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間,劉幽求將張暐召入府中飲酒。


    張暐現為宮門郎,負責宮門的守衛。此職務雖非軍中之職,然宮中守衛之事皆須其從中調度,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張暐畢竟與劉幽求是老熟人了,其入府後並無拘束,入席後即自斟自飲,很快有了微醺之意。他乜斜著眼睛向劉幽求道:“劉兄,好久未如此暢快了。殿下自從成為太子,現在又為皇帝,能見上一麵都很不容易。遙想那時在其府中飲酒找樂,何等暢快,這樣的時候估計再也不會有了。”


    劉幽求笑道:“人境遇不同,其處置之道也會不同。他那時為郡王,當然可以唿朋喚友,現在成了國君要麵對天下之事,哪兒有閑暇時候?”


    張暐搖搖頭道:“唉,國君?你我心裏皆如明鏡似的,他這個國君實在名不副實。哼,天無二日,民無二主,現在再加上一個太平公主,天下豈不是有了三個主人了?”


    人皆有私,這幫跟隨李隆基起事的功臣,現在官至重位,猶不滿足,日日盼望李隆基成為真正的皇帝。


    劉幽求歎道:“你說得不錯,誰料想會有如此局麵?唉,其實他自己不說話,我想也難受得緊。隻不過外號為阿瞞,這份鎮定功夫比你我要強多了。”


    “是啊,我曾與麻嗣宗一起聊過,殿下成為太子之後,鋒芒盡斂,日常聽不到他的聲音;現在當了皇帝,愈發畏畏縮縮,好像變成另外一個人兒。劉兄,莫非位置越高,話語就要越少,心裏也要戰戰兢兢嗎?”


    “那是,位置越高,出語愈要謹慎。你與蕭至忠接觸多嗎?”


    “不多。這個老賊整日裏笑模笑樣,顯得一團和氣,心裏肯定都是壞水。”


    “對呀,這種人在官場裏廝混一生,可謂深諳官場之道。此人惜語如金,每說出一字一句,皆是深思熟慮而成。知道嗎?我現在政事堂不敢聽他說話,他每每對我說話,臉上笑容可掬,然話頭後麵的意思你需要咂摸數遍方能悟出。唉,這確實為一種能耐,我與之相比,還要多加曆練。”


    “哈哈,聽說劉兄在政事堂沒少吃虧。這也難怪,我們私下曾多次議過,誰讓人家人多勢眾呢?”


    劉幽求默然。


    張暐又問道:“劉兄,我與麻嗣宗聊天時也感到奇怪。公主到底有何能耐?她在太上皇麵前說話管用,而聖上卻不能呢?”


    劉幽求搖搖頭,依然不語。他當然比張暐能知內幕詳細,然他知張暐向來為粗豪的脾性,若向他說知,萬一他無心說了出去,事情很為不美。


    張暐見劉幽求不吭聲,又問道:“劉兄,你把我召來,不會僅僅讓我飲酒吧?”


    劉幽求微微一笑道:“除了飲酒,我還想打聽一點事兒。”


    “嗯,你說吧,我知無不言。”


    “我問你,如今北門四軍還是我們自己人在實際控製嗎?”


    “當然。從名義上來說,原來禁軍由宋王兄弟們控製,說起來還是姚崇辦了好事。當時太子監國之後,姚崇向當時的皇帝進言,為防禍亂,不許諸王兄弟親典禁兵,因罷諸王兄弟兵權,禁軍例由皇帝親自指揮。然皇帝當時什麽事兒都不想管,太子當時監國,事兒就落在他的頭上。姚崇最巧妙的地方就在於,讓薛王兄弟為東宮左右衛率,這樣控製禁軍的實際還是他們兄弟。太子成為皇帝後,該指揮權就順勢而成了。”


