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到最後,皇上想出個討好的招兒,跟朝上的大臣說,想蓋一座觀音堂,大臣們心裏都明白著呢,皇上既然說出口,那主意就已經定了,沒他們反對的餘地,再說,皇上為著立後的事兒,可是找茬發落了好幾個大臣,殺頭,抄家,皇後立了,國庫也豐了,簡直是一舉兩得,自己可不能上趕著去添了國庫,如今別說要蓋一座觀音堂,就是蓋上十座也沒人敢反對,且都紛紛附和,奉承的文帝略爽了一下。


    立刻下旨讓欽天監選址,一個月的功夫觀音堂就蓋成了,觀音堂蓋成了,皇後也接迴了宮,本該皆大歡喜吧,可皇後親去觀音堂拜過一迴之後,轉天兒上朝的時候,大臣們就瞧見皇上臉上又多了兩道兒,大臣們心裏頭明鏡兒似的,指定是皇後所為,這都見怪不怪了,隻不過就不知道為著什麽,實在想不明白。


    再往後,忽聽說觀音堂供奉的送子觀音換了,換成了千手千眼的法相,大臣們就更想不明白了,末了成了一樁懸案。


    此是後話且不表,單說這會兒三娘在心裏默默念叨了幾句有的沒的,文帝卻放開了她,往前一步扶起朱晏道:“皇叔快請起,朕不過一時興起,想來你這鋪子裏逛逛,何必行此大禮。”說著把他扶了起來。


    朱晏站起來,把文帝讓到了後頭的小院兒,三娘一路跟在文帝身後,朱晏瞧都沒瞧一眼,三娘略略放了心,暗道想來自己多慮了,朱晏當了這麽些年皇叔,還把買賣做得這麽大的,哪會不知輕重,畢竟幹係兩人的性命,隻要他不是傻子,就該知道什麽才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此,三娘真是鬆了一口氣,隻是進了後頭的屋,瞧見屋裏炕上的擺設,三娘不由自主就想起自己跟朱晏在這兒耳鬢廝磨的光景,這會兒的心境有點兒類似懷念前男友,想到哪兒去了,三娘搖搖頭。


    文帝跟朱晏坐在炕上,三娘隻能立在一邊兒,不禁撇了撇嘴,合著自己買的是站票,連個座兒都沒有。


    剛這麽一想,就聽文帝道:“皇叔瞧瞧可識得她嗎?”


    三娘這剛送了點兒的心,嗖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兒,暗道這是開始了啊,卻也知道,這會兒最好不要抬頭,故此,把頭又往下低了低。


    佳人就在跟前,一瞬間,朱晏覺著那個時而古靈精怪,時而嬌俏可人,時而才華橫溢,時而又柔媚入骨的女子,竟恍若一場未盡的春,夢,縱使那是春夢一場,也散的快了些。


    朱晏那日一惱走了,也是他自己想不開,他心裏知道三娘不是個尋常女子,自己什麽時候喜歡上她的,自己也不大清楚,許是第一眼見的的時候,就喜歡了也未可知,不然,怎就這般入了魔一般的想她,想瞧她,想與她朝朝暮暮,想跟她天長地久。


    朱晏不信三娘不喜歡自己,她看自己的目光那般有情,兩人雖未同床共枕,卻那肌膚相親耳鬢廝磨,難道不是兩情相悅的佐證,卻沒想到自己的一腔熱望,給她幾句冷話兒當頭澆了個透心涼。


    這還罷了,待自己平複心情迴來,卻已人去樓空,朱晏隻覺又悔又恨,悔自己剛才不應離開,恨三娘如此無情,可恨過去還是悔。


    後來他知道三娘挪迴了王府旁邊兒宅子,日日在花園的淩雲閣上往旁邊望,望見的隻是隱約迷離的燈火。


    見不著想見,這會兒見著了,朱晏卻終於體會到什麽叫咫尺天涯,哪怕兩人麵對麵這麽站著也無濟於事,他連她的臉都瞧不清,入目的是她頭上燦燦的金冠兒,壓在青絲堆的雲鬢上,一再昭示了她的身份,如今她不是自己的青弟,她是武三娘,皇上的女人。


    文帝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迴瞧了幾遍,陰沉沉的道:“怎麽,皇叔不識的她?”說著一伸手牽過三娘的手,往自己身邊兒帶了帶道:“這是朕的皇叔,又不是頭一迴見,三娘怎連個招唿都不打”


