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別院隻是普龍啟眾多宅院的一座,來到別院前方,已經被負責警戒的武士發現他們的行蹤,聞知主人到來,二十名鐵甲武士慌忙打開大門,列隊出迎,每個人都對主人如此低調的返迴感到不解。


    普龍啟向為首的那名武士笑道:“薄力,這是墨護衛,以後你們要跟著他多學著點兒。”一句話已經道出唐獵超然的地位。


    幾人各自迴去休息,薄力親自帶著唐獵來到後方小院,他恭敬道:“墨護衛,這座小院一直沒有人住,每日都有人打掃,幽靜愜意,您今日便在這裏休息吧。”


    唐獵笑道:“你何必這麽客氣,我叫墨魚,看年紀隻怕你比我年長些,以後你叫我墨兄弟就是。”


    薄力也是性情直爽之人,看到唐獵如此爽快,也不再繼續客套,樂嗬嗬道:“好,墨兄弟,我讓人給你準備熱水洗澡,晚上咱們哥兒幾個好好喝上兩杯。”


    話雖如此,可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唐獵卻被普龍啟叫到月泊閣陪他吃飯,這等的榮耀是其他武士所享受不到的,更讓這群武士心中明白普龍啟對唐獵的看重。


    晚飯之後,普龍啟將一個木箱推向唐獵道:“裏麵是你應得的酬金,你拿去吧!”


    唐獵道:“我並不缺錢,還是先放在大人這裏,等我需要的時候再找您要。”他說得倒是實情,單單是從那些海盜手中搶得的金銀就足夠他揮霍一陣。


    普龍啟笑道:“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手中多些金子總是好的。”他又拿出一卷竹簡道:“墨魚,你今晚和薄力一起入城,將這封信送給司馬泰大人。”


    唐獵點了點頭,小心將竹簡接過。


    普龍啟道:“記住,一定要親手交給司馬泰大人,他有什麽迴信,你第一時間迴來告訴我。”


    薄力對帝都的一切可謂是輕車熟路,兩人並沒有從司馬府的大門進入,而是徑直來到了後門。


    唐獵本來擔心這種時候,司馬泰不會見他們,卻沒有想到,司馬泰竟似知道他們的來臨一般,通稟之後,便讓他們進入府內。


    司馬泰的貼身護衛蘇薩埡將唐獵二人帶入書齋之前,指了指房門道:“你們誰進去?”


    按照普龍啟預先的囑托,唐獵自然承擔了這個任務,他心中越發奇怪,以司馬泰如此尊崇的身份,何以不經盤查便讓他進入書房內,與他直接相見,其中的原因大概有兩個,或許是普龍啟事先和他打過招唿,或許是司馬泰有所依仗,根本不害怕外人對他不利,想必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司馬泰坐在燈光之下,***明滅,更顯得他的神情捉摸不定。


    唐獵恭敬拜見之後,將普龍啟讓自己帶來的竹簡交到司馬泰的手中。


    司馬泰審視良久,低聲道:“普大人已經安全抵達了?”


    不等唐獵迴答,他又道:“既然迴來,為何不來見我?”


    唐獵不卑不亢道:“普大人旅途勞累,加之途中發生了許多的事情,所以想先休息一下。”


    司馬泰抬頭向唐獵望了一眼道:“你好像是第一次來!”


    唐獵淡然道:“難得普大人信任我!”


    司馬泰嗬嗬笑道:“不錯,普大人身邊能有你這樣的武士,足以證明他的眼光未老。”他合上竹簡道:“這次前往水晶城收獲怎樣?”


    唐獵內心一怔,表情卻如同古井不波,司馬泰的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際上卻難以迴答。普龍啟所寫給他的那封信中究竟有沒有提到這次的情況,一來唐獵並不知道普龍啟在水晶城的具體情形,二來便是清楚也不能向司馬泰全盤托出,他微笑道:“普大人對我等要求嚴厲,他的大事從來都不容我們過問。”


    司馬泰欣賞的點了點頭,大聲道:“蘇薩埡,打賞他們!”


    第一百零四章 【堅硬的拳頭】


    “他怎樣說?”普龍啟將途中細節問得清清楚楚,唐獵的頭腦十分清晰,將在司馬府中的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聽唐獵說完之後,普龍啟臉上流露出凝重之色,輕聲歎了口氣道:“墨魚,你去休息吧,今日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知道。”


    唐獵點了點頭,轉身向門外走去。


    薄力一直守在門外等待,看到唐獵出來,樂嗬嗬抓住他的手腕道:“墨兄弟,走,我請你去喝酒。”唐獵出手極為大方,將剛才司馬泰的打賞全部送給了他,薄力對他產生了極大好感。


    唐獵反正也沒有什麽事情做,隨同薄力來到後院之中,早有三名侍衛在那裏擺好了酒菜等待。


    眾人熱情的將唐獵請入酒席,薄力道:“今晚咱們一是為結識了這麽一位義氣的好兄弟慶賀,二是為墨兄弟長途跋涉而來接風洗塵。來!幹杯!”


