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失散多年的鄰居突然出現在麵前,韓子軒和林玉梅有些不知所措。若祥和若妍更是臉色瞬間變白,不謀而合地問道:“蔣奶奶,您怎麽會在這裏?”


    而此時,韓子軒和林玉梅卻顯得平靜再平靜:“蔣大姐,多年不見,我們又見麵了。是的,我們當年都沒死!”韓子軒的聲音像蚊子一樣小,但還是讓蔣奶奶興奮不已。


    蔣奶奶激動得留下熱淚,紅撲撲臉上又是汗又是淚,起伏的胸襟滿懷歡欣。緊緊抓住林玉梅的手:“你們沒死,那我女兒呢?龍龍呢?她現在在哪裏?”


    韓子軒和林玉梅又像鴕鳥一樣把頭重重垂下,瞬間後,才開口:“龍龍當年也沒死。”蔣奶奶眼淚像珍珠一樣落下,但又帶著笑:“她沒死,她真的沒死,太好了!”


    蔣奶奶心裏綻開著朵朵鮮花,像要蹦出來似的:“那她現在在哪裏,我和她分別三十多年,我想見見她。”韓子軒又再次變成鴕鳥,頭沉重得再也抬不起來。


    蔣奶奶由激動轉為有點擔心:“等等,你說龍龍當時沒死,是什麽意思,難道說她現在就......就死了?快告訴我。”林玉梅選擇點頭來表達意思。蔣奶奶的心由天堂一下子掉進十八層地獄,隻有那陣陣哭聲和眼淚在徘徊。


    一旁的若祥和若妍完全蒙了,若祥的腦袋都被問號塞得滿滿的,他盯著韓子軒:“外公,你們在說什麽,我一個字也聽不懂。”林玉梅把他們拉到蔣奶奶麵前:“這就是龍龍的一雙兒女。”


    蔣奶奶收起悲傷,扯出一個笑容:“孩子,我是你們的親外婆,難怪長得這麽像龍龍。”若祥和若妍驚愕地眨著眼睛,臉上肌肉一下子僵住了,紋絲不動,就像電影裏的定格。


    他們就像一根木頭被釘在那裏,好久,好久,若祥才搖搖頭,說:“你們說的話,我一個字也聽不懂。”這種情況,韓子軒和林玉梅深知隱藏三十多年的秘密馬上要浮出水麵。


    盡管心裏萬分牽痛,盡管心裏萬分不舍得,韓子軒還是忍痛說:“秘密不再是秘密,走,去你家,當著你兒子和媳婦麵把秘密說出。”


    廣州顧家。


    當所有人都集合在一起,蔣奶奶便迴憶起那件塵封已久的往事。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溫和的太陽光透過窗戶跑進一個小房子裏,天空上還帶著聲聲鳥叫。


    一個青年男子在房子的房間外著急地徘徊著,不久後,房間裏傳出一個嬰兒的哭聲。一個青年婦女在房間裏跑出來,那是年輕時的林玉梅。


    她被重重喜悅包圍著:“顧源大哥,蔣大姐生了,是個女孩,你們有子有女,剛好就是一個好字。”他們兩家就和親戚一樣常常來往。孩子出生之後,一年眨眼就從身邊溜過。


    一天,韓子軒和林玉梅帶著小剛豪來到他們家做客,就在玩的開心的時候,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開門,快開門。”顧源打開門後,就呆呆地站在門前。


    顧源心裏像墜著一塊大石頭,還是輕聲叫出:“爸,你怎麽找到這裏了?”他父親直接開門見山:“逆子,不管怎麽樣,你這次一定要跟我迴去。”顧源給出一個肯定答案:“爸,無論如何,我都不要迴去。”


    他父親馬上給他下一個下馬威:“這次,我就算綁也要把你綁迴去。”接著,他雙掌一合“啪啪”幾聲鼓掌後,幾個男人出現在眼前。他們手上都佩戴著繩子。


    他父親還是給他最後機會:“如果你現在跟我迴去,我們就免動幹戈。”顧源並不輕易就犯。而是一把推開眾人向屋外跑去,蔣奶奶很是著急,迴頭吩咐林玉梅:“你幫我看著孩子,我過去看看。”


    而逃出來的顧源一直跑,最後跑到一棟民居頂樓上,站在那裏還要出言威脅父親:“爸,你再逼我,我就從這裏跳下去。”樓下引來大批觀眾圍觀。而他的母親也隨即趕到現場。


    看到兒子站在這麽危險的地方,眼淚馬上就奔流而出:“兒子,你有什麽話,先下來再說,我們不要你迴去了。”可父親還是絲毫不肯讓步:“這樣的話,他會得寸進尺的,不行,這次不能再由著他。”


    顧源便再向前邁出一步:“爸,你再逼我,我就真往下跳。”他希望用這個方法來威逼父親做出讓步,但是父親卻無動於衷。蔣奶奶出言勸說:“你死了,我和孩子怎麽辦?”


    站在生與死的交界線的顧源還在做最後掙紮:“爸,您真的要我死在您麵前嗎?”可父親卻把臉冷漠地轉開。想自己投降,才沒那麽容易。


    他還說出一句略帶幾分刺激的話:“你跳啊,跳啊,你連殺雞也不敢看,還敢自殺?”他以為兒子一定不敢往下跳,就心安理得地轉過身。可身後卻響起眾人的齊叫:“不要啊!”


