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程叔似乎沒有遇到過這麽不知好歹的人,一時間竟然有些無言以對。


    「那我要是告訴你,不光是這件古董店,還有唐家在京城的其它勢力,我都盯上了呢?」林汐微微笑著,「程叔覺得如何?」


    夜風中,她飛揚的長髮擋住了她的臉龐,隻留下一雙燦若星子的眼睛從那發隙間透露出來。她低低的聲音能如同鬼魅一般撞入耳中,讓程叔竟然有些心慌。


    「是想說唐家很厲害對嗎?」林汐坐在車頭上晃著自己的兩條長腿,笑得忽然別有深意,「我告訴你,唐家長久不了!」


    「小丫頭別太狂!」程叔站直了身子,想要讓自己的話出來帶上幾分氣勢。但是不知道他的啤酒肚將襯衣撐得圓滾滾的,倒是多了幾分滑稽。


    林汐想知道這樣的身材怎麽練武?青幫的二當家難道不會武的嗎?


    「你剛才的話要是傳到唐家人耳朵裏,你知道是什麽後果?」程叔笑得很陰險,「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哪裏來的那麽大的口氣!」


    林汐不想再和他多說,大概想了一下時間,從車頭跳下來朝著皇朝裏邊就走。


    「慢著!」程叔看著她灑脫無比的背影,心裏愈發地不高興了,「要是不想你剛才說的話泄露出去,也不是沒有法子。你和我老頭子好好道個歉,我也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替你保密了。」


    林汐覺得有些古怪,十分莫名其妙地看著程叔。


    簡直了,她什麽時候說自己是要來道歉的?這人……怎麽自我感覺這麽良好呢?


    「你今天特意等在這裏難道不是來給我道歉的?」程叔得意了幾分:「乖乖把那老坑玻璃種拿出來,再好好地和小婕賠禮,看在顧經年的麵子上,也就罷了。否則……青幫上上下下這麽多張嘴,指不定什麽時候你剛才說的話就傳到唐家耳朵裏去了!」


    林汐這次是真的沒有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纖細的指頭指著程叔,笑得幾乎差了氣:「哈哈,我給你道歉?你到底是哪顆蔥啊?」


    夜風將林汐的話吹入了每個人的耳中,包括一些青幫的小弟,幽幽涼風中,他們忽然被激起了一腔熱血。


    他媽的,還沒有人敢當著他們青幫眾人的麵對他們二當家如此不敬呢!這個小丫頭片子是不是活膩歪了?


    這麽想著,那些青幫的小弟就開始蠢蠢欲動,一副要上來收拾林汐的模樣。


    「老頭子,我可從來沒有說過我是來這裏找你的。你說說你一把年紀了怎麽就孔雀開屏自作多情呢?我看要道歉的話也是你那小情婦來給我道歉吧?」


    「明明是你打了人,你還有理了不是?」


    「我是受害者,我當然有理!」


    程叔簡直是被氣笑了:「受害者?小婕怎麽著你了?」


    「她噁心著我了!」林汐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程叔一張臉已經色彩紛呈分外好看,他幾十年來被人奉承慣了,哪裏遇到過這麽狂妄的人?還是一個小丫頭片子!


    唿哧唿哧喘著粗氣,程叔真的想把林汐像一隻螞蟻那樣給捏死,但是想想顧經年……


    「程叔,別和她廢話了,兄弟們好好給她點顏色看看,她就知道什麽是天高地厚了!」後邊的一個躍躍欲試的小弟忍不住了。


    上次在皇朝林汐竟然當著他們的麵欺辱他家二公子,程叔的心情就十分不美麗,尤其是見到林汐剛才還一副不把他放在眼裏的樣子,更是氣都不打一處來。他已經查過了,顧經年和這丫頭片子之前沒有什麽交集。不知道倆人怎麽勾搭到了一起,但是他相信顧經年據對不會因為動了這個丫頭而和青幫翻臉。


    這般想著,程叔底氣更足了幾分,朝著後邊一招手,一群青幫的小弟們就沖了上來,林汐依舊八風不動地站在那裏,穩如泰山。


    不是她不會出手,而是……她就不信,有人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打?


    果真,一人出現,站在林汐身側,使得一群小弟生生住了手。


    「亮……亮哥?」青幫的小弟看著麵前忽然出現的男人,有些蒙逼。


    王亮一把將小弟的手推開,沉沉的眼眸看向了程叔。


    程叔一張老臉笑成了菊花:「哎呀,亮子,剛才都說了不用來送我們了,你還這麽客套幹什麽?」


    被喚作亮子的男人笑了笑:「程叔是貴客,當然要送,並且我還要在這個時間,歡迎一下下位貴客。」


    「呦,喬爺還有客人?那我們趕緊要走了,不能耽誤喬爺貴客的時間!」


    王亮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對林汐比劃了一個手勢:「林小姐,喬爺在等您!」


    「謝謝亮哥!」林汐立刻點頭致謝,晃晃悠悠地朝著皇朝大門而去。


    程叔有些驚呆了,難道剛才喬爺口中的貴客……指的就是這個丫頭片子?


