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寒光彌漫的葡萄架下愛戀了一番。


    等兩人都心平氣籲了,吳三桂說:“我想明日帶你再到京城裏去逛遊一番。”


    陳圓圓問:“夫君何故心生此念?”


    吳三桂說:“上次與愛妾相逛之時,因事中斷而未盡興,我一直抱憾在心。”


    陳圓圓似乎被吳三桂勾起了對某事的迴憶,急切地問:“若要去,就得到臥佛寺去一下。”


    吳三桂奇怪地問:“這是為何?你不是去過了麽?”


    陳圓圓說:“再去許一個心願!”


    吳三桂說:“上次你不是許了個什麽要出家的心願了麽?”


    陳圓圓趕忙止住他說:“不可胡說!”


    吳三桂笑著問:“這次又許什麽心願呢?”


    陳圓圓嬌嗔道:“我對佛都還沒有說,怎麽能先告訴你呢?”


    三、多爾袞向順治皇帝進言


    天地已浸沒於一片黑暗之中,京城裏隻有皇宮仍是燈火輝煌。


    多爾袞借助燭光仍在吃力地閱讀著《明史》。也許是年老眼花的緣故,多爾袞費盡眼力才能依稀看見史書的文字。他在看明初之時,明太祖朱元璋如何開國的:


    “太祖既定宇內。懲元季姑息之弊,為政尚嚴。果於戮辱,視士大夫若仆隸,且集政柄於一身。


    廢宰輔不設,君權高漲,此前未有……


    達天下粗定,帝慮諸功臣跋扈難製,為後世子孫患。乃羅織其罪,大事誅戮,胡藍兩獄,株連元勳宿將,得免者蓋寡,慘核寡恩,從古未有之也。”


    多爾袞看完這裏便掩卷深思:朱元璋借李善長、徐達、李文忠、馮勝、鄧愈、常遇春等人之力建國,然後又將有功之臣以各種借口捕殺,手段是毒辣了些,卻是行之有效的治國方略。現在我大清定都燕京,與明初有相似之處:都是開國之初,國家不寧,政權難穩。然而也有不同之處:明初是漢人統治漢人,而我大清是滿人統治漢人。根據漢人的秉性可知:漢人自恃強大,寧受族人之死罪,不願受外人之折辱。從自己強迫他們剃頭而引起的抗清情緒高漲一事可知。


    多爾袞覺得朱元璋治國之方略不可不學,也不可全學。像他對那些能征善戰的將領采取先以高位尊爵籠絡後又以各種借口捕殺的欲擒故縱的手法是用不得的,因為如果那樣,易激起漢人對滿人之仇恨。但對漢人之中的一些強悍之徒不能不加以抑製。


    多爾袞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吳三桂。吳三桂除了那次請我們入關的行為是主動的外,其餘均是被動的。由此可知吳三桂心裏對大清的仇恨有多麽深!多爾袞想到這裏,不寒而栗。


    多爾袞覺得自己作為皇叔,有責任將皇帝行政之中的釘子拔掉。他陷入苦思之中。然而,卻不得其法。


    對於吳三桂,廢除他肯定是不行的。吳三桂對於大清國,不管他的主觀願望如何,也是功高蓋世的有功之臣。廢了他,明朝故官便會對大清心存疑慮甚至會心生異念,更不用說吳三桂本人已擁兵自重,若要廢除他,須要費些周折。現在國家初立,局勢不穩,經不起大折騰。但是,如果讓吳三桂發展下去,終會成為大清的禍患,所以,必須對他有所抑製。


    但是,怎麽才能抑製他呢?


    讓其留在京都?顯然不行,吳三桂權傾朝野,漢人自然會攀附於他。久而久之,便能結成一股與朝廷抗衡的力量。俗話說,己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皇帝年盛,肯定容不得吳三桂坐大,到時衝突起來於大清國不利。


    不讓其留在京都?好像也不行。吳三桂之黨羽本來甚多,而漢人未必不對大清心生忌恨,因此自然會對吳三桂趨之若鶩。而吳三桂遠離朝廷,皇帝無法控製他,久而久之也會釀成禍端。


    多爾袞苦思良久,仍然不得善策,心裏便煩躁起來。他信步走出書房,來到庭院。


    俗話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多爾袞走進月光鋪設的庭院,抬頭一看,果然如此。隻見月亮晶瑩剔透渾身無瑕,就像一個鮮亮鮮活的大玉盤。月光從那隻大玉盤上流淌下來,飄飄灑灑地飛向四方。


    多爾袞看著在天空之中飄蕩的月亮,突然神遊心蕩,仿佛又迴到了少年時代。在這明亮之下,自己定會與小夥伴們捉迷藏。除了喜歡捉迷藏之外,他還是一個玩陀螺的好手!


    想到玩陀螺,他心裏一怔,仿佛福至心靈,突然來了靈感。對,就像玩陀螺一樣去玩吳三桂!


    隻要揮鞭的手不停,旋轉的陀螺就無法不旋轉。


    隻要我們不停地將吳三桂調動,讓他無暇休養生息,吳三桂便難以形成大氣候。


    想到這裏,多爾袞滿心喜悅起來。他自言自語地說:明日早朝之後,定要對皇帝說。


    第二天早朝之後,順治皇帝單獨接見了多爾袞。


    順治讓太監給多爾袞搬來凳子,多爾袞也不推辭便坐下了。順治對多爾袞是敬重的,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自己這個皇位並非自己創立的,而是多爾袞送給他的。正因為如此,順治腦中時時刻刻會冒出一種奇怪的念頭:他怎麽會對自己這麽好?後來滿人之中有一種謠言傳入他耳中,說他是多爾袞之子。他有好幾次都起了問母後的念頭,但他怕母後因此而感到羞辱,所以才沒有問。不過從此以後,他心裏竟然慢慢認同了此事。


    順治皇帝溫和地對多爾袞說:“攝政王有何事要奏知朕,就直說吧!”


    多爾袞說:“現在李賊新滅,國家初立,料無大動蕩,陛下可對那些將領有所安置?”


    順治說:“朕也在思索此事,卻未得良策,不知攝政王可有?”


    多爾袞說:“其他諸將倒是好辦,隻有一人需要提防。”


    順治反問:“攝政王說的可是吳三桂麽?”


    多爾袞說:“正是!”


    順治問:“攝政王怎麽會如此認為呢?”


    多爾袞說:“大將之中,有滿漢之分。對於滿將,皇帝不必擔憂,隻需論功行賞得了。而對漢將,須區別對待。像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人,投降我大清之日已久,且都已封王,料他們也沒有異心,隻是平西王吳三桂從沒有向我大清表示其投降之誠心,且其性情剽悍,絕非久居他人之下之徒,因此得慎重待之。”


    順治說:“攝政王說得有理,隻是不知如何待他?”


    多爾袞說:“微臣思慮良久,偶得一法,不知可行?”


    順治說:“攝政王盡管道來。”


    多爾袞說:“臣想吳三桂權傾朝野,是漢人之巨梟,絕不可讓其久待京都!否則必能結成黨羽,與朝廷抗衡。”


    順治反問:“可是如果讓其外放,不更怕放虎歸山麽?”


    多爾袞說:“皇上所慮極是。對於吳三桂既不可讓其久居京都,亦不可任其在外擁兵自重,唯一之法,就是要不停地調動吳三桂,讓其無法休養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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