開口!”


    耿精忠說:“若是你當我是朋友,便隻管直說!”


    汪士榮說:“汪某不知靖南王是否恨韃子?”


    耿精忠歎口氣說:“說實在話,我心裏怎能不恨?這江山明明是我們漢人的,怎麽就讓滿人給奪去了呢?這是我們漢人的恥辱啊!”


    汪士榮見耿精忠不似作偽,便說:“我們起來將天下奪過來如何?”


    耿精忠一驚,問:“汪兄說的可是要反清複明?”隨即歎口氣說,“隻可惜孤掌難鳴啊!”


    汪士榮說:“我想這恐怕不僅是你我之願,而是天下漢人之所願,怎能說是孤掌難鳴啊?”


    耿精忠喟然長歎道:“此事談何容易?”


    汪士榮問:“靖南王莫非是舍棄不了這份家業不成?”


    耿精忠說:“汪兄說哪裏話?這靖南王雖然做得痛快,但畢竟是寄人籬下!隻要是血性漢子,誰願低頭做人?”


    汪士榮說:“說得好!如果有人願舉起此大旗,靖南王會擁護麽?”


    耿精忠慷慨地說:“若有人如此,我唯他馬首是瞻!”然後又問,“此人是誰?”


    汪士榮說:“平西王。”


    耿精忠大笑起來,汪士榮問他何故發笑?耿精忠說:“引清兵入關者是平西王。滅大明者是平西王。如今讓他來舉起反清複明者大旗誰會擁護?”


    汪士榮問:“請問靖南王是擁護平西王要緊,還是擁護反清複明要緊?”


    耿精忠說:“當然是擁護反清複明!”


    汪士榮笑道:“這不得了!”然後又將平西王近年來的所作為告知耿精忠。耿精忠聽得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迴到平西王身邊,與他一起投入反清複明之洪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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