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說話的韓瀚看著母後的神情變化,就知道這件事已經有了轉機,沉思了一下,轉身走上高台,站在自家母後身邊,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女人道:“太後心胸寬廣,又豈會與你一般見識,母後,您說是吧?”


    本就進退兩難的太後聽到皇帝的話,反而微微鬆了一口氣,緩和了臉色,對著上前的侍衛揮了揮手,看著顧織夏說道:“今日哀家就先饒了你,若是再有下次,哀家定不饒恕不輕饒。”


    顧織夏一聽,趕緊的放開抱著她腿的手,往後退了一些,磕頭道謝:“臣女叩謝皇上,太後洪恩。”低垂著的眼裏,得逞的光芒一閃而逝。


    太後斂了斂神色,掃了一眼下麵跪做一片的秀女們,對著顧織夏揮了揮手,轉頭看著身邊的皇帝:“皇上可有中意的?”


    韓瀚聽到母後的話,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站在殿下故作乖巧的顧織夏,對上她滿是笑容的無辜眼神,嘴角微微一勾,掃了一眼還跪在地上的秀女們,抬手道:“都平身吧!”


    “謝皇上,太後。”秀女們聞言都鬆了一氣,畢竟都是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這才跪了一會兒,有些已經腿麻,站起來的時候都是晃晃悠悠的,看著害她們白白跪了這麽久的罪魁禍首滿含怨氣。


    顧織夏也自然是感覺到那些落在身上充滿怨氣的眼神,可她卻裝作不知道,一臉無辜乖巧的站在殿內,心思卻早就不知道飄到了哪裏去?


    韓瀚在秀女們都起身,才迴身對身邊的母後恭敬的說道:“母後,兒臣已經選好了。”


    太後聞言,定定的看著皇帝幾秒,才將視線移到下麵的秀女們身上:“嗯!既然如此,皇上便給賞賜吧!”


    “是,母後。”韓瀚恭敬的應了一聲,然後轉身走下高台,從宮女手托的盤子裏拿了一隻珠釵,走到表妹蔣夢宜也就是當朝左相蔣海之女蔣夢宜,也就是自己表妹麵前,笑著將珠釵直接插在了她的發間:“夢宜表妹本來就漂亮,現在再戴上這珠釵就更漂亮了。”含笑的眼眸很好的掩蓋住了眼底的那一絲厭惡。


    蔣夢宜原本就滿是傲慢的臉瞬時間又變得嬌羞無比,一雙眼睛更是笑的快眯成了一條縫,嬌滴滴的道謝:“多謝皇上表哥。”說完掃向一旁的顧織夏,眼裏滿是不屑和炫耀。“哼,看到沒有,不管你使用什麽小把戲,皇上表哥第一個選擇的……是本小姐!”


    接收到蔣夢宜那帶著炫耀和不屑的眼神,顧織夏迴敬給她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然後就淡定的移開了視線,眼底的幽光一閃而逝,突然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笑容又燦爛了幾分。


    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著顧織夏一舉一動的韓瀚,在看到她臉上那燦爛又純真無比燦爛的笑容時,心裏像是被什麽擊中一般微微一動,微微有些失神,直到身後總管太監餘裕輕聲的提醒才迴過神來,淡定無比的收迴視線,走到了藺枳之女藺千惠麵前,對著身後的餘裕點了點頭。餘裕心領神會的拿過一隻珠釵,走到藺千惠麵前,恭敬的雙手奉上。


    藺千惠生來溫婉美麗美,再加上右相大人家教嚴格,藺千惠渾身上下都托著一股子溫婉淑女的氣質,臉上是得體的笑容,舉止更是端莊優雅。


    微微福身對皇帝行禮叩謝:“謝皇上鴻恩。”然後才伸手接過福元手中的珠釵。


    韓瀚隻是含笑對藺千惠點了點頭,就轉身走向其他人。


    太後一臉威嚴的坐在高台上看著皇帝的決定,見他並沒有給顧織夏,眼裏閃過一絲絲的滿意。皇帝的身邊,不容許有任何特殊的存在。


    之後韓瀚便沒有再給任何的人珠釵,自然香囊也是一個都沒送出去,看了一眼笑容都未曾改變半分的顧織夏,眼裏的精光一閃而逝,走到太後麵前,笑著說道:“母後,兒臣選好了。”對於皇帝的決定,太後似乎沒什麽異議,隻要自己所需要的人在內就行,其他的,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少。雖然這麽想著,卻還是象征性的問了一句:“皇上真的決定好了,沒有別的能看上的?”


