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陪公笑了笑道:“陪公想到的事情,陛下肯定也想到了。隻是可歎那鄭氏,難道不知道畫虎不成反類犬嗎。我們漢軍付出了多少犧牲,才算是有了一套完整的火槍體係。可那鄭氏,竟憑一商人所授戰法,便想於我方計較。這多少有些自取其辱的味道!”


    林風歎了口氣搖頭道:“其實台灣之事,朕並不想通過這種方法解決啊。”


    周陪公如何不明白林風的心思,眼前的這位主,打滿清,抗蒙古,為了已經流落到蠻荒之地的天朝子民,竟然不顧正在大戰,抽調兩千精銳,繞了大半個地球去報複。連國名都是以漢為名,由此可見其排外之心。更何況戰報上的這隻敵方部隊,還是曾經擊退過荷蘭人。這就難免讓人唏噓一番了。


    不過這麽多年過來了,林風也不是心慈手軟之人。他接過戰報,在手上拍了拍,緩緩了說道:“這賬,就先記在鄭經身上了,到時候一並追究。”


    說完,他又問道:“慕容鵡的海軍陸戰隊訓練的怎麽樣了?”


    說到這個,周陪公顯然也是很有興趣,用比平時高了半度的語調說到:“很不錯,臣也沒有想到,慕容鵡帶來的那數千洋人中,可是有不少的人才。特別是其中還有人拿出了他們這一路歸途所經過的地形圖,其中的精細之處,比參謀部中所藏地圖高出太多。很多敵方,我們參考了他的航海圖,並且聽他一一講述後,才明白了自己的錯誤。而其他的人體格也是非常不錯,在舟上行走,竟是比一些人岸上行走還迅捷不少。”


    對於周陪公所言,林風一點都不驚訝,能經得起大半個地球航行的人,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所以轉而問了別的問題:“他們的漢語,還有陸上戰鬥怎麽樣?”


    周陪公答道:“這方麵,慕容鵡早就想到了,這一路東行中,他是一點都沒有浪費,一麵教授這些人的漢語,一方麵訓練他們的各項能力,在微臣看來,那些人除了對漢軍的一些規章條例不太熟悉以外,其他的都可以算是一個標準的士兵了。”


    林風聽完,沉聲道:“這樣朕就放心了,你就叫慕容鵡做好準備吧。現在就看事態如何發展了,他們隨時有可能會出動的。”


    這份捷報同時發遍了漢國各地,隻是漢國的百姓已經看慣了各種勝利,連當初那些不可一世阿哥,格格們,都被漢軍趕走了。那對這些清軍的手下敗將的戰績,就顯得不那麽耀眼了。隻是軍方的眾人算是出了一口氣。江南本來就已經被漢國視為自己的地盤,鄭氏的入侵舉動,在這些軍人的眼中,完全就是不知死活的挑釁,一定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而反觀鄭氏方麵,卻已經是愁雲慘淡了,南京城此時還沒有攻下來,反而鄭氏進攻的壓力還大了起來,想必應該是聽到了漢軍東來的消息。開始拚命了。


    而那隻精銳被圍的消息,更像是晴天霹靂一般,在鄭氏眾人心中炸響。那隻不足萬人的部隊,雖然沒有名字,可實際上起的作用,就如同禦林軍一般。一直都是由鄭氏中的精銳抽調組成。在他們的身上可是集中鄭氏希望。最好的訓練,最好的裝備,最好的待遇。


    連鄭經把他們派出去時,也是考慮再三。隻是迫於瑞克軍團的壓力,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決定。本來下的指令都隻是希望他們能夠拖住漢軍的步伐,好給南京爭取時間。隻要南京一下,馬上就撤迴來,這隻部隊鄭經實在是損失不起。


    可如今落到現在這局麵,鄭經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麵對著一眾也是愁眉苦臉的屬下,鄭經就差點說道:為啥都是火槍,差距咋就這麽大捏。


    這時被林風踢迴來的陳近南上前道:“王爺,依屬下這次出使的經曆來看,漢國從上到下,態度都很強硬,如今臣就怕就算拿下了南京城,恐怕我們也守不住!”


    馮錫範立刻駁斥道:“陳近南,在這危急存亡之際,正當大家萬眾一心,度過這個難關,你說這話是何居心,難道還想我們退迴台灣不成。這樣我們如何對得住前麵那已經倒下的鄭家子弟!”