    劉幽求點頭道:“我知道。”張暐這一番亂七八糟的話讓一般人摸不著頭腦,劉幽求作為局中人當然明白其含義。李隆基事變之後,李旦接受太平公主的建議罷其兵權,讓李隆基的其他兄弟分掌禁兵之權。李隆基後來當了太子,又被命監國,姚崇和宋璟認為李隆基今後當皇帝是水到渠成之事,他們於是說通李旦罷諸王兄弟兵權,使此權歸於皇帝。然李旦不視事,遂建議李隆範和李隆業為東宮左右衛率,由此兄弟二人職掌禁軍。如此一來,李旦非常放心,這兄弟二人又是李隆基的下屬,也有指揮禁軍的名義。


    張暐又道:“二王得了聖上的言語,由葛福順、陳玄禮、李仙鳧、麻嗣宗、王崇曄實掌北門禁軍之權,正所謂如鐵桶一般。”


    劉幽求道:“我有一個想法。譬如讓你帶領數百人,先去拿下太平公主,再將其黨羽一網打盡。你行此事時,北門四軍及南衙軍會幹涉嗎?”


    “嘿,南衙軍有幾個人毛?他們把把門也就罷了,能當什麽事兒?北門四軍由自己人控製,隻會幫忙,不會添亂。劉兄,你這個想法當真嗎?”


    “隻是一個想法而已,我叫你過來,正想商議此事。”


    張暐一拍大腿,說道:“此議好哇!劉兄,你真是一個智計百出的好軍師。早該這樣了。我敢打包票,讓我帶領數百人辦這些事兒,如同探囊中取物,不過兩個時辰,事情就辦完了。我問你,陛下知道這個想法嗎?”


    “他尚不知道。你既然說可行,我這幾天就單獨進宮找他談一談。”


    “好哇,我等你的迴話。早該這麽辦了,如此就少受一些鳥氣。”


    奇謀秘計是為劉幽求的強項,其在無奈之間,心思就順勢偏向這裏。


    李隆基這日在武德殿裏接受群臣早朝,又在那裏處理日常文牘,一直忙乎到近午時分,方才起身出殿。


    他意欲舒展一迴,遂信步向後殿走去。高力士此時也隨他離開東宮,升任內仆丞,緊隨其身後以為侍候。他們行至趙妃所居殿前,就聞殿內傳出喧笑聲音,李隆基轉頭問高力士道:“趙妃殿中有何人在此,為何如此喧嘩?”


    高力士道:“趙妃平時與人交往不多,崔令夫人與女兒善詩文,趙妃曾將她們召入談論曲詞數迴,估計今日又將她們召來了。”


    李隆基聽到崔湜的夫人入宮,眉頭微皺了一下,問道:“她們入宮,可是你替趙妃介紹的嗎?”


    “稟陛下,非是小人牽線,卻是趙妃之兄介紹而來。”


    “嗯,我們入內瞧瞧去。”


    趙妃她們聞聽李隆基入殿,急忙起身跪迎。李隆基令她們平身,待他瞧見崔湜夫人和其女兒的麵貌時,竟然有些呆了。


    崔湜夫人生得唇紅齒白,膚色白皙,豐腴肉嫩,一張如鴨蛋似的粉臉上,因為飽讀詩文顯示出鎮定清新的氣質,再與柔媚溫婉的風情相映,周身煥發出奪人魂魄的定力。以李隆基的閱曆,其豔麗的麵貌僅有安樂公主可相伯仲,而其淡定儒雅的氣質又優於安樂公主。再看其女兒,身材麵貌實在酷似其母,隻是略瘦一些,麵貌稍嫌稚嫩,其身上又添加乃父的飄逸俊朗氣質,更顯迷人。


    趙妃稟道:“陛下,妾今日覓得一曲詞,稍顯粗糙,因請崔氏母女入宮修飾。”


