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指揮使大人確實把我叫去了。”


    “大人他…...長什麽樣?”


    “大人……很英俊。嗬嗬,應該年紀不是很大,也就是在三十幾歲吧,很清秀。很瘦,也不知道是生了一場大病,還是受過重傷,看起來很虛弱。”


    這是秘密,但祀泉兒沒有對自己的手下隱瞞。因為,她知道,包括自己在內,今天在座的這幾個人或許都活不過明天。城外有十萬大軍在等著他們,指揮使大人在等著他們,漢王殿下,也在等著他們。想到漢王殿下,祀泉兒的嘴角就微微的翹起來一些。這些密諜知道了指揮使大人接見過她,卻不知道,那天,漢王也在場。


    祀泉兒從來不曾想過,自己竟然能見到漢王殿下,還是那麽近的看到他。那天,漢王很少說話,很恬淡的坐在那裏。他的眸子是那麽的明亮,那雙眼睛,好像能直接看到人的心裏去。他很高大,很英俊,說實話,祀泉兒到目前為止見過最漂亮的男人,就是漢王殿下了。在這之前,知道漢王很多英勇戰績的祀泉兒,印象中漢王應該是一個很強壯,很粗狂,很有氣概的一個絡腮胡須的大漢。她實在想不到,漢王竟然是那樣一個明俊的男子,帶著一些書卷氣,斯斯文文。


    她一直想不明白,這樣的漢王,在沙場上是如何往來衝殺,萬軍中如入無人之境的。


    “哦?”


    那密諜眼前一亮:“我還以為,指揮使大人是個老頭子呢。”


    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來,有些肆無忌憚。若是在院子裏,他們才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議論指揮使大人。不過也難怪大家心裏對趙大的印象都是一個老頭子,而且是一個陰沉的眼神冷酷的老頭子。指揮使大人的手段什麽樣,大家就算沒有見識過,也聽說過太多。


    “指揮使大人那樣的人傑,也就隻有漢王殿下才能收服吧。”


    祀常笑了笑,毫不掩飾對劉淩的崇拜。


    他喝下一口酒,感覺那股火熱從嗓子裏一路燒到肚子裏:“這天下,早晚都是屬於漢王殿下的。我今生,能為漢王殿下做事,能參與到漢王殿下一統中原的大事中,雖死無憾了。”


    大家擊掌而喝,飲酒:“雖死無憾!”


    祀泉兒小口抿著酒,臉上飛起兩朵紅雲。她本是很美的女子,雖然刻意裝扮的有些土裏土氣,但依然難以掩蓋住她的氣質。大家說雖死無憾的時候,她剛好想到漢王殿下對自己說的那句話:“凡事小心,事可敗,但性命不可丟。記住,再沒有什麽事,比性命重要。等你完成任務迴來……”漢王殿下笑了笑說道:“我就調你到三處去,跟在陳檔頭身邊做事。”


    陳檔頭是漢王殿下的女人,祀泉兒知道這件事。而想到這裏的時候,她的臉莫名其妙的更加紅潤了起來。


    “趙山,把輜重營的事詳細說給大家知道,無論如何,明天咱們必須行動。杜廣坤已經答應明天到周軍大營去獻糧了,這是咱們唯一的機會。”


    祀泉兒放下酒碗,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


    趙山,也就是祀常嗯了一聲,把自己觀察輜重營的情況詳細的跟大家說了一遍,然後總結道:“我認為,咱們唯一的機會,就是周軍巡邏隊兩隊之間那短暫的間隔。雖然時間短暫,但咱們還是有機會躲進去的。隻要進去……”


    他後麵的話沒有說,但是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隻要進去,就沒必要再考慮怎麽出來了。從上千守軍中殺出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既然做不到,就無需去想。死了,院子裏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親人,沒有什麽放不下的。從進了監察院的那天起,大家心裏就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


    祀泉兒嗯了一聲,然後總結了大家從各個渠道打探來的消息,將明天的行動詳細布置了一下。等事情都安排妥當了之後,那一壇子酒也喝光了,肉,也吃完了。


    “就這樣吧。”


