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獵赤身裸體的走上河岸,接過泰圖爾擲給他的毛巾擦幹身上的水漬,長舒了一口氣道:“很久沒有那麽暢快的遊泳了。”


    泰圖爾笑道:“光屁股遊泳果真有這麽爽?”


    唐獵一邊穿上衣服,一邊做出沉醉狀:“很爽,你嚐試過才知道。”


    泰圖爾將串好的鮮魚放在篝火之上:“不知道這片大陸何時能夠真正和平,到時候我們兄弟每天打獵喝酒,不亦快哉?”


    唐獵來到泰圖爾身邊坐下:“真正的和平很難實現,無論在任何的時代,任何的社會。”經曆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唐獵終於有了深切的感悟,從周圍不斷發生的事情來看,魔帝秋禪雖然仍未現身,可是圍繞著他的黑暗勢力正在蠢蠢欲動,於悄無聲息中慢慢侵吞著兩大帝國的權力。唐獵能夠想象到現在玄波所麵臨的壓力,穿雲城已經成為她對抗黑暗力量的最後堡壘。


    泰圖爾將烤好的鮮魚遞給唐獵:“吃飽了趕快上路,這片森林上古時候就存在,其中怪物橫行,趁著天黑之前,我們要盡快趕到下一個歇腳地——蓬堤古堡。


    兩人迅速填飽了肚子,將篝火熄滅後,向樹林深處走去,泰圖爾對這裏的環境十分熟悉,有了他的指引,兩人很快便深入到森林的腹地,這裏和唐獵曾經經過的迷失森林完全不同,氣溫偏高,潮濕異常,樹木高達茂盛,地麵泥濘無比,有些接近熱帶雨林的氣候。


    因為馬匹無法繼續前進,他們隻好取下行囊,放任馬兒自行離去。再往前行,地麵已經變成了茵茵的草地。


    泰圖爾提醒唐獵道:“這種地麵看起來平整,可是草地之下完全都是爛泥沼澤,稍有不慎就會深陷其中,你仔細跟在我的身後,千萬不要妄自行動。”


    他用鋸齒劍切下兩塊寬闊的樹皮,利用繩索綁在鞋底。唐獵學著他的樣子做了,增大和地麵的接觸麵積可以有效的減低壓強。


    兩人小心翼翼的向前方走去,腳掌踩在沼澤地麵之上軟綿綿的異常舒服,可是想到其中的兇險,可謂是步步驚心,兩人絲毫不敢放鬆,沒走出多久,便感覺到腳腕酸麻,初始時的那種軟綿綿的感覺變成了一種負累。


    泰圖爾指向前方的一棵枯樹道:“在那兒可以休息一下。”不到二百米的距離卻耗去了兩人五分鍾,唐獵*在樹幹之上,抹去額頭上的汗水道:“媽的,這沼澤地太害人了。”


    泰圖爾笑道:“如果有對翅膀多好,我們可以輕鬆飛過去。”


    唐獵道:“我曾經記得你們盜族有一隻飛行部隊,利用那對翅膀可以自如滑行。”


    泰圖爾道:“那對翅膀攜帶不易,而且想要飛起需要受風力風向,飛行高度的限製……”


    此時天空中的一聲悶雷打斷了泰圖爾的話,兩人同時抬起頭來,黃豆大小的雨點宛如瓢潑般落下。


    唐獵和泰圖爾對視著露出苦笑,剛才還是綠草覆蓋的沼澤,轉眼之間變成了一片汪洋水澤。


    泰圖爾忍不住罵道:“媽個巴子,老天為何偏偏要跟我們作對!”