    他們都是性情爽直的漢子,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唐獵樂嗬嗬道:“承蒙兄弟們這麽熱情的對待我,等我安頓下來,一定迴請兄弟們。”


    薄力笑道:“既然都是兄弟,哪裏還有那麽多的客套!”


    一名武士問道:“墨兄弟,你這次隨大人一路前來是不是遇到了不少的風險?”


    唐獵狡黠笑道:“今晚咱們弟兄喝酒,不提大人!”


    眾人同聲笑道:“好,不提大人,不提大人!”又同時飲盡一碗。


    酒至半酣,薄力卻突然歎道:“人心是這世上最難測的東西。”


    眾人齊齊向他望去,不知他為何會突然發出這樣的感慨。


    薄力道:“我追隨普大人已經有十五年了,記得剛開始的時候,都是司馬大人到普大人的府上問候,後來隨著司馬大人官位的提升,來得次數便越來越少,現在……”


    所有人都知道想要說什麽,氣氛變得沉悶而壓抑。


    唐獵率先打破沉默道:“說過了今晚隻是喝酒不談大人,誰又違例了?罰酒!”眾人同聲響應。


    此時一個嬌柔的聲音道:“你們幾個好大的膽子,竟然偷偷躲在這裏喝酒!”


    眾人都是一驚,嚇得站了起來,唯有唐獵大搖大擺的坐在那裏,他的位置雖然背朝院門,卻從聲音已經聽出來得是芙靈,他對芙靈已經相當的了解,知道她心底善良,為人單純,不會有什麽惡念。


    薄力尷尬道:“小姐……我們是想給墨兄弟接風,而且我們幾個今晚並不當值。”


    芙靈故意板起麵孔道:“雖然如此,現在已經是深夜,凡事都要有度,若是驚擾了大伯,後果怎樣我想你們能夠猜到。”


    唐獵笑道:“小姐勿怪他們,這件事因我而起,有什麽不對,你便怪我吧。”


    芙靈看到唐獵大包大攬了過去,也不好繼續斥責薄力他們,揮了揮手道:“都迴去休息吧。”


    薄力他們慌忙離去。


    唐獵正準備告辭離去的時候,芙靈卻笑道:“喂!墨護衛,我剛剛跟悅翎姐姐學做了燕窩粥,你有沒有興趣嚐嚐?”


    唐獵淡然笑道:“小姐的命令,墨魚焉敢不從。”


    唐獵看著眼前的滿滿一鍋燕窩粥不由得呆呆發愣,他已經吃了不少,如果再把這一鍋燕窩粥喝下隻怕要被撐到了。


    芙靈道:“原本打算拿去給大伯也嚐嚐,可是沒想到他已經睡了,還是你有口福。”


    唐獵哭笑不得,喝了一口,點頭道:“味道不錯,如果你真的是第一次做,應該算得上天才廚師了。”


    芙靈笑逐顏開:“如果好喝,你一定要喝完!”


    聽到這句話,唐獵差點沒有暈倒。


    次日午後,唐獵一行方才護送普龍啟返迴帝都內的官邸,迴到官邸並沒有太久時間,宮內便傳旨,讓普龍啟前往王宮覲見。


    趁著這個空隙,芙靈親自為唐獵安排住處,所有人都已經看出大小姐對這位新來侍衛的偏愛。


    唐獵沐浴之後,正準備踏踏實實睡上一覺,沒想到芙靈又來找他。


    唐獵隻好忍住睡意,起身相迎:“小姐有什麽吩咐?”


    芙靈眼圈微紅道:“悅翎這兩天一直都憂心忡忡,我追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她的母親和舅舅仍然在帝都之中,而且她的母親得了重病,隻怕會不久於人世。”


    唐獵低聲道:“小姐打算怎麽做?”


    芙靈道:“她求我們將她送到母親那裏,所以我想你和我一起陪她過去看看。”


    唐獵搖了搖頭道:“小姐,這件事絕不可以,普大人上朝未迴,我們不可擅自做出這樣的決定。”


    芙靈道:“可是悅翎姐姐哭得好慘,隻怕再晚就見不到她的母親了。”


    “她母親的死活跟我何幹?我隻知道我的責任是保護小姐的安危!”唐獵大聲道。


    芙靈萬萬沒有想到唐獵竟然表現的如此絕情,怒道:“墨魚,我看錯了你,以為你是個有同情心的人,沒想到你竟然這麽不近人情。”


    唐獵冷冷道:“普大人用金子請我來是保證你們的安全,並非是來講什麽人情!小姐如果沒有其他事,您請迴吧,我想好好休息一下。”


    唐獵居然將芙靈請了出去,冷冷關上了房門。


    芙靈何時受過如此的冷落,氣唿唿跺了跺腳道:“墨魚,你這個沒有憐憫心的家夥,我馬上讓大伯將你趕走!”


