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婆子們,也有像劉婆子這樣不是家生奴婢,自己一步步爬上來的。眼瞧著二少夫人這架勢,心裏暗暗猜測,是要將府上根基深厚的刁奴清理掉,培植自己的勢力,雖她們也樂得巴結著楚惜寧。一個個上報了名字,領了對牌半喜半憂地離開了。


    待走了一撥人之後,這廳堂內的管事兒就還剩下幾個了,她們低著頭,偶爾交換一下眼神,卻沒有一個上前來。


    綠竹抬眼掃了一下,便走到楚惜寧的身邊,靠近她的耳後低聲道:“這剩下來的都是家生子,想來和那些沒來的人也有些交情,盤根錯節,根基越深糾纏地越緊,越怕把別家給得罪了。”


    楚惜寧靜靜地看了她們一眼,輕哼了一聲,把茶盞扔到了桌上。發出一道清脆的“啪”的聲響,讓那幾個人跟著一顫,頭低得更甚,根本不敢瞧一眼楚惜寧。


    “我頭一迴管家,俗話說得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有些人仗著自己資格老,是不許我立威了?既然不許,那就別怪我拿她開刀。我也沒有特別地正對家生子或者後來的下人,賞罰分明。你們隻管把名字留下,若是有人敢找你們的茬,盡管來迴稟,我定會護你們周全!若是不留,我也不勉強,你們自己的名字也別留下了。待會子核對之後,那紙上沒留名的管事兒,我一視同仁,必定懲罰地更甚,絕不姑息!”楚惜寧越說越氣憤,堂堂一個國公府的後院,竟然會被幾個刁奴攥住,說出去還不得笑掉人的大牙。


    她在楚侯府理家的時候,人人聽從,作威作福慣了。現如今忽然遇上這樣的阻撓,她還真的恨不得都把這些人給發賣了。想她國公府世子夫人,管家沒受到婆婆和妯娌的刁難,竟然被管事兒婆子給使了絆子,怎麽想怎麽憋屈。


    那幾個人哪裏還敢推脫,連忙走上前來,麻利地報了幾個人的名字和職務,匆匆去綠竹那裏領了對牌,便逃也似的跑了。


    落雪拿起那張寫滿字的宣紙,拿了起來輕輕吹幹了墨跡。清風收拾著桌上的筆墨,不由得氣鼓鼓地咕噥著。


    “都什麽東西,犯了錯被罰還裝嬌小姐柔弱病倒呢?天下間少有的玩意兒!”清風麻利地收拾好了,咒罵的聲音壓得低,生怕把楚惜寧心底的火氣給勾起來。


    楚惜寧無奈地搖了搖頭,接過落雪手裏的名單,一個個看過去,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更加陰沉。果然不出所料,膽大包天頭一天就給她使絆子的人,多數都是在國公府的後院浸淫已久的老奴仆,一些稍微年輕些的或者孤苦無依的幾乎都悉數到齊。


    “怪道人常說倚老賣老,再不管這些人,當真是主仆不分了。”楚惜寧將紙折疊好還給了落雪,綠竹和半月那邊的對牌還剩下不少。


    畢竟有些地方的正主兒不來,出去辦的活兒也少了許多。許多人瞧見楚惜寧來者不善,能省則省,做多錯多。


    “清風,你派人送些銀子給老吳家的,從二房裏出。如果她若是要鬧出什麽動靜來,直接跟她說,國公府裏有處莊子在江南那一帶,若是要去享福就應個聲兒。”楚惜寧輕聲吩咐了一句,清風便點頭應下來,將筆墨交給了柑橘,自己先出去辦事兒了。


    倒是綠竹臉上的表情有些擔憂,她瞧見清風走遠了,才低聲對著楚惜寧道:“少夫人,若不然換一個人去跟老吳家的說吧!”


    楚惜寧微微挑起眉頭,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綠竹斟酌著道:“那老吳家的最是囂張跋扈,此刻您免了她的活兒,沒有油水可撈。若是您想要用銀子安撫她,也該找個溫和性子的人,若是清風過去兩人對掐起來,那估計老吳頭都得跟著他婆娘鬧起來。”


    綠竹先進國公府,主要就摸透了這些管事婆子的性子,也把各家的根底熟悉了些。廚房的油水一向十分豐厚,老吳家的一定不會輕易放棄。更何況楚惜寧第一天當家,她就敢公然不來,可見以後花招百出是難免的。


    楚惜寧輕哼了一聲,臉上露出幾分嘲諷的笑意:“那最好,我還怕鬧不起來呢!婆母昨兒發了那麽大的火,這些刁奴仍然如此明目張膽給我沒臉。無非是瞧著我平日裏不管事兒罷了,既這樣就該狠狠地發作一迴,老吳家的是刺頭兒再好不過,就從她開始。清風若是灰溜溜地敗了迴來,你們才該好好笑她一迴!”