    這番話,逼得陳近南垂首顫聲道:“在下正是為鄭氏子弟著想啊,漢軍的實力你們也看到了,這還不是他們的主力,馬鷂子投降他們才多久了,就已經能把火槍用的如此純熟了。換成是漢軍那些的老班底,我們又該如何應對?要知道這次東來的,可不止馬鷂子一隻部隊。”


    兩人在鄭氏這個小集團中,可謂是鄭氏的左膀右臂,兩人鬧成這樣,鄭經趕緊說道:“大家都知道,兩位都是為了鄭氏著想。這等事情,我們還是先慢慢商議吧。就是連我都沒有想到,漢軍的實力會如此強勁,本以外我們引西洋火器,並加以改進,已能有所優勢,哪曾想到,還是一敗塗地啊。說起來,還是我思慮不周啊。”


    鄭經這一開口,陳近南馬上說道:“這並非王爺之錯,我等也有責任。在北京盤亙數人,也曾見過漢軍士兵背負火槍,當初隻是以為外觀有所不同,並未在意,所以迴來後也未曾提及,現在想來,是在下之錯啊!”


    對於這名老臣,鄭經是趕緊安撫道:“莫要這麽說,以身犯險,與漢國談判周旋,已是不易,不敢苛求太多啊。此事還是讓我思慮思慮吧。”


    鄭經既然開口,眾臣雖然肚子裏麵裝滿了話,也隻能悻悻而退。留鄭經一人留在房中。他慢慢起身,活動了一下久坐的身子後,推開窗戶,望著北方的天空喃喃道:“依照約定,我已經動手了,現在就看你的了。別要弄的各個擊破啊!”


    第二十四節


    公元一六**年,大漢元興五年,初春。


    這年冬季漫長,冬雪甚厚,滾滾而來的漫天風雪幾乎積過了膝蓋,直到了農曆三月,北方大地仍自白雪蒼莽,絲毫沒有消化的跡象。道路行轉艱難,隻有過了秦嶺淮河一線,情況才勉強得已緩解,泥濘不堪的官道兩旁,終於可以看到一些青青脆脆的小草露出頭來。


    從去年秋天開始的戰爭仍再持續之中。神州大陸四麵八方戰火熊熊燃燒。


    去年深秋,針對台灣鄭經集團的軍事冒險行動,大漢帝國終於做出了激烈地反應,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這個軍事帝國的報複是如此暴風驟雨,宛如一隻被激怒了的豹子,不顧一切地給冒犯她的敵人以致命一擊。


    自驅逐媾和使節陳近南之後,大漢總參謀部立即下令中原兵團抽調精銳部隊,自山東、河南、蘇北南下,對殘清地方軍閥部隊、土匪、自發性的山寨、地主民團武裝進行大麵積掃蕩清剿,完成軍事占領。而中央突出部軍團,以第十二軍***部為主力,自安徽沿長江而下,一路橫掃,直至進逼南京,與台灣陸軍主力在南京城下拉開了決戰的架勢。


    但西北戰區的戰局就頗為被動,在目前的政治軍事局勢中,在去年秋天的博弈中,大漢帝國遭到了蒙古盟友科爾沁部的可恥出賣,而就在西北戰事爆發之前,朝野上下頗為不屑的蒙古內戰暫告一段落,雖然科爾沁和葛爾丹沒有正式歃血為盟,但局勢卻早已一天一天地明朗。


    在遼闊的蒙古草原上,科爾沁和葛爾丹以伊克昭、鄂爾多斯、烏蘭察布、達蘭紮達加德、庫倫為實際軍事停火線,劃分了彼此的勢力範圍,心照不宣的朝長城以內進行軍事部署。


    就以幾月以來大漢帝國軍械糧秣統計衙門的諜報說知,從去年十月以來,在東部草原,原本與準葛爾汗國對峙的大批精銳騎兵部隊紛紛掉頭向南,沿著長城各個重要據點駐紮下來,囤積草料、糧秣、軍械、火藥等各種物資。


    到了現在,大漢帝國各個邊塞城市早已不動聲色的開始戒嚴,從關內向塞外流動的人口、物資、商團被人為的大大減少,山西、直隸乃至寧錦、奴爾幹等行省地方官員接到秘令,開始嚴查治安,清點戰備倉庫、梳清破敗的官道、橋梁、清理偏遠人口,加強民團壯丁的武裝和編組訓練,可以說,就在葛爾丹能夠毫無顧忌地入侵甘肅之後,大漢帝國和科爾沁那原本就鬆散虛偽地軍事聯盟,就從實質上被瓦解了,戰爭是否爆發,隻是一個導火索是否合適的問題。


