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怎樣,才能讓他的珈珈好起來?


    這些天他沒日沒夜地陪著她,把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拋到一邊,隻有她是最重要的。


    是啊,之前他以為她就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子,值得交往,各方麵都算與他匹配,看上去很複雜實際一眼就看透了,而他對她有點兒動心,這樣很好,比相親或隨便找個女人要好,所以在一起了。


    他也知道,雖然兩人相處時故作輕鬆,但到了關鍵時刻,麵具都會瞬間戴起來;他以為他們的相處模式無非就是這種;可在澳門的台風橋上,她在他懷裏說覺得被保護也很好的時候,他心裏似乎有道防線漸漸地垮塌。


    而這段時間,她雖然沉默著一言不發,卻總是要揪著他的手才能睡著。他才知道,她雖然不說,可其實是信賴他的。


    以為離開了澳門就是安全,得知車禍的一瞬間才知道任何時候都應該守著她,如果她死了,他該怎麽辦?


    他,其實是,愛上她了啊!


    可是,要怎麽才能把悲傷的她救起來?


    迴去之後,倪珈很快就上床睡了,還是要他抱著才肯入睡。


    和過去的幾天不一樣,這次的她,睡顏十分不安,即便是夢裏也擰著細細的眉,白皙的臉上滿是淚痕,睫毛始終濕漉漉的,掛著委屈的淚珠。


    可憐兮兮,孤苦無依,像是沒了媽媽的柔弱小獸。


    他一夜無眠,卻忍不住往好的方麵想,經過這一番宣泄後,她的情緒會不會稍微好一點兒。就這樣期盼著,一直到了第二天天快亮,他才蒙蒙地睡著。


    沒想這一睡,居然又是一覺無夢,竟睡到了大中午,他的生物鍾一貫很準,這是從沒有過的事。


    清醒睜開眼睛的時候,莫名的神清氣爽,懷裏人還在,還是乖乖縮在他懷裏。陽光被白紗簾攔住,室內的光線不明不暗,剛剛好。


    倪珈的睡顏較之昨天,安寧了些,雖是臉頰上還有淚痕,眉目間卻沒了痛苦。他忍不住湊過去吻了吻她的眼睛,下一秒,睫毛劃過嘴唇的細癢。


    她醒了。


    他有些歉疚,親了親她的臉頰:“是不是吵醒你了?”


    “沒有,”她嘟著嘴,小爪子胡亂地揉了揉有點兒腫的眼睛,揉了半天,才看著他,因為剛醒而有點兒愣頭愣腦:


    “阿澤,我肚子餓了。”


    越澤心中陡然一喜,立刻起身,趕緊叫人把滋補的米粥送進來,幾乎是監督式地盯著倪珈一口一口地吃。


    倪珈推了一碗到他麵前:“你也好些天沒吃東西了吧?”


    越澤淡淡一笑:“我不餓。”


    “胡說!”她瞪他一眼,拿勺子舀了送到他嘴邊,“還要我喂啊,你是小孩子嗎?”


    越澤稍稍愣住,神情有點兒尷尬地乖乖低頭,吞下一口粥,這才把她手中的勺子接過來,自己動手。


    他沒什麽心思地吃著,卻聽見倪珈突然說:“我昨天晚上夢見我媽媽了。”


    他一怔,抬眸看她,見她已經放下勺子,認認真真地說:“媽媽帶我上街,給我買了好多漂亮的東西。她還說,希望我成為名編劇後給她寫一部電影呢。”


    說到這兒,倪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癟癟嘴:“還是那麽幼稚又虛榮。”


    越澤定定看著她沒事人兒的樣子,不免還是有些擔心:“所以,你覺得好些了嗎?”