    祀泉兒展顏笑了笑,如明媚的春光:“大家今晚上迴去好好睡一覺,不要錯過了時間。”


    大家站起來抱拳告辭,走到門口的時候祀泉兒忽然將大家又叫住,大家迴頭去看,之間組率大人咬了咬嘴唇,然後嫵媚的一笑:“還沒有碰過女人的,今晚上……留下。”


    大家都是一愣,隨即心裏都升起一種感動,一種讓他們想哭的感動。他們這些人,生無名,死無名,能有一個這樣的上司,哪怕是個女人,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他們知道,組率大人這樣做,付出了多大的決心,隻是為了,讓大家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不要再留下什麽遺憾。


    那個扮作貨郎的密諜臉紅紅的,似乎酒勁上來,讓他有些熏熏然,他笑了笑對祀泉兒說道:“組率大人,你是知道的,我最大的心思就是有一天把你娶迴家做媳婦兒!”


    他笑得有些靦腆,也大膽:“不過算了吧,沒準備好花轎,大手大腳的慣了,也沒攢下彩禮錢,下輩子吧,下輩子,我用八抬大轎抬著你入洞房。”


    趙山拍了那密諜肩膀一下說道:“好,下輩子,我還跟你爭!”


    大家哈哈大笑,他們站成一排,然後整齊的,肅然的,發自真心的,給祀泉兒行了一個監察院特有的軍禮,莊重,肅穆!


    祀泉兒還在笑,但是有兩串晶瑩剔透的淚珠兒,順著她的香腮,一滴一滴的滑落而下。掉在地麵上,激起一點塵埃。也掉在大家心裏,蕩起一圈漣漪。


    “組率,你是個好頭兒,可不是個合格的女人啊!哈哈!”


    一個密諜大笑著說道:“下次,下次記得擦點胭脂。”


    大家一笑,轉身離開,沒有一點遺憾。


    祀泉兒看著他們的背影,一直看著,一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不見,她依然站在那裏,眼裏帶著淚,嘴角上掛著笑,自言自語:“好,我等你們,下輩子,我擦了胭脂,換了新衣,等著你們來搶我。”


    夜色如期而至,這一夜,比以往的任何一個夜晚,都要深邃,都要黑暗。隻是無論夜再黑,再深,他們的心裏,雪亮如刀!


    第三百七十五章 等待時機


    第二日一早,劉福就帶著找來的一百多個幫忙的勞力到了杜府的大院裏,杜廣坤心疼的,心酸的看著那些窮人眼裏發著光,將自己辛辛苦苦存下來的糧食一袋一袋的裝到大車上。他昨天去了一趟周軍大營,找到了衛州大將楚飛虎。當楚飛虎知道他是來獻糧的之後,立刻拉著他的手連連道謝。同時,給了杜廣坤一個承諾:“即便真的被漢軍攻破了衛州,隻要還有一個周軍士兵活著,也會保護杜家老小的安全。當然,有了杜大善人這五千石糧草,漢軍就更別想攻進衛州城了。”


    杜廣坤當然不會傻到將六千石糧食都獻出去,留下一千石,足夠他們家裏這幾十口子人吃上好幾年了。


    楚飛虎本想派兵到杜府去拉糧食的,但是杜廣坤堅持要自己敲鑼打鼓的把糧食送到周軍大營去。楚飛虎想了想也就沒有堅持,因為他明白杜廣坤這樣做是為什麽。杜廣坤是個生意人,而且還是個地地道道的奸商。他能自願獻出來五千石糧食已經可以算是太陽從西邊出來的稀罕事了,他還能放棄這個給自己博取一個名聲的機會?杜廣坤才不擔心被漢軍知道這件事,因為他已經將身家性命都押在了周軍身上。就算他不張揚,漢軍萬一破城,會查不到他給周軍獻糧?


    楚飛虎不拒絕,也是出於這個原因。杜廣坤要名,他就給杜廣坤這個名!現在周軍大營缺糧,有這麽一個富戶主動站出來獻糧,這可是一個榜樣啊。杜廣坤敲鑼打鼓的送糧,其他大戶就好意思裝作視而不見?楚飛虎早就想好了,一旦到了糧草不濟的那一天,他會毫不猶豫的下令,派兵將城裏的富戶搶光。既然有機會避免發生這樣他最不願意做的事,何樂而不為?