    三娘真想把這廝暴打一頓,這什麽惡趣味,是想看自己跟朱晏在他眼前上演一出,郎情妾意的戲碼,他好識破奸,情,來個棒打鴛鴦,想得美。


    三娘暗道,都到這會兒了,也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管他呢,既然這廝想看演戲,自己就演唄,隻要美皇叔配合,兩人演的天衣無縫,她就不信文帝能瞧出什麽來。


    三娘這會兒也想通了,就算文帝知道了什麽,也沒有真憑實據,再說,哪來的什麽真憑實據,自己跟美皇叔根本就沒整成事兒,說到頭兒,也就親親小嘴,抱了抱,這會兒也沒電腦,照相機,不可能有什麽豔照門事件,至多也就是底下的奴才捕風捉影瞎傳了什麽,不然,拿出個證據來瞧瞧,拿不出自己就不認賬,他能怎麽著。


    想到此,三娘大大方方的抬起頭來,衝朱晏笑了一下道:“在下周若青,想王爺是貴人,不記得小的也尋常。”


    三娘這一笑,文帝眼裏嗖一道冷光閃過,卻忽想起,三娘前兒跟自己可都說了,來安記跟朱晏做了兩迴買賣,還往朱晏的別院去了一趟,這些事兒三娘都沒瞞自己,兩人早就相識了,今兒若是再裝作不識,才是作假,且這般才真是三娘的性子。


    這麽想著又去打量朱晏,他這個皇叔自小就像個小老頭似得深沉,輕易也瞧不出什麽來,不過,這會兒卻瞧得出,他眼裏的驚愕,那驚愕真不像裝出來的。


    朱晏愕然的表情維持了一會兒,才忙躬身道:“倒是在下眼拙,未想到姑娘是易釵而弁,唐突之處還望姑娘贖罪。”


    兩人既未眉來眼去,也未故作不識,這一來一去,竟挑不出半點兒毛病,真就像三娘說的那般。


    文帝的目光掃過朱晏落在三娘身上,三娘忽的側過頭來,衝他一笑,伸過手去主動拉住他的手,還特親熱的搖了搖:“這麽瞧著,皇上跟王爺倒真是叔侄兒,有些像呢。”


    這可真是睜著眼的大瞎話,說多諂媚就多諂媚,卻這世上想諂媚皇上的人多了去了,也得皇上受用才管用,三娘的奉承話,文帝就受用。


    想安親王素來有玉麵王之稱,生的俊俏卻不陰柔,實打實一個美男子,文帝得承認,自己比起皇叔差之甚遠,卻,男人嗎,誰不想從自己喜歡的女人嘴裏聽到誇讚溢美之詞,三娘這幾句話真比那些直白奉承的更中廳,都奉承到了文帝的心坎兒裏。


    縱心中疑慮未解,這會兒也不由心花怒放,忍不住琢磨,莫非那四個小太監說的都是捕風捉影的毀謗之言,宮裏頭因謗生禍的事兒還少嗎,若自己聽信幾個小太監之言,便冤枉了三娘,豈不讓她心寒。


    文帝這會兒懷裏還抱著熱火罐呢,等過後明白了真相,才迴過味兒來,心寒的哪是三娘,是自己才對,寒了心,發誓要把三娘逮迴來,可逮迴來了卻又不知如何處置,罰舍不得,不罰又如何對得住自己,這仍是後話兒了。


    如今的文帝卻還沒瞧透,想著自己可能冤枉了三娘,文帝臉色便有晴天兒的趨勢,陳二喜一邊度著皇上的臉色,暗道不好,瞄了三娘跟朱晏一眼,不禁暗暗咬牙,心說你兩個倒真會裝樣兒,明明暗裏早已成就奸,情,這會兒卻還裝腔作勢的做戲,想糊弄過去,門兒都沒有,難道就忘了這欺君更是殺頭的大罪,讓你們倆過去,落後哪有雜家的好日子,需的想個妥帖的法子,火上添些油才是。


    這麽想著,陳二喜就想到了個主意,暫且安下心來,文帝這陰天轉了晴,心情自然好了不少,心情一好,就真有了逛書鋪子的興致,扯著三娘,各屋裏逛了一圈,眼瞅外頭天要黑了的時候,文帝剛要開口迴去,陳二喜忽湊到文帝耳邊道:“奴才聽見說,近日王府尋了個好廚子,燒的一手南菜。”


    三娘在文帝邊兒上,聽了個滿耳朵,目光掃過陳二喜,心裏頭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明明過了事兒又給翻了出來,根本是這個閹狗給自己使絆子……


    作者有話要說:寫了五千,一會兒再更四千,就算還清賬了,另外,昨兒的那章,欣欣向榮認為是必要的,不然怎麽過度到文帝對三娘的態度轉變上頭來,至於說費錢的親們,可以不看,但這絕對不是看盜文的借口,親們覺著我說的有道理不?


