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迴去找了徐楚彥。


    似乎早就料到林汐會來,所以徐楚彥並沒有什麽驚訝的表情。


    「和我說一下她,怎麽樣?」林汐坐在了徐楚彥對麵的椅子上,笑著問他。


    「你想聽哪一方麵的?」


    「我也不知道,你就隨便說吧。」林汐聳聳肩,「大家都是朋友一場,她離開的時候我卻沒能陪在她身邊,其實很遺憾。」


    「是她不讓你們過來,並不是你們的過錯。」徐楚彥倒是很理解,「陳筱冉在澳洲的這一段時間也經常和我說,其實她很高興認識你們,最高興的就是賀向庭能那麽喜歡她,這讓她感到非常榮幸。但是她覺得自己不夠好,不夠優秀,所以和你們在一起混,其實有很大壓力。」


    林汐不由自主地皺起眉頭:「她真是這麽說的?」


    「我騙你幹什麽?」徐楚彥很和善地笑了笑,「她隻不過平時不善於表露出來罷了,其實她的心裏有自卑,她說自己的私生活混亂,其實也覺得很是不好意思。」


    林汐看著徐楚彥桌子上的那支派克鋼筆,許久沒有說話。


    「其實陳筱冉這個丫頭,我還是很喜歡的。」徐楚彥看著桌子上的一張照片,「這是她送給我說的,說是能在臨死之前能認識我,很高興。」


    將自己的照片當做禮物送給別人,林汐也覺得大概隻有陳筱冉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了。


    是陳筱冉在很美的楓葉下邊拍的照片,她給她拍的。


    陳筱冉來到這邊之後,林汐把照片給她寄了過來,還是徐楚彥替她收的,但是想不到還有一張落到了徐楚彥手裏。


    「她平時不難受的時候,基本都是看著窗外,晚上的時候看星空,很多時候基本都是一看就是一天一夜。」


    「那她要是犯病的時候,是不是很痛苦?」


    「對,很痛。」徐楚彥點頭,「她很多時候都是在自我折磨,大概是想用自虐的方式讓自己沒有那麽難受,用腦袋妝牆,自己毆打自己,甚至有一次直接用刀子割了脖子,差一點點就直接過去了。她身上的傷口很多,都是她想要通過痛苦轉移的方式來減輕頭上的難受……」


    「你不要再說了。」林汐忽然打斷了徐楚彥,「我大概知道了,不要再說了。」


    徐楚彥立刻就住了口。


    林汐和陳筱冉關係好,這些本來說起來就慘不忍睹的事情在林汐聽來,更是一種殘忍。


    「其實……人反正都死了,說這些也沒什麽用處,該活著的人還怎麽活,隻要對死者還有一種祭奠,就好了。」


    「果然是醫生,見慣了生離死別,現在說起這些事情,也是這麽淡定。」


    「我從醫這麽多年,見過的最多的就是死亡,哪怕是和我親近的人離世,我的心裏也不會有太大的波瀾。」


    這個話倒是真的。


    所以他現在可以用這麽平靜的語調,來講述這些殘忍的事情。


    「謝謝你能照顧她。雖然現在的結果並不盡如人意,但是我們也都知道,你們都盡力了。」


    「希望你們不要怪我。」徐楚彥有些歉意。


    「不會。」林汐微微搖頭,「大家都盡力了。」


    是的,所有的人都盡力了,隻不過還是沒能抗爭得過命運。


    「你們什麽時候迴國?」徐楚彥問。


    「很快就迴去了。」


    「這幾天積累的事情有些多,所以接下來我可能會比較忙,不一定能去送你們,提前祝你們一路平安。」


    「嗯,謝謝。」林汐點頭,然後站起身對著徐楚彥鞠了一躬。


    不管是誰,隻要是幫助過陳筱冉的,她都會表示最純真的感謝。


    從研究所迴到酒店,已經很晚了,林汐看到了李驍暘。


    李驍暘第一眼就看出了林汐的精神狀態不怎麽好,或者是這一群人,不管是誰的精神狀態都不怎麽樣。


    「有什麽事情要說嗎?」林汐笑著問。


    「如果顧夫人不舒服的話,明天再說也是一樣的。」李驍暘搖搖頭,「反正我也住在這家酒店,見麵的話會很方便。」


    喬司拍了拍李驍暘的肩膀:「小王子,你不去住你的大使館,住什麽勞什子的酒店哦?」


    李驍暘麵色平淡地把喬司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拂了下來。


    「我沒事。」林汐知道要是李驍暘來說的話,應該是一些比較重要或者當緊的事情。


    「進來說話。」顧經年帶著李驍暘進入了房間。


    「我派出去的人找到了夏茵的下落。」李驍暘直接進入主題,「現在已經迴到了你們國家。」


    「哦?」林汐挑眉,「什麽時候?」


    「兩個小時之前。」


    這還真是新鮮出爐的消息。


    「那那個艾瑞克有消息嗎?」林汐估計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這個要對自己趕盡殺絕的死男人,現在最最關心的也是他的下落。