    唐獵道:“大哥,此地不宜久留,這場雨還不知何時能夠停歇,繼續等下去,我們恐怕會困在這裏寸步難行。”他的目光轉向身邊的這棵枯樹,心中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其實在現代社會中,滑水,滑草的運動早已見怪不怪,現在的環境剛好可以嚐試一下。


    他利用屠龍刀劈開枯樹,削出兩塊木板,平放在沼澤之上,和泰圖爾分別趴伏在一塊木板上,利用雙手劃動前行。


    他們在滑行之中雙臂灌注能量,用力劃動之下,竟然可以衝出十米之遠,兩人初次嚐試,宛若得了一件新奇玩具的孩童一般,在沼澤之上你追我趕的競賽起來,不多時全身都已經被衝起的泥漿沾滿,大雨滂沱之中,不時響起兩人歡快爽朗的大笑聲。


    終於成功滑行到了實地之上,兩人迴望身後已經成為一片湖泊的沼澤,同時大笑了起來。


    泰圖爾向唐獵豎起拇指道:“還是兄弟的腦袋靈光。”


    唐獵抹去臉上的雨水,大聲道:“快走吧,按照我們現在的速度,隻怕天黑前無法抵達蓬堤古堡了。”


    走入密林之中,兩人卻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天空中電閃雷鳴,不時擊落在一旁的樹木上,樹木有的被從中劈開,有的已經完全焦糊冒煙。


    兩人嘴上雖然談論著輕鬆的話題,可內心都緊張到了極點。


    “救我……”仿佛是從地底深處發出的聲音,唐獵和泰圖爾同時一怔,他們的目光向右側望去,卻見一棵巨大的榕樹躺倒在泥濘之中,它的身體已經被閃電劈成了兩半,樹冠的部分還在不斷的燃燒。


    泰圖爾低聲道:“古柯樹人!”這是一種樹齡在三千年以上的木之精靈。泰圖爾大步走上前去,利用鋸齒劍將燃燒的樹枝削斷,遠遠扔入泥水之中。


    古柯樹人發出一聲慘叫:“魯莽的人類,你弄壞了我的頭發!”身體的斷裂處流出白色的血漿。


    泰圖爾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隻有這樣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古柯樹人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它無力的說:“我要死了……”


    唐獵湊到它巨大的軀幹前,這才發現它身體的裂口無比光滑,幹枯的樹皮內,卻不像尋常樹木那樣的木質紋理結構。


    古柯樹人低聲道:“他是魔鬼……好可怕……”


    “你說誰?”唐獵詫異問道。


    “魔斧……他是魔斧……”古柯樹人說完這句話,它頭頂的枝葉瞬間變黃,生命遊離出它的體內。


    泰圖爾低聲道:“古柯樹人曆經數千年風雨,尋常的閃電根本不會傷害到它們。”


    “你的意思是?”


    “一定有人殺了它!”泰圖爾斬釘截鐵道。


    唐獵低聲道:“他口中的魔斧難道就是魔帝秋禪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嗎?”


    泰圖爾表情嚴峻道:“古柯樹人曾經參加過圍剿魔帝秋禪的行動,或許這是一場殘酷的報複。”


    兩人的心情變得凝重起來,再往前行,又看到不少古柯樹人的屍體,泰圖爾低聲道:“這些古柯樹人力量極其強大,能夠一招將它們殺死的人,其實力相當的可怕。”


    帶著壓抑的心情走出了這片樹林,暴雨漸漸停歇。涓涓水流從他們的腳下緩緩經過,唐獵驚奇的發現,水流呈現出觸目驚心的紅色。直覺提醒唐獵,這些水流是被鮮血染紅。


    雨後的濕潤空氣中充滿了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踏著被鮮血沾濕的土地,走入前方用黑色石塊鋪成的上古小徑。


    道路之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一具具屍首,即便是見慣了屠戮場麵的泰圖爾此刻也不禁心驚肉跳,什麽人竟然如此殘忍?


    唐獵翻開其中一具屍首,低聲道:“翼族人!”


