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葉子廉沒有對包大人說明白嗎?怎麽可以扣他?”


    “說明白了,這也是包大人的萬全之策吧。萬一劉喜真敢有膽量殺人,開封府的衙役好歹也能多保肖飛一分安全。而且,隻要對方敢去,就能抓他個現形,到時對破案也是有利的。”漫修冷靜的解釋道。


    第三百零六章 陷阱落空


    “這劉喜到底何許人也?怎麽竟能輕輕鬆鬆的把咱們設的第一個局給化解了。幸好,咱們還留有後手,否則,豈不是連死都不知怎麽死的?”


    真的,幸好是人多力量大。眾人本來隻是決定讓肖飛假扮朱四,引劉喜去殺的。那時,再來個甕中捉鱉,讓劉喜無言以對。可是,後來想想,劉喜不會功夫,肯定是買兇殺人,萬一兇手不承認與劉喜有關係,他們即使將兇手押解開封府又有何意義?如此,倒不如好好利用次日包大人問話的機會,讓朱四先把劉喜咬上,讓他脫不了幹係,如果能一下子扳倒他最好,如若不能,也會讓他更加忌憚朱四的存在,這樣,再走下一步,是否就會更有了一份保障呢?於是,才有了肖飛假扮朱四,出現在開封府堂上指證劉喜的場景,可惜,到底是沒能成功。


    “能的話,是不想用這個後手的。肖飛會有危險!而劉喜,真會那樣喪盡天良,為了自己的安全,去冒這個險斬草除根嗎?如果他不派人去殺,這個案子是否也就再次不明不白的告一段落了呢?”漫修毫無保留的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這次告一段落,就代表著永遠都要告一段落了。我不相信姨父姨母會是作奸犯科之人,何況,葉大人不也說真兇應該就是劉喜嗎?既然他是個難對付的對手,我們是不是還可以從別的地方下手,例如,那個一口咬定姨母與人通奸的蘭兒呢?”


    林雨清的一番話倒是點到了點子上。萬一劉喜不派人去殺朱四,那他們可就真的被動了,與其如此,倒不如再主動出擊一次,蘭兒既肯咬定趙氏與那琴師王鬆通奸,後來又確實坐上了劉府夫人的位置,說與劉喜沒有關係,是說不通的。從她那裏下手,內部攻破劉喜的堡壘,是否比被動的等待要強很多呢?


    “從蘭兒下手?要怎麽做?”


    “我看蘭兒對表哥很是有意嘛,這事兒就表哥去吧!”雨薇在一旁打趣道。


    “不行!”果然,就聽到了雪兒斬釘截鐵的否定。“蘇漫修,你可是答應過我的,你說你再也不會和那個女人有什麽交集了!”


    看著雪兒一臉的焦急,漫修狠狠的瞪了雨薇一眼,雨薇則很無辜的攤開了雙手。


    “此事得從長計議,最好先能找找那蘭夫人的弱點,此時,就算我去,她也未必上道兒,畢竟,我跟她的立場是完全相反的。就算再迷美男,也不會瘋到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顧的程度上吧。”


    “嗬嗬,表哥還真會給自己定義啊!”


    “好你這個雨薇,學會打趣人了是吧?我看肖飛受的苦還輕了,改日上堂時我一定一口咬定是他殺的我養母,讓包大人對他大刑伺候!看你還笑的出來!”


    “喂喂喂!你做人不是這麽沒有良心吧!他是為了誰才受了一夜的偽裝之苦啊?你知不知道,那神毒人差點折磨死他呢!”


    “嗬嗬,那你怪誰啊!誰讓你之前跟神毒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來著!好容易逮住個機會,不報複一下,能叫她神毒人嘛!”


    “哈!轉了一圈還是我的不是了!表哥,我發現你的嘴可是越來越刁了。看來,是我對你太好了,早知那日,就不該幫你,讓雪兒好好修理一下你算完了!”


    “林雨薇!”


    林府中嘻嘻哈哈的打趣聲取代了之前的陰雲密布,而劉喜這邊,自從開封府迴到客棧,便沒開顏過。此事,務必得解決好。包大人斷案是出了名的,現在牽扯進了他,絕非是件好事……


    “老爺,老爺……”看劉喜迴來後便對著空氣發呆,蘭兒不禁有些擔心的問道。


    “恩,怎麽?”


    “一不做二不休,咱們讓那朱四也消失吧。”


    “你懂什麽?婦人之見!”


    “沒了他作證,不是件好事嗎?”


    “若要除他,就要在他去開封府之前。現在,證都做了,再殺他,豈不是不打自招嗎?何況,現在他人押在開封府大牢裏,去牢裏殺人,得冒多大的風險?”這就是他商人的本色,為了利益,他可以冒險,甚至不惜觸犯殺頭之罪。可是,他冒的險一定要為他賺來足夠多的利益才行,他永遠不會做那種虧本的買賣。而顯然,此刻去開封府刺殺朱四,就是那種得不償失的買賣。


    “可是,有他作證,再加上蘇漫修說靈兒給他的遺言,可是對我們不利啊!”


