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坐起來,傳了王升覲見,問了三娘過往的脈案,讓他明兒一早去給三娘瞧平安脈,說起來三娘沒出京之前,避子湯就停了,怎也不見動靜,莫不是吃避子湯吃壞了,文帝這會兒悔的腸子都快清了,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讓她吃那東西,若早早有了子嗣,自己又何至於這般不安心。


    這事急,卻有一事更急,便是怎麽才能把三娘弄進宮來,聽她話裏的意思,縱跟自己迴來,也沒想過進宮,她那個性子,在外頭自己如何能放心。


    文帝這裏想著怎麽讓三娘應了進宮之事,三娘哪兒卻正好相反,琢磨著如何找個茬兒能不進宮,她自己心裏清楚,都迴京了,早晚得過這一關,剛這麽想著,岔兒自己上門了。


    第二天,三娘起了有些晚,臨近晌午才起來,反正也沒事,睡到自然醒多舒服,醒了梳洗過後,孫嬤嬤才道:“宜春公子一早就來了,見姑娘未起,便在前頭跟鄒大人說話兒呢。”


    宜春公子?三娘這才想起來貌似自己還有個沒見過麵兒的親弟弟呢,迴京的路上貌似文帝提了一句,把她弟弟找迴來了,賜還了武家的宅子。


    三娘當時自動忽略她弟弟這件事,而是想起了武家的宅子,武家當初的顯赫在鄒府之上,想這鄒府都這般,武家的宅子還用說嗎,那麽大的產業可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家,她是想著以後住在武家比鄒府自在,可要是真住在武家,她這個忽然蹦出來的親弟弟就得一並接收,她不想接收都不成,因為她占了人家親姐姐的身子。


    可三娘著實不知怎麽應付這個弟弟,麵兒都沒見過,更別提什麽姐弟之情了,之於自己守財更像弟弟,提起守財,三娘愧疚非常,從太行山下來,文帝下令打了守財三十板子,三娘想攔,文帝冷哼一聲道:“你若敢給他講情,一個字加十板子,你若說上一句,他的狗命就交代了。”


    三娘氣的直跺腳,可最終沒敢講清,她心裏清楚,文帝對自己是紙老虎,別人跟前可不是,尤其這一番,他肯定會遷怒守財,三十板子的確算輕的,那三十板子打的格外狠,守財進京都是抬著進來的,今兒都沒起來呢,三娘琢磨一會兒得閑去瞧瞧他,隻這會兒先要應付她這個弟弟,。


    三娘側頭看著孫嬤嬤,說了一句:“不見是不是不妥?”


    孫嬤嬤愣了一下道:“若是旁人,莫說見姑娘,鄒府的門都進不來,宜春公子卻不是外人,是姑娘嫡親的兄弟,雖是隔母所生,如今姑娘就他一個娘家人了,日後也指望的上。”


    那意思就是不見不妥,三娘歎口氣:“那就叫他進來吧!”武宜春一進來,三娘眼睛都亮了,心說剛走了皇叔,又來了個極品大帥哥,瞧人家這小模樣長得,那張俊臉,橫看豎看左看右看,怎麽看都帥,簡直就是360度無死角,還有舉手投足那股子風流倜儻,就算不能使喚,看著也養眼啊。


    三娘這兒還沒欣賞夠呢,外頭小太監蹬蹬跑了進來,一臉慌張:“迴,迴姑娘話兒,太後跟慧妃娘娘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慢慢結尾,爭取不爛尾啊!!


    ☆、第 82 章


    郭太後在後宮忍了這些年,忍的是真沒脾氣了,本來想著,都到了這會兒,自己也是這般年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能安安穩穩在宮裏過上幾年,也算造化,好歹郭家雖敗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文帝狠歸狠,畢竟沒有趕盡殺絕。


    可哪想到,皇上一趟太行山迴來,把付家的餘孽帶迴了京,翻出當年付家之事,皇上借著這個緣由把她兩個兄弟下了大牢不說,郭家上下老少有一個算一個,沒一個躲過去的,這是要抄家滅族啊,眼裏哪還有自己這個太後。


    郭太後舍了這張老臉,去乾清宮求情,好話軟話兒說盡了,也沒用,郭太後見實在保不住她兄弟,末了退而求其次的道:“縱你兩個舅舅罪不容誅,你那表弟可有什麽罪過,當年付家出事的時節,你表弟可才十歲稚齡,禍不及他們,皇上瞧在哀家麵兒上,給郭家留條根兒,母後也念你的情兒。”


