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步兵翼再次放緩了攻擊頻率,透過硝煙的縫隙,李來亨看到又有不少敵兵臥倒在地,還有更多的敵兵步前隊的後塵開始退縮。


    “第五步兵翼請求白刃衝鋒。”一個傳令兵冒著硝煙趕到李來亨麵前:“明寇已經喪失鬥誌,我軍一個衝鋒就能打垮他們然後開始追擊!”


    李來亨搖搖頭,這個時候繼續用齊射殺敵那效率就顯得太低了,可他也不同意進行白刃戰:“退迴來,今天的戰鬥才剛剛開始,沒必要這麽著急。”


    越來越多的炮彈在前出的第五步兵翼周邊橫飛,順軍又進行了一輪齊射,然後咚咚敲著他們的鼓,交替撤迴到出發陣地上。


    硝煙散去,長青營已經遠遠地退到順軍火力外,一批整整齊齊的新的明軍部隊正越過長青營,向著第五步兵翼的戰線開來。


    “大人,要末將出擊了麽?”第六步兵翼的翼官王無雙大聲問道。


    李來亨事先預計,即使有預設陣地的依托,第五步兵翼在頂住明軍第一個營的攻擊後也會疲憊不堪,部隊的組織度也會因為嚴重的傷亡而受到嚴重耗損,這個時候就需要第六步兵翼上前替下苦戰已久的第五步兵翼,讓這個翼能夠在陣後稍作休整,以恢複鬥誌和士氣。


    在剛剛看到螳螂旗時,李來亨甚至考慮過提前派出第六步兵翼,利用對方替換第一陣部隊的時候就把第五步兵翼撤迴來,以免部隊在狀態不良的時候被迫和強大的敵軍硬碰導致不必要的傷亡。


    不過眼下是沒有這個必要了,李來亨看著開過來的嶄新明軍,搖頭道:“敵人還有很多,今天這仗還要打很久,我們不能過早動用預備隊。”


    “這就是在野雞崗打得我們險象環生的長青營麽?這就是寧陵死戰不退,給鷹營造成巨大麻煩和傷亡的長青營麽?”想起之前遇到長青營的兩仗,李來亨輕聲念道:“大將軍總說我軍不能承擔一敗,而新軍的恢複能力是無窮無盡的,我看也未必如此啊。”


    從上次遇到新軍到今天過去一年了,李來亨覺得順軍的戰鬥力恢複得遠比新軍要好,雖然順軍還沒有達到開封洪水前的頂峰狀態,雖然總兵力增加了,但很多人都沒有經曆過河南一連串激戰的鍛煉。盡管有湖廣和陝西的實戰經曆,可精銳士官和士兵的數量也就是那時的七、八成,李來亨之前還為此感到很不安。可從今天新軍的表現看起來,他們的戰鬥力則是一落千丈。


    第五步兵翼又開始和新軍交戰,三輪齊射後,李來亨看到己方又穩穩地占據了上風。


    這次新軍的進攻被順軍用排槍擊退後,這個新軍營的後排部隊不再嚐試與既設陣地中的第五步兵翼對射,而是直接發起了衝鋒。


    看到對方挺著刺刀呐喊著衝上來,李來亨又一次緩緩搖頭:“太早了,應該至少再緩步走上五十步,發動一次齊射,再衝鋒,至少。”


    在貓頭鷹旗下的順軍軍官們,都在心裏暗暗猜測新軍的鬥誌成問題,王無雙說道:“就算他們的營官知道應該如大人所說,但是他們恐怕沒法讓部隊緩步再走上五十步了。”


    “那就更不應該衝鋒,”李來亨冷冷地看著前線,第五步兵翼開始速射以壓製新軍的衝鋒,訓練有素的前排士兵在射擊後立刻把火槍交給身後的人,然後接過同伴的火槍開始進行新一輪的瞄準:“就算能衝上來,體力也耗盡了怎麽白刃戰?何況如果鬥誌有問題,怎麽可能衝得上來?”


    第五步兵翼進行新一輪射擊時,第二排的士兵已經走到了隊尾,射擊完畢的頭排士兵接過剛剛補充到身後的同伴手中的火槍。


    “預備——”


    成排的火槍又一次放平。


    “瞄準——”


    第三排的士兵也退向後排,第四排走上前來準備把火槍交到前排手中。


    “開火!”