    “怎麽,都得講求證據的……”劉喜說到這裏,突然眼前一亮,“哈,是了,是了!”


    “老爺,你怎麽了?是什麽了?”


    劉喜的嘴角上揚了起來,頓時心情大好。


    “老爺,你倒是說話啊,什麽好事兒?”蘭兒見劉喜突然由陰轉晴,卻更加納悶了。


    “哈哈,你覺得今日堂上,那朱四的迴話如何?”


    “那還用說,處處對老爺不利唄。”


    “那他可有說是如何殺死的蘇齊?”


    “這……好像倒沒說得具體,隻說是和錢狗兒合謀的。”


    “對!問題就出在這兒!他說是他殺的蘇齊,卻偏偏沒有具體說用的什麽手法。”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隻承認是他殺的,這一點就夠他死的了。”


    “奇怪的不在這兒,而在那包大人居然也沒有深究下去。我今兒就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剛剛說到證據才想起來。這朱四可是審清此案的一個絕佳的人證啊,如果換做我是包大人,隻順著這條線兒問下去,雖然尚不能證明就是我背後指使的,但朱四殺人,栽贓蘇齊也就不容置疑了。可是,今兒審到底,似乎也還是個模糊的答案……”


    “這樣看,這包大人也沒有傳說的那般神乎其神嘛!”


    “不對,哪裏不對!按說,這是常識性的審案啊,他包青天怎麽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你說,該不會是那包大人偏袒,與他們合演的一出戲吧……”


    “你說什麽呢!我看你是敏感過頭兒了吧!哪裏聽說剛正不阿的朝廷重臣會與一個專幹殺人勾當的殺手合演戲的?如果真是偏袒,那他也不該將他收押大牢啊!你隻瞧吧,最後斬朱四時,那包大人會不會手軟!”


    劉喜本來還滿腹的狐疑,被蘭兒這麽一說,倒是打消了幾分。


    “我現在搞不懂的是,當年我明明給了朱四一大筆錢的,為何他現在竟莫名的出來指證我,他不知道他這樣做也是要賠上性命的嗎?”


    “是啊,我也感覺是。這朱四好像意在一定拉老爺下水,難不成他與老爺不見的這十幾年中,又出過什麽變故?讓他一心向著蘇家了?這……怎麽也說不通啊!”


    “我倒是聽人說,看到他跟一個癡傻的女子在一起來著。我當時也沒在意,今日聽蘇漫修說起他養母因受刺激,變得癡癡傻傻,才想起來,那癡傻的女子該不會就是靈兒吧。”


    “啊?”蘭兒駭得半晌沒說出話來。“不過這樣倒是能說得通了,他當年根本沒殺靈兒,而是白撿了個娘子。靈兒死了,他覺得該為靈兒做些什麽,便出麵指證你了!”


    “這個該死的朱四!騙我!我會讓他知道騙我的下場!還想指證我?做夢去吧!做事不要做得太絕,做得太絕我也不會給你留後路的!”


    劉喜有些近乎憤怒的叫囂著。可是此時,蘭兒卻是將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做的太絕?他的這個夫君可是即使對方什麽都沒做都不會給人留後路的主兒!幸好,他們是在一條戰線上的,否則,自己怎麽死在劉喜手上的,都是很難知的吧。


    開封府的大牢裏,肖飛假扮的朱四過得不好也不壞,沒有人為難他,卻也沒有自由。能做的,隻有隨時警惕著周圍可能會出現的刺殺。可惜,已經連著五日了,卻絲毫沒有一點兒動靜。莫非,這招又落空了?難道自己在堂上露出了什麽馬腳,讓劉喜給捕捉了去?還是,劉喜勢在必得,根本就無須來冒險殺他這個必死之人?


    其實,不隻是肖飛擔心,開封府和林家上下的人也都在密切關注著劉喜的一舉一動,可是,除了兩日前蘭夫人因為尚書府的王大人要把一個女子賞給劉喜作小妾,二人大吵了一架之外,似乎沒有任何異常,難道,真是冤枉他了嗎?


    漫修,在雨薇的精心調理下,身體已大好於從前。雖然還是不能自如的控製體內過盛的內力,更談不上什麽靈活運用,至少,之前沈韓給他留下的內傷卻因這充沛的內力日漸好轉。已經,很知足了。


    然而,眼見連給劉喜挖的兩個陷阱都不奏效,反而讓假扮朱四的肖飛憑白的身陷囹圄,漫修感到很是抱歉。可是,除非等包大人宣判,或者是來個朱四暴斃,肖飛是不可能出得來那開封府大牢的。


    離下一次開堂審理還有五日,漫修的心很是亂了起來。證據,沒有;陷阱,對手偏偏又是隻狡猾至極的狐狸。如此下去,豈不是被動得緊?