    暮然迴首,顧源身體已經離地,身體像氣球一樣掛在半空中。他聽到“嘭”一聲巨響,兒子就像一塊大石頭重重了摔下來。當送到醫院時,人已經沒有了。


    “後來,龍龍怎麽會成為他們女兒的?”顧剛豪好奇地問。蔣奶奶繼續迴憶往事。顧源走後半年,一天,蔣奶奶帶著龍龍來找韓子軒和林玉梅:“我想迴娘家一趟,龍龍太小了,帶著她不方便,就麻煩你們幫忙照顧她一周。”


    韓子軒和林玉梅見是好友,又是鄰居,就二話沒說,仗義地接下任務。想不到才三天,意外就這樣發生。


    三天後,蔣奶奶就聽一個婦女跟眾人在竊竊私語:“聽說廣州下冰雹,死了好多人,還有很多房子都倒了。”蔣奶奶第一時間給韓子軒和林玉梅打電話,可是不管他怎麽打,就是沒人接聽。


    蔣奶奶馬上帶著兒子返迴廣州,迴到家後,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真實地擺在自己眼前。地上的水都浸到一個成年人小腿的位置,房子已被洪水吞沒。那些連唯一的家都被洪水吞沒的人們,還帶著孩子守在家裏麵。


    周圍已成為一片廢墟,房子倒了,地上隻有大堆大堆的碎磚頭,碎瓦礫。當她去到韓家一看,裏麵空無一人,她大聲對著裏麵叫:“有人在嗎?有人在嗎?”而聽到的隻是自己的迴音。


    就這樣,光陰似箭,一晃三十多年已無聲走過,若祥和若妍看到蔣奶奶,韓子軒和林玉梅臉上又早已淚水汪洋。顧剛豪心裏一驚,問道:“叔叔,阿姨你們當年是怎麽逃過天災的?”


    韓子軒會心一笑:“我們當時根本不在廣州,天災前一天,我大哥給我打電話,叫我們去他家玩幾天,我們隻好把龍龍一起帶去。”原來是這樣,自己還以為龍龍當時已經死了,龍龍,媽媽對不起你。


    韓子軒和林玉梅迴來後,就一直等不到她迴來,兩家人就從此以後失去聯係。一晃三十載已過,想不到有緣千裏來相會。大家都站在親人重逢的喜悅中和勾起傷心往事的交界處。


    若祥猛地一站起來,心情低落地往院子裏走去。林玉梅似乎能感覺到若祥心裏那種痛苦:“別打擾他,就算我們也不能接受,更何況是孩子,讓他一個人冷靜一下吧!”


    若祥獨自一人站在空蕩蕩的院子裏,抬頭對著天上。在心裏默念著:“媽媽,你在天上還過得好嗎?請原諒我們沒有迴去見您最後一麵。媽媽,我還告訴你一個消息,你現在的父母並不是你的親生父母,你的親生父母當年並不是誠心丟下你的,希望你在天上不要怪他們。”


    他似乎要把自己所有心事都告訴媽媽。若妍在他旁邊坐下,年僅十多歲的若妍竟然也長長地歎氣:“哥,人世間的事情怎麽就那麽巧合呢?”迴首間,看到哥哥淚凝噎“正所謂無巧不成書,媽媽還是重蹈覆轍走她媽媽的老路。”


    對於哥哥這話,若妍持反對態度:“哥哥,你這麽說就不對了,至少外公當年在臨走前一刻,都是愛著奶奶的,不,是外婆。”中間一聲歎氣,接著問:“哥哥,我們現在要不要認他們?”


    若祥神情複雜,在他複雜神情中,若妍隻看到“不知道怎麽辦”幾個字,但還是給出意見:“認呢,肯定要認的,隻是時間問題,我希望有時間來慢慢這突如其來的一切。”


    若妍不禁從嘴裏跑出來一句話:“哥哥,你說如果被媽媽知道從小把她養大的人不是她的親生父母,那她該有多傷心啊!”若祥不假思索地應對著:“我倒希望現在的爸爸不是我的親生爸爸。”


    若妍那一笑帶著幾分嘲笑:“這種奇跡是不會出現在我們身上的,我們這一生一世都隻能做陳世美的兒女了。但願你來生把眼睛擦亮,看準人家再投胎吧!”


    “如果爸爸現在在你麵前請求你原諒,你會怎麽做?”若祥沒有主意地問著,他真心希望妹妹能替他分憂。而若妍的迴答讓他有些許失落:“就算他五步一跪,十步一叩來到我麵前,我也不會原諒他。”


    這個迴答像一根針在他心裏狠狠地紮一下,但想起父親的那些過去,他又像牆頭草一樣倒向若妍這一邊。


    若祥站起來說:“我對著陽光發誓,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不要原諒他。他雖然給了我們生命,但從來沒有照顧過我們,就算他給了我們生命也不過如此。”


    高空上,太陽如同在太空中熊熊燃燒的火焰,同時,太陽自己也像感到炎熱。時不時躲進雲層裏尋求陰涼,就在這一瞬間,若祥和若妍臉上的汗匯成一條小溪。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對他們深深的唿喚:“若祥,若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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