    無數的槍口中噴出致命的子彈,順軍士兵頭也不迴地伸手向後,聽任身後的夥伴將手中的武器拿去,接著又是一把新的火槍塞到手中。


    比起許平更推崇的數排輪換法,李來亨更喜歡這種速射戰術,速射造成的後果就是裝填時間延長,既是許平的輪換法士兵在移動換位的同時也會造成動作變形,裝填速度遠遠不能和靜止不動時相比。而李來亨的戰術會讓士兵裝填的時間更加延長,複雜的換位動作會讓士兵沒有精力兼顧裝填工作。不過李來亨認為速射的目的就是在白刃戰前射出更多輪的齊射,所以是不是能裝填其實不重要。如果對麵的敵人在百步內進行堅定地衝刺,李來亨覺得許平的戰術不足以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發出盡可能多的火力,大概能射擊三次左右,當然約一半的人能完成裝填;而李來亨的戰術能射擊四次甚至可能五次,幾乎沒有人能完成裝填。裝甲營的訓練是按照李來亨的要求來進行的,現在因為敵人衝鋒距離較遠,所以原本第二排的士兵還在裝填彈藥,而第三、第四兩排的士兵都統統刺刀上槍,準備開始白刃肉搏。


    第四次預備的命令已經下達,最後兩排的士兵準備把火槍遞給第一排的士兵,翼官滿懷信心的看著前麵的敵人,看來今天由於距離的關係順軍有機會把全部六排士兵的子彈都向敵人傾瀉x出去以後再開始肉搏。原本第二排的士兵還在緊張地進行著裝填,負責的隊官看了一眼他們的進度,似乎來不及裝填完成,然後跑步上前再把槍遞給第一排的士兵:這樣很可能會在敵人殺到麵前的時候衝亂自己的隊形,影響到已經上好刺刀準備迎戰的同伴。這個隊官暗暗打定主意,戰後要向營官建議:如果再有類似的情況,即使距離遠也不必考慮換彈問題了。


    敵人已經衝到了五十步外,順軍又進行了一次齊射,這次的齊射造成了驚人的殺傷效果,第一排的明軍幾乎被打倒了三分之二。


    “預備——瞄準——”


    硝煙還未散去,軍官就又對剛接過火槍的步兵下達了命令。


    密密麻麻的火槍第五次向前探出,所有的順軍都側頭開始瞄準自己正前方的敵人。


    但開火的命令遲遲沒有下達,對麵的敵人並沒有繼續前進,無數的明軍在血泊中掙紮,而剛才的那一擊似乎已經打光了敵人的士氣,已經衝到順軍眼前的明軍開始畏縮不前。大批的人不顧命令停下腳步,不願再向前衝鋒迎接那必定更加猛烈的齊射。


    “開火!”


    順軍軍官看到有的敵人開始舉槍想要還擊,就不再等待敵人繼續靠近。


    差不多又有三分之二最前排的敵人被打倒。


    接過最後一排火槍的順軍士兵,等待著軍官的命令。


    “下刺刀,”一個順軍隊官看到戰場的變化後,斷然迴頭對自己的部下喝令道:“全體裝填。”


    本來已經緊張地持槍準備肉搏的順軍後排士兵,聽到這聲命令後紛紛卸下刺刀,不再目視前方而是低頭開始換彈。


    “預備——瞄準——開火。”


    第一排的順軍軍官一氣嗬成地把三個命令喊完,這次排槍是朝著明軍的背影發出的。


    “自由射擊!”


    軍官又大聲補充了一句,完成這個命令後,他後退一步,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繃得緊緊的身體也鬆弛下來。


    有的順軍士兵急急忙忙地裝填著彈藥,然後拚命地舉起槍,搶在明軍逃出火槍的最大射程槍放上一槍。


    而大部分的順軍士兵則要悠閑許多,他們不緊不慢的給火槍填藥,剛才的激烈戰鬥已經夠忙的了,現在好不容易又一個閑暇能夠放鬆片刻。還有很多士兵則根本沒有給火槍上膛,他們向著敗逃的敵軍背影放聲大笑,笑聲中充滿了獲得新生一般的喜悅,同時用力地甩著有些僵硬肩膀和發酸手臂。


    第三十節 靜坐


    “長青和三千營都被擊退了。”


    看著麵前的戰場,賀寶刀也感到一陣陣氣悶,天一營還在和裝甲營並排的勁射營交戰,隻是這兩個營交戰距離比較遠,勁射營拒絕離開他們的既設陣地,而天一營也沒有任何靠近的打算。這兩個營之間發生的戰鬥遠沒有裝甲營那邊的激烈,看起來傷亡都很有限,一時半刻是無論如何也分不出勝負的。