    ☆、第 62 章


    陳二喜如今是豁出去了,有那麽點兒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意思,三娘就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兒哪兒得罪他了,細想想,不就是沒給他多少好處,至於這麽恨自己嗎,跟他主子一樣,不得人待見,這會兒且顧不上他呢,等老娘得了機會,收拾不死你,老娘跟你姓。


    要不說,陳二喜是文帝跟前伺候的人兒呢,文帝想什麽,他比誰都清楚,先頭疑著三娘跟朱晏有事兒,自然沒旁的心思,如今眼瞅這天都要晴了,皇上心裏惦記的再沒第二個人,而武三娘最喜歡什麽,皇上也相當清楚。


    說白了不就吃嗎,成天琢磨怎麽吃,為著伺候她吃,連宮裏禦膳房的周大福都派出來了,這待遇,宮裏頭的正經娘娘都趕不上,自己這會兒說王府裏有好廚子,不用想也知道,皇上必會帶著三娘過去,隻要把武三娘跟朱晏湊到一塊兒,就算這倆人現在裝的沒事兒人似的,他倒是要瞧瞧能裝多久。


    果然,文帝聽了陳二喜的話,掉過頭去問朱晏:“你府裏新進了個南邊的廚子?朕如何不知?”朱晏目光閃了閃,說起這廚子,朱晏若有若無的掃過三娘。


    朱晏自然也知道三娘好口腹之欲,從她吃包子的時候,就瞧出來了,朱晏見她愛吃那蟹黃餡兒的包子,想起自己以前在那邊兒遊曆時,吃過的蟹黃灌湯包,那才叫好吃,便遣了人去尋會做南菜的廚子。


    廚子是尋來了,還是個南邊兒挺有些名聲的,原是在南邊兒河道總督府裏頭使喚的,趕上南邊兒鬧水患,萬歲爺一怒之下,把南邊的河道總督梁固殺了頭,抄家滅族,梁家沒了,廚子便沒了事由兒。


    偏他是梁家的廚子,旁的官兒深怕沾上梁家的邊兒,雖他手藝不差,也沒人敢用他,這廚子沒了飯門,一咬牙一跺腳,想著南邊兒混不下去,就去京城得了,京城裏頭達官貴人多,憑自己的手藝還愁口飯吃嗎,這才來了京城。


    恰巧安親王府放出話兒來想尋會南菜的廚子,他便來了,他來的時候,三娘已經走了,雖走了朱晏卻仍有些想頭,想著若三娘迴轉,有這個南邊兒的廚子倒能做幾個合她心意的菜,這才留下了廚子。


    卻不知誰,竟把這事宣揚了出去,叫陳二喜知道了,這會兒說了出來,朱晏也不傻,自然知道陳二喜不懷好意,卻也隻能應道:“原是梁固府上的廚子,南邊兒待不下去,進了京,我瞧他一身好手藝,若落到街上的飯莊酒樓裏可惜了,便讓他來了王府,雖能收拾幾個別致的南菜,又如何比得宮裏的禦廚,皇上若不嫌棄,讓他伺候一迴,倒是他的造化了。”


    文帝捏了捏三娘的手,笑道:“倒不是朕,三娘最是個嘴叼的丫頭,既如此就去皇叔府上叨擾一頓吧!”