    “嗯,”她含著粥,模模糊糊應著,半刻之後,才說,“媽媽說生活還是要繼續的。而且,媽媽現在還在唿吸著,不肯走,就是不放心我啊。我要過得好好的,讓媽媽開心,讓媽媽放心。”


    越澤見她這樣認真又堅定地自我打氣,一時竟不知說什麽好了,伸手過去,才覆上她的手,她的小手便給與迴應,緊緊握住了他:


    “阿澤,”她看著他,眼睛裏含著溫柔,“謝謝你這十多天一直陪著我。我傷心,你也陪著我難過心痛,我應該早點兒走出來的。”


    越澤輕輕摩挲著她消瘦的手,沒有接話。


    好一會兒,才說:“珈珈,他們的事,放心交給我好嗎?好好過自己的生活,我不會讓他們再出現在你的世界裏了。”


    “嗯,我知道的。”倪珈點點頭,加了一句,“謝謝你。”


    末了,倪珈忽然又緩了語速,道:“我們的訂婚儀式,好像隻有兩個星期了吧?”


    越澤垂眸:“我可以往後延……”


    “不要。”她突然固執起來,打斷他的話,揪著眉心,“我不要因為那些討厭的人而影響我們原定要走的路,再也不要因為他們而影響我的生活,一點點都不要。而且,”她不經意低了聲音,“媽媽會看著的。”


    越澤不動聲色吸了一口氣,再次有種失而複得的僥幸:“我隻是怕你需要時間恢複,既然你覺得可以繼續,我們就按原定的計劃吧。”


    “嗯。”她重重地點點頭,整個人都變得有精神起來,像是即將扛著槍上戰場的鬥士。


    吃過飯後,倪珈又好好梳洗了一番,換了幹淨衣服,由越澤開車送去了華氏。


    她好不容易走了出來,當然要去看看倪珞的。


    推開他的辦公室,就見倪珞正在看資料,這麽多天不見,他清瘦了一些,眉宇間有淡淡的哀傷,卻仍舊堅強。


    聽見開門的聲音,倪珞抬頭。


    姐弟倆隔著下午的陽光,彼此望著,一時間,全是心靈相通的淡淡憂傷。


    “你好些了嗎?”倪珞立刻放下手頭的東西,幾乎是跑著過來,蹲在倪珈的輪椅前邊,擔憂地望著她。


    倪珈還來不及說話,倪珞就握住了她的手,很用力,像是要給她傳遞力量:“倪珈,不要難過了。你要知道,媽媽她救你,是心甘情願地開心的。你身上還帶著媽媽的生命,你要替她好好活下去啊!”


    他執著地盯著她的眼睛,鼓勵著:“我們兩個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活得漂漂亮亮的,這樣媽媽才會開心,是不是?”


    倪珈沒想到倪珞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安慰她也安慰自己的話,感慨這個弟弟真正長大了的同時,更下定決心不能給弟弟拖後腿。


    她重重地點點頭:“是,我們兩個都要成為媽媽的驕傲。”


    倪珞見她認真堅強的樣子,稍稍放心了一點,又拿手輕輕覆上她腿上的石膏:


    “還痛嗎?”


    “已經好很多了,”倪珈搖搖頭,一五一十地迴答,“剛才阿澤讓醫生給我看過,說是過不了多久,就可以拆石膏了。”


    倪珞:“那就好。”


    “希望疤痕不要太明顯,”倪珈微微一笑,“不然訂婚宴就不能穿短裙禮服了。”


    倪珞稍稍一愣:“訂婚宴?”


    倪珈點頭:“媽媽隨時都會走,我要盡快好起來,讓媽媽走得安心。”


    倪珞握著她的手,緊了又緊,“好,不管你做什麽,我都無條件地支持你。”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蘇葉,清越,洛玖,yoyo,蟲子愛吃肉扔的地雷,╭(╯3╰)╮咳咳,撫慰人心的小劇場來了。


    小狼越小澤蹲在小刺蝟倪珈珈身旁,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她軟嘟嘟的小鼻子縮了縮,小刺蝟拱了拱。小狼一喜,立馬蹲坐好。


    很快,小刺蝟蒙蒙地醒來,又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露出粉粉嫩嫩的軟肚皮,灰常可愛。她拿小小短短的爪子揉揉眼睛,看著小狼:“咦?你是誰呀?”