    想郭太後出身權臣之家,進了宮又得先帝寵愛,何曾這般低聲下氣的求過誰,若不是為了自己兩個弟弟,何至於如此,再說,那付家的事兒都過去多少年了,如今翻出來要問罪要殺頭,豈不荒唐。


    哪想文帝臉一沉道:“皇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國舅,付江隱在太行山這些年,就為了給他付家洗清冤情,朕若不知也還罷了,如今朕知的清楚明白,若還裝聾作啞,母後莫非想讓朕當個昏君不成,非是兒子不孝,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此一處饒過國舅,豈不讓忠良寒心。”


    一句昏君,一句國法把郭太後駁的再說不出話來,心裏終也是明白過來,指不定皇上還記著過去給她兩個弟弟擠兌的仇,這兩年是沒逮到把柄,如今捏住了短兒哪還肯放手,莫說她兩個兄弟,兩個侄兒,便郭家一族,這迴也躲不過滅門之災。


    自己怎麽忘了,文帝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如何會寬恕郭家,更不要說她兩個兄弟,這幾年也沒消停,郭太後待要惱,文帝已經站了起來,冷冷的道:“送太後迴壽寧宮。”


    郭太後氣紅了臉,卻也知形勢比人強,如今畢竟不是前十幾年了,文帝大權獨攬,又怎會把自己這個太後放在眼裏。


    郭太後吃了一肚子氣迴宮,偏這會兒下頭人來報,說慧妃跟棠貴人來了,一提起海棠,郭太後又添了一層氣,海棠是她兄弟在外頭千挑萬選了送進宮裏來的,讓她兩個弟弟吹得比狐狸精還厲害,隻要男人瞅一眼,沾一沾就再撂不下,進來郭太後一過眼倒是生的好,可論本事手段,真真不值一提,郭太後瞧著,還不如慧妃呢,皇上沾了一迴,就絕了這一門兒,把她往慧妃宮裏一扔,瞅都不瞅,這海棠還三天兩頭往自己的壽寧宮跑,來了不是抹眼淚就是哭訴,整個一深宮怨婦,當初剛進宮那點兒靈透氣兒一點兒都沒了,別說皇上,自己看著她都煩,今兒倒好還把慧妃給帶來了。


    太後待要不見,旁邊的嬤嬤小聲道:“慧妃可有些日子不出來了,今兒忽然來壽寧宮給您請安,不定是有大事了,您不防見見,老奴可聽說……”把武三娘那事兒跟太後說了。


    武三娘的事兒郭太後早就知道,這宮裏能有什麽秘密藏得住,更何況皇上跟前的,多少雙眼睛盯著呢,皇上三天兩頭往外頭跑不說,就前些日子折騰的,又是搜城,又是在慈雲寺停靈念九九八十一天往生咒,年兒都沒過,就為了一個武三娘。


    要說武三娘,郭太後也曾見過,當年武家姐仨進宮選秀,還是自己主持的,武三娘的兩個姐姐,生的出挑,性子也招男人喜歡,能歌善舞 ,能詩會文,算的上難得一見的佳人,也因此,被皇上納入宮中,著實寵愛過一陣兒。


    至於這個武三娘,太後如今想來,都記不得眉眼兒了,就記著是個低著頭問一句應一聲的木頭丫頭,說呆傻不呆傻,可就是少了機靈氣兒,莫說皇上,自己這兒都過不去眼兒,果然被皇上羞辱一番落選歸家。


    後武家壞事,郭太後還道她死了,不想忽然就蹦了出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也不知怎麽整的,就把皇上迷的五迷三道起來,為了她,荒唐事一樁接著一樁,人死了該著一了百了吧!可忽然又活過來了,弄的郭太後都快糊塗了。


    跟前嬤嬤跟郭太後道:“這慧妃今兒來八成是為了武三娘,外頭可都傳說皇上要封後呢,想必慧妃是為了這事來的。”


    要是擱今兒之前,郭太後還真不見慧妃,可今兒剛在皇上哪兒惹了一肚子氣迴來,郭太後心裏轉個彎,也找到了個撒氣的由頭,皇上不是拿國法往自己腦袋上扣嗎,自己為什麽不能用家規為難他的女人。