    所以,在這種狀況之下,北中國的各條邊境戰線處處吃緊,沿著陝西、山西向東,長達數千公裏的邊境線上,竟然隻有一個主力兵團,即趙廣元的北線兵團,所轄的正規軍滿打滿算不超過五萬人,而剩下的,就隻有各省執行控製的地方部隊、臣服的蒙古各部仆從軍、以及都察院下轄的都衛軍和那些輔助民團部隊。


    而就在西北戰場的正麵一線,擔負起西北大門正麵防禦的趙良棟兵團,總兵力還不到三萬人,卻擔負著兩個省的防禦任務,這一點部隊,沿著長長的戰線撒下去,就好像把一把米投到一鍋燒滾了的開水裏麵一樣,冒了個泡就不見了,導致整個戰線薄弱空虛、沒有縱深、缺乏堅強有力的反擊預備隊,甚至就連蘭州行轅、西北兵團都督趙良棟的身邊,都僅僅隻能保留兩千多人應急部隊。


    去年十月,聽聞準葛爾鐵騎犯境,帝國皇帝林風大驚失色,緊急抽調兩千近衛軍鐵騎千裏赴援,趙良棟迎接聖旨時高唿萬歲,完了晚上睡覺時迷迷糊糊對小妾說夢話:“陛下找了個十斤的壇,卻叫我釀一百人喝的酒!”


    所謂的“杯水車薪”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那年皇帝陛下在山西忻州給葛爾丹留下的教訓實在太過深刻,雖然葛爾丹坐擁數萬鐵騎,但卻一直都不敢發動大規模入侵行動,戰線的局勢維持在小規模的騷擾、劫掠、報複和反報複拉鋸狀態,雙方主力都遠遠地藏在戰線之後,坐待觀望。


    很多人應該對此非常失望。


    葛爾丹的遲疑和膽怯給了大漢帝國充足的反應時間,在西北戰事爆發之後,帝國中樞經過緊急磋商,總參謀部決議將中原瑞克兵團分拆開來,說部近七萬大軍被剖為兩半,在初冬的嚴寒下,一半頂風冒雪全力西進,火速增援趙良棟說部;而另外一半,則在羽林將軍瑞克的率領下,以第十二軍***說部為主力,經湖北、循長江,在南方兵團王大海的策應下直撲南京,意圖以快打慢、以銳攻緩、以有意擊無防,一舉擊潰台灣鄭經所部陸軍主力,並就勢拿下南京。


    站在整個戰場大環境角度來觀察,南京戰區的局勢可謂複雜之至,圍繞這座千古名都,三方勢力拚命角逐。其中,勢力衰敗的就是至今仍坐在南京內城之中的那位“大清簡親王”——按照年紀來計算,這位王爺今年足足有八十二歲了,坦白的講,在“大清”如此風雨飄搖的歲月,這位老人居然能在此艱難的時局堅持活下來,確實不能不說是一件令人欽佩的事情。


    要知道,就在現在的中國,標誌著“愛新覺羅”品牌的各種春宮畫、性藥、神油滿大街都是,甚至就連他府第所在的那條街上都時不時有抱著小孩的中年婦女突然竄出來,擺著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對行人拍胸脯保證:“要畫麽?全套的,太祖秘戲、太宗絕學、攝政王大戰老太後、福臨**、大玉兒與康熙小正太、十三格格都有,絕對xxoo包君滿意……”


    可以說,聽到這樣的傳言,連一條稍微有點廉恥的狗都會去自殺了,別說是貴為皇親的簡親王殿下。


    但他依然頑強地、堅忍不拔地、不離不棄地、生猛亂跳地活了下來,不僅如此,健康狀況居然還相當不錯,據江湖傳聞,這位八十有二的老大爺,偶爾也會買一本“攝政王大戰大玉兒”的精裝版找福晉模仿那麽兩、三迴。


    遠在北京的林風偶爾想起這位可敬的老人,有時也不得不欽佩一下。


    這些年來,在殘酷的現實打擊下,現在他所能夠控製的軍隊一天一天地在縮水,慢慢地從二十多萬變成十幾萬、再變成幾萬,最後就剩下手頭的這一萬六千多八旗兵,地盤也由幾個行省變成一個江蘇、半個省、十多個縣、一個南京,到現在除了在內城八旗聚居區說話還能算數之外,甚至連負責外城防禦的漢軍綠營也不太理睬他了。