    正為此事憂慮著的時候,丫鬟蓮兒來報,說有兩位故人來看望表少爺。


    第三百零七章 牧峰探監


    漫修迎出門去時,看到的兩位故人正是牧峰和牧蘭之父女。


    闊別多日,漫修一見二人時分外的高興。


    問起近況,得知牧峰父女已洗手不幹老本行。而之前偷盜也攢下了些銀兩,二人也不準備還與眾人了。拿這些錢財做盤纏,南下尋處好地方,開個雜貨鋪,過些安穩的日子也就是了。因此,這次的看望,也可以理解為辭行了。


    本來的高興,此時變成了十足的惆悵。先是祁天晴,再是李世綾,現在又輪到了牧蘭之,一個個的好朋友,都離他而去一般。加之最近事情多有不順,一時間,漫修苦悶至極。


    “秦大哥,你,沒事吧?”牧蘭之還是喜歡稱他為秦大哥,即使現在知道了他本姓蘇。也許隻有這樣,才能苦苦維係她曾經的思戀吧。


    “哦,我沒事。過些安穩的日子,是好事。”


    牧蘭之心中一時間苦澀難言,雖然她也知道,漫修是不會出言留她的,可是,來前總還有那麽一絲的希望,可現在看來,那不過就是妄想罷了。


    “恩,我和爹也是這麽想的。對了,你的身體怎麽樣?聽說你受了很重的內傷。”


    “已經好多了,不用掛心。”


    一時間,漫修和牧峰父女都陷入了沉默,也許,真的沒有話可以說了吧。還是,有太多的話,沒法再說了呢?


    “那,我們這就啟程了。”過了半晌,牧蘭之才擠出這麽幾個字來。


    “定了要去哪裏了嗎?”


    “沒有,南下走走看吧。遇到合心的地方,就住下來了。”


    漫修習慣性的咬了咬嘴唇,應該說,他的這個習慣好久都沒有出現過了。


    “在路上,也常來信。”


    “恩。”


    “多保重身體。南方住不慣,就迴來。”


    牧蘭之能明顯的感覺到,眼淚已在她的眼眶中打轉了,或許,心中積攢的淚早就落了個稀裏嘩啦了。漫修是關心她的,隻不過,不是出於男女之間情愛的關心,而是,一個溫婉如蘭的哥哥,對一個不講究外表,性格像男孩子的妹妹的關心,罷了。


    “好了,咱們走吧。”牧峰看出了女兒的異常,忙出麵打破了這一分別之苦的場景。漫修沒法攔,隻能眼睜睜的送他們父女出門。


    “表哥,表哥!”還沒到門口,便聽到遠處傳來的雨薇慌張的聲音。自認識她起,這個女孩兒似乎就是穩重的代名詞,今日如此慌張……突然,一種不祥的感覺從漫修心底升起。


    “表哥!肖飛他……”


    “肖飛他怎麽了?”


    “他……”


    “你別急,慢慢說。肖飛怎麽了?”


    “他吃了蘭夫人送去的東西,差點送了命。”還是身後的林雨清幫雨薇完成了沒有說完的話。


    “什麽?”


    “蘭夫人已被包大人扣押。但她拒不承認自己在飯菜裏放毒。”


    “肖飛呢?他現在怎麽樣?”


    “幸好沒吃多少,再加上他體質好些,也救助的及時,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劉喜呢?”


    “派人傳他去開封府了,說是對此事全然不知。”


    “全然不知?”漫修恨的一拳打到了桌麵上,也不知是使得勁巧了,還是憤怒激發了他的能力,好好的一張桌麵,一拳就被打了個穿。看得眾人是當即一怔。誰會想到,當年那個柔柔弱弱的少年,今日竟會身懷“絕技”呢?


    “劉喜?蘭夫人?你們說的是……”此時,剛要出門的牧峰徹底停住了腳步,問向漫修等人。


    “牧堂主,想必你們也該聽說了,漫修原本姓蘇。剛剛說的劉喜和蘭夫人原是蘇家的管家和丫鬟,後來因種種機緣,得了蘇家的家財,如今已經成為劉老爺和蘭夫人了。因為太後下旨重查蘇家一案,才將他們一幹人等帶來東京的。”雨清不溫不火的解釋道。


    “蘇家?劉喜?蘭夫人?他們,可是金華赤鬆鄉人?”


    “是,牧堂主怎麽會知道?”


    如果林雨清沒有看錯的話,此刻牧峰的臉色是極其難看的,但又仿佛在極力掩飾著這種難看。難道,他也認得這劉喜夫婦不成?就算是偷過劉家的東西,也不該是這個表情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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