    文帝一句話,全部人唿啦一下奔了安親王府,這會兒跟著皇上,自然不能再走角門,王府中門大開,三娘給文帝牽著小手從大門走進去的。


    領著頭跪在地上的大管家腦袋都不敢抬,倒是他後頭的小子,偷著瞄了一眼,等皇上進去裏頭,小子攙了管家起來道:“大管家,小的剛瞄見萬歲爺旁邊兒那位娘娘了,瞧那眉眼兒,倒像前兩天來咱們府上住了一天的周公子,莫不是那位公子的姐妹,不然怎這般……”他話沒說完呢,大管家一巴掌就抽了過來,打的小子原地轉了一圈,捂著腮幫子直掉眼淚:“大管家,奴才可是哪兒做差了,您這般下黑手的教訓奴才。”


    大管家見他那委屈的樣兒,心裏頭歎了口氣,到底年紀輕,不知禍從口出的理兒,這話兒若傳出去,莫說他,就連爺都要受牽連,卻也暗暗納悶,他什麽時候瞧見過武三娘。


    武三娘住進半閑堂的事兒,府裏頭知道的人不多,也就有數的幾個,都得了自己的囑咐,半個字也不敢透出來,這小子怎能認得出。


    想到此,扯住他問底細,那小子捂著臉委屈的道:“那日周公子從府裏出去的時候,走的側麵角門,正好奴才在不遠灑掃,故此照了一麵。”


    大管家這才明白首尾,好生嚇唬了他一通,交代不許再說一個字,才忙進去裏頭,總覺著今兒這事兒不大對,自己得看顧著些。


    也不知是故意還是成心,朱晏把席麵設在了半閑堂的小跨院裏,就是三娘住了一天的小院,搬了十二扇的圍屏出來放在院子當間兒,四周挑了數盞明燈,隻照的院裏若白晝一般,一個大大的景泰藍暖爐,裏頭添了秘製的香餅子共上好的銀絲炭,燒起來仿佛有隱約的梅香。


    八仙桌擺在中間,四角也點了炭火盆子,雖是隆冬,卻一點兒不覺著冷,三娘認為朱晏小題大做了,滿打滿算就三個人吃飯,弄這麽大陣仗不是浪費嗎。


    這麽想著,已給文帝抓著手坐下了,坐下之後文帝也沒放開三娘的手,反而把她的小手攥在掌中,有一搭無一搭的揉,揉的三娘不耐,好幾次都想抽迴來,卻沒成功。


    文帝瞥了她一眼,才跟朱晏道:“今兒不論君臣,隻論主客,既在皇叔府裏,皇叔是主朕跟三娘是客,皇叔這個主人若不自在些,朕如何能自在。”


    文帝這麽說著,朱晏才坐在桌前坐了,不一時酒菜上來,菜是淮揚菜,酒是金華酒,倒真是地道。


    工作的關係,三娘曾在蘇閩地區待過一年,所以對淮揚菜並不陌生,陳二喜說的這個廚子,確有真本事,色香味形都好,最重要是地道,尤其這條鬆鼠桂魚,三娘足吃了大半條,這會兒筷子又伸了過去。


    文帝忍不住取笑她:“這條魚可都讓你吃了,朕跟皇叔可是連嚐都沒嚐兒呢,虧了是在皇叔這裏,若是給外人瞧見,指不定當你是從南邊兒逃荒來的呢。”


    三娘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在嘴裏,咽下去才咕噥了一句:“喜歡就吃唄,裝什麽蒜啊!”


    文帝笑了起來,朱晏的唇角也微微挑了一個弧度,把福慶喚過來,吩咐了幾句,福慶偷著瞪了三娘一眼,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這禍害那天是走了,自己可是挨了一頓板子,打的屁,股都快花了,躺了好幾天才起來,心裏還想,若要是這個禍害從此遠遠的離開爺身邊兒,自己挨這頓板子也值了,可這才幾天兒,又來了,也不知跟爺是什麽孽緣,怎就掰不開了呢。


    且,福慶剛在邊上瞧半天了,不止爺,瞅皇上那意思,也是一個給她禍害了的,何曾見過萬歲爺這般平易近人過,平常那張臉,瞅上一眼腿都打顫兒,再瞧今兒,那笑意都快遮不住了,從往桌子前邊兒一坐,就沒放開過禍害的手,那恩愛勁兒,看的人都來氣。


    福慶是替他家爺來氣,前頭跟爺又抱又啃的,把爺的魂兒都勾了,這會兒當著爺的麵兒,也不知道收斂收斂,在哪兒跟皇上眉來眼去的,就不想想爺瞧在眼裏,心裏可是個什麽滋味兒,還想著她愛吃的包子,這是活活要氣死人啊!