    從戰爭開始到現在,盤踞在南京城外的兩支大軍壓根兒沒把他算個人,而就連當初台灣軍打到南京城下時,幾乎連表麵上的攻城架勢都懶得擺出來,直接派了個使者,大搖大擺的從正門走進去,找負責城防偽軍頭目討價還價。


    不過就在這時,當價格還沒談攏的時候,漢軍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殺了過來,從湖北勳陽府開始,幾乎上千公裏的征途,這支南下的大軍甚至連一場像樣的戰鬥都沒有打過,戰武昌——楊起隆未戰病亡,部下稀零四散;過黃河——守江地清軍部隊前赴後繼蜂擁而來,爭先恐後提供糧餉、提供船隻民夫、提供軍械補給協助進軍,近乎四萬大軍就像做夢一樣,順順利利的一路走到南京城下。


    臨上戰場時,不少炮兵部隊掀開炮衣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連炮膛裏都生了一層厚厚的鐵鏽。


    原本打算順勢效忠“大明延平郡王”的偽清南京漢軍綠營不得不再次擺正姿態,義正嚴詞地向鄭經使者表明自己對大清的無比忠誠和從內心深處突然爆發的真摯熱愛,明確告知對方:現在投降是決無可能的。


    據聞,簡親王喇布聞訊,老懷大慰,先是熱淚盈眶,爾後仰天大笑三聲,隨即突又放聲痛哭,最後,派人找了一壇花雕喝得爛醉如泥。


    當台灣軍和大漢帝國君在隆隆炮聲中拚命廝殺時,內城滿城皆哭,家家有流涕、戶戶放悲聲,聞者辛酸,見者落淚,一夜過去,大部份八旗男子都光著腦袋沒了辮子。


    南京戰事進入第四個月,去年初冬一戰,台灣鄭經所部幾乎被一戰擊潰,中軍主力一萬四千餘火槍兵損失慘重,約莫兩千二百餘人當場戰死,一倍與此的士兵受傷,如果不是內河上的戰艦即使發炮助戰,用密集的活力遏製住***所部的進攻勢頭的話,恐怕連最後的營地都會被漢軍攻下。


    這幾月以來,鄭經不顧謀臣陳近南、大將劉國軒的苦苦勸諫,一直在不停地從福建、從台灣抽調生力軍增援前線,企圖給南京被困的主力部隊解圍,順帶的,甚至還有點“反敗為勝”,重鎖戰局的天真幻想。


    然而,一六**年四月從北方傳來的消息徹底湮滅了那一絲絲微弱的希望,大漢帝國皇帝陛下,已於年後禦駕親征,頂風冒雪趕往南方前線,日前已經抵達南京附近,僅護架隨行的部隊就有:近衛兵團之騎兵第二軍、步兵第四軍、炮兵第五軍;中原馬英兵團主力近七萬人;南方王大海兵團主力近三萬人,連同輔助民團、征發的民夫壯丁,總兵力幾乎超過三十五萬人。


    大軍未到,江南震怖。


    遠在南京戰線之後,仍在坐待觀望地廣信府、杭州府、金華、衢洲府等地方偽清部隊聞風而降,各地軍閥頭目眼巴巴的親自帶人見駕報效,而如果不是台灣鄭經軍的海軍艦隊仍自活躍於長江、沿海的話,恐怕幾乎整個江南都會兵不血刃。


    南京戰區日漸明朗,從三月中旬開始,自長江上遊抵達的援軍和物資日夜不停的卸船落港,瑞克兵團的實力被不斷加錢,而隨著火炮數量的日漸增多,嚴寒氣候的逐漸消逝,漢軍的活動範圍也越來越大,到了現在,台灣鄭經部隊的兵力優勢已經被拉平,火力優勢也被失卻,後勤線處處吃緊,艦隊的掩護行動越來越力不從心,於是不得不開始漸漸放棄一些次重要的堡壘和防線,將部隊收縮集中,朝長江水運線靠攏,擺出一副隨時撤退的架勢。


    四月十一日,大漢帝國皇帝林風抵達烏衣縣,駐蹕烏衣縣衙,隨駕近四萬大軍在城內城外四麵駐紮,將這座小小地城市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縣城的居民一早起來,人人驚得發暈,不知道什麽時候,大街小巷都駐滿了軍隊,抬頭望去,滿眼都是穿著大紅錦繡軍裝的近衛軍官兵。


