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嚇唬安然的?”安然心裏還是不安,她忽然摟緊了他的脖子,靠在他頸窩裏,小聲哽咽道,“哥哥以後別拿這個嚇唬我,要是哥哥不理我了,安然會生不如死的……”


    “又胡說!”楊彥聲音不自覺就高了,一隻手不輕不重地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但很快就放柔了神情,捧著她淚痕斑斑的小臉,輕輕歎息一聲吻在她眉心道,“安然,你怎麽會這樣想呢?你怎麽能懷疑哥哥對你的心?你的懷疑會讓哥哥傷心的,你知道嗎?”


    安然看著楊彥眼底的傷心,輕輕喚了一聲:“哥哥,你別傷心,安然錯了……”


    楊彥用一根手指輕輕按在她唇上,一雙深潭似的眼睛直直地望進她眼裏,認真地說道:“安然,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我們兩個相依為命。哥哥說過,你就是我所有的幸福快樂,是我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理由和意義,哥哥可以放棄所有的一切,但唯一無法舍棄的就是你啊!哥哥找你找了這麽多年,心裏始終堅定如一,你怎麽能懷疑哥哥對你的愛?”


    “我,我知道哥哥很愛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超越我在哥哥心裏的地位。可是,我們現在已經在一起了,哥哥心裏也沒有遺憾了,我擔心……我擔心哥哥以後真的當了……會不會變?會不會將我放在皇位後麵……”


    “你真是……”楊彥原本想生氣再訓她一頓的,可是看著她不安的樣子,知道不是時候,心裏也舍不得,最後也隻能歎息一聲,慎重地吻在她眉心道,“以後不許再胡思亂想了。哥哥告訴你,你比那皇位可重要多了。在哥哥心裏,其實那個位置根本不重要。如果不是為了保護你,保護我們的感情和幸福,其實我寧願當個閑散王爺,帶著你遊山玩水,那樣的日子才叫逍遙呢!傻丫頭,你怎麽會以為哥哥會喜歡那麽勞心勞力的事情呢?”


    安然這才完全放開心結,但隨即又很不好意思。她再次把頭藏到他懷裏去,小聲道:“哥哥,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懷疑這個了……哥哥別傷心,安然會心疼的……”


    “你也知道心疼啊,壞丫頭……”楊彥緊緊摟著她,終於笑了。


    馬車從王府側門進去,一直到垂花門才停下來。楊彥幫著她裹好了銀狐皮的披風,又讓她將手爐抱好,這才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先跳下去,迴頭來抱她。


    安然剛剛哭過,現在眼睛還有點紅。她忽然望著他撒嬌道:“哥哥,人家腿麻了,走不動,怎麽辦?”


    楊彥一聽就明白她的意思,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隨即轉身背對著她道:“上來吧,哥哥背你進去!”


    安然輕輕歡唿一聲,立即扔了手爐趴到他背上。楊彥含笑背著她就走。


    沈怡下了馬車,看到這一幕,急得跺腳:“王爺,您不能這樣寵著王妃!”


    楊彥聽而不聞。他的妻子,他的王妃,他想怎麽寵就怎麽寵。


    因為外麵還在下雪,楊彥便背著安然順著迴廊走。迴廊上五步遠就掛著一個紅燈籠,兩邊錯開。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下來,在明亮的燈光中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飛旋舞蹈,最後輕輕落在迴廊外的樹枝上。


    楊彥走得不快,好讓她看雪。


    “好看嗎?”


    “好看!”


    “比馬車上好看吧?”


    “……哥哥最討厭了,人家都認錯了,你還抓著不放。”安然低頭,也不看雪了,在他頸窩裏蹭了幾下,又趁著沒人敢看他們,迅速在他臉側親了一下。


    楊彥笑,輕聲調笑道:“哥哥壞還親我,要不哥哥再壞兩次?”說著,手指在她屁股上按了一下。


    安然渾身一個機靈,低唿一聲,趕緊求饒道:“哥哥我錯了,哥哥最好了,怎麽會討厭呢!”


    “哦,原來哥哥的小乖乖喜歡這個。”楊彥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雙手使壞又捏了一下。


    安然身上披著披風,是以無人看到他的小動作,但兩個說話實在太曖昧,雖然身後跟著的劍蘭墨蘭這一個多月下來已經有些習慣了,還是低著頭不敢看不敢聽,盡量拉開了與兩位主子的距離。


    沈怡也走在後麵,掉得遠遠的,可惜她也是學了功夫的,耳朵比一般人靈。聽到前麵這對小夫妻這樣恩愛親昵,她不禁迴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記得新婚的時候,丈夫對她也是這樣百依百順地捧在手心裏寵著,可是結果呢?他在邊關的時候還不是納了侍妾生了孩子?