    李隆基迴過神來,點頭讚道:“哦,崔氏家學淵源,由她們來修飾,那是不會錯的。”其心中感歎道,崔湜夫婦僅從形貌上而言,實在是人間至品,夫婦二人又談詩論文,確實為神仙美眷。然崔湜素愛趨炎附勢,不惜獻身得寵,這份下乘的品德與其才貌相映,實在讓人心生感慨。


    那一霎時,李隆基的心中竟然產生綺麗奇想,他有了將崔氏母女兼收並蓄的念頭。要知李隆基曾以浮浪風流兒郎的名聲享譽京中,獵豔為其拿手之事。其謫居潞州猶不能閑著,歌女趙敏於是成了今日的趙妃。是時朝野之中對男女之事甚為寬容,李隆基以皇帝之尊若瞧中某個命婦,將之召入宮中成就好事,那也是尋常之事。


    隻是李隆基自潞州迴京後,他的心思一直在忙於大事,沒有把女色掛在心上。何況,崔湜與姑姑打得火熱,李隆基說什麽也不敢將崔氏母女攬入懷中,以授姑姑之柄。所以,剛才的念頭僅是一閃而過,再也無影無蹤。


    崔氏夫人盈盈拜道:“陛下,賤妾雖薄識詩文,畢竟庸陋,皇妃修飾一說,賤妾實不敢當。”


    李隆基聞其聲音若鶯啼鸝囀,心裏又是一陣微動,遂笑道:“你不可太謙,趙妃唱詞猶可,至於這作詞嘛,就有些欠缺。予閑暇時候,可為之修飾,如今百忙之中,就無暇顧及了。”


    崔氏美目顧盼,說道:“如今坊間猶唱陛下所製之詞曲,其詞綺麗工整,其曲頓挫有致,賤妾唯心慕之。”


    李隆基正要作答,這時一名太監入內稟道:“陛下,劉仆射欲入宮求見。”


    李隆基道:“讓他入武德殿等著。”他又轉向趙妃、崔氏道,“你們悄聲商討即可,不得喧嘩擾人。”


    趙妃等人齊聲答應,然後跪送李隆基出殿。


    李隆基出殿後對高力士道:“你告訴趙妃,今後不許再召崔氏入宮。”他此時隱隱覺得,崔氏若今後頻繁出入宮禁,是一件不妥當的事兒。


    高力士答應了一聲。


    李隆基將劉幽求領入側殿裏說話,他知道太平公主的耳目甚多,遂令宮內的太監宮女不得近前,另讓高力士立在門外看守。


    劉幽求沒有廢話,說話直奔主題,將與張暐所議說了一遍。


    李隆基聽完後沉思片刻,然後問道:“這個主意由誰首倡?”


    “由臣首倡,召來張暐,主要想問詢一些細節。”


    “嗯,這不失為一個辦法。我此前也想過數迴,然目標為姑姑,此事就要萬分審慎。你想過沒有?姑姑與韋氏相比,兩者的差別很大。韋氏倒行逆施,人神共怨,姑姑卻大不相同。姑姑擁有廣大黨羽不說,就是在民眾眼裏,也沒有多少惡感。她前段時間遷居蒲州,人們甚至予以同情。再說了,父皇對姑姑也是親愛有加,為此我又犯了躊躇。”


    “陛下的意思,眼下時機未到?”


    李隆基歎道:“不錯,你說的這個法兒,非到萬不得已之時方可施行。”


    “然如今太平公主咄咄逼人,她的那幫黨羽也漸成氣候。譬如臣在朝中位至左仆射,甚至沒有說話的機會。長此以往,那如何可以?臣實在替陛下憂心不已。”


    李隆基笑道:“劉兄,有時候謹守本分低調行事也不失為一種辦法。姑姑步步緊逼,我被動應之,結果父皇先令我監國,繼而進皇帝位,不是一樣能達到效果嗎?”