    隻要城裏的那些富戶們都效仿杜廣坤獻糧,或許,湊出來的糧食足夠兩萬大軍堅持到周王殿下殺迴來吧。


    杜廣坤真的下了本錢,他花錢雇來六七百人勞力,將城裏的大車搜集一空,硬是組成了一支上百輛大車的浩浩蕩蕩的隊伍。當然,一百輛大車也不能一次性將五千石糧食都拉完。今天一日,就算那些大車跑兩個來迴也不可能拉完。那可是足足五千石糧食啊,將近六十萬斤!


    以如今糧食的市價來說,杜廣坤可是大出血了。


    他是個販賣私鹽起家的人,遠比一般正經商人要心狠手辣。他果斷,狠毒,認準了方向就不會輕易迴頭。這五千石糧食既然打算獻出去,既然把自己的命全家老小幾十口人的命都押寶在周軍身上,那就做的徹底!


    百輛大車,浩浩蕩蕩,如同一條蜿蜒的長龍一般朝著周軍大營的方向前進著。大街上,圍觀的老百姓越來越多,到了後來已經黑壓壓的在大街兩邊站滿了,就好像大河邊上兩條巍峨的堤壩一樣。圍觀的老百姓一邊指指點點的議論著,一邊讚歎於杜家的富庶。這個世道,手裏有兵的就能爭霸一方,受人敬仰。手裏有糧食的……就能招人罵。


    祀泉兒等人就混在那些幫工的勞力中,她雖然是女人,但經過簡單的化妝之後混跡在一群髒兮兮的人裏,若是不仔仔細細的盯著看的話,倒也很難發現。監察院三處在衛州的所有密諜,除了在大營裏負責接應的祀常之外,七個人都在這裏。


    不可否認,祀泉兒的心裏有些緊張。沒有人可以真真正正的做到淡看生死,即便是那些青史留名的大人物們,在臨死之前內心裏的真實感受,誰又能知道呢?比如浩氣長存的文天祥,他死的壯懷激烈,他的心裏,縱然沒有畏懼,也沒有遺憾嗎?比如機智聰慧的甘羅,他死的可悲可歎,他的心裏,縱然無悔,難道沒有留戀嗎?


    祀泉兒他們這些人,不是大人物,他們做的事甚至不會在史書上留下隻言片語,在曆史長河中,不會有人記得他們的存在。他們就好像一朵一朵最不起眼的小小浪花,隨波逐流中,在陽光下閃耀出自己的那份光輝燦爛。他們是平凡的,他們也是偉大的。為了理想而犧牲的人,總是那麽值得尊敬。


    有理想的人,並不隻存在於滿清之後。


    劉淩,就是給了祀泉兒他們這些人理想的人。


    車隊行進的很緩慢,杜廣坤披紅掛彩的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走在隊伍的最前麵,就好像一個新郎官一樣意氣風發。他從不會後悔做出的任何一個決定,這正是他性格中最值得稱道的地方。當初,他能一杯毒酒毒死帶著自己出道販賣私鹽的老大哥,也能為了全家老小的將來把身家性命都賭博似的押出去。至於結果,他堅信自己的運氣不會這麽快就用光。好像,從出道以來,他的運氣一直不錯。


    其實,在城外他有一支屬於自己的武裝力量,雖然人數不多,隻有二百多人,卻個個都是勇悍的家夥。販賣私鹽在曆朝曆代都是重罪,沒有膽子,沒有實力,沒有狠心殺不得人的人,是做不來這個行當的。但是,這支武裝力量在強大的漢軍麵前,連一隻雞蛋都算不上。而且,杜廣坤也能猜到,在漢軍圍城之前,那些隻認錢不認人的家夥說不定早就遠走高飛了。


    指望不上別人,就隻能指望自己!