    別管如何自己是太後,旁的事管不著,後宮的事兒插插手也應當,誰也說不出什麽,皇上找自己的麻煩,自己就收拾武三娘,就算不能救下自己倆弟弟,至少能解了胸中這股子悶氣。


    想到此,便讓慧妃進來,慧妃這也實在沒法兒了,才來找太後,皇上對後宮自來便沒什麽興致,輕易也不踏足,可隔一陣子也能得召幸一迴,好歹有個指望,哪想就來了個武三娘,把皇上的魂兒都勾了,這人還沒進宮呢,就折騰的全天下都知道了,若是進了宮,她們這些嬪妃往哪兒擺呢。


    論說,便她認在鄒瑞膝下,剛進宮也封不得高位份,封個貴人嬪的就到頭了,位份在自己之下,進了宮也好擺弄她,卻如今瞧皇上這意思,這勢頭,奔著封後去的,便皇上心裏多愛她,還有宮規呢,她一無功二無妊,若封了後,豈不成了天下的笑話,入主坤寧宮,自己這個熬了多年的慧妃,還要磕頭行禮跪拜,怎忍的下這般屈辱。


    再說,她本是武家的罪奴,如何能進宮侍奉聖駕,慧妃也記著當年武三娘那個木呆呆的樣兒,哪會將她瞧在眼裏,本想出宮先給她一個下馬威,卻又深懼文帝,思來想去跟她宮裏的海棠商量了商量。


    這兩個女人,雖各有心思,如今大敵當前,倒連成了一氣,兩人懼怕文帝,便想起了郭太後,有郭太後出麵,這事兒便名正言順了,那武三娘再如何,難道敢悖逆太後不成。


    郭太後也是這麽想的,故此三人一拍即合,臨時組了團,奔著鄒府來了,武宜春剛進了尋梅閣,下頭來報說太後慧妃娘娘棠貴人來了,鄒瑞心裏就咯噔一下,暗道皇上剛把郭家這個眼中釘拔了,太後就氣勢洶洶的來了,不用說啊,定是衝著三娘來的,郭太後的手段,鄒瑞可略知一二,那是出了名兒的狠辣,當初先帝宮裏的嬪妃,在郭太後手裏沒的,都不知道有多少。


    她可是太後,她若安心要整治三娘,這個虧三娘是吃定了,若是在宮裏還罷了,如今在自己府上,要是三娘有半點兒差池,就憑皇上對三娘這著魔的勁兒,自己這條老命恐怕真懸了。


    想到此,忙使了個人去宮裏送信兒,這邊兒迎著太後進來,太後二話不說,奔著尋梅閣去了,鄒瑞有心想跟進去,不想讓太後的嬤嬤攔在外頭,鄒瑞更急,不敢走遠,就在尋梅閣外頭候著。


    太後什麽人,哪會還等到通傳,小太監剛跑進去迴了話兒,太後帶著人就進了屋,三娘一瞅這架勢,當前這位明顯不懷好意的老太婆,肯定就是太後唄,兩邊兒一邊一個美人兒,三娘仔細瞅了兩眼,剛小太監說慧妃,左邊兒這個的穿著像個妃子樣兒,姿色雖明豔,可也要跟誰比,跟自己比,那肯定不用說,算得上絕色佳人,若有跟右邊兒這個比,著實比下去了。


    右邊這個也不知人家怎麽長得,這才是女人啊!那模樣兒生的,你就想不出再比她好看得是什麽樣兒了,還有那身段,那盈盈的秋波,稍微瞥一眼,都覺仿似有光暈流轉。


    三娘就納悶了,有這麽個要模樣兒有模樣兒,要身段有身段的絕世大美女在身邊兒,讓死變態可勁兒的上,他還惦記自己這個不入流不情願的做什麽。


    太後見了三娘先是一愣,繼而是惱怒萬分,何曾有人敢用如此放肆的目光打量過自己,便是皇後見了自己也當行禮跪拜,這是宮規,可武三娘,別說跪拜,連行禮的意思都沒有,頭都沒低,甚至都沒從炕上站起來,他們都進來了,她還坐在哪兒吃茶呢。


    孫嬤嬤也有些急,忙扯了扯三娘小聲道:“姑娘得給太後見禮。”


    三娘這才慢騰騰的起來,不大情願的福了一福,說了句:“太後萬福。”不想太後目光一冷道:“放肆,這般沒規矩,如何伺候皇上,沒人教你,今兒哀家親自教你,來人給我掌嘴。”