    迴到關雎院,安然總算下了地,一邊關心道,“哥哥你累不累?快坐下歇歇!安然給你捶腿吧。”一邊又推開百葉窗看著外麵,興奮道,“哥哥,等會兒我們圍爐煮酒,在百葉窗邊賞雪可好?”


    “行,我們先去洗漱,這裏讓人準備一下吧!”楊彥拉著她起身去浴室,吩咐沈怡帶人準備,他要與王妃圍爐煮酒。


    安然沐浴不喜歡有人伺候,除了哥哥,她不習慣有人看到自己的身體。


    不想沈怡外麵準備好了,進來站在她身後,輕輕歎道:“王妃,雖然王爺寵你,但在外麵,你還是要給王爺留些臉麵才好。”


    安然不解地眨眨眼睛。“我又做錯什麽了嗎?”


    沈怡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她道:“您讓王爺背著您迴來,等明天,隻怕王府所有人都會知道了。”


    安然輕輕哦了一聲,不解道:“知道了就知道了,又有什麽關係?哥哥說了,在平王府,我想怎樣就怎樣,出了事他給我撐著。”


    沈怡這才發現安然眼睛有點紅腫,似乎哭過了,不由擔心道:“這是怎麽了?你什麽時候哭過了?”


    安然不好意思地笑笑,說:“迴來的時候,我拉開車簾,把手伸出去接雪花,被哥哥罵了。”


    沈怡聽了,不由哭笑不得,最後歎道:“王爺對您這樣好,王妃您要懂得惜福啊!”


    等安然沐浴出去,楊彥已經坐在小爐子前麵溫著酒等她了。她歡喜地坐到楊彥對麵的暖榻上去,盤膝坐下,心裏隻覺得這是一種怎樣的浪漫啊!


    楊彥沒讓人伺候,將侍女連同沈怡一起打發出去。


    楊彥讓人準備的是青梅酒,不過平王府的青梅酒沒有加桂花。楊彥加了一撮幹桂花在酒壺裏,又放了幾塊栤糖在裏麵,經過熱水一燙,酒香四溢,讓安然聞得直留口水。


    楊彥看著她眯著眼睛,鼻子循著酒香,鼻翼不住顫動著,好像一隻聞到魚腥味的貓,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捏她的鼻子。


    安然縮迴去,睜大眼睛瞪他,眼睛裏滿是控訴。


    “乖,栤糖還沒化開,再等等。”


    “哥哥捏人家鼻子!”


    “嗬嗬,”楊彥走過去在她嘟著的小嘴上親了一口道,“那哥哥讓你捏迴來成不成?”


    安然這才粲然一笑,捏著他的鼻子道:“學牛叫,哥哥學一個我聽聽!學了就原諒你。”


    “哞——”楊彥好脾氣地被她牽著鼻子學著小牛仰著脖子叫了一聲,在安然歡快地笑聲中,摟住她一起倒在暖榻上,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就是一個纏綿的深吻。


    沈怡帶著人在外間伺候,聽著裏麵的聲音暗自搖頭歎氣。平王殿下對王妃實在太好,太放縱了一些,讓她感覺很不真實,實在很擔心。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平王多半是要當太子以後繼位登基為帝的,到時候王妃就是皇後,可後宮裏不可能隻有一個女人,到時候恩愛轉淡,王妃用情太深,要怎麽過後半輩子?


    這樣的事情,現在隻當是夫妻情趣,以後王妃想起來都是幸福,但等王爺當了皇上,再想起這些事,會不會覺得這是王妃對他的不敬?會不會怪罪?


    栤糖化開,這酒果然更加甘醇了。酒香果香桂花香,沁人心脾。楊彥執壺斟酒,兩人對飲了兩杯,靠在一起看著窗外輕盈飛舞的雪花,細細感受著這一刻的浪漫。


    “安然,天色不早了,不如我們床上喝去?”楊彥看著安然紅撲撲的小臉,心裏越發燥熱起來。


    安然迴頭看他,隻一眼就羞紅了臉低下頭去,輕輕嗯了一聲。唉,哥哥眼睛裏的**也太露骨了。


    “安然,哥哥好不好?”他低頭咬著她的耳朵道。


    安然想起今天他親自去安王府接她,馬車上又那樣哄她,後來又背著他迴來,天底下實在沒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了,便點頭道:“好,哥哥最好了。”


    “哥哥這麽好,那安然今晚讓哥哥吃個飽好不好?”