    命運這種東西,就好像女人褻衣一樣,你撕了,得到的就是軟玉溫香。


    像杜廣坤這樣的富紳,其實楚飛虎是沒有必要站在大門口親自迎接的。他是兩萬衛州兵的主帥,即便是在周王麾下也有他的一個位置。而且,這個位置並不十分的靠後。對於杜廣坤這種唯利是圖的商人,楚飛虎是看不上眼的。但是今天不一樣,楚飛虎必須親自在轅門口等著。杜廣坤要造勢,他也要造勢。


    糧車到了大營門口,按照規矩那些幫工的勞力是不能進入輜重營重地的。但是因為劉福的一句話,杜廣坤厚著臉皮提出了這個要求:“將軍,讓我的人進去卸車吧,他們想進去看看大營裏的摸樣,一群土包子,沒什麽見識。當然,如果將軍不方便的話,也不必理會那些大老粗。”


    讓監察院三處的密諜們隻得慶幸的是,最難的一關,竟然就這麽過去了。楚飛虎的心情很好,好的有些離譜。他不認為百十個農夫會有那麽大的膽子在大營裏鬧事,一群沒見過世麵的家夥而已。於是,他很大度的答應了杜廣坤的請求。隻是出於安全考慮,他還是派了五百名士兵監督這些農夫卸車。在戒備森嚴的大營裏,這百十個手無寸鐵的人根本就翻不起一朵小小的浪花。


    沒有人注意到,在經過丙字營區的時候,那些卸車的幫工勞力少了幾個人。因為,看護他們卸車的五百軍卒都在輜重營等著,而約束這些幫工的人,恰好是劉福。


    祀泉兒他們幾個人鑽進了一座有標示的空帳篷裏,那裏,有祀常準備好的幾套周軍製服。當他們在帳篷裏換衣服的時候,祀泉兒恰好看到他們幾個人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瞥著自己鼓囊囊的胸脯,雖然隔著單衣,但她還是難以掩飾的有了些許的羞意。大家都笑了笑,心裏的緊張隨即稍微的緩解了一點。


    他們換好衣服之後,很自然的走出了帳篷,拿著武器,衣服裏藏了火折子,跟在祀常的後麵走向輜重營。於是,那些監視著幫工們卸車的周軍士兵,變成了五百零七人。這無疑是一個相當大膽的舉動,簡直就是在用一種幾乎與玩笑的手段在玩命。他們就這麽明目張膽的混在那些士兵中,拿著武器,站得筆直,虎視眈眈的盯著那些勞力們卸車。


    這出大膽的行動計劃,違反了人們的慣性思維。五百士兵,基本上都在關注著那一車一車的糧食,那些膽小猥瑣的勞力,根本就不曾主意到隊伍的末尾多了幾個人。這樣可以算作明目張膽的行動,需要多大的勇氣?


    毫無疑問,他們都不是缺乏勇氣的人,八個已經做好了必死準備的人,他們還有什麽畏懼的?


    他們沒有貿然行動,而是在等。


    終於,一個時辰之後,第一批一百輛大車的糧食卸完了,在那些周軍幾乎冒光的注視下,勞力們坐上大車,朝著營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指指點點。劉福沒敢也不能去尋找同伴們的身影,他隻是緊緊的攥著拳頭,在心裏默默的祝福著他們,希望,大家還能活著再見麵。


    劉福是唯一有機會活下來的人,祀泉兒交代給他的任務是,等漢王殿下和指揮使大人進城的時候,由他來匯報這次行動的始末。劉福沒有拒絕,他不貪生怕死,他隻是知道,自己這個身份,沒有辦法脫離出隊伍混進大營裏。


    勞力們離開後,負責監視他們的周軍士兵開始散去,隨便找地方休息,等待著下一批糧食到來。趁著這一陣難得的混亂,祀泉兒他們幾個人找機會鑽進了料草堆裏藏了起來。他們還要等待,因為現在,並不是最佳時機。


    黑暗中的監察衛,總是要在黑暗中才能綻放出光輝。


    而且,夜色中的衝天火光,正是向城外漢軍報告勝利消息的訊號!