    太後邊兒上一個滿臉橫絲兒肉的嬤嬤上來,腿一抬就踹在三娘的腿窩兒上,三娘沒防備,撲通跪在地上,老嬤嬤舉起手來對著三娘的臉就扇了過來。


    隻不過她的手剛貼近三娘的臉,就給邊兒上一隻手攥住,是武宜春,有這個緩衝三娘才緩過神來,一緩過神來就怒了,這婆子敢踹她,還想扇她耳光,欺負到老娘頭上了,什麽太後,就算天皇老子也不行。


    三娘蹭一下竄了起來,抬腿一腳就把婆子揣在地上,踹在地上還不解恨,腿一偏騎在老嬤嬤身上,對著她那張老臉反正的抽了有十來下,把那老婆子抽的,頭上的發髻也歪了,一張老臉腫的老高,三娘停了手,左右端詳端詳道:“這左邊兒明顯比右邊腫的高,老娘還得給你找找平衡,免得一會兒出去不好看。”說著揚起手狠狠一巴掌打在右邊兒,這才起來。


    老婆子收拾了一輩子人,哪曾想,末了遇上這麽一位狠角色,差點兒給三娘抽的尿了褲子,爬起來,抱著太後的腿,話都說不出來了。


    太後先是給三娘的驚住了,待迴過神來氣的直哆嗦,抬手指著三娘:“你,你放肆。”


    三娘才不吃她這一套,翻了個白眼,心說怎麽死變態家的人就會說這一句,三娘哼一聲道:“我放肆什麽了,她要不先動手,我能動手嗎,她都欺負到老娘頭上來了,老娘再不出手,難道等著挨打。”


    “來人,來人,給我把她拿下。”太後一聲令下,後頭跟著太後的幾個嬤嬤唿啦啦就要往前上,武三娘也利落,嗖一下跳到炕上,抬腳把窗戶踢開,從窗戶蹦了下去,跳下去就往外跑。


    外頭的人也不知怎麽迴事,沒反應過來呢三娘已經跑出了尋梅閣,到了門口,宮裏的侍衛圍了上來,三娘一伸手,把頭前侍衛腰間的寶劍抽了出來,一橫橫在脖子上道:“都給老娘讓開,誰攔著老娘,老娘先抹了脖子。”


    她話一出口,誰還敢攔,這位可是皇上的心尖子,甭說她抹了脖子,就是擦破點兒皮,他們也擔當不起,就這麽由著三娘衝出了鄒府。


    鄒瑞在後跟著直跺腳,心說就知道得出事兒,這祖宗怎麽扛著劍就出來了,又不敢攔她,隻能在後頭跟著,就盼著皇上趕緊來救場。


    三娘出了鄒府,心裏真是百感交集,終於出來了,卻是這麽個境況,且不知該往哪兒去,忽瞧見身邊兒跟出來的武宜春,想起剛他攥住那婆子的手,頓生了親近之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那個,宜春,咱們迴家,你帶著姐迴武家,那才是咱的家呢。”


    見旁邊兒兩匹馬,三娘上去砍斷拴馬的繩子,一翻身上去了,那利落勁兒,看的鄒瑞直發愣,武宜春倒笑了起來,雖不知道他這個木頭一樣的三姐怎變成了這般,卻有這麽個膽大包天不吃虧的姐姐,武家是真有了指望。


    想到此,也翻身上馬,姐倆騎著馬跑了……


    ☆、第 83 章


    跟著鄒瑞後頭出來的是太後慧妃和棠貴人,太後氣的臉色鐵青:“哪有如此放肆的女子,皇上也太荒唐了,這般女子若進了宮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太後氣的說話都不利落了,何曾想有這樣吃了豹子膽兒的,頂撞自己也就罷了,還敢逃跑,她一個女子能跑去哪兒,她就不信治不住她。


    郭太後跟後頭的侍衛道:“還愣著做什麽,給哀家追,拿迴來宮規處置。”郭太後吩咐下去,侍衛都低了頭,別說追了,動都沒動。


    郭太後這會兒算明白了,為什麽武三娘的膽子如此大,這是有人在後頭撐著啊,就看這些內廷侍衛的樣兒,那是怕死了武三娘,哪會聽自己的吩咐,若真聽自己的話,剛何至於讓武三娘跑出來,鄒府雖不大,可前前後後也不少進院子呢,裏外守著都是人,武三娘便如過無人之境一般衝了出來,這說出去得笑掉人的大牙。


    武三娘之所以這般膽大,還不都是因為得寵,便再得寵,規矩也是規矩,雖說形勢不比從前,自己好歹還是太後,今兒就非跟這丫頭較較真兒不可。


    想到此,郭太後厲喝一聲道:“哀家的旨意都不遵了嗎,莫不是想抗旨?”