    安然羞紅了臉靠在他懷裏沒有說話。哥哥這麽哄她,她能拒絕麽?


    ……


    第二天,楊彥一大早就去早朝了。安然卻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本來,喝醉了睡一覺就好,可是縱欲過度就難免有些後遺症。


    今天是表姐和獨孤大婚的日子呢!安然不禁在心裏將哥哥罵了一遍。好在這個時代成親是傍晚,她隻要接待前來參加婚禮的客人就行了。


    沈怡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了,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她親自接待。隻有平王一係的官眷,才會引到她這裏來。獨孤家的客人,由獨孤家的人自己接待,安然讓撥了個院子給她們,早就準備好了。


    但安然還是沒有想到,不過才一天,她的兩首詩連同她雲夢真人及顧家三少的身份就傳遍了長安。導致所有來平王府參加婚禮的夫人太太小姑娘都想見她一麵,想要求一幅她的字畫。


    本來,沈怡說她不必接見這些人,因為這裏麵很多人都沒有誥命,身份低微。但安然想了想,哥哥一直塑造的就是一個平易近人的形象,她是哥哥的王妃,也要與他形象一致才好,還是見吧!今天她是主場,不過就是聽人奉承罷了,誰還能欺負她不成?


    但真見了人她又疑惑了。怎麽那些夫人都將自己的女兒妹妹帶來了?還一個個都湊上來給她看。


    原來,就在安然的名聲快速傳播的同時,另一個謠言也在飛速傳播。


    ——“知道嗎?聽說平王有隱疾,根本不能與女人親近,要有孩子隻怕是難了!”


    而就在今日早朝,朝中請立太子的聲音越來越多,最後竟席卷了大部分大臣,隻剩下平王的嫡係沒有攙和進去。


    皇帝無奈,總算同意可以“考慮”立太子,讓大臣們舉薦。


    自然,三位皇子都有人舉薦,所以皇帝理所當然的要好好考慮,又將這事拖延下來。


    這個時候,誰都知道到了立儲的關鍵期,偏偏卻起了平王有隱疾的傳言,真是急死個人。平王一係的人都將目光對準了平王府。王爺到底什麽時候有兒子啊!立儲,子嗣是基本條件之一。雖然大家很不願意相信謠言,但並不表示別人也不信啊!畢竟平王年近三十無嗣卻是事實。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王府裏有個侍妾懷孕也能為王爺辟謠啊!


    下朝以後,就有人提議讓他多收幾名侍妾,爭取早日誕下子嗣來。他們甚至還主動介紹了自家的妹妹或女兒,一個個都是才貌雙全的。


    現在都知道平王妃就是雲夢真人,自然是令人敬仰的,就是那些想進平王府的女子,也有很多其實是衝著王妃去的。


    幾乎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以為,像平王妃這樣有名的才女,自然是賢惠大度,肯定是不會欺淩妾室的。所以,給平王哪怕當個侍妾,也定然不會委屈自己女兒妹妹的。


    等安然弄明白這裏麵的原因,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喜歡一個人,就去給她當姐妹?喜歡一個人,就去給她的丈夫當妾室?才女,就應該賢惠大度?


    第150章一勞永逸


    麵對這些熱情的夫人和姑娘們,安然一直帶著溫和的笑容,耐心地與她們說話,一點王妃的架子都沒有。


    這些夫人們便忍不住想,看吧,王妃果然又溫和又耐心,這樣的人當主母,隻要妾室安分,敬重她,肯定是能和睦相處的。王妃大度寬容,以後肯定能做一位好皇後的。隻有後宅平和,王爺子嗣才能繁茂。


    “王妃,婷兒要是能常伴您左右,為您鋪紙磨墨,看著您寫字作畫,聽您講那《飄渺之旅》的故事,那該多好啊!”


    工部尚書石大人的千金石婉婷站在安然身邊,望著她的目光是真真切切的崇敬喜歡,讓安然笑也不是,怒也不是。


    人家這是真的喜歡她呢,所以想要永遠跟她在一起。而在古代,兩個女人想要永遠在一起,除了共侍一夫還能有別的什麽辦法?或者,她也嫁給平王府的屬官,她自己也來當個女官?