    劉幽求搖搖頭,心想吉人天相,李隆基的所得實屬僥幸。太平公主的兩次淩厲進攻,本來誌在必得,不料遇上李旦這樣一個特殊的人兒,事情結果也就在走向反麵。劉幽求想到這裏不以為然,說道:“被動應之?陛下,僥幸的事兒不會常有,諸事還須謀之。臣以為,太平公主現在的目標在於想法把臣排擠出朝中,她此後既能控製朝中重臣,又善得太上皇言語,如此就把陛下徹底架空,甚至會想出廢黜陛下的陰謀。陛下,若不主動出招迎之,禍日恐怕不遠。”


    李隆基何嚐不明白眼前的局勢?他不過心中有數,不願明說罷了。他現在愈發明白,姑姑之所以能在朝中長袖善舞,歸根到底,還在於父親以太上皇的名義掌控大權,姑姑於是有恃無恐,自己不過一個兒皇帝罷了。他心中明白,要想去姑姑之勢,必須劍指父親!


    然他現在委實不能,他需要等待時機。


    李隆基沉吟片刻,然後緩緩說道:“劉兄,你今日說的這件事兒,眼下時機未到,不可行之。然此為最後致命一擊,也不可廢之。你可隱秘籌謀,將細節做得更細。”


    劉幽求點頭答應。


    李隆基又囑咐道:“你今後不可再與張暐議此等事兒,你還不知道此人的脾性嗎?其口無遮攔,就愛圖個痛快。那次起事之時,我一直等到動手之前方告知其詳細,正為此慮。”


    劉幽求道:“他畢竟為宮門郎,有著得天獨厚的方便。”


    李隆基斷然道:“他可以與事,然不可預事,你明白嗎?”


    劉幽求沒有把李隆基的話謹記在心,其出宮時恰好遇到張暐。張暐看到劉幽求獨身入宮,料定是稟報他們一起商議的事兒,遂把劉幽求拉到角落悄悄問詢。劉幽求沒有多說,僅說了一句:“聖上說此事可以從長計議。”張暐見李隆基沒有拒絕此議,心中大喜,認為自己又可建奇功一件,如此就潛伏著極大的禍胎。


    劉幽求走後,王琚恰好進入宮來,其與劉幽求行了個照麵,遂相互寒暄一番。李隆基當了皇帝,也想在朝中培植自己的親信,遂在李旦麵前大說王琚的好話。王琚進入東宮不過一月,李隆基就在自己的權限內擢王琚為太子舍人,兼諫議大夫,從而以九品官員之身一躍成為正六品官員。李旦此時掌控著三品以上官員的授任,基於平衡的考慮也答應了李隆基所請,於是王琚被授為中書侍郎,此為正三品官員。


    王琚得遇李隆基,數月之間從庶民之身一躍升為三品大員,可謂殊遇尤重。兩人數月之間,說話也愈益隨便起來,李隆基專門交給王琚一個牌子,其入宮之時舉牌即入,免去了入宮時的許多麻煩。


    王琚入殿後與李隆基敘話一迴,然後說道:“臣剛才看到劉仆射匆匆出宮,他所來何事?”


    李隆基不願告訴其實話,淡淡說道:“沒有什麽要緊事兒,無非對其他宰臣擠兌他訴一些怨氣罷了。”


    王琚歎道:“是啊,劉仆射的日子現在很難過,他幾可成為政事堂受屈的主兒。崔湜在我們麵前,每每提起劉仆射,除了不屑一顧,甚至還會辱罵數句。他應該知道劉仆射係陛下的人兒,又知臣係陛下擢拔而來。他如此無顧忌,當然以為太平公主遠較陛下勢大。”


    李隆基頓時默然。


    太平公主眼看朝中事兒漸順,心裏輕鬆無比,遂囑崔湜率領其兄弟在“未艾居”中相聚。事罷之後,公主就將其他人趕走,獨留下崔湜侍寢,其赤身枕在崔湜的臂膀之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崔湜卻無法入睡,身子又不敢亂動彈,隻好眼瞅著屋頂來打發時辰,如此時辰過得非常之慢。崔湜如此熬到子夜時分,就聞門外有一陣響動,繼而有人輕叩木框,輕聲喚道:“公主,蕭大人有急事來訪。”


    崔湜明白蕭至忠深夜來訪,定有非常事兒,遂輕搖臂彎處的公主頭顱。太平公主睡得很沉,崔湜搖了好一陣方才將其喚醒。她眯著眼睛,斥道:“睡得好好的,發什麽癔症?”