    聽聞聖駕在此,南線各地領軍作戰的大將包括瑞克、***等一線將領在內,紛紛趕來見駕,一時間,連同各地封疆大吏、文化名人,如雨拚急,賓客如流,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頓時冠蓋如雲,在角落裏隨便扯出一個家夥,說不定就是某號令一方的大人物。


    ***小心翼翼地跟在瑞克身後,穿過重重疊疊的禁軍崗哨,直抵禦駕所在,遠遠地,隔著十多仗,林風的人影還隻是一個模糊地輪廓,唱禮官就毫不客氣地大喝一聲:“江左都督、羽林將軍瑞克?拉歇爾、鎮軍中郎將***奉詔見駕!!——跪!!——”


    他拖了一個長長地音調,瑞克和***立即跪倒在地,俯首磕頭,大聲讚頌:“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再次站起,唱禮官又唱:“再跪!!……”


    於是重新跪倒,磕頭,大叫:“皇帝萬歲!!……”


    不知不覺,兩員大將都感覺頭上冒汗,心中隻覺得實在比上陣打一仗還累,好不容易做完,抖抖衣袖站起身來,那個說話象唱歌一樣的禮部官員再次喊道:“還跪!!……”


    ……


    林風微笑著看著滿頭大汗地兩個將軍,絲毫也不覺得剛才禮儀有什麽不妥之處,眼見兩人遠遠地就被負責禮儀的官員攔住了,他擺擺手,“無妨,兩位愛卿上前來!”


    氣氛嚴肅,不知不覺之間,瑞克忽然感覺這個場景是如此的莊重肅穆,他戰戰兢兢地朝林風偷看一眼,心底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自己出來作戰不過幾個月,這位國王陛下怎麽突然就象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看上去是如此的陌生,就好像是剛剛才認識的人一樣。


    想起那時在福建臨濟縣的偶遇,想起奔襲北京、戰圖海、殺遼東、血戰葛爾丹的那一幕幕,他似乎在驚訝的想,和自己談笑風生,浴血沙場的那個戰友,難道和眼前坐在龍椅上的皇帝竟然是同一個人嗎?!!


    第二十五節


    “來、來、來!”林風笑嘻嘻的道,指著椅子,“坐下、坐下,坐下說話!”


    直到這個時候,瑞克才漸漸感覺到一絲熟悉的味道,稍稍躬身,“謝謝陛下賜座!”和***側著身體坐下。


    “鄭經那小子,最近是個什麽動靜?!”


    宛如平常,林風和手下商討這些軍國大事的時候,總是喜歡用這副腔調,一開場就把對手置於一個比較低的位置,他目色***,突然問,“王卿去年和他們打了一場吧?你有何高見?!”


    ***有點緊張,急忙站了起來,躬身道:“陛下,他還有些不甘心,眼看就要拿下南京,鼎足江南了,被咱們突然橫插了一杠子,委實有些不服,故自去歲戰敗以來,不斷從台灣、贛南抽兵北上,臣還聽說,他竟至廣東尚之信於不顧,從前線強行抽了不少守軍前來,意圖和咱們爭雄於長江兩岸了!”


    “坐下、坐下!”林風點點頭,“老王,咱們自己人,何必這麽拘束?!!”


    “臣不敢!”***誠惶誠恐,低頭道,“上下有序,君臣有製,朝廷是有禮法的,臣是將兵在外的人,還是拘束一點的好!”


    不知道是怎麽迴事,林風心裏忽然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如果放在以前,他馬鷂子說這樣的話,自己多半嗤之以鼻,不是嫌他虛偽,就是當他是個被詩書燒壞了腦袋的傻瓜蛋,但幹了這麽久的皇帝之後,每天召唿這個、接見那個,對這套玩意熟悉得很了,這時眼見兩名統率大軍的大將服服帖帖的跪下磕頭,陡然升起一種飄飄然的快感。


    真他媽的啊!!林風心裏忍不住想,難怪大夥都想幹皇帝,這味道果然很爽啊,看看,這馬鷂子,什麽人?縱橫中國數十年的名將,迴轉幾年前,那也是桀驁不馴、見誰滅誰的角色,但現在呢?!現在老子叫他站著他不敢坐著,老李說:天下英雄,入吾彀中,不就是這個調調嘛?!