    她還和龍幫的人勾搭上了?


    「夜深了,程叔還是趕緊迴去得好!」王亮不鹹不淡地道,「對了,以後有些事情還麻煩程叔多注意一點。喬爺如果見到一個帶著傷的客人,估計心情會很不好。」


    程叔一時間整個人都不好了,心跳都忍不住快了幾分,急忙點頭應是。


    現在不由得開始清醒,剛才下令的速度沒有那麽快,否則萬一真的動了那丫頭……


    程叔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趕緊帶著青幫的人離去。想著他迴去要再次好好的查查,這林家丫頭是不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背景?


    先是顧經年,又是龍幫?這丫頭還有完沒完了?


    ——


    王亮是喬爺身邊最為得意的助手,平時代理喬爺行使職權,管理龍幫。


    林汐到了指定的房間,進去之後就看到喬爺正守著一盤子龍蝦猛吃。


    聽到有人進來,喬爺低頭瞪眼,透過老花鏡的縫隙看著林汐。


    「你就是那個……林家丫頭?」喬爺將林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邊,發問。


    「是。」林汐恭恭敬敬地點頭。


    「坐。」


    林汐不敢反抗,依言坐下。


    王亮走到了喬爺身後站著,伺候他吃蝦。


    「你別弄了,讓這丫頭給我剝。」喬爺打開了王亮的手。


    林汐仿佛習以為常,直接從盤子裏邊拿起蝦子就開始剝。


    以前林梓芸和喬爺每一次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都會化身為剝蝦皮的苦力。


    喬爺強迫症好像有些嚴重,吃這個很挑,蝦頭和蝦尾剝下去的地方必須齊整,蝦肉也必須是完整的一塊兒,但凡他看起來不滿意的話,根本就不會吃。


    林梓芸一開始剝的時候沒少被嫌棄,久而久之,練就一副超級高超的剝蝦皮技術。


    「你能聞出來嗎?這個蝦不夠辣。」喬爺壓低了聲音,有些神秘兮兮問林汐。


    林汐點頭:「嗯。不然我去要些辣椒?」


    「別別別!」喬爺急忙阻止。一般的談判,所謂飯菜都是做做樣子的,要是旁人知道了他在認真地吃蝦,豈不是很沒有麵子?


    林汐不禁垂頭笑,喬爺還是和以前一樣,死要麵子。


    花了好久將這尊大佛給伺候好,林汐這才拿起了筷子自己吃飯。和喬爺不熟悉的人都不敢冒犯他,所以吃飯的時候基本不動,而林梓芸對喬爺可謂之了解極了,知道他不喜人拘束,所以吃飯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什麽顧忌。


    喬爺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大快朵頤的林汐,這已經是她的第三碗飯了,她到底還能吃多少?


    可是怎麽……這丫頭自來熟地吃飯的樣子,怎麽看起來就這麽賞心悅目呢?


    他最討厭的就桑來中國參加什麽宴會的時候,那些個女人做作到不行的吃飯方式,簡直就是數著米粒吃的,他都替他們急!


    終於,三碗飯加一碗湯之後,林汐才心滿意足地停了下來。


    「飽了?」喬爺笑眯眯地問著,滿麵慈祥。


    林汐眯著眼睛點了點頭,像是一隻慵懶的貓兒。


    喬爺伸出了自己尊貴的爪子。


    於是林汐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了一個精巧的盒子,遞給了喬爺。


    裏邊是一件精心雕刻的翔龍。這次不是用翡翠,而是用的足金,活脫脫的一條金龍。而且生動形象,每一根龍鬚,每一片龍鱗都清清楚楚,仿佛盤踞在這裏,下一刻就會騰空而去一般。


    「呀,果真是芸丫頭的手藝!」喬爺大喜,不禁嘖嘖稱讚。


    「我那裏恰巧有兩件梓芸雕刻的東西,知道喬爺也喜歡,所以就拿了一個過來。送給您,也是送給整個龍幫。」


    「好好好。」喬爺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可見滿意至極。


    喬爺擺弄著手中的金龍,倏然問道:「之前你說,芸丫頭是你妹妹?」


    「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


    「怪不得!」喬爺點了點頭,「是姐妹啊,我還在想怎麽兩個人在我麵前吃飯的模樣都那麽像呢!」


    林汐臉上在笑,心裏卻是想你要是見到林婉的話就不這麽說了!


    「不妨說說,今天來找老頭子是什麽事情?」酒足飯飽拿了東西,喬爺總算是說到了正事上邊。


    「我是來找喬爺談合作的。」林汐也不客套,開門見山。


    喬爺和王亮都沒有料到林汐大招一下子就放了出來,都有些驚訝地對視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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