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4-07


    嬴渠梁密會贏虔,兄弟二人談了整整一個晚上,誰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而後秦國的軍隊中沒有調動的痕跡,有些人也就放下心來。


    而後嬴渠梁在書房召見上大夫甘龍,中大夫杜摯,秘密商議了許久。第二天朝會,嬴渠梁宣示,甘龍官升兩級,任命為太師,景監繼任上大夫,卻沒說總攬國政。中大夫杜摯,也連升兩級,任太廟令,掌管祭祀之事。中大夫爵位空缺,暫未定下人選。懸空了許久的關鍵職位長史,沒有落到山東新人的手中,而是由櫟陽令甘成平級調入。櫟陽令、櫟陽將軍,雍城令以及長史等職位,爵位不算太高,卻很是關鍵。尤其是長史,得長時陪伴國君,非同尋常。


    擬任梅縣縣令的趙亢,再次獲得國君的青睞,取消就任梅縣縣令的命令,直接改任櫟陽令。趙亢就職之前,由櫟陽將軍車英兼任。


    給人的感覺是朝令夕改。這輪人事調動,是前所未有的大調動。掌握秦國朝政多年的甘龍、杜摯升任閑職,靠邊站,國君的心腹景監接手,意味著,國君已經全麵掌控國政。舉國皆知國君嬴渠梁銳意進取,新人換舊人,天經地義。好在好處都歸老秦人拿了,山東新人半點沒撈著,也就雷聲大、雨點大,風卻吹得不咋地。


    景監任上大夫,上頭還有一位左庶長贏虔,兩人將來會怎樣進行一番龍爭虎鬥,著實令人拭目以待。


    招賢館內,專門隔出一處獨立的院子,二十名秦國新派精幹官吏秘密入駐。招賢館本處於與世隔絕狀態,而這處院子,加一層士兵守衛,並且得國君之令,擅闖者格殺勿論。


    衛鞅、屍佼待在裏邊,與二十位精幹官員緊鑼密鼓晝夜不停的製訂、完善、抄錄法令。


    過的幾天,嬴渠梁又有大動作,給人不甘寂寞的感覺。全國五萬常備軍,大規模削減一萬五千人。


    此舉引發朝廷內激烈的反對。


    首先跳出來的是孟拆,言道秦國一百五十萬人口,常備軍五萬已經太少,國君此時裁減大軍,舉國不安。魏國大軍來犯,無兵抵禦。


    前軍主將西弧,道:“君上,裁減大軍之舉萬萬不可。大秦前有魏國、韓國虎視眈眈,後有戎狄部落數十萬,南有楚國隨時趁虛而入。前翻君上抽調五千精兵駐紮洛源,已使櫟陽函穀關武關守軍戰力直下,軍心不穩。倘若削減士兵,一旦外敵來犯,恐怕關河不保。魏國隻需十萬大軍,即可攻破函穀關,長驅直入,大秦國要發動兵員,也來不及。”


    抽調建設藍田大營的五千精兵,對朝廷高層宣稱是秘密駐紮洛源,即可拱衛國都,又可隨時應對函穀關的戰事。出了政事堂,官吏國人根本不會知曉曾經抽調五千精兵的事。


    戰國時期,國與國之間的戰鬥模式,通常是先頭部隊抵擋住敵人的攻擊,爭取一定的時間,在這段極短的時間內,根據戰爭的時機情況,疾快的發動受攻擊區域或者更大區域的壯丁,發給武器,奔赴戰場,形成大戰的主力。


    如果常備軍抵擋不住敵人的攻擊,民兵不能及時投入戰鬥,國土淪陷,己方的國民,成為敵方的國民,己方的後備兵員成為敵方的後備兵員,這一進一出,區別不可謂不大。


    另外一員將領忍無可忍拍案,起身叫道:“老秦人就靠打仗耕田過日子,君上要是叫兒郎們不當兵了,老秦人沒了盼頭,怎麽生活。”言下之意,如果削減大軍,可能引發內亂。


    “君上定是受那幫招賢館士子的蠱惑,昏了頭,狗日的,山東來的人,哪能安什麽好心。”以為大臣嚷嚷道。


    上將軍兼領左庶長贏虔沉下臉,喝道:“放肆。”


    那員將領見贏虔發作,不敢吭聲,訕訕坐下。


    左手邊第一位的太師甘龍,徐徐說道:“裁減一萬五千大軍,如何減法,還請君上示下。諸位大人,請莫著急,君上自來精明果敢,想必胸有成竹。請君上明示之後,妥與不妥,再行定論。”身為太師,果能發揮協理陰陽的作用。


    嬴渠梁對贏虔點點頭,贏虔道:“還是老太師持重明理。削減大軍,是君上與我一同定策。你們不聽我說來,便跳出來叫嚷嚷,成何體統。”


    “請上將軍明示。”