    郭太後這一句,侍衛更犯難了,這是太後懿旨,倘若不遵從,怪罪下來,可是殺頭之罪,卻若真照著太後說的去拿了武三娘迴來,侍衛們心裏頭,把腦袋搖的撥楞鼓一般,武三娘誰啊,那位可是皇上的心尖子,別說他們這些侍衛,就算皇上,在武三娘跟前也是低三下四,哄的時候多。


    你不服不行,人武三娘就是有這本事,能拿呃住萬歲爺,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就能放□段寵她哄她,就這兒武三娘還七八個不順呢,就為進宮的事兒跟皇上拌了嘴,才住在鄒府,皇上那是恨不能巴不得把這位迎進宮去, 別管封不封後,進宮都是頂大個主子,皇上都沒轍,他們這些侍衛敢上前拿人,過後那位一惱起來,可不是殺頭這般簡單,說不準連九族都滅了。


    可不去又實在過不去眼前這一關,侍衛頭子,腦瓜靈,眼珠一轉得了個主意,讓追就追唄,追上了,遠遠跟著,護著,太後這兒混過去了,皇上交代的差事也沒落下,簡直就兩全其美。


    想到此,侍衛頭應了一聲,一招唿,唿啦啦一幫人上馬追了過去,太後臉色略緩了緩,一眼瞅見邊兒上的鄒瑞,冷哼一聲道:“鄒瑞你可知罪?”


    鄒瑞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忙道:“微臣知罪,微臣知罪……”嘴裏這麽說著,心裏暗道,要說這太後為了泄私憤來找武三娘,著實有些不清明,武三娘跟皇上的事兒,折騰了這麽些日子,沒藏著沒掖著,滿京城的百姓都門清兒,更何況後宮了,便沒茬兒,三娘都恨不得找點兒茬兒,正咬死了不想進宮呢,這麽一鬧不用想也知道後果,三娘拿住這個把柄,更不進宮了,皇上的性子上來,莫說你是太後,天皇老子都不管。


    再說,尊你一聲太後,就真當自己是太後了,既不是皇上親生的娘親,更無養育之恩,那些年,可沒少給皇上使絆子,皇上的性子,能忍到今兒真算郭家的造化了,太後若安分的在壽寧宮裏待著,或還能落個穩妥,似她這般瞧不清形勢就來尋武三娘的麻煩,皇上豈能容下。


    還有慧妃跟棠貴人,這簡直就是好日子過膩了,非得往上找兒,招惹了武三娘,以後這倆的結果可想而知,如今之計,自己隻要拖拖到皇上來了,這事兒就解決了,卻怎半天不見聖駕,莫不是路上耽擱了。


    太後見鄒瑞一個勁兒請罪,卻並不領情,哼一聲:“武三娘乃是罪奴,該當發落出京,你如何把她帶迴你府上,既認她為女,不好好管教,使她這般犯上忤逆,你這個父親難逃罪責,這兩重罪你可擔待的起?”


    太後話音剛落,忽見那邊兒馳來一行人,當頭馬上一人,身上的明黃袍服在日頭下燦燦發光,太後一愣,馬已到了近前。


    要說鄒瑞遣去的人也是挺靠譜的,知道是大事不敢耽擱,快馬加鞭就奔宮門去了,到了傳話進去,不大會兒功夫,陳二喜出來,問了緣由,鄒府的人一五一十說了,陳二喜應著速迴皇上,鄒府的人才迴轉。


    陳二喜如今倒也不敢不迴,隻不過這心裏記著三娘抽他的仇,腳下刻意放慢,從宮門走到乾清宮這點兒路,平常至多也就半盞茶功夫,今兒卻讓他走了足兩盞茶才到。


    進了乾清宮,也不急著進去,隻在殿外候著,殿內文帝正召見禮部尚書議事,陳二喜在外頭豎著耳朵聽了聽,隻聽了一會兒,陳二喜心裏就咯噔一下,議的是封後之事,這不用說啊,定是武三娘。