    “公主,蕭至忠有急事求見。”


    太平公主一激靈,明白有大事發生,遂翻身起來,喚道:“趕快掌燈,侍候穿衣。”


    此時正是八月的天氣,夜來雖秋意漸浸,但並不太涼。太平公主起身後僅披上一件黃五暈羅銀泥衫子,套上一件黃羅銀泥裙即步入前廳,然後令人帶蕭至忠進來。


    太平公主睡眼惺忪,問道:“蕭公此來,定有非常之事,你說吧。”


    蕭至忠道:“下官之所以深夜擅闖此處,確實十萬火急。侍禦史鄧光賓今晚與張暐共飲,席間探知一件十分要害之事。下官聞知後,先入公主府,再來這裏,由此耽誤了時辰。”


    “你所說的張暐,就是那個跟隨三郎的潞州富商吧?他現在好像任宮門郎?”


    “公主所言不錯,就是他。此人席間飲得甚多,說話漸至無遮攔。他先對聖上如今遭遇抱屈,說聖上仍舊受太上皇節製,不過還是一個太子罷了。”


    “嗯,酒後說真話,他如此說,當是三郎的真實心思。”


    “他如此說話也就罷了,最要緊是後麵的一句話。”


    “他如何說?”


    “他口吐狂言,說道:‘別看公主及其黨羽如今橫行天下,我已與聖上商議好,我隨時帶領數百人就可將公主及其黨羽圈禁起來,瞧他們還能蹦躂幾天?’”


    “此話當真?”


    “此話千真萬確,想是鄧光賓平素鋒芒盡斂,與人謙和,張暐將其倚為可說之人。”


    太平公主靜默片刻,然後獰笑道:“哼,三郎果然動了殺機了!”


    蕭至忠急問道:“公主,聖上有如此想法,我們該如何應對?”


    “如何應對?他們有此想法,又不動手,說明心有所忌。他們忌諱什麽呢?”太平公主凝眉思考。


    蕭至忠不敢吭聲,靜觀公主的下一步言語。


    太平公主緩緩踱了數步,心中豁然開朗,其扭頭麵對蕭至忠,臉上已然露出迷人的微笑:“嗯,我想明白了。蕭公,三郎所忌在皇兄身上。他若揮刀指向我,就是和皇兄過不去。如此投鼠忌器,方為其遲疑猶豫的緣故。”


    蕭至忠道:“公主所言不錯。公主與太上皇一體,為天下人所望。若聖上出兵起事,就是犯了眾怒,其也難以長久。”


    “這小子非是一個消閑的主兒,其一日不除,就不會消停。他想起事好哇,實在是自掘墳墓。蕭公,你迴去吧,我天亮之後立刻入宮見皇兄,說什麽也要將他扳下來。”


    太平公主此後無眠,其腦中快速思索,琢磨如何與皇兄說話。


    張暐迴府後躺倒便睡,到了四更時分方才被尿憋醒。他起身如廁,腦袋被清風一刮頓時清醒起來,他這時方才依稀憶起晚間與鄧光賓說過的一席話,並記起那句最要緊的話兒。他到了這時,也知道事態嚴重,全身不覺間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了一圈,覺得別無它法,隻有及早告訴李隆基。如此黑夜之間,宮門緊閉,尋常人肯定沒有辦法,然張暐任宮門郎,自有他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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