    韓瀚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眼顧織夏,然後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心裏對於顧織夏的反應,竟然微微的有些失望,他有些搞不懂這個小女人究竟在想什麽了?


    若她不想進宮,之前又何必千方百計的吸引自己的注意,而現在麵對這樣的結果,卻一點也沒有著急失望的樣子。


    太後見皇帝不說話,也就當他是沒有看上的了,於是站起身,對著其他的秀女們揮了揮手說道:“其餘人每人賞五十兩銀子,都下去吧!”


    “謝太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顧織夏並沒有什麽反應,隻是眼中在轉身之際閃過一絲的不甘心,跟著其他秀女叩謝之後,就轉身往殿外走。走沒幾步,手臂就被人抓住,迴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皇帝,給了他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狀似不解的問道:“不知陛下還有何事吩咐?”


    韓瀚的舉動,讓正想離開的秀女們紛紛駐足,看著相視而立的兩人。


    蔣夢宜原本笑意盈盈的臉也在韓瀚拉住顧織夏的手的那一瞬間變得難看起來,誰知道她是又多想上去將兩人拉著的手分開,但是礙於現在的場合,硬生生的忍下了這股衝動,咬牙切齒的看著被皇帝拉住的顧織夏。


    太後也是眉頭微微一皺,眼裏的危險光芒一閃而逝,但是轉念一想,不過是一個刺史之女,要是留在宮裏也無關緊要,若是日後她敢做出什麽事情來,到時候再處理也不遲,於是便沒有開口。


    顧織夏見皇帝隻笑嘻嘻的看著她不說話,也不放開手,嘴角微不可察的抽了一下,隨即一臉不解的喚了他一聲:“陛下?”


    顧織夏這聲放輕了的唿喚,讓就像是一根羽毛劃過心尖,帶來微微的癢意,在加上那張精致無比,如今卻滿帶無辜的看著自己的臉,韓瀚的心跳不可抑製的漏跳了一拍,隨即淡定的放開她的手,轉身在餘裕耳邊吩咐了幾句,才迴頭看著麵前的小女人說道:“小美人,你的東西還沒拿,怎麽就急著走呢?”韓瀚一直都看著她,又怎會錯過她一瞬間的神情變化,看了她一眼,轉身走迴高台,笑著說道:“這些東西,賞你了。”


    聽到他的話,顧織夏忍不住嘴角一抽,看著手裏的一盤子珠釵和一盤子香囊,深唿吸了一口氣,這算什麽,就這,其他的什麽也不交代,不說清楚?好啊,不說清楚是吧,那本小姐也就當是額外的賞賜了。端著兩個托盤盈盈福身,道謝:“臣女多謝陛下賞賜,萬歲萬歲萬萬歲。”說完轉身就要往外退。


    韓瀚見狀,臉上的笑容一僵,忍住心裏的不爽,在她一隻腳跨出去殿門的時候,笑嘻嘻的說道:“小美人,你若是敢把另一隻腳跨出去,朕就賞你三十大板。”


    顧織夏聞言,臉色一黑,尼瑪個小氣鬼,大魂淡,自己不把話說清楚就算了,還敢威脅本小姐,你當本小姐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啊,你放個屁本小姐都知道是什麽意思?可這裏是皇宮,就算是顧織夏再有不滿也隻能恨恨的將已經邁出去的那一隻腳收迴來,深唿吸了幾下調整好自己的表情才轉身,不著痕跡的瞪了他一眼,乖巧的站在了殿門處,低聲說道:“臣女不敢。”


    太後也被皇帝的舉動弄得有些糊塗,不過現在倒也是明白了,皇帝這是有意要留下顧織夏,站起身看了一眼神色不渝的侄女蔣夢宜,眼裏閃過一絲精光,然後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說道:“哀家也有些乏了,若是皇帝還有心儀的就再選一選吧,夢宜,你陪哀家迴宮。”


    “是,太後姨母。”蔣夢宜惡狠狠的瞪了站在殿門處的顧織夏,才笑著迴頭,乖巧的應了一聲,走上前扶著太後的手臂,隨她離開了儲秀宮。


    韓瀚恭敬的目送太後離開,這才轉身走下高台,對著藺千惠微微一笑,徑自越過她走到顧織夏跟前,看著她一瞬間變幻的神色,臉上的笑容加深,傾身湊到她麵前,用僅兩人能聽得到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小女人,膽敢戲耍朕,這筆賬,現在才開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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