    第九十七章【瘋狂的魔斧】


    泰圖爾有些不忍的看著那具被從中劈成兩段的屍首,這是一名翼族男子,他的整個身軀被從左側肩頭到右側髖骨完全劈開。傷口極其整齊,即便是骨骼的殘端也無比光滑平整,顯然是被利刃高速劈開。


    泰圖爾低聲道:“沒想到有人比我們盜族人更加仇恨翼族。”


    唐獵緩緩搖了搖頭道:“或許他不能被稱為人類!”的確,但凡有人性者怎會做出如此殘忍的行為。


    兩人從堆積如山的屍首中走過,粗略計算了一下,被殺死的翼族人總數要在七百人左右,泰圖爾和唐獵都曾經領教過翼族武士的力量,如果殺死他們的僅僅是魔斧一人,那麽魔斧的力量之可怕實在是超出他們的想象之外。


    死亡的氣息籠罩在他們的周圍,兩人找尋許久,沒有找到任何幸存者的存在。


    從對方的眼神中都可以看到彼此內心的緊張,魔斧或許仍未走遠,這空前的危險讓他們的神經絲毫不敢放鬆。


    走過這屍橫遍野的土地,他們加快了行進的步伐,終於在日落之前抵達了蓬堤古堡。


    蓬堤古堡距今已經有兩千多年的曆史,當初曾經是羅赫晉公國的首府,後來因為公國的滅亡而隨之廢棄,多年的風吹雨打,早已讓這座文明古城淪為一座廢墟,隻有從生滿青苔的斷壁殘垣上才能看出昔日的些許輝煌。


    雖然已經遠離那片屠宰場,兩人的內心仍然不見任何輕鬆,在古城牆縫隙的泉水之中,清洗身上的泥漿和血腥,強迫自己忘掉剛才那慘不忍睹的景象。


    唐獵捧起清涼的泉水飲了一口,唇齒間卻有一種血腥的錯覺,他歎了口氣道:“今晚我們要在這裏留宿嗎?”


    泰圖爾點了點頭:“在這座雨林之中,我們好像沒有太多其他的選擇。”


    唐獵忽然察覺到一種危險正在向自己逼近,轉過身去,卻看到一支燃燒的羽箭唿嘯著向自己的後心射來,倉促之中舉起屠龍刀,反轉刀身,拍擊在火箭的箭杆之上,擊打的火箭偏離了原有的方向,火箭沒入泉水之中,隨著火焰的迅速熄滅,冒出一股青色的煙霧。


    唐獵向身後望去,卻見烈斬充滿仇恨的望向自己,緊閉的下唇就要泌出血來,雙目中燃燒著仇恨的怒火。


    泰圖爾冷冷道:“卑鄙的家夥,想暗箭傷人嗎?”


    “拿命來!”烈斬喉頭發出一聲近乎野獸般的嚎叫,他手中的蛇形長矛在昏暗的天光下閃耀出一大片絢麗的光滑,幻化出千萬支矛尖,向唐獵兜頭籠罩了下去。


    唐獵手中屠龍刀閃電般劃出一道弧線,蘊含其中的能量卻已經脫離弧線的軌跡先行向烈斬的矛尖撞擊而去。


    矛尖仿佛遭遇到一麵堅不可摧的無形牆壁,將烈斬的全力一擊盡數反彈了迴去,烈斬雙臂酸麻,攻擊為之一頓,就在他這片刻的遲疑之時,唐獵的第二招攻擊已經來到,屠龍刀準確無誤的劈砍在長矛頸部,將矛頭切斷。


    泰圖爾從開始便沒有動手的打算,因為他已經看出現在的烈斬根本不會是唐獵的對手。


    烈斬怒吼道:“今日我便是拚著一死,也要為我的兄弟報仇!”


    泰圖爾忍不住怒罵起來:“蠢材,你同伴的死幹我們屁事?就算我們想將他們殺了,也沒有這個本事!”


    烈斬微微一怔,泰圖爾的這句話罵得他清醒了起來,他說得不錯,單憑泰圖爾和唐獵的力量,手刃七百多名翼族武士的確沒有任何的可能。莫大的悲痛籠罩著烈斬的內心,他的精神早已為眼前看到的殘酷現實所摧垮,整個人忽然跪倒在濕滑的地麵之上,大聲嚎哭了起來。


    平心而論,無論是唐獵還是泰圖爾對烈斬這個昔日的敵人並沒有太多的好感,可是看到他淒慘的模樣,內心也覺得有些不忍,兩人相互交遞了一下眼神,唐獵率先道:“人死不能複生,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烈斬泣不成聲道:“七百二十三名兄弟,竟然全都不明不白的死了……太殘忍了……我……我有何臉麵去見族長……”


    泰圖爾大聲道:“你隻顧著哭有個屁用?找到殺人兇手,把他一刀殺了,為你族人複仇才是條漢子!”