    她的話音剛落,半月就輕笑了起來,不由得調侃了一句:“少夫人您可真會說笑,清風姐姐這嘴上的工夫可是厲害,常勝將軍。”


    柑橘撅了撅嘴巴,臉上有些不以為然,低聲反駁道:“老吳家的比清風姐姐多吃了那麽多年的飯,說不準就……”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引來幾個人略顯責怪的目光,她低著頭撇了撇嘴,繼續道:“反正奴婢不敢笑她啦,輸贏都是清風姐姐厲害了!”


    待清風迴喜樂齋取了銀子,準備去廚房找人帶她去老吳家的住的地方。哪知她還沒到廚房,遠遠地便瞧見那裏為了一群人。裏麵不時有嘰嘰喳喳的聲音傳來,她的眉頭輕輕挑起,看樣子是要鬧起來了。


    “劉婆子,你別以為少夫人給了你這個管事兒的位置,你就能安生地指揮人。我婆婆隻是病了而已,待她好了迴來之後,這廚房遲早還是我吳家的!”清風推開人群走了進去,就瞧見一個女人上躥下跳地衝著劉婆子喊,眼眶都氣紅了,語氣裏倒是有幾分耍無賴。


    清風一聽這話,心底的火氣“噌”地一下便湧了上來,她冷笑出聲:“喲,這位是誰啊?什麽時候國公府裏的東西不姓沈,倒成了不知是什麽東西的吳姓了?”


    因著她這麽一句嘲諷的話,吵吵鬧鬧的場麵忽然安靜了片刻,轉而就又開始議論起來。自然有人認出清風來,那個哭鬧的女人也停下了,抬起頭看著清風。隻覺得清風的衣著體麵,相貌氣度都是頂好的,就算是小門小戶的千金也不過如此了,隻不過清風此刻的表情,絲毫沒有姑娘家的矜持,相反嘴角含著一抹冷厲的笑容,似乎隨時都要衝上來撕了她一般。


    “喲,清風姑娘來了,這是老吳家的兒媳婦,別人都叫她小吳家的。為了婆母的事兒在這裏鬧呢,讓你見笑了!”劉婆子自然也看到她了,連忙走了幾步前來迎接她,臉上依然堆滿了笑意。


    清風衝著她點了點頭,麵色依然十分難看,下巴輕輕一揚,冷聲道:“劉婆子,少夫人把廚房交給你,可不是讓人在這裏撒野的。那些不識抬舉的就要好好管一管,免得讓人笑話!”


    清風的話十分不留情麵,她邊說邊看向小吳家的,眼神裏帶著十分明顯的敵意和不滿。


    劉婆子連忙點點頭,不料那個小吳家的倒是先發難了:“看樣子這位姑娘是少夫人身邊的人兒,您去替我婆婆問問少夫人,我婆婆在廚房幹了這麽些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昨兒不幸被責罰,當時少夫人也在場,那板子打得起不來床,才沒去的。怎麽就被免了差事?”


    吳姓因為在後宅浸淫已久,誰見了都會禮讓三分,這小吳家的已經很久沒吃過虧了,況且又沒見識過清風的厲害之處。所以即使對著楚惜寧身邊的大丫頭,也這般張狂。


    清風怒極反笑,語氣透著幾分陰冷道:“怎麽,大少夫人管家直接暈倒了,還心係後院。你婆婆比誰金貴?她昨兒怎麽就不幸被打了,這麽多看熱鬧的人怎麽都好好的,一個沒被打。主子定下了規矩,何時輪得到你去問了?你算什麽東西!”


    小吳家的口氣不善,清風比她還要狠上幾分。若不是清風年輕沒什麽大力氣,估計早衝上去賞她兩耳光了。


    那些瞧熱鬧的人,紛紛縮了縮腦袋。麵對清風如此強的氣場,都是招架不住的。


    “你怎麽罵人啊?仗著是少夫人身邊伺候的,就能隨意辱罵我們這些人麽?我年紀也不小了,卻被一個未出嫁的小丫頭辱罵,以後怎麽見人啊,我不活了!”小吳家的朝地上一蹲,開始揚高了聲音哀嚎。


    粗噶的聲音,仿佛潑婦罵街一般,刺透人的耳膜。


    “怎麽道理說不通,就來哭鬧了,你就這點本事兒。好好活著呀,隻不過別出來丟人現眼了,安穩地在家裏待著得了!”清風自然是不會放過她,嘲諷的話語再次飄出來,絲毫不給她留顏麵。