    “讓細柳營立刻投入進攻,”賀寶刀大聲下令道,雖然長青和三千的攻勢沒有能夠達到預想效果,不過這麽近距離的激戰,對方的體力和兵力損失也絕不可能是微乎其微的,現在許平的兵力都被牽製住了,盡管天一沒能消耗對麵敵手的多少兵力,但很顯然他們也不能去增援受到攻擊的裝甲營:“那群貓頭鷹是許平的最精銳的部隊,一群新兵能打成這個樣子也不錯了,持續攻擊,不要給他們喘息的機會。”


    近衛營和裝甲營,賀寶刀知道這是許平手中兩張王牌,還有一個西首營也是戰功赫赫,不過至少現在應該還不在戰場上。賀寶刀還記得許平不止一次親自帶領這個營作戰,比如上次奇襲楊文嶽的河北軍,就是這個營大破保定總督的十萬大軍,盡管楊文嶽說什麽闖軍有三十萬之眾,但賀寶刀是一點兒也不信的:“不可能每支闖賊都有這樣的戰鬥力。”


    但排在三千後麵的細柳營遲遲沒有發起進攻,賀寶刀看著順軍得以恢複士氣和組織,急的再三派人去催問。


    “周將軍認為,兵法避實而擊虛,這裝甲營是塊硬骨頭,而它旁邊的那營闖賊看起來比較軟,周將軍認為不妨先放過硬骨頭,一會兒替下天一營,先突破這群貓頭鷹的側翼再夾擊他們?”一個周續祖的傳令兵趕到賀寶刀的大旗下解釋道。


    “胡說!”賀寶刀大為生氣,伸手一指正在交戰的前線:“周將軍打算等到什麽時候?天一營一刻不分出勝負,他就一直在邊上幹看著不成?”


    “周將軍說,兵法要避實擊虛啊。”細柳營的使者還在解釋。


    “這麽小的一個戰場,怎麽避實擊虛?”賀寶刀氣得簡直像親自跑去周續祖那裏和他理論,不過他無法離開自己的崗位,否則就是自動拋棄了指揮全軍的責任:“我們的精銳部隊是互相吸引的,就算周將軍能夠換到另外一個位置攻擊,這塊硬骨頭不會原地不動,還是會跟過去的,還是要硬啃掉,或遲或早。”


    雖然把氣撒在一個小小的傳令兵上沒有任何意義,不過賀寶刀現在也隻能把這個傳令兵當做周續祖的化身,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周將軍不記得侯爺常說的嗎?作戰要抓住重心,近衛營和裝甲營就是今天這場戰鬥的重心,擊敗他們就擊敗了闖賊,我們就贏了!現在戰爭的重心就在周將軍麵前,立刻去進攻它!”


    “遵命,大帥。”


    傳令兵急急忙忙地從震怒的賀寶刀眼前跑開。


    賀寶刀下令長青和三千立刻開始休整恢複體力和士氣,依仗著兵力優勢,賀寶刀並沒有太把眼前的小挫放在心上,他計劃對裝甲營輪番進攻,不讓它得到休息的時間和機會。無論對方多麽經驗豐富、久經戰陣,賀寶刀相信隻要是肉長的人就有疲憊的一刻,而隻要是由人組成的部隊就有把血流盡的一刻。


    “遲早,裝甲營會挺不住的。”賀寶刀決定用更多的兵力來輪番與裝甲營交戰,許平的兵力不足,手中大概隻有近衛營這一營的預備隊,當裝甲營堅持不住的時候,這杆旗幟的倒下必然會重挫順軍的士氣,而為了挽迴士氣兼彌補戰線,許平一定要讓近衛營出動,然後就繼續消耗近衛營的實力。賀寶刀決心充分發揮明軍兵力優勢的長處,被擊退的明軍各營總能在安全的後方休整,恢複鬥誌和士氣,而順軍則要一刻不停地交戰,等到順軍被無休無止的戰鬥削弱後,他就出動救火營一錘定音。


    “牛尾莊哪裏怎麽樣了?”


    送走了周續祖的使者,賀寶刀又急忙關切地問起另一側的戰事,那裏從開戰開始就炮火連天,但一直沒有報捷的消息傳來,而且遙遙看去,許平大營上的黑旗仍在驕傲地飄揚。雖然知道進展不會很快,但是賀寶刀仍然忍不住關心道:“闖賊有多少兵力?可否攻到壕邊了?”