    “我是越小澤。”


    “我是倪珈珈。”


    小刺蝟一扭頭,看見小哈士奇四腳朝天,在轉蚊香眼,奇怪:“他又犯二啦?”


    小狼心虛地說:“嗯,我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


    然後木話了。


    小狼想起小哈士奇說的話,於是開始圍著小刺蝟繞圈圈。


    小刺蝟奇怪地看著他,結果,沒一會兒,就真的給他繞暈了。她也噗通一聲倒在地上,肚皮朝天,咯咯地傻笑:“有一隻轉圈圈的傻小狼。”


    小狼:……


    他蹲在旁邊,看著小刺蝟笑得左滾右滾,總覺得她的肚皮粉嘟嘟的,一定很好摸。他想了想,收起爪子的刺,拿軟乎乎的肉墊碰了碰小刺蝟的肚皮,又很快縮迴來。


    小刺蝟好像是怕癢,又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小狼翻過爪子,看看爪子上的肉墊,認真想想,剛才小刺蝟的肚皮真是軟軟唿唿呢,好想再摸一次。


    於是,他湊過去,拿肉墊蹭蹭她的肚皮,又揉了揉,小刺蝟還是咯咯咯地笑。


    小狼再次想了想,這次又把鼻子湊過去,嗅了嗅,小刺蝟的肉香香軟軟的,尊想啊嗚一口哇。


    於是,他含住她的肚皮,把她叼了起來,不管,先把她帶迴狼窩裏再說。


    ☆、chapter 65


    倪珈坐在落地窗邊,望著窗外的草坪出神。


    還是走不出來的吧?媽媽的車禍,莫允兒意外的賴藥,都和上輩子一樣,這是某種預示?她走不出這個怪圈?


    可是隻有兩個月,戴上麵具,再撐兩個月,就好了。


    越澤擔心她的心情,把所有辦公設備搬了一整套過來,這兩三天,倪珈便一直在這兒專心致誌地看書寫劇本。


    今天是和徐賢約好的見麵時間,兩點整,他來了,走到倪珈的輪椅邊,遲疑了半刻,才把一個方形的手提紙袋遞到她手中。


    倪珈見他臉色不對,問:“怎麽了?”


    徐賢有些慚愧:“在公司的時候,不小心撞到倪珞先生,他看到這些藥了。”


    倪珈一愣:“那你怎麽說?”


    徐賢忙道:“我說那些藥是我吃的。”


    倪珈這才緩緩舒了一口氣,倪珞那種馬大哈,應該不會多想的吧。


    說到這兒,徐賢擔憂起來:“小姐,我的職責不允許幹涉你的隱私,也不能調查這是什麽藥,但是你最近似乎吃的太多了。”


    倪珈麵色一凝,半刻後,才緩緩解釋:“因為車禍,身體有點兒痛……沒事,我知道分寸的。”


    徐賢這才擱下,又言歸正傳:


    “小姐,因為越家再次確定了訂婚的消息,這幾天,華氏的股票連續漲停,已經創曆史新高了。按這個走勢下去,過不了多久,困擾華氏那麽久的資金鏈問題也可以順利解決。現在,我們的生產設備足夠,高級研發人員儲備穩定,市場營銷策略也得到改善。等財政狀況轉好後,下個月接下max power項目,完全不成問題。到時候,華氏就會迎來很大的機遇和飛躍了。”


    倪珈靜靜聽完,唇角綻開一抹笑:“是嗎?那太好了。倪珞最近表現得很好吧?”


    “是,董事長奶奶生病的這段期間,已經漸漸淡出華氏的管理,倪珞先生做得越來越熟練,越來越好了。”


    “徐賢,”她微笑看他,毫無預兆地說,“這麽久以來,你也辛苦了。你是我們家的大功臣。”


    徐賢稍稍一愣,不自然地臉紅了,這個忠心而不善言辭交際的男人一瞬間被誇得有點兒窘迫。


    倪珈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又問:“對了,我叫你查的另外一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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