    可再氣也沒用,福慶隻得不情不願的去後頭端了剛出籠的蟹黃灌湯包來,三娘一見,眼睛都亮了,夾了一個放在自己眼前小碟兒裏,朱晏剛要開口提醒她燙,見她已經咬開了一個小口,小口小口的吸裏頭的湯汁,忍不住勾起一個笑來,暗道她倒是行家。


    三娘吃了半籠包子,撐得吃不下了才放下筷子,唇角卻掛了兩滴蟹黃的汁兒,朱晏的手下意識抬了抬,卻又放了下去,看著文帝伸出手指把三娘唇邊兒的汁液抹去,笑道:“怎麽跟個孩子,吃的滿嘴都是,也不怕皇叔笑話。”


    三娘抱著胳膊搓了搓,心說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皺著眉推開他的手,有些奇怪的看著文帝,貌似是自己跟美皇叔演戲給他看吧,怎麽反過來了,倒像是自己跟文帝演戲,朱晏倒成了看戲的。


    三娘餘光瞄了眼朱晏手裏的酒盞,這麽會兒功夫,也不知吃了多少酒,瞧著有些醉意,再瞧邊兒上執壺的陳二喜,還給往上倒呢,三娘心裏就咯噔一下,陳二喜這是想把朱晏給灌醉了啊,這人一醉了,大都控製不住言行,這死太監好歹毒的計,莫非文帝也是跟自己這兒演戲呢。


    想到此,三娘瞧了文帝一眼,卻發現文帝的目光越發深暗,眸中仿佛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卻怎麽也抓不住,根本猜不出他想的什麽。


    自己是不是把文帝的智商估計的太低了,想這廝是皇上,能把滿朝文武那些人精都管的服服帖帖的,自己的心思又怎能瞞得過他,便這會兒他還沒瞧出來,若這般下去,等朱晏醉了,可也難說,最明智的選擇就是趕緊離開王府,等剩下自己跟文帝,就好辦了。


    想到此,三娘側頭跟文帝道:“時辰不早,我可困了,迴去吧!”說著已經站了起來,誰知文帝卻扯著她坐下,笑了兩聲,湊到三娘耳朵邊兒上道:“朕都不急呢,三娘倒是急什麽,便這會兒迴去,三娘也睡不得……”三娘翻翻白眼,剛要再尋借口,卻聽陳二喜喊了一聲:“小心。”


    三娘還沒明白什麽事兒呢,身子被一股力道狠狠推了一下,三娘直接倒在文帝懷裏,接著就見一個丫頭跪在地上連著磕頭:“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三娘楞了一會兒才瞧明白,這丫頭是來上湯的,卻不知怎麽迴事,剛到三娘跟前拌了一腳,身子往前一傾,若不是朱晏推開自己,那一大碗熱湯全得澆在自己身上,現在她是幸免了,可朱晏卻遭了殃,更糟的還在後頭,朱晏這麽不管不顧的把自己推開,以身代之,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要是就他們倆,三娘說不準會感動,可現在,她覺的頭皮發麻,還不如那碗熱湯澆在自己身上呢。


    她已經感覺到,文帝身上那陡然暴漲的怒意,鉗住自己的手臂使的力道,疼的三娘直吸氣,她想掰開他的手,卻發現自己根本動不了勁兒,隻能迴頭卻瞧他,他眼裏射出的冷光,仿佛要將自己淩遲了一般。


    三娘強自定了定心神,想著自己該怎麽應付接下來的事兒,文帝卻放開了她,對陳二喜道:“死奴才還隻管一邊愣著,沒見皇叔燙傷了,去把王升叫來給皇叔瞧瞧。”


    陳二喜應一聲就要去,卻給朱晏攔住:“不妨事,何必勞動王大人跑一趟,待我下去換件兒衣裳就是了。”


    說著,起身告退去後頭更衣了,待朱晏走了,文帝瞧了三娘一眼,緩緩開口:“朕的皇叔倒真有心,想是知道三娘是朕的心肝兒,若燙在三娘身上,朕不定多心疼呢,故此替三娘擋下了,三娘說,這算不算忠君之舉,該不該賞賜,卻該賞他什麽好呢,是了,想皇嬸去了多年,不如朕賞皇叔個王妃,三娘說好不好?”