    “沒有什麽進展,泰山和東森兩營頓兵不下,”一個參謀告訴賀寶刀,剛才他們已經催問過幾次,牛尾莊的許平大營是一個棱堡結構,順軍依托他們的土木工事,能夠極大地抵消明軍的兵力優勢。


    無可奈何的賀寶刀隻有繼續等待,他重新關注起中央戰線,細柳營總算發起進攻,這讓賀寶刀鬆了一口氣,他緊緊握了一下拳頭:“不能讓闖賊有喘息的機會,絕對不能給他們這個機會。”


    賀寶刀知道新軍的戰鬥力已經無法同幾年前相比,但這樣的兵力優勢,他看不出任何失敗的理由。


    ……


    此時第六步兵翼已經替換下戰鬥已久的第五步兵翼,連續三場對射讓第五步兵翼付出了數百人傷亡的代價,一直高度緊張的士兵也感到疲倦,就是久經沙場的順軍軍官們,也需要稍微鬆弛一下。


    退下來的官兵們就呆在李來亨的貓頭鷹旗後,不少士兵這還是第一次與新軍交戰,這些人興奮地議論著剛才的戰鬥,他們發出的喧嘩聲在炮火連天的戰場上顯得有些與這肅殺的氣氛格格不入,但沒有哪怕一個軍官去幹涉他們。李來亨已經交代過,要讓第五步兵翼的士兵、尤其是其中的新兵充分放鬆,他相信這種議論不但不會有損紀律和士氣,反倒能讓士兵們徹底拜托對鎮東侯和新軍的畏懼感。


    “對麵是細柳營,”李來亨看著新的明軍營向第六步兵翼開去,他曾聽許平提起過這個營和順軍的默契:“傳令,讓王翼官堅守陣地,沒有我的命令不可以擅自發起進攻。”


    ……


    “周將軍這是在打什麽啊?”


    賀寶刀一直全神關注著裝甲營對麵的交戰情況,細柳營呆在火槍的極限射程上,和裝甲營有氣無力地對射著:“隔著這麽遠,和放空槍又有什麽區別。”


    以目前裝甲營和細柳營步兵線的距離,賀寶刀估計一次百人的齊射也就隻能打死一、兩個人,這還是在沒有超出火槍射程的前提下——賀寶刀說不好現在到底是在火槍的射程範圍內還是範圍外。


    “報告大帥,牛尾莊那裏進展不是很順利。”一個參謀又帶來了不好的消息,東森營的營官曾是賀寶刀的親密部下和老朋友,也是一個堅決支持明廷不願意背棄崇禎的人。雖然牛尾莊的棱堡不是一個容易攻克的目標,不過東森營還是打算全力進攻,至少要消耗順軍防守部隊的實力為後續部隊進一步攻擊並拿下牛尾莊大營創造條件。


    “本來說好了泰山營和我們一起攻擊的,”前來報告戰局的東森營軍官氣憤地說道:“結果他們打得軟綿綿的,隻是一味地用炮猛轟,而遲遲不肯把步兵派上去,最後禁不住我們再三催促,總算讓步兵發起進攻了。結果……結果……”


    遭遇到順軍棱堡的攔阻火力後,泰山營的步兵就退了迴去,此時還以為另一側進攻已經牽製住守軍相當多兵力的東森營就一股衝到棱堡的壕溝前,工兵也跟著一擁而上準備填平壕溝、爆破壘牆。等他們抵達到近處後,大批順軍伏兵突然出現在壘牆上,對明軍進行了猛烈的攢射,東森營官兵在順軍的交叉火力下損失慘重。


    按耐不住的賀寶刀把全軍指揮權暫時放下,帶著親衛趕到牛尾莊附件,他趕到後看到泰山營還是呆在安全範圍外,有條不紊地繼續用火炮向牛尾莊轟擊著。


    “吉兄弟!”賀寶刀剛才已經見到了東森營的營官,後者報告遭到伏擊的東森營損失了三百多步兵,還有近百寶貴的工兵也是在戰鬥中傷亡,現在迫切需要休整喘息,在一時三刻內無法再次發動進攻:“你在做什麽?”


    “我們的士兵是血肉之軀,他們無法抗拒闖賊的子彈。”吉星輝理直氣壯地說道:“這裏根本是無法進攻的地方,我不能讓兒郎們去送死。”


    “這牛尾莊裏根本就沒有幾千闖賊,他們經營這個營盤隻不過幾天的工夫,隻要我們不怕犧牲,一定能打下的。”賀寶刀承認進攻這種棱堡會造成慘重的傷亡,就算最後沒能打下也不會特別出乎他的意料,但是他希望對此處的攻擊能夠吸引許平向牛尾莊投入更多的增援兵力。賀寶刀也不太追求交換比問題,進攻階段即使是一比四、一比五他也不在乎,隻要順軍被削弱到一定程度,許平的兵力就不足以維持戰線的完整,就會給新軍以突破分割的機會,即使新軍損失一半,隻要還剩下三萬人就不會失去進攻能力。