    這種人就是,你弱三分便欺你三分。反正都要撕破臉皮,還不徹底地毀個幹淨。


    或許是清風的話太過於直白,外麵瞧熱鬧的人也跟著嘲諷起小吳家的。畢竟吳家的女人在後院裏還是有幾分頭臉的,現如今這樣潑婦罵街一般的狼狽,不少人吃過她們虧得,此刻都覺得大快人心。紛紛指著她,低低地說些什麽。


    小吳家的是徹底惱羞成怒了,她抬起頭看到清風依然是一副高傲的模樣,漂亮的衣裙絲毫沒有一點紊亂,而她自己則在地上鬧騰,就連手上都髒了。


    “我跟你拚了!”她忽然站起身,直直地衝向清風。


    清風的臉上露出幾分錯愕的神情,下意識地往後退。好在劉婆子就在一旁,她早就默默地觀察著小吳家的表情了,知道這女人就會來這麽一手。此刻她見小吳家的衝過來,連忙拉開清風。


    “傻站著幹什麽,小吳家的發狂了,趕緊抓起來!”劉婆子衝著不遠處幾個發愣的婆子喊道,那幾個婆子身上都帶著圍裙,看樣子也是廚房裏的婆娘。此刻聽到劉婆子的喊聲,也不再遲疑,連忙上前來,幾個架住瘋狂亂動的小吳家的。


    “你們別碰我,等我婆婆好了迴到廚房後,看她怎麽治你們!”小吳家的拚命掙紮,嘴裏麵還在聲嘶力竭地喊叫著,或許由於恐慌,她的聲音都已經變了調,異常的嘶啞難聽。


    老吳家的在廚房裏畢竟積威已久,那幾個婆子也不敢太用力,隻勉強困住她,不敢進一步動作。


    清風皺了皺眉頭,從懷裏摸出幾張銀票,低聲道:“把她抓穩了,若是傷到了誰,到時候少夫人問起來,我可不替你們打掩護!”


    那幾個婆子下意識地瞧了瞧清風,見她麵色陰鬱,連忙用力地抓住小吳家的,讓她連掙紮都變得困難。


    “這是少夫人給你婆婆養老的銀子,少夫人憐惜老人家,覺得她該歇歇了。不想你卻有這種念頭,銀票裝好了,這可是少夫人自己從嫁妝裏拿出來的,迴去之後交給你婆婆,希望她好好養身子。年紀大了,就不要隨便亂走,免得再遇到不幸被打板子!”清風將那銀票塞進小吳家的懷裏,聲音揚得足夠高,足以讓其他人聽得清楚。


    無奈小吳家的似乎是發了瘋一般,她努力地抬起手勉強去除了銀票,直接準備撕了。那幾個婆子眼疾手快地去搶,卻還是有幾張被撕碎了飄到地上。


    清風看著地上銀票的碎片,臉上的神色變得更加難看,眼眸裏卻閃過一絲得逞的快意。她的手一揮,大聲喊道:“這小吳家的神智不清,胡言亂語,力量還這樣大,我曾聽大夫說過癲癇的症狀,瞧這副樣子□不離十了。趕緊拖著看管起來,莫被她抓傷了!”


    眾人一聽,麵色都露出了幾分慘白,再看向小吳家的那癲狂模樣,怎麽瞧怎麽覺得像。劉婆子立馬揮手,那幾個婆子也不敢耽擱和怠慢,死托活拽地扯著她往前走,就近關到了柴房裏。


    “別聽她胡說,我沒有癲癇,我沒有癲癇!”一路上小吳家的都在不停地喊叫、掙紮,劉婆子示意了一下,就有婆子乖覺地掏出了手帕塞進了她的嘴裏,隻有隱隱約約的嗚咽聲傳來。


    清風看著小吳家的被拖走,心裏稍微鬆了一口氣,臉上卻是半分不顯,相反還是一副有些擔憂害怕的神情。


    “還好清風姑娘見多識廣,及時製住了她。若不然我們這群粗人,也不知要被她抓傷多少人!”劉婆子走過來,對著清風道謝,臉上的笑意異常親切,甚至彎下腰親自替她撿起了銀票。


    “沒事兒,大家都是替國公府做事兒,跟隨著少夫人把後院料理好了,讓爺們兒趕到舒坦了。便是皆大歡喜,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清風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笑意,看了一眼劉婆子手中的銀票,輕歎了一口氣。


    “還是勞煩您找人給老吳家的送過去的,我不好過去了,怕惹起她的不快來!”清風伸手搖了搖,輕輕按住她的手腕,輕聲細語地拜托道。


    劉婆子臉上的笑意更甚,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線了,連聲道好:“您就放心吧,一定找個機靈一點兒的,立馬送到!”