    話兒裏有話兒,就算三娘是個傻子都聽得出來,三娘真有點兒受夠了,他就是給朱晏娶一百個老婆,幹自己屁事兒,用得著這麽含沙射影的嗎,說白了,不就替自己擋了一碗熱湯嗎,這在現代也就算紳士行為,在這兒,在文帝這個死變態眼裏,就成了奸,情的信號,狗屁。


    俗話說,抓賊抓髒,捉奸捉雙,反正你沒逮到老娘跟朱晏上床,愛怎麽想怎麽想,老娘不奉陪了。


    想到此,小臉啪嗒一掉,站起來就要往外走,文帝倒是沒想,她敢這般跟自己使性子,楞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陳二喜已先一步攔在三娘跟前:“姑……”


    他一個字剛出口,三娘抬手就給了他一嘴巴:“姑什麽姑娘,滾一邊兒去,到哪兒也輪不上你個死太監攔老娘的路。”


    陳二喜有多少年沒給人甩過嘴巴了,今兒給三娘一嘴巴甩過來,都有點兒打蒙了,人沒反應過來,還在三娘跟前攔著。


    三娘心裏正記著他的仇呢,這會兒還能客氣,一伸手薅住陳二喜的脖領子,對著陳二喜的臉就抽了下來。


    按說陳二喜就算再沒力氣,真跟三娘撕扯起來,三娘也不是個,可這不是誰力氣大的事兒,三娘是主子,他是奴才,就是三娘這會兒給他來一刀,隻皇上不說話,他也隻能受著,甚至連反抗都不能反抗。


    三娘正是拿住了這一點兒,借機報仇,掄圓了胳膊,反正的抽,就聽啪啪啪啪……扇嘴巴子的聲兒不絕於耳,打的那血順著陳二喜兩個嘴角直往下淌,一邊兒伺候的丫頭小廝瞧了,都替他疼的慌……


    ☆、第 63 章


    三娘是越抽越來勁兒,眼都抽紅了,眼裏看著陳二喜,隻當抽的是他主子,這個解恨啊,抽了得有十好幾巴掌,忽聽見文帝說了聲:“住手。”


    三娘還裝沒聽見,又抽了兩巴掌,給文帝一把捏住了手腕,三娘才鬆開陳二喜,一掙掙開文帝的手,甩了甩自己手腕子,解恨是解恨了,可自己這手也疼啊,記得上中學的時候,物理老師說過一個原理,大意就是人家打你一巴掌,也相當於你打人家一巴掌,換句話說,他抽陳二喜的臉,就相當於陳二喜用臉抽自己的手,自己也沒占多少便宜,可這心裏頭爽啊,隻要心裏爽,管他呢。


    不過,到底是自己的奴才,死變態護的可真瓷實,三娘瞥了他一眼,一叉腰道:“怎麽著,我打了你的奴才,心疼了?”


    那樣兒要多悍有多悍,文帝忽然覺著或許三娘根本沒把自己當皇上看,在三娘眼裏,自己就是一個平常的漢子,所以才這般大膽,兩人之間就像百姓家的小兩口,這麽想著文帝的目光越加溫軟起來。


    文帝自己一腦補,即使剛才起了疑心,這會兒也沒了,即使有也不是針對三娘,而是朱晏,剛三娘是沒瞧清楚,文帝卻看得真真兒,皇叔根本沒來得及反應,一推一擋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這說明什麽不用想也知道, 而且,就算皇叔再掩飾,那偶爾投在三娘身上的目光,也不得不令文帝懷疑。


    要知道,文帝可不是旁人,說是叔侄,比朱晏還大上三歲呢,又是從小一塊兒長起來的,朱晏的一舉一動,哪怕一個眼神,文帝都能瞧出不一樣來。


    剛才之所以順著陳二喜來皇叔這兒,也是存著試試兩人的意思,試的結果令文帝很是惱火,不管三娘怎麽撇清,皇叔對三娘絕對不尋常,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惦記著,就算那個男人是自己的皇叔,文帝也不爽之極。


    他異常討厭三娘跟皇叔之間那種若有若無的小曖昧,剛開始還不大瞧得出,在一起待的時候越長,這種小曖昧越不容忽視,試問哪個漢子能忍的下這些,能怨他惱嗎。


    可三娘的反應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文帝也明白,陳二喜心裏那點兒小九九,不就是怕三娘進宮得寵之後給他小鞋兒穿嗎,所以變著法兒的使壞,可三娘要是一點兒錯兒沒有,他就不信陳二喜能使的出壞來,雖疑了三娘,到底沒打沒罰,倒容她鬧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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