    第三百七十六章 誰人不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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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批糧食運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那些勞力們已經得到了許諾,卸完這一批,就可以每人領到十斤白米,五十個大錢。在現在這種世道,這種局麵下,那五十個大錢連最窮苦的老百姓也早已經不會為之神魂顛倒,反倒是那十斤百米,在散發著誘人犯罪的光輝,令人垂涎欲滴。


    勞力們辛苦了一天,為的就是拿著那十斤白米迴去下鍋。他們家裏,都有著自己最愛的人,最親近的人在等著丈夫,父親,兒子,迴來吃飯。平平安安的帶著白米迴家吃飯,這是多麽簡單的一個願望,也是多麽奢侈的一個願望。


    本來已經筋疲力盡的人們,在看到希望之後將身體裏最後的那點力量催發出來,賣力的卸車,就為了早一點幹完活,早一點領到屬於自己的那十斤白米,就為了,家中那白發蒼蒼的老娘,一臉疲憊的妻子,嗷嗷待哺的嬰兒。無論世道多麽艱險,無論人生多麽悲苦,日子總要過下去。在灰暗的天空灰暗的生命中,那十斤白米,或許就是一個小小小小的亮點,值得他們去揮灑汗水。


    就在還剩下最後幾袋糧食的時候,忽然一個勞力捂著肚子倒了下去。他痛苦的呻吟著,哀嚎著,撕心裂肺。他的汗水順著額頭不斷的滑落,也濕透了衣背。他在地上來迴打著滾,捂著肚子,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劉福推開眾人走過去蹲在那人身邊問道:“你怎麽了?”


    那人艱難的睜開眼睛,乞求的看著劉福:“劉管家……救……救救我!肚子……疼死我了!”


    “你是不是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


    “沒……今天,從早晨……到現在,我……都還沒吃東西。”


    劉福皺了下眉頭詫異道:“那是怎麽迴事?病了?”


    忽然,那人啊的大叫了一聲,張嘴吐出一大口血,那血,是黑色的。


    劉福知道這個人是怎麽了,那血是黑色的,他中了毒。劉福也知道他中的是什麽毒,不是因為劉福是醫道通神的高手,而是因為,這毒,就是他下的。那人從早晨到現在都餓著肚子沒有吃過東西,但他喝過水。不要忘記了,三處的密諜擅長的不僅僅是打探消息,他們,也會下毒。毒藥是監察院研製的,毒性很烈,但能在人體裏潛伏一小段時間才會爆發出來,劉福算計好了時間,因為他需要等到天黑。毒性一旦爆發,頃刻間就能讓人死於非命。那個勞力死的很快,表情猙獰。


    “對不起!”


    劉福貼在那個勞力的耳邊說道:“是我害了你,下輩子,你也殺我一次。”


    劉福不想濫殺無辜,但是他需要創造出一陣騷亂來,讓自己的同伴趁機行事。他們都是冷酷無情的監察院密諜,對敵人無情,對平民百姓無情,對自己,同樣無情。


    騷亂很快就來臨了,監視著他們的周軍士兵開始圍攏過來,謹防這些勞力趁機作亂偷走糧食,而勞力們則圍成一圈,默默的,漠漠的注視著自己的袍澤在一大口一大口的吐血。


    “劉管家,他怎麽了?他說什麽?”


    劉福臉色陰沉的站起來,他一字一句的說道:“他說,周軍士兵們給咱們喝的水裏有毒!那些家夥想把咱們都毒死!”


    “為什麽!”


    “怎麽會這樣!”


    劉福轉身看著那些周軍士兵們,大聲的喊道:“因為他們不想給咱們那十斤白米!”


    人群轟然而亂!


    劉福歉意的看了一眼遠處的料草堆,在心裏默默的說道:“對不起,組率,我違背了你的命令。我必須挑起騷亂,幫你們完成使命。你讓我想指揮使大人匯報這次行動,我不能做到了。因為……你們若是都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咱們結伴而行吧,我在奈何橋邊等著你們,下輩子,咱們還在一起,還在一起。”


    “這些王八蛋,為了十斤白米,想把咱們都毒死!”


    劉福猙獰著吼道,他的臉孔變得扭曲。


    “你們這些畜生!”


    “為了十斤白米,你們竟然要毒死我們,你們還是不是人啊!”


    “都是衛州的百姓,你們這是在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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