    贏虔掃了一遍文武官員,其實秦國的文官武官並非涇渭分明,道:“第一,全部削減戰車兵,戰車兵地形局限太多,我秦國戰車兵一萬人,然戰車老舊,士兵士氣不振,大戰之時立功甚少。一萬戰車兵,抽三千精壯充入騎兵。第二,削減老弱病殘者,騎兵減三千,步兵減五千。第三,裁減大軍後,函穀關守軍八千人,武關守軍三千,櫟陽七千,少梁大營三千,驪山大營三千,洛源駐軍五千不動,隴西軍六千。第四,裁減一萬五千士兵,不迴原籍,分成一百五十隊,在涇水以東區域,陰晉地帶,商於地帶,搭建村落一千座。第五,君上與我定議,和商家攜手,西邊、北邊兩路,購買草原人口二十萬,全部遷徙到這一大片區域,組成大秦東麵一道長長的屏障。第六,建成村落之後,一萬五千士兵改成縣卒、郡卒,與縣令郡守配合,增強治權。”


    很明顯的意圖,秦國將轉入全麵性的戰略防守。


    並且這是一個轉折性的標誌,秦國國家戰略從軍事進攻,轉變為勤修內政。


    老甘龍默默的點頭,說道:“修內政以強國,國之大道也。”他認可這個方案,隻是他在軍事上麵沒有太大的發言權。


    衛尉白裏,從嬴渠梁身後走到堂下,拱手道:“君上,上將軍,臣以為,裁減大軍,風險過大。邊關難守,亂民無力彈壓。內憂外患一起,國將不國。”


    騎兵統帥西弧拱手道:“臣附君上與上將軍之議,敢問衛尉,經此削減,秦軍戰力不減,士卒更為精銳,何謂內憂,何謂外患,如何國將不國?”


    前軍主將孟拆更是怒道:“衛尉此言,大謬。”


    白裏也怒了,道:“老秦人自古有言,無白不成軍。戰車兵以白氏一族最多,一旦取消,我白氏一族,何去何從。”


    秦國大軍各兵種中,除了贏氏公族外,步兵以孟族最多,騎兵西族,戰車兵屬白族。在春秋時期,戰車橫行的時代,白氏一族何等輝煌,現如今戰車兵取消,三千精銳充入了騎兵,歸西弧指揮,其餘七千人淪為修村落,管民眾的三流兵種,甚至說他們是兵都很勉強。


    如此一來,等同於變相的將白族驅逐出秦國主要勢力範圍之外。


    孟拆道:“都是老秦人,偏你這麽斤斤計較。”


    嬴渠梁抬起手,朗聲道:“說的不錯,都是老秦人,我不會虧待了誰。”


    “君上明見,臣絕無斤斤計較之意,隻是――”


    嬴渠梁沉聲道:“此事休得再議,我已決斷。”


    事已至此,白裏敢怒不敢言,他雖是衛尉,職位極高,可秦軍中自來講究資曆,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無論如何不能和孟拆、西弧等抗衡,何況國君和上將軍兩位重磅人物已經一錘定音,唯有將老頭子白縉找來,才有資格爭。


    隻是旁人對白裏心裏打算的猜想而已。


    老甘龍眯起了眼睛,眼光從嬴渠梁臉上一掃而過,新君與獻公不同,外柔內剛,果敢,有極大的魄力,有氣吞山河的氣勢。而後,目光又從對麵的贏虔臉上掃過,剛毅而有沉穩,不動如山,相比之下,更像獻公。秦國在這兩兄弟的領導下,注定展開一個新的局麵。如今,風大了,雷聲也響,比老甘龍預想中要猛烈很多。那麽,即將來臨的大雨,將是怎樣的威勢呢。他很期待暴雨的來臨,那位魏國士子衛鞅帶來的強秦之策的實質內容,到底是什麽,他十分關心。假如真正的暴雨,和他所期盼的大相徑庭,最好如何應對?老甘龍的肩膀,不易自覺的縮了一下。


    櫟陽的常氏商社來了兩輛馬車,直入大門內。前麵那輛,跳下來三個女孩子,和風、細雨、南山。


    采薇顧不得悠然從容的儀態,跳起來尖叫著和她們摟在一起。


    “小細雨,長大蠻多嘛。”采薇搓著細雨的臉蛋叫道。


    細雨被她搓得苦笑不得,說道:“那裏呀,和風姐的才大,南山姐的更大。”


    和風的姿勢變得僵硬,南山的臉色發黑。


    細雨也連忙捂住嘴巴。


    采薇哈哈大笑,忽然笑聲咋然而止,低聲問道:“那輛馬車載著人?”


    細雨欲哭無淚,和風與南山很無奈的點頭。


    采薇道:“什麽人?”


    南山從後麵那輛馬車上拎下來一個人,約摸三十多歲的男人,披頭散發,極為消瘦,混身上下不過百斤。


    采薇和他的目光對視,心裏莫名一震,從未見過這樣的一雙眼睛,深邃,深遠,睿智,達到令人震撼的地步。即便是遭受南山不怎麽客氣的對待,態度依舊從容淡定,仿佛不滯於物,不拘於人。


    “俘虜。”和風解釋道。


    采薇驚奇的說道:“你們打斷了他的腿?太殘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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