    陳二喜這會兒忽想起武三娘的性子,豈是吃虧的主兒,皇上都不放在眼裏,更何況太後,若是先帝那會兒,郭太後的威勢正盛,收拾個武三娘或許不再話下,如今可懸,那就是個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主兒,她管你是皇上太後,該怎麽著還怎麽著,占便宜成,想讓她吃虧兒,門兒都沒有。


    且那女人精明著呢,迴頭若知道自己使了壞…… 陳二喜抬手摸了摸臉,上迴那疼他可沒忘呢,想著這些,一激靈,忙進去裏頭。


    文帝心裏也明白,若直接立三娘為後,恐難服眾,可文帝就想立,說穿了,文帝也是人,是個情愛裏著了魔的男人,稀罕了,愛了,就想把自己能給的最好的東西捧在心上人麵前,這也無可厚非。


    而作為皇帝,文帝想給三娘的就是皇後之位,他覺著,唯有她配站在自己身邊兒,所以他招來禮部尚書商議此事。


    禮部尚書一聽就愁上了,瞧萬歲爺這一腔熱望的樣兒,自己若是實話說出來,指不定萬歲爺一惱,自己就跟著倒黴了,可不說實話,禮法規矩在哪兒擺著呢,旁的許能混過去,這封後卻不成。


    這也不是民間娶媳婦兒,尋了媒婆說媒下聘,擇個良辰吉日,一頂花轎吹吹打打抬進門就算成事了,這是皇後,是皇上的媳婦兒沒錯,更是天下之母,需當母儀天下做天下女子的表率,故此自古皇後的人選,除了出身勳貴之族,首要的就是才德。


    而武三娘樣樣都夠不上,身份且不論,隻說才德,這豈不是大笑話,武三娘跟皇上這檔子韻事兒,如今全天下都傳的沸沸揚揚,誰還不知端倪,便武三娘女扮男裝繪春,宮的事兒都傳出去了,這般女子若封了皇後,母儀天下,難道讓天下的女子都與她一般嗎,倫理綱常豈不都亂了套。


    可聽皇上的意思,這個皇後還非武三娘不可了,禮部尚書斟酌再三,謹慎的道:“無妊無功,冒然封後,恐難服天下悠悠之口,倒不若先封妃。”


    妃?文帝一聽臉就陰了:“你是說朕的三娘不配為後嗎?”


    禮部尚書哆嗦了一下,忙跪下道:“微臣不敢。”


    這當口陳二喜進來迴了太後之事,文帝一聽,站起來幾步就走了出去,別說禮部尚書,衣裳都沒顧的換,出了宮門,也不坐龍攆,上馬飛奔而去。


    這一路上就見數匹馬疾馳而過,當頭那位,穿著身穿明黃色龍袍,頭戴金冠,一晃神的功夫嗖就過去了,兩邊兒的百姓迴過神兒來,人都沒影兒了。


    邊兒上一個茶攤坐著幾個人正吃茶,一個叫張三的,胳膊肘杵了杵旁邊兒的李四道:“喂,你剛看見馬上那位了嗎,我怎麽瞅著像穿著龍袍呢。”


    李四剛背著臉兒沒瞧見,聽了這話,嗤一聲笑道:“我說你大白天就撒夜症了,萬歲爺可不都在宮裏,跑外頭做什麽,再說,便出來,也得黃土墊道淨水潑街,哪有這般騎著馬瘋跑的,可不都成西洋景兒。”


    “我明明就瞅見了……”“胡說八道……”兩人為這兒最後還吵了起來,引得茶攤的老板娘過來勸架。


    聽見是這事兒,遂小聲道:“你們一看就是外鄉人,不常進京,人生地不熟,不知就裏也是有的,咱們這位萬歲爺以前出來微服私訪,就常從這條街上過,曉得緣故不?”


    張三李四忙搖頭,茶攤老板娘抬手指了指前頭道:“瞧見沒,過了那個石頭牌樓走不遠就是禦史鄒大人的府邸,這位鄒大人可是咱萬歲爺的蒙師,有這一層,萬歲爺一出宮偶爾也會來鄒府,隻過去來的少,如今倒是腳勤兒了,隻因武家那位三姑娘在鄒府裏住著,那可是萬歲爺的心尖子,旁人的事不叫個事兒,一沾了這位三姑娘,就是捅破了天的事兒,大清白日瞧見皇上也不新鮮,早先太後的鑾駕剛從這兒過去,不用說,定是這婆婆跟媳婦兒頭一迴見麵,皇上怕心尖子肉兒吃虧,才忙著跑來的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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