    「那個男人沒有消息,應該是已經和夏茵分開了。」李驍暘仔細想了想,「我聽我哥哥說過,今天的俄歷新年會有大事情發生,現在那個日子已經很近了,所以我猜測,那個艾瑞克應該是已經迴到了俄國,至於顧先生這邊沒有得到消息,應該是他們的動作比較隱蔽。」


    「葉蓁和齊晉琛呢?」


    「我找到了他們,大概等到明天,他們就會來這裏。」


    聽到李驍暘的話,喬司也是一愣:「你小子找到人了?」


    本來李驍暘帶來個好消息就夠了,想不到這娃還直接把人給找了?


    「對,我找到了,他們明天就過來。具體這短時間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麽,等他們明天過來告訴你們就好了。」


    「可以啊你小子。」喬司沒忍住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連我都要甘拜下風了。」


    李驍暘也很誠實地點頭:「其實我覺得除了年齡之外,你比我沒有任何優勢。」


    喬司覺得自己膝蓋中了一箭。


    「顧夫人早些休息。」李驍暘從沙發上站起身來,看著她的肚子,「孕婦不應該老熬夜。」


    「好。」林汐笑著點了點頭,「你也是。」


    李驍暘離開之後,林汐才問喬司:「賀向庭現在在哪裏?」


    「不知道。」


    這真是讓人無語凝噎的三個字。


    「我是真的不知道,今天在研究所外邊的時候,賀向庭就說他想找個地方靜一靜,然後不讓我跟著,你不是說他不會尋短見的嗎?所以我也就沒跟著惹人嫌。」


    「……」好吧,怪她。


    林汐站起身走到房門口,剛剛將門打開,看見了外邊的人。


    是賀向庭迴來了。


    手裏還抱著那個骨灰盒,整個人倒是和下午離開的時候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


    林汐正打算開口,他先道:「我先去休息,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嗯,好。」


    然後賀向庭抱著骨灰盒走了。


    喬司莫名其妙地看這賀向庭的背影:「別告訴我他打算這麽抱著那個骨灰盒活一輩子?」


    話音剛落,喬司自己先打了個寒噤,尼瑪這畫麵想想真是太美。


    「起碼人家還有個骨灰盒可以抱。」林汐很同情地看著喬司,「你的人呢?你現在知道在哪裏嗎?」


    喬司膝蓋又中了一箭。


    媽的,他的小璿砸,還是沒有消息。


    他已經讓龍幫的人把西南給挖地三尺了,還是沒有消息。


    就這麽躲著有什麽意思?為什麽就不能大家見麵好好談一談呢?


    真是太苦逼。


    「你也去休息,明天說不定還有很多事情。」林汐對著喬司揮揮手,「走吧走吧。」


    喬司翻了個白眼,離開。


    顧經年正在電腦前處理著事情,林汐過去看了一眼,發現是凱利公司的資產負債表。


    「上個季度的收支怎麽樣?」


    「你在福布斯的排名又上升了。」


    這一句話就證明,發展得態勢很好。


    「多虧下邊有得力的助手。」林汐很是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我不是一個合格的老闆。」


    「懂得用人的老闆就是好老闆。」顧經年覺得林汐不管什麽樣都好,不由得笑得更加溫和了,「你現在隻要負責養胎,你的公司我會給你處理好。」


    「剛才李驍暘的話讓我想到一個事情。俄歷新年是黑手黨領導人換屆的時候,這是不是證明,最終的大決戰要來了?」


    「你的大決戰三個字用得很是貼切。」


    「顧哥哥,不要跑題。」林汐很認真地看著他,「可是現在艾瑞克還不知道下落,他和文森特誰也沒有把對方解決掉,所以這一屆的領導人變動,會不會出現什麽意外?」


    「不會。」顧經年很肯定,「艾瑞克也不是一個可以忍得住的性子,俄歷新年之前,就算我們不找的話,他也絕對會自己現形,所以我們安心等待就好。」


    「這一切趕緊結束就好,結束了之後我們什麽都不需要理會了。」林汐靠在桌子上,雙手環胸,「外公給我們準備的郵輪還沒派上用場,我還很是期待環遊世界呢,畢竟我們婚紗照的外景還沒有拍。」


    「放心,這個日子很快了。」顧經年之間纏繞著她的發梢,「很快就會塵埃落定。」


    林汐沒有什麽太過遠大的誌向,尤其是認識顧經年以來,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她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和這個人好好在一起,平安一生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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