    心中這麽想,臉上卻哈哈大笑,指著***,好像發現一個什麽極可笑的笑話一樣,從龍椅上站起身來,走到***身邊,按著他的肩膀,將他按迴椅子裏,用一副嗔怪的口氣轉頭對瑞克道,“哎,老王這個就是太死板,你說,朕什麽時候和大夥講過規矩的?!嘿嘿……”


    瑞克謹慎地笑了笑,默然不語。


    林風走迴自己的座位坐下,重新問,“台灣兵打仗怎麽樣?!”


    “迴稟陛下,”瑞克接過話頭,認真的道,“鄭經的部下,大多數士兵都是福建人——那正是陛下龍潛之地,難道還不知道?!”


    林風呆了一呆,心道我那個時候福建人倒不怎麽喜歡鬥毆了,要說這個時代的福建人是個什麽脾氣,那還真搞不清楚,當下嘿嘿一笑,“朕是想問問台灣軍的軍備!”


    “陛下說得是,”***道,“去年初冬,臣的第十二軍和台灣軍狠狠打了一仗,要說軍兵士卒,實在話,那福建兵的確是這個……”他豎立大拇指,狠狠地讚了一把,“……悍不畏死、前仆後繼,真當得上是天下強兵,但話說迴來,現在打仗可也不是光憑不怕死就能打贏的了,要說起其他,比如器械、軍紀、部伍等等,那可就和咱們大漢軍差老鼻子了!”


    他的話說得很小心,竭力把福建兵捧得很高,但又順帶貶了一把鄭經的能力水準,一番迴奏說得滴水不漏,令左右隨侍的幾名文官登時刮目相看,本以為這家夥就一帶兵出身的粗人,沒想到居然是這麽玲瓏剔透。


    “哦?!他們器械不行?!”林風有些詫異,“我聽汪士榮迴稟,說是他們不是找南洋的荷蘭佬弄了一批火槍麽?!”


    “正是如此!”***搖搖頭,滿臉鄙夷,“那幫紅毛蠻夷,還真能做出什麽好貨色來麽?!陛下,這兵戈利器,還是我天朝第一啊!”


    那是你還沒見識過太平洋艦隊和f22,林風擺擺頭,否定道,“老王,咱話不能說滿,那些荷蘭猴子智商雖然低了點,但搞什麽打打殺殺的東西,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兩人臉上均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包括瑞克在內,都不太相信林風話,其實就在瑞克看來,就眼下漢帝國陸軍的整體實力來講,要真開到歐洲去,他也不認為會有哪個國家拾奪不下。


    不過皇帝都這麽說,那也沒必要在這點小事上和他頂牛,兩員將領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瑞克咳嗽一聲,轉移話題:“就目前的戰局來看,入春之後,我軍援軍陸續開到,實力大增,一舉擊潰敵江蘇大營不成問題,不過鄭經卻似乎也有所防備,現在,台灣艦隊主力活動於崇明島、上海縣一帶,遊弋長江下遊,沿岸多築炮台、碉堡,層層設防;而陸軍也多沿江駐紮,一旦戰事不利,隨時準備上船出海!”


    林風皺眉道,“鄭經現在在江蘇放了多少部隊?!”


    “臣……據細作探報,臣估摸著,不包括那些首鼠兩端的偽清降軍,他的嫡係主力,大概有四萬餘人!”


    “四萬人能一次性用船隻撤走?!”林風大吃一驚,這個投送能力在這個時代真可謂極為強大了,他嘖嘖讚歎,“鄭成功啊鄭成功,了不起啊!台灣艦隊還真有兩把刷子!”


    讚歎一番,他又問:“有把握在江蘇一帶殲滅他們的陸軍主力麽?!”


    兩人對視一眼,緩緩搖頭,瑞克皺眉道,“陛下,這件事情恐怕不太現實,現在陛下禦駕親征,敵軍早已百般警惕,咱們的軍隊隻要動作稍微大點,恐怕就把他們嚇跑了!”


    這個事情現在還真成了難題了。林風有些頭疼,這個台灣還真是麻煩,真是不論到哪個時代都讓人不放心啊。他仔細想了想,那會康熙是怎麽幹的?好像他幹得比自己還差一些,至少自己打仗還是穩占上風,而他那邊雖然吹得神乎其神,但在台灣這塊卻是一敗再敗,最後直熬到鄭經自己掛了,他的兒子們為爭權奪位鬧家務才撿了個漏子。


    嗯?!他的思緒忽然凝住了,轉過頭,問:“你們有沒有鄭經的消息?!他的身體怎麽樣了?!”


    兩人張大嘴巴,相互瞪眼,這算什麽?!難道打算請客送禮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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