    安然溫和地笑了笑,說:“石姑娘可是尚書大人的千金,哪兒能讓你來幫我鋪紙研墨?石姑娘要是得空,經常來就是。”


    “好啊,好啊!王妃,我一定會再來拜訪您的。我要跟著您學畫畫!”石婉婷沒有想太多,能經常來拜訪自己的心中偶像她就已經很高興了。


    石婉婷是個單純的,可是石夫人就不同了。她算是聽出了王妃那一絲拒絕之意,但又允了女兒經常來拜訪她,可是要考察女兒的人品?還是要問過王爺的意思?


    當然,有這個心思的除了這位石姑娘,還有其他家族和官員的女兒妹妹。但不管她們明示暗示,安然的迴答都是故作不懂的推拒,但又留有餘地,給人的感覺就是,這事她做不了主,要問過平王以後再說。


    因此,雖然她什麽都沒答應,卻給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盡管是才女,卻事事都要問過王爺的意見才做決定,這可不就是真正的賢惠聰明?


    能在平王府舉辦婚禮,也是獨孤凱用平王的勢向獨孤家族施壓的結果,但拜高堂的時候,還是由獨孤家的人坐在了主位。隻是多添了一項,拜謝平王這個媒人兼今日的主婚人。


    等新人被送進洞房,前麵就開席了,各位夫人太太姑娘們也被引到女賓用膳的宴會廳,安然陪了一杯酒,便趕去新房看望表姐。


    魏秀芹頭頂紅蓋頭端坐在紅紗帳幔的喜床上,新郎官挑了蓋頭喝了合巹酒又出去招唿客人去了。安然讓人送了些易消化的食物上來,陪著表姐用了一些,一直陪著她直到新郎官獨孤凱迴來,才告辭迴去。


    獨孤凱是楊彥的心腹大將,他拖到現在才成親,也是因為楊彥。因此,今天獨孤凱成親,楊彥可謂是給足了麵子。他不但當了主婚人,後來還幫著獨孤凱擋酒,讓獨孤家族的人感歎,嫁一個女兒還遠不如能幹的兒子在平王這裏得寵,沒有家族投誠,聯姻完全無用。


    安然迴房的時候,就看到楊彥斜躺在錦榻上,麵色泛紅,眯著眼睛也不知道睡著了沒有,身上什麽也沒蓋。不過好在房裏鋪了水地龍,有十七八度,穿著夾襖便不覺得冷。


    “王妃,您可迴來了。”玉蘭今天留守在院子裏,看到安然迴來,就像看到救星一般上前行禮,並很快交代道,“王妃,殿下好像喝醉了。他迴來有一盞茶的功夫了,可是他不肯去浴室沐浴,也不肯換衣服,連醒酒湯都不肯喝,還,還發了脾氣,非要等您迴來親自伺候。”


    安然還是第一次看到哥哥喝醉的樣子,不由好生好奇。


    “哥哥?”安然走過去,輕輕喚了一聲,正要坐在暖榻上,就看到哥哥睜開了眼睛。而剛剛睜開那一霎,他的眼睛裏是冷然的殺氣!


    楊彥睜開眼,看到是她,隨即便溫柔一笑,拉著她坐在暖榻上道:“安然,你去哪兒了?哥哥迴來沒看到你,還以為自己之前是在做夢。”


    原來哥哥心裏也是這樣不安。安然隻覺得心中一酸,主動投入他的懷抱道:“哥哥,我在,安然在這裏。你沒有做夢,我們以後再也不會分開了。”


    “嗯,抱著你我就踏實了。”楊彥抱著她輕輕一笑,忽而又壞笑道,“如果安然主動親親哥哥,哥哥心裏就更踏實了。”


    楊彥本以後安然會害羞,卻不料她竟然真的抬頭吻上他的唇。


    楊彥一愣,隨即便摟著她,掌握了主動。


    玉蘭送醒酒湯來,見了趕緊轉過身去。今天王爺喝醉了,脾氣跟平時不一樣,不讓她們進來伺候。要不是王妃迴來了,之前才被王爺吼過,她都不敢進來。


    楊彥目光一閃,已經看到了玉蘭,便放開了安然的唇,笑問:“哥哥今天喝多了點,有沒有熏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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