    兩個人對視而笑,聰明人都不需要說得太明白,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128 霸王怕辣


    清風迴了寧樂齋,把在廚房發生的事兒說了一遍,落雪幾個在一旁聽著,都是心驚膽戰的。特別是想起小吳家的衝過去要打清風的時候,一個個都煞白了一張臉,直到最後說完了,還拍著胸口。


    “當真是刁奴,膽子也忒大了。連清風姐姐都敢打,這些人究竟想做什麽?”柑橘愣了半晌,才冒出這麽一句來。她是最後被挑到楚惜寧身邊伺候的,那個時候在楚侯府,看見大姑娘院子裏的丫頭,哪怕是個粗使的,都要賣三分臉麵。根本就沒見過這樣蠻橫的。


    綠竹倒了一杯茶塞進清風的手裏,讓她壓驚,聽到柑橘的話,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意,低聲道:“國公爺不管事兒,這些刁奴基本上都是仗著爺們兒在外麵得了臉麵,自己在後院裏也橫行起來。老吳頭的差事兒體麵,自然這老吳家的也跟著雞犬升天了。”


    楚惜寧原本不佳的神色,被綠竹這一句“雞犬升天”惹得緩和了些。她的手指輕輕敲著桌子的邊緣,眉頭皺緊了,冷聲道:“現在這些人是不給我臉了。一般內宅之事,一旦牽扯到外院,就不是那麽好理得清了。索性就從這老吳家開始,裏裏外外都收拾幹淨。”


    楚惜寧的話音剛落,幾個丫頭的麵色就恢複了平靜,知道主子是要發狠了,皆低頭做事兒。


    “綠竹,迴去問問沈玉,這老吳頭的品性怎麽樣?”楚惜寧沉思了片刻,便招來綠竹吩咐道。


    因著清風發作了小吳家的,原本動蕩不安的廚房也變得消停下來了。其他早上沒來的管事兒都有些不安,頓時有些人心惶惶的。楚惜寧卻遲遲未再革了誰的差事,喜樂齋也一如既往地安靜。


    眾人卻不敢安心下來,似乎對這位二少夫人頗有幾分忌憚。各處管事兒第二日就全好了,該來楚惜寧麵前露臉的,一個也沒拉下。隻是態度不同罷了,有些是點頭哈腰歉意連連,有些對於昨兒沒來一事隻字不提,態度不傲慢也不謙卑,處於觀望狀態。


    待管事兒都離開了,綠竹才走過來,臉上帶著幾分猶疑的神色,斟酌著道:“少夫人,奴婢迴去問了我家那口子,他原先和老吳頭在一處共事過,後來兩人鬧得不愉快,被前世子知道了。因為老吳頭原先跟著國公爺,前世子便把沈玉調到另一間店鋪去了。所以他對老吳頭自然是沒有好話,要不奴婢替您向別人打聽打聽?”


    綠竹的話音剛落,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她昨日隨口一提,不想一般情緒不外露的沈玉,竟是對著老吳頭義憤填膺。聽那口氣,似乎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了,導致她也不敢在楚惜寧麵前多說什麽。


    楚惜寧低頭看著綠竹一臉窘迫的模樣,微微頓了一下。綠竹始終低著頭,卻遲遲得不到她的迴應,不由得心裏忐忑起來。跟隨楚惜寧多年,讓綠竹明白最好什麽事兒多不要瞞著她,否則後果很嚴重。隻是這迴事關自己的夫君,她也不知這麽做對不對,或許說賭一把的意味更重。


    不想楚惜寧竟是一下子笑出了聲,綠竹有些錯愕地抬起頭,就對上她那張滿含笑意的臉,綠竹的心底也稍微鬆口氣。雖然不明白她笑得是什麽,但是沒發怒就好。


    “綠竹,你現在每日在我身邊,我倒是察覺不出。就在方才我才想起你已經是沈家的,為人/妻子了。沈玉是祖母和娘挑的,人品自是好的。這老吳頭的妻子和兒媳都囂張跋扈,想來人也不怎麽樣。待二爺迴來,我問問便是。”楚惜寧的話語裏帶著幾分感慨,臉上的笑意卻是越來越明顯。