    烈斬紅著眼睛望向泰圖爾。


    唐獵平靜道:“你們為何來到了這裏?”


    烈斬嘶聲道:“長空族長讓我們來這裏祭奠卡洛爾真神,沒想到……”


    泰圖爾冷冷道:“何以其他人都死了,你卻絲毫無損?”


    烈斬道:“我因為前往南潯穀送信,所以耽擱了。”


    唐獵低聲道:“你們還有什麽敵人?”


    烈斬的目光望向泰圖爾。


    泰圖爾怒道:“你看我幹嗎?幹我屁事?老子行得正坐得直,如果真的是我做得,老子會不承認嗎?”


    唐獵道:“你一路行來可曾看到其他異常?”


    烈斬木然搖了搖頭。


    泰圖爾大聲道:“古柯樹人也死了許多,有一個古柯樹人臨死前曾經說過,是魔斧殺了他。”


    烈斬的臉上忽然流露出極其古怪的神情,雖然稍閃即逝,卻被唐獵敏銳的捕捉到。看來烈斬心中可能有鬼,一定有些話並未實說。


    烈斬低聲道:“我去看看還有沒有兄弟活著……”內心的悲痛讓他無法繼續說出話來,顧不上向唐獵二人道別,振翅向林中飛去。


    唐獵和泰圖爾對望了一眼,同時說道:“這小子一定有鬼。”


    兩人商量之後決定不在蓬堤古城逗留,繼續趕路。


    他們從蓬堤古城的城市中心通過,整座古城廢棄良久,已經看不出過去的麵貌。此時夜幕已經降臨,天空也開始放晴,一輪圓月從雲層中透露出來,將整個廢棄的古堡照亮。


    泰圖爾曾經不止一次的造訪過這裏,對古堡的景物十分熟悉。唐獵卻是第一次經過,好奇的觀察途中所見到的景象,經過古堡中心廣場之時,一個詭異的景象引起了唐獵的注意。在廣場正中竟然樹立著一座黑石所堆砌的石塔,這石塔與他之前和燕月一起造訪先知的石塔有八分相似。


    泰圖爾充滿驚奇道:“我之前從未見到過……”這石塔分明是新近才堆砌而成,從堆砌石塔的巨石來看,每塊巨石的重量都要在數十噸以上,單憑人力應該很難完成。


    莫大的危機感充斥在他們的內心之中,泰圖爾低聲道:“我們盡快離開這裏……”向來勇猛無謂的他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唐獵點了點頭,目光卻凝滯在塔尖的圓石之上,卻見那圓石微微顫動,似乎隨時都要從頂端滾落。


    月光突然黯淡了下去,巨大的陰影將皎潔的明月遮蓋。夜空之中,一個偉岸的身影宛如鬼魅般振翅向黑石塔滑翔落下。


    他傲然站立於黑石塔的頂端,白色長發在夜風中飛舞,冷酷的雙目充滿兇殘之光,冷冷審視著腳下的兩人,右臂殘缺,僅存的左手之中握著一把巨大的開山斧。


    泰圖爾壓低聲音向唐獵道:“他就是魔斧?翼族人?”


    唐獵緩緩點了點頭,從種種跡象判斷,眼前這位翼族人極有可能是傳說中的魔斧。


    魔斧陰沉的雙目漸漸籠罩上一層血色,他的神情似乎極為緊張,握住魔斧的左手微微顫抖。


    泰圖爾低聲歎道:“媽的,晚了!”


    唐獵右手緩緩落在刀柄之上,魔斧既然已經現身,對他們而言剩下的隻有戰鬥這唯一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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