    “棱堡是不可以正麵強攻的,”吉星輝不為所動:“必須要靠猛烈的炮火壓製,將其破壞掉以後才可能攻克之。”


    賀寶刀看著那雙與自己對峙的眼睛,突然感到麵前的人變得很陌生,如果是在長生島的時候,首先不會有這樣公然違抗命令的事情發生,其次黃石立刻可以撤換掉任何一個膽敢違抗他軍令的軍官,換另外一個人接替職務執行命令。


    但現在賀寶刀沒有任何權利撤換任何一個營官,不要說現在的他,新軍成立之後就是黃石也無權隨意撤換任何一個營官,他們都已經是大明的將領,無論是黃石還是賀寶刀都不是督師的文臣,他們沒有得到朝廷無限的信任。而新軍甚至不像其他明軍將領手中的私家軍,至少在那些軍隊中,將領還有更大的權利。而新軍各種人事依附關係被黃石砸爛得差不多了,現在上級既沒有傳統明軍那種權威,更沒有長生島時那種如臂使指的組織結構。


    “要是都像吉兄弟這樣保存實力,那這個棱堡確實拿不下來。”賀寶刀怒道。


    “明知是荒謬的命令也要執行嗎?難道我手下的兒郎就不是爹生娘養的了嗎?”吉星輝反唇相譏道:“難道侯爺的命令,大帥也不問青紅皂白、不顧是非曲直地統統執行了嗎?”


    賀寶刀頓時被反問得啞口無言,他隻能苦口婆心地勸說泰山營要多協助友軍一些,吉星輝也借坡下驢向賀寶刀道歉,然後表示他會在合適的時候發起猛烈的攻擊。


    碰了一鼻子灰的賀寶刀趕迴自己的將旗所在,舉起望遠鏡觀察了前線片刻,把它放下問身邊的參謀們:“細柳營就一直是這樣打仗的麽?”


    現在細柳營還呆在賀寶刀剛才離開時的位置上,順軍的火炮統統躲迴山後麵去了,不給明軍炮兵將他們消滅的機會。而且賀寶刀注意到雖然細柳營還一輪輪齊射打得歡,但裝甲營已經連迴擊都沒有了,顯然對方認為這是在浪費彈藥。


    幾個參謀同時默默點頭。


    賀寶刀長歎一聲,手臂有些無力地垂下,長青營和三千營還在休整,他們過一會兒就可以再次發起進攻,不過他們不能也不應該再去撞同樣養精蓄銳良久的裝甲營。賀寶刀手頭還有幾個營可以參與輪番攻擊,不過他還是打算鼓勵一下細柳營的鬥誌。


    所謂遣將不如激將。


    賀寶刀喚來一個傳令兵,命令他立刻去把自己的話帶給周續祖,要和原話一字不差:


    “如果周兄弟的細柳營都是這樣的孬種,那讓周將軍趕快把陣地讓出來,我讓其他的營上,免得讓闖賊有喘息之機。”


    過了片刻,賀寶刀的傳令兵迴來了,他一拱手向賀寶刀鄭重報告道:“周將軍說了,他立刻會把陣地讓出來。”


    第三十一節 決策


    “各營打得都不錯,”在順軍這邊,許平和他手下的軍官、參謀們都對戰局充滿了樂觀,眼下戰況的進展比他們預料的還要好:“看起來不要說中午,就是打到天黑新軍也休想突破我們的防線。”


    “新軍這幾個營打得確實不太好,不過他們人實在太多了,難說會有什麽變故。”餘深河顯得比較謹慎,他指出長青營都是新兵,而泰山和細柳和順軍頗有默契:“剛才三千發起一次衝鋒固然是被擊退了,但是未必每次我軍都能這麽幸運。”


    從開戰到現在,順軍也有近千的傷亡,其中一半是由新軍的炮兵造成的:“新軍的大炮實在太多了。”現在周洞天最擔心的就是敵方的炮兵,由於順軍的炮兵很難對明軍的炮兵構成威脅,所以他們的射擊越來越大膽,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明軍的火炮也打得越來越準。


    “如果我是賀帥,”為了安全起見,順軍的火炮在敵方步兵攻勢不太猛烈的時候都躲在本方步兵後麵,由於兵力劣勢許平不能在任何地點發起反擊,所以他也不認為明軍的炮兵肩負有協助防守的任務,至少不是很重:“我就會把所有的大炮集中在一起,一個營一個營地敲過來。”


    “幸好賀帥不是大人,”周洞天對三西營遲遲不到感到非常憂慮,不能反擊的防守是太被動的作戰模式:“那樣會給我們造成不小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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