    綠竹再次紅了臉,尷尬地低著頭不好再接話。


    待晚上沈修銘迴來,瞧見滿桌子都是他愛吃的菜,臉上的笑意便多了幾分。楚惜寧更是親自替他脫去大衣裳,拿來毛巾替他淨手。


    “今兒是什麽好日子,竟是勞煩少夫人親自動手?”他臉上的笑意更甚,趁著人不注意,手在楚惜寧的柔荑捏了兩下。


    楚惜寧也不推開他,相反動作更是輕柔地替他擦手,拉著他坐到桌邊,親自將筷子遞給他。沈修銘心裏徹底樂開了花,眼睛都快笑得眯在一起了。嬌妻如此貼心,真是把他美得快上了天。


    “清風,你來說,爺今兒是不是做了什麽美事兒,讓少夫人如此犒勞我?”沈修銘見她還不說話,心裏就跟有貓在撓似的,隨手指了指清風,一臉想知道的表情。


    清風瞧了瞧楚惜寧滿臉笑意的模樣,不由得擺手:“二爺,奴婢可不知道。今兒晚膳的單子可是少夫人親自開的,一聽門房稟報您迴來了,少夫人連忙讓人倒水準備給您淨手。您要是想知道,還得讓少夫人親自說!”


    沈修銘沒有得到答案,也不惱。相反更加笑嘻嘻的模樣,瞧了一眼楚惜寧,見她依然沒有要開口解釋的樣子。索性也不再問,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伺候。


    楚惜寧替他布菜,無論夾什麽到他的碗裏,他都快速地吃掉。有時候楚惜寧會故意放慢筷子的速度,沈修銘吃完了就提著筷子等在那裏,也不會自己去盤子裏夾菜。


    幾個侍立在一旁的丫頭終是忍不住了,低著頭偷偷地笑著。楚惜寧的麵色一紅,不由得白了他一眼,低聲道:“你自己夾啊,別光等著我!”


    沈修銘卻不管,依然豎著筷子等著,並且轉過頭衝著她露出幾分討好的笑意,有些耍無賴地說道:“夫人夾的菜香。”


    有幾個丫頭沒忍住,竟是低低地笑出了聲。楚惜寧的麵色一變,頗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意味。沈修銘見了,連忙開口補救道:“主要是我太累了,今兒那一幫混蛋談論要不要議和,都快把一千年前倡導和平解決的臭書生都從地底下挖出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臉上就露出了幾分甚是疲憊的神色,舉著筷子的手都放了下去。


    楚惜寧輕歎了一口氣,繼續替他夾菜。幾個丫頭一聽到他說朝堂的事兒,也都肅了一張臉,不再笑鬧。


    “今兒對我這麽好,待會子對我兄弟能不能也好點兒?”沈修銘輕輕低下頭,附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臉上的笑容十足的無賴。


    楚惜寧的手指猛地握緊了筷子,指尖被壓得發白,麵色紅白交錯。


    “不願意就算了,娘子你別生氣啊!”沈修銘一見她這副模樣,連忙開口妥協。楚惜寧有些粗魯地夾了一筷子菜塞進他的嘴裏堵住他,似乎不想再聽他說話。


    沈修銘眉開眼笑地細細咀嚼著,結果發覺是個辣椒,舌尖被辣的發麻,今兒那股子衝勁席卷了整個口腔。他嗆住似的猛烈咳嗽著,眼眶泛紅,難得的鼻子都感到了辣意,眼淚都快被逼出來了。


    是的,沈修銘一向自詡為真男兒,無論是行為還是言語,都向著好爽發展。可惜他唯一對自己不滿,覺得有些娘們兒的地方,那就是他十分的不能吃辣。並且吃得過辣的時候,直接掉眼淚也是常事兒。不過他一直隱瞞著,沒想到今日在這麽多人麵前徹底丟臉了。


    楚惜寧被他這副模樣嚇到了,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連忙拿了毛巾來替他擦臉,又倒了茶水給他。好一番折騰,才算是讓沈修銘直起了腰,隻是那塊濕掉的錦帕依然捂在嘴巴上,似乎不願意拿下來。他一直盯著楚惜寧看,眼神裏帶著十足的委屈和不滿。


    “飽了沒,還吃麽?”楚惜寧被他的眼神弄得有些難堪,語氣不由得軟了下來。


    無奈沈修銘依然瞪著那雙眼睛瞧她,卻是一句話也不說。


    “撤了吧!”楚惜寧放下手中的筷子,揮了揮手,幾個丫頭上前來將飯菜撤下,又把門關上都出去了。


    “俗話說不知者無罪,我又不知道你怕辣!”楚惜寧轉過身麵對著他,臉上的神情露出幾分抱歉。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貴女嫡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盛世清歌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盛世清歌並收藏重生貴女嫡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