    唐獵不禁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除靴躺在床上,對他而言這份職位並沒有多麽重要,即便是真的被普龍啟趕走,也沒有什麽可惜的,他不知道自己的過去如何,更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在這裏棲身也隻是權宜之計。


    唐獵在胡思亂想中迷糊睡去,夢中猛然看到一人獰笑著揮動長劍向自己的胸口刺來,驚恐之中,一坐而起,脊背之上早已為冷汗浸透,那人的模樣仍然清晰的印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可是自己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他的名字,唐獵有些痛苦的搖了搖頭,從床上起身,來到水盆前洗去臉上的冷汗。


    推門走入院落之中,卻看到原本負責在院內輪值的焦富已經離去,他有些詫異的向四處看了看,一直走入前廳方才看到焦富。


    唐獵道:“焦富,其他人呢?”


    焦富笑道:“跟小姐出去了!”


    唐獵內心一沉,極為不祥的感覺瞬間籠罩了心頭:“你快說,悅翎有沒有跟著去?她們究竟去了哪裏?”


    焦富看到唐獵神情巨變,頓時意識到可能出了大事,顫聲道:“小姐沒說去哪裏,隻是說送悅翎姑娘去找她的親人。”他停頓了一下又道:“薄力帶了十二名武士隨行,這是在帝都,誰敢招惹我們家小姐?”


    唐獵怒道:“她們走了多久,帶走了什麽東西?”


    “走了有半個時辰……帶走了……帶走了……一隻箱子!”焦富苦思冥想終於想到蛛絲馬跡。


    唐獵大聲道:“馬上給召集人手,跟我出去找人!”


    焦富苦笑道:“墨護衛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


    唐獵怒道:“閉上你的狗嘴,今日小姐若是出了任何的差錯,我必奪你的狗命!”雙目中彌散出的強烈殺氣讓焦富不寒而栗,慌忙去召集人手。


    唐獵尋了一把長刀,從馬廄之中牽出一頭獨角獸,快步奔出院門,詢問守門武士道:“小姐朝哪個方向去了?”


    那武士指向正西的方向。


    唐獵本想追逐上去,可馬上又想到自己路途不熟,迴身大吼大道:“我先走,你馬上帶他們追上來!”


    唐獵揮動皮鞭重重抽打在獨角獸臀部,那獨角獸負痛向前方狂奔而去,唐獵此時內心焦躁到了極點,正如他自己強調的那樣,保護芙靈是他的責任,如果芙靈出了什麽差錯,他該如何麵對普龍啟,在他現在看來,這世上他生存的唯一意義便是為了保護他們。


    獨角獸發出一聲長嘶硬生生停下腳步,前方已經看到帝都西城城門,唐獵一路之上詢問了數人,根本沒有人見到過芙靈的影子,這樣盲目的追尋下去無異於大海撈針。唐獵腦海中忽然閃過焦富所說的話——一口箱子!他努力在記憶中搜尋,忽然想到在臨入帝都的時候,那個名叫梅茜的女子曾經交給悅翎一口箱子,自己怎麽會那麽疏忽,難道一切的起因都在那口皮箱之中?唐獵幾乎可以斷定梅茜肯定與此事有關。


    此時焦富等武士也已經來到唐獵的身邊,現在所有人都開始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如果小姐當真出了事情,隻怕他們所有的腦袋加起來也無法擔待。


    焦富顫聲道:“沒有任何他們的消息。”


    唐獵冷冷道:“這麽多人護送小姐出門,所到之處竟然沒有人看到他們的蹤跡,這件事定然是早有預謀,說不定……”他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說不定普府武士之中也有內奸存在。


    焦富低聲道:“怎麽辦?”


    唐獵果斷道:“你馬上去找普大人將此事稟明,其餘人全部跟我走!”


    “你們去哪裏?”


    唐獵冷冷道:“相信梅茜的府邸你們應該有人知道!”


    唐獵率領二十名普府侍衛並轡立於梅茜的農莊之前,天氣異常悶熱,空中沒有一絲風,所有人卻已經開始嗅到血腥的味道。


    唐獵虎目盯住農莊箭塔,聲音低沉道:“打開大門,我要見你們的主人!”


    梅茜身穿黑色長裙隱身在箭塔之中,深藍色美眸冷冷凝望唐獵,目光極其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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